心甘情圆完本——by莫里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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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心远先拿四支棉签分别沾取了雪貂的眼泪、鼻涕、唾液和粪便,前三者放在同一管稀释液里,后者放在另一管稀释液里。待稀释后,用两支滴管分别沾取稀释液滴在试纸上,随着时间慢慢走过,先是犬瘟试纸率先出现了两条代表感染的紫红色竖线,紧接着细小试纸也出现了同样的图案。
糟了,还是棘手的双感染,要是有犬染了这么重的病,恐怕真的旧不回来了。
雪貂主人一看,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啪嗒啪嗒落在围巾上,哭的头都抬不起来。她这时才说,之前带雪貂外出散过步,恐怕就是那时候感染的。
肖医生忙安抚她:“你的雪貂年纪不大,求生欲强,而且还在患病初期,很有可能痊愈,你先别哭了,来,擦擦眼泪,咱们去诊室谈一下治病的事情。”
其实每次接诊这种濒死的动物,医生们都是承担了很大的风险。
就拿现在这个状况来讲,肖医生确实治愈过一次水貂厂的犬瘟,但一个水貂厂规模最小也有一百只貂,一只成年貂根据颜色、公母不同,价格从七八十到一两百而已,水貂幼崽价格更低。水貂养殖厂那次爆发犬瘟,经过紧急处理后仍有二十几只死亡。厂长很满意,认为这个死亡率在接受范围内,还给肖医生包了个大红包感谢。
但是放在身价六千元的宠物雪貂身上,这死亡率的计算公式可不是百分之二十,他只有一次机会——要么死,要么活。
都说生命是无价,确实。
但对于很多无奈的现实来讲,有些“无价”还是“有价”的。
肖医生把雪貂抱去诊室,先为它紧急注射犬温热病毒、细小病毒的抗体血清,又按照一般治疗犬的方法为它开了静脉注射液。
大家谁也没给貂做过静脉注射,几个护士你推我,我推你,最后把技术最高超的何心远推了出来。可是雪貂性格太过敏感,身体又长又软,生病的它一直在挣扎乱动,根本保定不住,何心远用推子给它的小爪子备皮,刚剃了两下,就被雪貂扭头咬了一口。
赵悠悠吓的不行,这可是得了犬瘟和犬细小的病貂啊!他拉着哥哥死活不肯松手,何心远赶忙撸起袖子给他看——还好他今天穿的多,那一口根本没碰到肉,只是把衣服咬了两个洞。
静脉注射做不了,肖医生只能换药,改成肌肉注射。可光是这样还是不放心,肖医生想了想,给毛毛开了几味中药。
没错,中药。
肖医生是全院唯一一个中兽医,之前曾经用过针灸疗法为一只腰间盘增生性瘫痪的狗做过治疗,成效显著。中兽医并不是说所有治疗只能通过针灸,中药,艾灸等手段,现在的中兽医基本都是中西医结合做治疗,毕竟科技在发展,肌肉注射的药物见效确实快,血清和疫苗的研究是现代医学的伟大进步。
可是对于开放性创伤的后期恢复、肠胃疟疾、老年病宠的调养等等,中兽医的作用在这方面作用很大。
通过中药治愈犬瘟热、犬细小不是个案,而是很多中兽医通过自己的临床验证出来的。
中兽医学认为犬细小和犬瘟热都是外感疫疠之邪,这个疫疠指的就是瘟疫,感谢于医学的发展,人类逐渐意识到瘟疫就是由病毒、细菌所引起的传染病,但是在对瘟疫有全面认知之前,中兽医也摸索出了治疗牲畜传染病的一系列用药方法。
犬瘟热和犬细小都会引起发热症状,前者上行,促使病畜流泪、流涕、流涎,后者下行,令病畜呕吐、腹泻。对于这种症状,中药可以扶正祛邪,清热解毒,降逆止呕,凉血止痢。
肖医生开的方子里,有金银花、黄芩、连翘、黄连、葛根等药物,以水煎服后每日取少量给雪貂灌下,为了防止味苦,还另外加了山楂和甘草调味。
接着,肖医生又嘱咐毛毛的主人回家后一定要清洗消毒所有家具,最主要的是毛毛的窝和玩具,全部扔掉换新。毛毛就留在医院里观察,如果一切顺利,七天内就会逐渐痊愈。
雪貂的主人一边哭着一边点头应下了,小杨送她离开,可她还没迈出医院又转身跑了回来,抱着雪貂的笼子不撒手,生怕这一走就是死别。她的头倚在笼子上,眼泪像是暴雨一样砸了下来,雪貂身下垫着一次性的防水尿垫,没过一会儿就被她的眼泪砸出了深浅不一的水晕。
旁边的镜头忠实的记录下了她抱着笼子不住流泪的模样。
