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圆完本——by莫里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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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悠悠的眼光还不错,选的帽子围巾手套都是温柔的天蓝色,穿在何心远身上显得非常干净,池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从头到脚来回看了几遍都舍不得移开视线。
何心远问:“池骏,你来是有什么事吗?……是咱们约好见面了吗,对不起,我记不得了。”
他有些愧疚——前几天他的微信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几乎所有聊天记录都消失了,赵悠悠说是软件崩溃,捣鼓半天也没把丢失的聊天记录找回来。
“没有,我就是临时起意。”池骏忙说,“你那天说特别爱吃的一家茶餐厅,在附近新开了一家分店,开业第一周打八折,我就想叫上你一起去吃夜宵。你吃晚饭了吗?没吃的话,他家的煲仔饭二十四小时供应。”
一听到煲仔饭几个字,何心远的眼睛都亮了。今天晚上有人送来一只被烈犬咬伤的野猫,他忙前忙后给它包扎血粼粼的后腿,等到忙完了,点的外卖面条都糊的没法吃了,他匆匆填了几口就扔到了一边,现在正饿得前胸贴后背。
一想到茶餐厅里的艇仔粥、流沙包,他就控制不住的吞了吞口水。与爱吃洋快餐的赵悠悠不同,何心远的口味更本土化。不管是豆浆油条,还是米线烤鸭,都是他的最爱。
待见到池骏的笑容,他才发现自己表现的实在太露骨,赶忙羞涩的把脸往围巾后藏了藏,可惜藏来藏去只藏住了鼻子下面的部分,更衬得一双眼睛晶晶亮。
都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池骏早就查好了b市美食地图,准备带着何心远一家家品尝。还有什么环境能比火锅店更适合让两颗热腾腾的心逐步靠近呢?
不过,他从头到尾只打算攻陷何心远,被强迫买一赠一是怎么回事!
池骏看着何心远身后那位黑着脸的小舅子:“我的摩托车载不了两个人。”
赵悠悠一招回击:“没事,你先骑过去占位,我和我哥打车过去就好。”
池骏笑眯眯:“心远体弱,肯定饿了。那边好像出了交通事故,你们打车不一定堵到什么时候。不如我先带他去先点好等你来。”
“你还知道我哥身体不好啊,你那破摩托车又没个遮挡,开起来风那么大,我哥着凉了怎么办?”
俩人你来我往谁也不愿认输。
何心远听出来他们话中的火药味,不明白好好的一顿夜宵为什么能让好友与弟弟吵起来,他有意让两人消除隔膜:“要不这样吧,池骏你先载悠悠去,悠悠知道我爱吃他家的哪道菜,但是那菜做出来至少四十分钟。你们先帮我点上,我自己坐车去。”
“……”这下两人都不说话了。
最后池骏气闷的抛下爱车,三人一同乘出租车去了那家店。
幸亏何心远因为容易晕车所以坐到了前面,要不然他们俩还要为谁能坐他旁边掐一场。
※
莲子羹年纪小,恢复能力强,经过将近一个月的休养,翅膀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前几天甚至扑扇起两边翅膀微微飞起了半米,虽然没撑多久就坠到了丁大东身上,但仍然让丁大东开心的直夸“儿子好棒”。
眼看着莲子羹即将痊愈,丁大东也不好意思让池骏帮他养那两只小祖宗,找了个黄道吉日,手里拿着它们爱吃的零食,打算把两个混世魔王接回家。
和尚鹦鹉是一种性格极为亲人的鹦鹉,但同时它们也有爱吃醋的毛病,如果主人对别的鸟更好,就会气的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甚至还会出现攻击行为。丁大东之前见机器猫和圣诞树相处那么好,还以为它们两个是特例,却没想过两只鸟一同从秃毛鸡的状态慢慢长大,在多年的“斗争”中早就培养了革命情谊。待丁大东接了新鸟回家,一点点喂奶一点点训练,两只鸟早就把莲子羹视为了眼中钉,团结一致,找了个夜黑风高之日把莲子羹打到骨折。
手心手背都是肉,丁大东对两只肇事鸟不敢打不敢骂,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的送到了池骏家。现在莲子羹病好了,他就捉摸着把鸟接回来教教做鸟的道理,让它们洗心革面,共同进步。
他踏进池骏家门时,池骏正在吃午饭。
池骏一个人住没那么讲究,家里常备的无外乎方便面、方便水饺一类,今天中午他下了一袋玉米猪肉馅的水饺,冒着热气端上桌,刚咬了一口,圣诞树就飞到了他身旁,歪着脑袋看着他,还伸出爪子勾了勾他的衣服。机器猫也蹲在他碗边,大眼睛黑黝黝水汪汪,甚至能映出他的倒影。
池骏又不是铁石打的,被这两个小家伙盯着也不好意思吃独食。他叹口气,从自己的饺子馅里挑出玉米,用筷子夹住往天上一抛,两只鸟就扑腾过去仰脖接住,吃的欢实极了。
丁大东见了这一幕,稀奇道:“行啊,你这养鸟还是养狗呢,我怎么养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它们会这种把戏。”
池骏伸出一只手指压了压圣诞树的脖颈与后背的连接处,舒服得它翅膀都展开了。机器猫赶忙跳过来站在他筷子末尾,用嘴巴戳戳他的衣角,让他也摸摸自己。
“真是奇了,你之前不还被这俩祖宗折腾的一脸屎吗,现在看来还挺和谐的?”
