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小吏完本——by拉棉花糖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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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雁回在心中泣血呐喊。
第169章 冤不冤?
云雁回被王朝和马汉架着走, 不情不愿的,脚拖在地上,“呜……我真的是冤枉的,我巨冤啊……”
包拯一边走一边叹气,“我就觉得此事不像是郑凌的行事风格, 倘若是你就说得过去了。雁哥儿, 你这次可是玩得有些过了。”
云雁回:“……”
玩脱了, 谁玩脱了啊!
云雁回恶狠狠地瞪着郑凌。
郑凌:“……”
莫名觉得胆寒的郑凌瑟缩了一下,“我,我解释过了,但是他不信啊……”
之前郑凌也是一时激动了, 想到自己的试验成功了,没想到旁人听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这下云雁回可是被他坑惨了。
云雁回气死了,站稳了伸脚去踢郑凌。
幸而王朝和马汉把他架住, “哎, 雁哥儿, 不可撒泼啊!”
“……谁撒泼了!”云雁回很悲愤。
“雁哥儿,倘若你真是冤枉的,到了御前自然能分辨清楚。”包拯说道。
云雁回很想哭,他觉得,肯定,分辨不清楚了……
……
仁宗手抵着额头,面无表情良久,嘴角扯了扯,“画出来的小鬼,把人给吓晕了?”
包拯严肃地点头,“正是。”
仁宗有点不相信。
包拯指着云雁回道:“郑凌不慎说漏嘴,是雁哥儿教唆他带着同僚们如此画的。”
仁宗:“咦?”
云雁回:真是谢谢您了啊!包大大!怕我罪名扣得不够死对不对!
本来有点不信的仁宗,这下子感兴趣,站了起来,看了看云雁回,云雁回也非常有发言欲,但是仁宗却先问郑凌了:“说说看,你是怎么做到的?”
郑凌老老实实将立体画的原理讲了一下,怎么怎么制造视觉上的差异。
听到郑凌说的头头是道,比起单纯地说画得很真实,要有概念多了。这不就是像民间艺人耍戏法一样吗,利用了一下误导。
这么一听,仁宗也觉得肯定是云雁回的主意了,指着他道:“不务正业,不务正业啊!”
云雁回:“……”
云雁回:“呜……我还能解释吗?”
“嗯?”仁宗看他,“怎么,你还觉得自己冤了?那你说来听听。”
云雁回便说了一下自己是如何遇到郑凌,然后提出这个建议,但是并不知道他会如此丧心病狂的。
“不可能,若不是你出主意,郑凌怎会想到画这样的东西。”仁宗沉思了半天,却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云雁回差点一口血吐出来,“我无话可说了,我真不知道我在各位心中是个什么形象。”
郑凌也非常愧疚地说:“不干雁哥儿的事,雁哥儿只说可以画个大洞,小鬼什么的都是我们自己加上去的。”
然而并没人相信,他们甚至觉得,以云雁回事事做到极致来看,怎么可能只画个大洞就满足了,肯定是要“锦上添花”的。
所有人都觉得,这肯定是云雁回又有什么赚钱的点子,先打个广告震惊一下汴京市民,结果玩脱了。
仁宗甚至都想到具体的地方了——蒲关泽啊,他深刻怀疑云雁回是想在蒲关泽都装饰上那样的壁画和地画,特意叫郑凌去研究的。
“唔,这的确是神乎其技,那就着尔等免费为几家皇家寺院绘制这种立……立体画,并罚俸半年,以儆效尤。”仁宗思考了一下,给了这样的惩罚。
图画院的人纷纷谢恩。
包拯心中想着,便宜他们了。
这要真是云雁回出的主意,而且是为了赚钱想出来,那么后续肯定多得是赚钱的机会,绝对都安排好了。而且,没听官家还叫他们去寺院画壁画吗?这分明是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啊!
说是惩罚,其实是机遇还差不多。
仁宗还小声对云雁回说:“记得叫他们在幼悟的宫里也画一下,拣些有趣的题材画。还有,蒲关泽那边你何时画,要同他们协调好,不要与惩罚冲突了。”
云雁回:“……”
都不知道仁宗脑补了些什么……蒲关泽?他以为自己是为了蒲关泽的装饰让郑凌他们研究的立体画?
云雁回简直欲哭无泪,就知道会是这样,怎么看这件事都像是他在教唆啊!连他自己都快要相信了,没看这事儿的结果么!