她希望肖医生能给她一个承诺,承诺她的毛毛可以治愈,可以挺过这个艰难的坎坷,可是肖医生只能保守的告诉她他会尽力,却不能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
毛毛不到一岁,年纪小的优点是有旺盛的求生欲,可同样它的缺点是不如成貂免疫力强。细小加犬瘟两座大山压下来,没有一个医生能够保证能把这只病怏怏的动物救活。
每个生命他们都会尽力救助,但人——并不一定能胜天的。
毛毛的主人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何心远端着笼子把它移到了住院部的隔离病房。雪貂停靠过的区域都要消毒灭菌,所有接触过雪貂的医护人员也都要清洗双手和白大褂。
何心远换好衣服出来,池骏把他堵在了一处没人的拐角里。
何心远不好意思的推了他一下,说:“我上班呢……你也上班呢。”
池骏问他:“刚才你被差点被那只貂咬了,你怕吗?”
“有什么怕的呀?细小和狗瘟都不传染人的。”
“可是我怕。”池骏说着,低下头吻住了他。
几步之遥以外便是他们的同事,可这对恋人却躲在这里,亲密的交换着充满爱的吻。刚开始何心远还有些胆怯,怕被人看到,但渐渐也模糊了戒心,倚在池骏的怀里,放松的与他亲热。
远远的,其他人的闲谈声传来,可这些噪音完全无法干扰他们。唇齿依偎,池骏的舌头叩开何心远的齿列,勾起他的舌尖与自己缠绵。
何心远明白,刚刚是真的让池骏紧张了,这个吻更像是一种仪式,确认何心远安然无恙。
所以何心远放任他的行为,把自己完全交给了他。
80|第 80 章
第八十章拍摄(三)刺猬
第二日一大早,池骏和摄像大哥再次走进了认真宠物医院。
摄像大哥所在的外包公司和池骏他们有过好几次合作,彼此都是熟人,说话没那么多顾虑。
摄像大哥刚一见到池骏,就急着问:“池总,昨天那只雪貂好了吗?”
池骏稀奇的问:“怎么这么关心那只雪貂?”
就他所知,摄像大哥对动物没什么感觉,是路上遇到猫狗能目不斜视走过去的那种人。
摄像大哥挠挠下巴上冒出的几根胡子,很实诚的说:“其实我来之前,觉得拍动物和拍人没什么两样。我也从没养过动物,就小时候帮爷爷喂过几次鸡,我原以为这次就是拍拍猫狗拍拍兽医,可昨天来看病的那只貂,真是让我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你说它就那么丁点大,病的却那么重……那小姑娘哭得我……哎,不说了不说了,昨晚上一宿没睡好,一闭眼好像就能看到她扑在笼子前哭得喘不过来气的样子。”
有些感情,是光靠听、光靠看无法传达的,只有亲身经历亲自面对时,才能明白其中的悲喜。
摄像大哥对那只雪貂很关心,可是池骏知道的情况不比他多。
两人到宠物医院时,这里刚刚开门营业。他们先和各位打了声招呼,摄像大哥立即跑去问接诊的肖大夫,雪貂的病有没有转好。
肖大夫说:“那病凶险的很,我又不是神仙,哪有那么快见效。”
摄像大哥想去看看它,但是被何心远制止了。生病的雪貂免疫力下降,又敏感紧张,陌生人接近它会不利于它的康复。摄像大哥被隔绝在了隔离病房之外,只能通过门上的玻璃默默为它送上祝福。
十点多的时候,雪貂的主人来了。她是研究生,趁着寒假还没开学,心系爱宠的她抱着专业书赶过来“陪床”。她看上去精神很差,眼睛又红又肿,嘴唇都干裂了,无精打采的。
见她来了,摄像大哥赶忙扛起设备,说:“笑一个,我给你拍瘦点。”
她破涕为笑,揉揉眼睛,对着镜头牵起了嘴角,无声的说了句:“谢谢。”
在一旁的池骏心想,摄像大哥究竟是在关心谁啊。
这个上午的进展不是很好,很多来看病的宠物主人不同意摄像,还有人问如果播出的话有没有片酬。它们这个公益广告没有片酬方面的经费,所以很多取景计划只能不了了之。
倒是有一个主人同意拍摄了,结果这唯一一个主人居然和看病的医生吵起来了,说医生危言耸听,故意夸大宠物病情,强买强卖一支消炎药膏。
看病的方医生跟他一遍遍解释,他不听,说网上的价格比医院便宜一多半,宠物医院就是赚黑心钱。
方医生无奈的说:“……我们这个药膏是进口的,走畜牧局的正规渠道进来的。其他网上销售的药膏来源不明,往好了想,它可能是海淘来的,没收税。但是往坏了想,有可能是假药,宠物用了这种药很容易产生不良反应。您不能为了便宜,就……”
宠物主人恼羞成怒,忽然一手指向一旁扛着摄像机的大哥,威胁的看着方医生:“你居然侮辱我穷?难道穷就不能养宠物了吗?信不信我让记者曝光你?”
