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圆完本——by莫里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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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是少见的“极品黑”,背毛纯黑,与黑夜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任真不敢直接用手电筒晃它,怕惊扰到它,只能接着月光打量它的藏身之处。
任真还算冷静,可是王默达完全沉不住气了,自己的心肝宝贝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接连遇到两次险,他怎么能淡定的下来?
“大王,回来!回来吃果果!”王默达从兜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把纸皮核桃,它把核桃捏的咔咔作响,希望吸引魔王松鼠的注意力。
别说,这一招还真挺对症的,原本正拼命往树丛里钻的大王停住了动作,小心翼翼的从掩体后探出头来。
但是他们二人等了很久,大松鼠依旧迟疑的坐在树上,一动不动。
场面僵持,任真试探性的往前迈了一小步,却把大王吓得又往树梢的方向窜了窜。
任真赶忙停下动作,双手高举,像是“投降”一下缓缓后退,同时小声跟王默达说:“我先退后,我对于它来说毕竟不够熟悉,等我走了你再试着叫它。如果再叫不过来,你就把食物扔在地上,让它自己来拿。”
王默达没有说话,只点点头作为回答。
直到任真一直退出了松鼠的视线范围,大王才试探性的往下跳了一根树枝。王默达抓住这个好机会,一鼓作气把兜里的所有小核桃、小松子、小饼干全都拿了出来,他身上穿的居家服口袋像是联通了哆啦a梦的百宝袋,任真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掏啊掏啊,直到两只手都盛不下了。
真搞不懂他刚刚是怎么揣着两裤兜的口粮跑了这么远的。
王默达哪里知道任真在想什么。他把那些坚果全部掰碎了,一部分扔在地上,一部分捧在手里。
松仁的油脂味道对于松鼠来说是无法抵御的诱惑,它的两只前爪抱在胸前晃了晃,小小的黑眼珠盯着那些口粮,终于没有忍住诱惑,跐溜一下跳下了树。
它手脚并用的向着王默达的方向奔袭而来,一猛子扎进了地上的坚果堆里,两只小前爪又搂又抱,把一地的坚果聚拢成小山堆,像是许久没见过零食一样,拼命的往自己嘴里塞。
而就在它埋头苦吃之时,王默达突然蹲下,飞快的向着它的后脖颈抓去。
然而大松鼠耳朵动了动,抱着一枚核桃往旁边一跳,呲牙咧嘴的叫了两声,重新向着大树跑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它即将跳上树的前一秒,一件大衣突然向它兜头砸了下来,宽大的衣襟就像是一张大网,完完全全的把它笼罩在内。
愤怒的松鼠尖叫起来,它在大衣下摸黑四处撞着,只见衣服被它顶起了一个鼓包,而那个鼓包还在随处游移。
王默达向前一扑,把衣服压在身下,双臂死死圈住鼓包,松鼠徒劳的挣扎了几下,见实在逃脱无望,只能负气的老实下来,任由王默达把它用大衣包裹住,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喘气。
即使身陷囹圄,大王也没停下嘴巴的动作,还在不停的咔哧咔哧嚼着坚果。
王默达担惊受怕了一晚上,恼怒于它的离家出走,曲起手指打算敲敲它的脑袋给它个教训,谁想差点被它咬到了手。
“你先别动它。”任真赶忙说,“它这一晚上也累了,会有一些应激反应。咱们先回去,等到家了我给它检查一下。”
在刚刚的“抓捕”中,任真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扔到了松鼠头上,困住了它的动作,这才让王默达抓到时机扑倒他。两个人之前完全没有沟通过,这番配合堪称心有灵犀。
王默达起身,把松鼠护在自己怀里,一瘸一拐的往家的方向走。刚才那一扑,把他的膝盖挫伤了,土渣擦进了皮肤里,冒着丝丝血迹。
王默达根本没意识到疼痛,他这时注意力都在任真身上。他看着任真卷起的袖口和额头的汗珠,即使对方形容狼狈,也觉得他是世界第一的风度翩翩。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却忽然想起任真在不久之前刚刚拒绝了自己,这让他咽下了差点出口的话,换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话题。
“谢谢你陪我找了一晚。”
任真摇摇头:“毕竟大王跑丢这件事我也要负责。”
王默达在心里想:你不用为它负责,你为我负责就好。
不过他可不敢说。
折腾了几个小时,两人都身心俱疲,回家的后半程几乎是一步一挪。因为王默达腿上有伤,后半程都是任真抱着松鼠。大王像是变了个性子,凶凶的呲着牙,不让摸不让碰,任真一直警惕着它,怕它趁自己不注意叼他一口。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了公寓楼,王默达掏出兜里的电子锁在大门上“哔”了一下,他提步走进大堂,为抱着松鼠的任真拉开大门。
见到他回来,原本在一楼大厅值班的小保安走出了保安室,满面喜色的冲他挥了挥手:“802的王先生!我记得您是养松鼠的吧?”