池骏放下筷子,一边给两个小家伙顺毛一边回答:“前几天不知道哪里窜进来一只野猫,差点把它俩当晚餐吃了。幸亏我回来得及时才在猫嘴下救了它们,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吧,它俩现在特别听话,晚上一关灯就乖乖飞回笼子里,也不越狱了。”
丁大东想它们想的要命,坐在池骏身旁逗了它们一会儿,甚至还臭不要脸的拿了一双筷子,把池骏没吃的饺子一个一个戳开了,把里面的玉米挑出来给它们吃。
两只鸟见到许久未见的主人也很惊喜,亲热的飞过来蹭着丁大东的头顶4 脸颊,嘴里说着吉祥话,哪里还有之前鸽笼双霸的土匪风采。
丁大东喂饱了鸟,从背包里掏出飞行绳,想要给两只穿戴上。
池骏问:“莲子羹病好了?”
“差不多了,能飞了,就是飞不久。不过它年纪小,恢复能力强,估计再过一个星期就差不多了。”
池骏咳嗽一声:“这不还有一个星期吗,不如让它完全恢复了再接这两只回去。要不现在打起来就伤上加伤了。”
丁大东手里甩着飞行绳,笑着打趣:“怎么,我的鸟你养出感情了?舍不得还给我了?……咱兄弟谁跟谁,想鸟的话随时去我家看!”
“那什么……”池骏说了实话,“我跟心远说家里养了两只鹦鹉,他挺感兴趣的,我就每天录段小视频给他看,本来我还想下周末带它们去他那里做个体检,再请他吃顿饭的。”
丁大东拍拍手:“够厉害的啊,进展飞速!每天都有的可聊,说明他对你印象很好,如果嫌你烦,肯定是回都不回。而且吃饭可是增进感情的好办法,我知道一家书吧形式的咖啡店,环境特好,都是情侣卡座,地址是……”
“情侣卡座也没用。”池骏打断他,无奈的说,“赵悠悠总盯着我不放,不管去哪儿都要跟着。我如今只是按照朋友关系来逐渐接近心远,没做过任何暧昧的动作,但他弟弟依旧视我为眼中钉,看我横竖都不顺眼,处处都要和我比。我给心远夹一筷子菜,他就要夹三筷子,心远不吃他就生气。每当我想做点什么,他就冒出来破坏气氛,而且我看到他那张脸,连气都没法生。”
听了池骏的话,丁大东挠挠下巴,脑中逐渐浮现了赵悠悠那张与何心远一模一样的漂亮脸孔。
与何心远的和善温润不同,赵悠悠做事总是风风火火,横冲直撞,全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倔劲儿——耀眼,而且极具挑战性。
丁大东往沙发里一躺,倚在靠垫上,翘起二郎腿,吊了郎当的说:“之前都是你陪我去给鸟看病,这次我陪你去!看完病你就大胆的去约何心远吧,赵悠悠……我来搞定。”
第十五章 shi
周末,池骏带着一蓝一绿两只鹦鹉昂首挺胸的走进了认真宠物医院。
也是巧了,他进门时赵悠悠正在前台,手里的牵引绳拴着一只棕黄色的长毛毛,那猫脖子以下的部位都被剃的干干净净,只有脑袋和四肢还留着茂密的毛发,猛然一看就像是一只迷你小狮子。
这猫得了皮肤病,赵悠悠负责给它剃毛药浴,刚收拾完打算把猫放到前台等主人来接,就碰到了带鸟进门的池骏。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手里牵着的猫咪忽然前肢伏地,嘴巴向两侧咧开,露出锋利的犬齿和暗红色的牙床,同时耳朵压后,对着高高在上的两只鹦鹉低声“呵”了起来,凶相毕露。赵悠悠心里一跳,不等他阻止,就见猫咪躬身向后一退,眨眼间就从项圈里挣脱出来,紧接着往前高高一跃,扑向了鹦鹉的方向。
两只鹦鹉一左一右的站在池骏的肩膀上,在猫咪利爪碰到它们羽毛的前一秒,险之又险的飞上了天。而池骏则被猫扑个正着,整张脸都被光溜溜的猫肚子糊住了。
跟在他身后的丁大东赶忙帮着他把猫咪摘了下来。“哪里来的小狮子,分不清鹦鹉和鸡啊?”