池骏:“……”
摄像大哥:“池总,他知道咱们和医院是一头的吗?”
浪费了一上午的时间,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拍到,池骏和摄像大哥都很沮丧。
摄像大哥提议,总是耽误时间实在不行,要不还是找动物演员来吧,合作起来更顺畅。
就在池骏犹豫之时,有一个特殊的病人登门就诊了。
摄像大哥眼睛一亮,赶忙扛起摄像机,对准了那个小病人。
他喃喃自语:“嚯,还有人养刺猬呢?”
这次的主角叫牙签,是一只团起来手掌大小的刺猬,不过它可和野外四处乱跑的刺猬不一样,牙签是专门培育出来的非洲迷你刺猬,成年后体重不到一斤,长度20厘米左右。
它全身的刺都是黑色的,但是在刺的尖端过渡成杏白色,腹部雪白,四只小爪子粉中透黄,十分可爱。
刺猬是一种很敏感的动物——或者说绝大部分动物在来到陌生人聚集的地方都会害怕——在它的男主人把它从外出箱中带出来,放到任真的桌面上时,小刺猬迅速的团成了一个半圆形,原本柔顺的贴在后背上的棘刺四十五度竖起,口中不住的重重呵气,同时身体有节奏的抖动。
池骏还没见过活刺猬呢,他很好奇的问:“它为什么一直在抖?害怕吗?”
何心远说:“它确实是在害怕,不过它不是在抖。它这是一种攻击和警告的方式,刺猬在遇到危险时,会团成半球,跳跃威胁对手。只是迷你刺猬体型小,腿短,跳不高,所以看上去像是抖动一样。”
……天啊,这世界对腿短的物种真是充满恶意。
主人说,牙签从上周开始就精神不太好,腹部、腿上陆续出现一片片圆形的红斑,说是红斑也不尽然,因为那些“红斑”并非是长出的斑点,而是深红色的圆形渗血,因为渗血很轻微,结痂后微微凸起,摸上去非常粗糙。
除此以外,它的后背有白色皮脂碎屑,就像是人的头皮屑一样。他试着给它洗过澡,但是没有效果,今天早上,他在窝里发现了几支剥落的棘刺,四五根棘刺共同连着一小片皮肤,剥落的地方血粼粼的。他仔细看了,刺猬身上并没有什么小虫子在爬,而且他一直有定时用体外驱虫的滴剂,所以应该不是寄生虫一类的东西。
小刺猬团了起来,受伤的地方藏在肚皮下根本看不到。医院还没来过刺猬,没有专门的厚手套,于是大家纷纷贡献出来自己的手套,任真里三层外三层的套上了,手根本合不拢,手指岔开着把小刺猬抄了起来
被陌生人捧到手里后,小刺猬更害怕了。原本它只是个半球,现在完全团成了整球,背上的所有棘刺全部竖起,只露出两只黑豆眼睛,看上去简直像是一只大海胆,若是贸然上手碰,绝对会被扎出一串血洞,想想就十分可怕。
牙签团着根本看不到伤处,任真不慌不忙的让大家退后,双手捧着刺球往上一抛,轻轻抛起十厘米后,刺球很快呈自由落体向下坠落。刺猬在失重状态下,会下意识的张开身体掌握平衡,想用四爪落地。它落下时松开了一半,被任真稳稳接在手里。任真接连抛了两次,小刺猬晕乎乎的完全张开身体,身上的尖刺也平顺下来,老实的放开手脚,任他摆弄。*
牙签的棘刺剥落的地方在腹部侧面,伤口已经结痂。再看身上,30 渗血处很多,一片片成圆形,并不如后背狰狞,但衬在雪白的腹部,对比极为明显。
主人说,虽然小刺猬浑身是伤,可并没有影响吃喝拉撒,肚子上的伤没有挠,身上的伤倒是挠了。