王默达茫然的看着他:“……是的?”
“我一个小时前在楼梯间巡视,看到一只松鼠在五楼蹦跶就把它抓下来了,您快看看是不是您家的松鼠跑出来了?”
顺着小保安手指的方向望去,之间在保安室的大玻璃门前,一只黑背、白腹、绒毛耳、大尾巴……脖子上还系着一根红丝带的魔王松鼠,正在愤怒的撕纸搞破坏。
保安室里的真·大王:“吱吱吱!”
任真怀里的假·大王:“吱吱吱!”
王默达:“……”
任真:“……你不会没找楼梯间就直接出来了吧?”
王默达:“……”
任真:“难道你以为松鼠自己能坐电梯?”
王默达:“……”
任真头疼不已,他解开裹着松鼠的大衣,分开它的双腿仔细辨认它肛·门前的外·生·殖·器——“好吧,原来这只是母的。”
幸亏是母的,要不然他就要以为大王能有丝分裂了呢。
莫名其妙捡了一只和大王酷似双胞胎的魔王松鼠,他们总不可能再送回公园去。
王默达到家后的第一件事是对着假松鼠连拍了几十张照片传到了本地的宠物松鼠论坛,没过多久就有失主来认领——她家的“可可”已经丢了三天,没想到居然被好心人捡到了。她家距离这边不到六公里,可中间隔着一个特别繁华的商业区,也不知道这只松鼠是怎么披荆斩棘跑到这边来的。
他们约好第二天早上来取“可可”,可可的主人千恩万谢,电话里的哭声断断续续。
待一切尘埃落定,任真已经累得眼皮直打架。
挂钟上的指针已经指向了三点,整座城市已经完全沉入了睡梦当中。任真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对着打车软件戳啊戳,可是等了十几分钟都没有司机来接单。他今天出门没带身份证,若想就近住酒店都不行。
……王默达安静无言的捧着一套叠的整整齐齐的睡衣来到他面前,弥漫着阳光味道的睡衣蓬松而柔软,任真就像是在磁铁面前毫无抵抗力的图钉,一头扎了进去。
他安慰自己:默默哒工作室可是上下两层,房间这么多,随便找一间,锁好门踏踏实实睡一觉,又能出什么事?