狼狈的池骏仔细一看,这只在丁大东手里张牙舞爪的家伙,不正是那天偷偷溜进自家阳台,差点把圣诞树和机器猫抓来吃的坏猫吗?原以为是只野猫,没想到是只家猫,换了个发型就认不得了。
赵悠悠擒住猫咪身子,费劲把它塞进笼子里。这事是他的责任,全怪他剃毛后忘了调节项圈的围度,差一点伤了客人心爱的鸟。
“对不起,池骏你受没受伤?”赵悠悠低头道歉。他虽然不喜欢这个莫名接近哥哥的别有用心之徒,但绝不是逃避责任的小人。
“没关系!”丁大东忙说,“伤痕是男人的勋章,有点小伤口算啥?”
池骏:“……是我被猫抓了,又不是你被猫抓了。”
丁大东语重心长的批评他:“男人不要这么小心眼嘛。”
两人在前台建档领号。今天是周末,不少人带着自家的宠物来医院看诊,再加上任医生是鸟类和爬虫类的专家,在之前池骏还有三个人在等待。
他一点都不着急——两只小家伙中气十足,能吃能拉能睡能说话,一口气飞五层楼不费劲。他今天带两只鹦鹉做体检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找个合理的理由踏进医院,欣赏何心远认真工作的模样。
不赶巧的是,在他们来之前五分钟,何心远被任医生叫进了诊室。池骏左右打听了一下,据说来了一条攻击性很强的疑难病患,任医生一个人制不住,把何心远叫进去帮忙。
池骏有些失望,手指无意识的搔了搔机器猫的下巴,结果不小心揪掉了它的一支羽毛,疼得它尖叫一声,很不满从池骏的怀里飞走,落到身旁那位青年怀里的玻璃缸上。
丁大东眼睛溜过去一瞄:“诶,这蜥蜴养得真不错!”
原来那深色玻璃缸里养着两只小臂长的美洲鬃狮蜥蜴,倒三角的脑袋看着十分威风,指甲尖尖,尾巴长长,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宛如两只雕像,就是身上的鳞片看着有些暗淡。
蜥蜴可不是常见的宠物,池骏很感兴趣的看了一会儿,问:“这两只长得确实漂亮,一公一母?”
蜥蜴主人点点头:“是啊,这俩小家伙是我从花鸟市场买的,从手掌大养到成年,一直惦记着他们什么时候能配种生蛋孵小蜥蜴。可一直到他们八个月了,也没见他们交配一次,公的那只成天点头——点头是公蜥蜴想要交配的信号,就不见任何爬跨动作。这不,带来任医生这里看看,看是不是这只母蜥蜴性冷淡。”
池骏:“……任医生连蜥蜴性冷淡都能治?”
“嗨,我就是死马当活马医,我在家里成天给他们点催情蜡烛放爱情音乐都没用。”
三人正说着话,任医生的诊室门开了,然而率先出现在众人眼里的并非是医生的身影,而是一只金黄色的巨大蛇头!只见一条红眼黄身的粗壮大蛇从门缝里钻出了一个脑袋,它并不是贴着地面游走出来,而是浮在半空中的!