“应该是真菌感染引起的皮肤病了,得先化验。”任真凭借经验下了诊断,他把小刺猬交给何心远,让他先带去旁边抽血,再收集皮屑做化验。
刺猬也和其他动物一样,抽血是从上臂的静脉抽。任真怕它再团起来,就让它的主人把它背部朝上捧在自己手里,何心远拉出一只细瘦的前腿,拿起针管对准了它。
像是察觉到了危险降临,牙签惊恐的“吱吱”叫起来,小幅度的扭动起身体。因为它知道捧着它的是主人,所以它虽然害怕,但并没有像刚才那样蜷缩起来。
小刺猬的主人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他一听牙签叫唤,他脚就软了。他撇过头拼命往后看,嘴里叫着:“不行了不行了,医生我不行了,我拿不住它,我我我我真拿不住!你们快接着啊!”
何心远:“……我已经抽完了。”
小伙子回头一看,呦呵,可不是嘛,何心远已经抽完了半管血拿去化验了。
化验的结果如任真所料,果然是真菌引起的皮肤瘙痒,掉屑,红肿及棘刺脱落。
真菌性皮肤病好的很慢,要治愈就要持久抗战。根据牙签的病况,任真给它开了药,既有口服和外涂,也有药浴和针剂。
“刺猬怎么打针啊?”摄像大哥奇道,“可别不小心把小何给扎了。”
这事不光他担心,池骏也担心啊。
何心远给小刺猬抽血后,小刺猬气的一直发抖(也可能是在做短腿跳跃运动),要是再往胳臂上打针,它还不得气成河豚啊。
果不其然,何心远拿着针剂走向它时,牙签直接一咕噜团成了球,背上的尖刺根根竖起,张牙舞爪,很是骇人。就连它的主人安慰它,它也不理睬了。
只见何心远不慌不忙的拿起一只镊子,提起一根尖刺,因为小刺猬的皮肤很有延展性,当他提起尖刺时,连带着尖刺下的皮肤也被同时拽了起来。
刺猬的皮肤和人不一样,如果捏住人的皮肤提起,会感到皮肤下是紧紧连着肉的,而刺猬的皮肤提起时,能明显感觉到有“皮肉分离”的感觉,就像是一层皮直接罩在了肉上。(这种“皮肉分离”的感觉在狗的身上也很明显,如果提起狗的后背处的肉,会感觉非常松软,像是皮肤和肌肉是完全分开的。)
当刺猬的外皮被提起后,皮肤下形成空腔,何心远的右手稳稳持针,针尖刺入柔韧的皮肤,轻松完成了皮下注射。
牙签哪想到自己团成这样还能被人钻了空子,它委屈的拱了拱,扭着跑向了自己的主人。
何心远把药浴的药水递给了牙签的主人。
何心远:“药浴十天一次,一瓶盖兑两升的水,水温不要太高,和它平常洗澡时的温度差不多就行。”
小伙子愣住了:“……啊?刺猬还用洗澡啊?”
何心远:“……”
任真扶额:“先生,您现在知道您的刺猬为什么得皮肤病了吗?”
小伙子很委屈的说,自家的刺猬很爱干净,有的刺猬会不小心滚到自家的屎堆里,搞得后背的刺里都是屎,但是它家的牙签会定点尿尿拉屎,每次拉完后都会远远的离开它的小厕所,身上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他一个月会给它拿喷壶喷喷身上,擦擦刺,就算洗澡了。
看这个小伙子一问三不知的样子,任真只能让牙签在医院做药浴。
小杨跑到二楼通风报信:“悠悠!悠悠!临时插个队!”
赵悠悠一身狗毛,不耐烦的回答:“我这里忙死了!你看看你今天给我安排了几个美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