再说了,他可比王默达大七岁呢。
即使真要“有什么”,也只有自己“那什么”他的份。
然而当他洗完澡,一边用浴巾擦着头发一边踏出浴室时,才发现自己这多余的七年白活了。
这里房间确实很多,但那些房间早被改造成了工作室、储藏室、教室、书房。
整栋房子仅有一间卧室。
整间卧室只有一张床。
尴尬。
第九十章任院长的尴尬(完)
任真走进卧室的时候,王默达正在铺床。
他的床只有一米五宽,是最小号的那种双人床,两个男人如果并排躺上去,虽然不拥挤,但碰手碰脚的肯34 定免不了。
几小时之前,王默达刚刚和任真告白过,在这种情况下两人躺在一起未免太别扭。
任真深知,拒绝一定要快准狠,委婉拖拉只会让对方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睡在一张床上实在过于暧昧,可是洗漱完了再收拾回家又太折腾,任真想了想,打算去沙发上凑活一宿。
“王默达……”任真开口。
“什么?”王默达直起身,转过来面对他,同时也露出了刚刚被遮住的双人床。
当看到床上用品时,任真忽然失声了。
——单身汉的生活很简朴,王默达又不善交际,之前从来没有人在这里留宿。所以王默达家里仅有一只枕头、一套被褥,现在这些成套的床上用品都放到了双人床的左边,而右侧的“枕头”是沙发抱枕,“被子”是一层毛巾被和一层夏凉被,上面又盖了件厚羽绒服。
不用想,成套的被褥肯定是给任真用的,旁边那套应付事儿的家伙则是王默达给自己用的。
任真又不是冰做的铁打的,面对如此款款盛情,原本拒绝的话在嘴巴里翻滚几遍,最终咽回了肚子。
于是,任真只能老老实实的躺下来,像是一只蚕一样,钻啊钻啊钻进了卷成桶的被窝里,只露出脑袋望着天花板。
他放松思维静静的躺了一会儿,然后摘下眼镜,放到了一旁的床头柜上。
可能和工作环境有关,任真皮肤偏白,不管是心态还是外表都很年轻,戴上眼镜的他是德高望重很有威严的院长大人,可摘下眼镜后,就无害的像是一只草食系动物。
他闭上眼睛,耳边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床头灯暗了下来,卧室里终于迎来了黑暗。
接下来,床的另一侧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动静,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被子被掀起来的声音、床垫被按压的声音……这些声音在距离他不到一臂之遥的地方接连响起。
任真清楚的知道,王默达躺在了床上,躺在了自己的身边。
他又高又壮,床垫明显凹陷下去一大块,他像是一个巨大的热源,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自己的存在感。
这一晚对于他们彼此来说都是难熬的。
向来独居的任真是第一次和别人同床共枕,明明他的精神已经疲惫至极,但他的身体却不能放松下来,他躺在蚕蛹一般的被窝里,面朝上,双脚并拢,双手置于肚脐上,僵硬的一动不动。
身旁人的呼吸声绵长而沉重,他侧躺着,背对着任真,脊背弯曲。
黑暗混淆了时间,任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直到王默达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默。
王默达转过了身,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月光下他的双眼闪闪发亮。
王默达像是笃定他没有睡着一般,问:“你很紧张吗?”
任真不愿让年轻人小瞧自己,于是他故意笑了一声,似是而非的回答:“我看你倒是很冷静。”
“冷静?”王默达的声音幽幽传来,里面居然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我的心跳声这么大,我以为你能听到呢。”
楼下的客厅里,大王和可可分踞在大笼子的两端,经历了一晚上的逃亡与抓捕,它们筋疲力尽,甚至顾不得打架争地盘,各自找个角落睡下了。
而楼上的卧室里,两个人类各自辗转难眠。
※
任真不记得他是怎么睡过去的了,等到他再醒来已经天光大亮,手机闹铃震个不停。
他昨晚加起来才睡了四个小时,脑袋昏昏沉沉,他从床上坐起身,有些茫然的望着陌生的房间。随着他的动作,被子滑下来堆在腰间,宽大又不合身的睡衣经过一晚上的折腾,被蹭开了几个扣子,露出胸口和肩膀的大片春光。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任真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他从床头柜上摸到眼镜戴好,发现身旁的床位空无一人,摸上去冰冰凉凉,想必他的“床友”早就起床了。