等候在走廊里的宠物主人们齐声“啊”了出来,怕蛇的丁大东很怂的后退一步,直接躲到了池骏的身后。
又过了几秒,那蛇的全貌才显现出来。原来它是被人扛在肩膀上,当先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扛着蛇脑袋,待他迈出诊室好几步了,才露出身后揽着蛇尾巴的何心远,何心远还小声“嘿呦嘿呦”的喊着号子,两人像抬扁担一样把那只没什么精神的黄金蟒扛了出来。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大蛇腹部隆起一个篮球大的鼓包,像是吞吃了什么东西不消化一样,看着极为不协调。
何心远余光瞥见池骏带着两只鹦鹉来了,向他指了指蛇又指了指地下室的方向,做了个抱歉的表情,示意自己还在忙。池骏回他一个微笑,让他专心工作,自己带鹦鹉检查结束后会在这里等他。
待何心远和黄金蟒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处,丁大东才徐徐松了一口气,捅捅池骏的腰,说:“你家何心远够厉害的啊,这么大的黄金蟒都不怵,说搬就搬。”
池骏很自豪的说:“你是没见过他去乡下调研,当时他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后还背了一个胖猪仔,我说要帮他搬他都不同意。”
“乡下调研?我还以为他们只需要在实验室解剖解剖小动物就够了。”
“谁说的?他们动物医学的学生可不光治小猫小狗,那些家畜的疾病防治也要学的。去乡下调研很苦,很多农民都是凭借经验去养殖,病死的家禽直接就地掩埋,结果蚊蝇滋生,得病的动物越来越多。我去过一次就再也没敢去了。”
池骏和何心远热恋时,为了展现自己的男友力,有一次不顾何心远的劝阻,执意陪他下乡调研,甚至自掏腰包补路费。作为一个从小不愁吃穿的城市男孩,他对农村的想象全部来源于每年夏天陪父母去的农家乐——规整的道路、有些土气但很舒适的三层小楼、可以采摘草莓的大棚、还有每天都吃的炖肉炖鱼炖野菜。晚上还能在草垛上看星星月亮萤火虫,耳边听着鸡鸣狗吠,惬意又浪漫。
结果等他真的到了他们组织调研的农村,才知道这世界上有地方这么落后、这么贫穷。他当天特地穿了一身又酷又时尚的新衣裳,就连脚下的运动鞋都白的能反光,帅得让何心远都不好意思看他。结果进村不到一分钟,池骏就一脚踩进了牛粪里,大出洋相,最恶心的是,那团牛粪里居然有又白又长的虫子,左右摇摆,钻进钻出。
他郁闷得要命,正要找男友求安慰,就见那个带队的教授直接蹲在了牛粪前,嘀嘀咕咕的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指着那坨粪便让学生采集。同去的几个学生都不愿上手碰,只有何心远很听话的走上前,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试管,不顾恶臭把牛粪装进了小试管里。
现在回想起这件往事,池骏仿佛都能闻到那股恶心的味道。当时他急着想洗掉运动鞋上的脏污,结果发现当地的生活用水是限量供应,每户都要去几里外的邻村挑水。他哪里好意思让人家把做饭用的水拿来给自己洗鞋,只能脱下来装进塑料袋里,趿拉着老乡给他找出来的老棉鞋,先一步回镇上了。
他的下乡之行不到一天就结束了,当他坐了一个小时的驴车又转三个小时的山路大巴终于回到有水有店有网的镇上后,实在没有勇气再下乡了。
何心远和他们的同学在乡下待了三周才回校,本来他们的这趟行程预计只需要十天,但是他们从池骏一脚踩进去的那团牛粪里检测出了一种新型动物传染病的病毒变种,他们为此又是上报农业局、又是给老乡指导、又是和村干部联系,就这样把时间拉长了一倍。
因为农村信号不好,这三周两人基本没怎么联系,池骏本以为他们小情侣久别重逢应该*如胶似漆,谁想回校后两人第一次约会,何心远在浪漫的情侣餐厅里整整讲了两个小时,没让池骏插一句话。
向来安静又低调的何心远从来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他先讲他是如何在各种禽类畜类的液态粪便里提取病毒,接着讲他是怎么从掩埋病死家禽的深坑里挖出腐烂的尸体,又说自己记录了所有的数据,打算以此写篇论文试着投稿……
他越说越兴奋,一双眼睛在镜片后熠熠发光。
因为他对患病动物的描述生动形象,对粪便的形态说的头头是道,导致他们旁边几桌的顾客全都提前结账走人,餐厅老板为了让他们赶快离开,谎称提前打烊又返还他们一半餐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