他下床穿衣洗漱,推开卧室门时,空气中弥漫的食物香气迎面袭来,瞬间勾出了他腹中的饥饿。
任真工作后一直独居,午饭晚饭在医院解决,早饭向来是随便凑合,这种起床后有人做好早饭等着他的事情,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
任真站在楼梯边,从他的角度往楼下看,刚好能看到那个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这个外表粗犷的男人并不注意自己的形象,他的头发乱七八糟的竖着,稀疏的胡渣从下巴上冒出,他在睡衣外套着一件深色围裙,辗转在灶台之间。平底煎锅里正放着两枚太阳蛋和几片培根,滋滋喷溅着油花,旁边的案板上放着切好的西红柿、黄瓜、牛油果,一切都新鲜又美好。
王默达真的很会经营生活,他神情放松,眉目舒敛。另一个灶眼上正小火炖着东西,他掀开盖子用长柄汤勺盛出了一勺,微微沾唇尝了尝,然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拿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碗把勺里剩下的汤汁倒了进去,送到了正站在台面上吱吱乱叫的两只大松鼠面前。
忽然,一旁的烤面包机“叮”的响了一声,两片烤的焦黄酥脆的面包弹了起来。
王默达循声转过了身,却刚好与站在楼梯上的任真视线交错。
“……早安。”任真定了定神,走下楼同他打招呼。
王默达收回目光,专注于手上的事情,同时说:“你先去餐桌那儿坐会儿吧,早饭很快就好。”
任真很想帮忙,但让他拿手术刀没问题,让他拿锅铲实在太有问题,所以只能安安静静的坐到餐桌旁,老实的等投喂。
王默达很快就把早饭端上了桌。他做了三明治,又炖了冰糖银耳红枣汤,还做了日式的鸡蛋卷,配上他自己腌制的小菜,中西合并,摆了满满一桌。
刚才王默达给松鼠喝的就是银耳红枣汤,不过松鼠们对银耳不敢兴趣,只挑了其中的红枣吃,然后把黏糊糊的小爪子印的到处都是。
两只长得一模一样的松鼠在屋里追跑打闹,眨眼间就跑到吊灯上,让铁艺吊灯晃的嘎吱嘎吱响。
昨晚光线不好,他们错把“可可”当作了“大王”,其实公母魔王松鼠的身材是有区别的,而且可可脖子上的那根红丝带脏兮兮的,一看就是在外面漂泊了很久。
任真一边看着魔王松鼠们玩耍,一边拿起面前的三明治咬了下去——他吃惊的睁大眼,有些意外的看向王默达。
王默达顿时紧张起来,虽然他脸上不显,但确实身体僵硬了一瞬。“怎么了?”
“这个里面……你没放培根?”任真刚刚确实看到王默达煎培根了,所以他想当然的以为自己这一份里也会有肉。
“啊?……你想吃吗?我记得你只吃素。”
任真一直茹素,只是他并不讲究也不愿麻烦别人,和大家聚餐时从不挑三拣四。比如同事间吃自助烧烤,同一个烤盘上人家烤五花肉,他就烤些素菜,脂油流到他这里他也不嫌弃。
王默达只和任真吃过一次饭——而且那次还是他们同事吃,王默达在一旁坐着当摆设。任真没想到王默达居然会观察的这么仔细,连自己不吃肉这件事都注意到了。
任真低着头迅速的吃干净了面前这份三明治。三明治里夹着半熟的鸡蛋,蛋黄流淌下来落在盘子上,黄澄澄的,像阳光一样。
迅速的吃完早饭,任真立即告辞了,王默达本想给他再煮一杯咖啡,但是他说时间不早,再耽搁下去上班就要迟到了。
王默达看看表,问:“现在才七点半,你们医院不是八点半开门吗?”
任真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我是院长,要早到。”
王默达只能把剩下的话都咽回去,安静的把他送出了家门。
两只松鼠爬到了王默达的肩膀上,一左一右像是两只门神,它们攥着他脑袋上的毛,鼻子耸动,黑溜溜的眼睛像是珍珠一样。
任真说:“你不用送了。”
任真说:“你年纪太小。”
任真说:“你其实没见过我几次,并不了解我。”
王默达脸色黑沉沉的,一声没吭。
任真见他油盐不进,只能无奈的叹口气,改口说:“这次你可要看住大王和可可,别让它们跑了。”
※
上午十点多客人不多,任真因为昨晚辛苦捕鼠,困的昏昏欲睡,他一手托腮,在电脑前打起了瞌睡。
忽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他猛的清醒过来,扬声道:“请进!”
“院长,有客人。”何心远的脑袋从打开的门缝里钻了进来。
任真看到他的脸,心里轻跳,吓跑了最后一点瞌睡虫,直到过了好几秒他才意识到进来的人并不是赵悠悠。他在心里嘲笑自己,定了定神问:“什么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