然而说什么也没人信的,云雁回只能老老实实接旨。
热热闹闹进宫,又轰轰烈烈回去。
云雁回虽然不用去打免费工,但是也被牵连一同罚半年薪水,虽说不缺钱,这不是心里不爽么。
云雁回在路上还想垂死挣扎一下,厚着脸皮和包拯说了一下。
包拯看他态度诚恳,有些江信江疑,“本府想想……”
倘若真的冤枉雁哥儿,那便不好了。
走回开封府前,只见外面等候这好几个商贾,也不进去伸冤,仿佛在等人一般,一看到云雁回就冲了上来。
“云小郎啊,你终于回来了?还记得我吗?我是孙二酒楼的老板啊!”
“还有我,我是李记的。”
云雁回一脸茫然,“你们找我干嘛啊?”
这些商贾七嘴八舌地说道:“想预约一下,去我们店里画壁画呀!”
“我这边想画一个酒仙,就在大堂中。”
“我们店里想要画月宫美人!请问怎么算价钱?”
“……”
云雁回:“……”
所有人都看向了云雁回。
连郑凌也有点懵了,“雁哥儿,你还给我们安排了这样的生意?”
在卖酒的地方画什么酒仙、常娥的立体画,吸引顾客前来,这主意的风格,好像雁哥儿啊。连郑凌都开始怀疑了,这是不是真的是雁哥儿早就想好了的。
云雁回:“………………”
包拯看了云雁回一眼,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进府去了。
“……”云雁回虚弱地撑着王朝,“你,你们为什么来找我啊!”
“听说领头画壁画的是翰林图画院的郑翰林,他不是您的人吗?大家都知道啊,大相国寺里挂的美食节长卷就是他画的,不找您找谁?”
“难道您和他说不上话了?不要啊,我们觉得我们的主意很好的!”
云雁回简直哭笑不得,这让他上哪说理去啊?这么巧,能撞上这些老板带着特别好的主意来找他,冤不冤?就问你冤不冤啊!
云雁回回头看了一眼,郑凌倒还好,其他画工有些手头不是很富裕,还要被罚俸半年,这会儿都眼巴巴的看着这边,却不好意思说话呢。
云雁回只能无奈地摆摆手:“……你们下午再来找我登记吧,我到时候把价目表给你们——按面积大小和复杂程度算。”
众商贾高兴地应是,纷纷回去了。
云雁回一回头,看到剩下的人都用那种“果然如此你还拐弯抹角装啥傻”的眼神看着自己,包括郑凌,气愤地道:“看什么看,你们以后会后悔的!还有你们!帮你们做经纪人我要抽成!”
后面那个你们自然是指图画院的画工们。
云雁回无语问苍天,老天啊,有你这么逼着人赚钱的吗?
……
整个下午,云雁回都在帮忙登记画壁画了,他还算了挺久,如何平均好那些画师的工作时间,最好是让他们轮流去画寺院和接有偿单。
只是一个下午,时间都预约到两个月后了。
还有,既然仁宗说了,那么蒲关泽肯定要装饰上立体画了,幸好蒲关泽还没开始装修。
朱家桥瓦子那边的立体画,本来按照包拯的主意,判完案后就要洗刷掉了,然而民众热情很高,不愿意让它被洗刷掉,还自发地保护起来。
云雁回深刻怀疑根本是朱家桥瓦子的老板在保护,因为只要立体画不被洗刷,每天就有很多人去那里围观,这样也给他们瓦舍提高了流量。
不管如何,云雁回正忙于给郑凌他们做经纪人的时候,他的老朋友张山人来找他了。
“雁哥儿这两日红火得很啊,怕是满汴京的店铺都来找你了吧?”张山人大概也听说了这两日的事情,笑呵呵地打趣。
“你不知道我心里的苦啊!老哥!”云雁回真想擦一把辛酸泪。
“赚钱有什么可苦的?”张山人笑着摇了摇头,“不说其他,我这是受人之托来的呢,有人想要请托你帮忙!”
云雁回不解,“什么意思?”
张山人说道:“一个泽州来的班子,班头儿生嫩得很,前些日子进京的,到我这里拜了山头。昨日里,又来找我,想要认识你。”
汴京是大宋的经济文化政治中心,单从民间艺人来说,若想获得什么大的成就,非得进京不可。有的人进京饿死了,有的人灰溜溜回去了,有的人进京一遇风云变化龙了。
像张山人,他便是后者。当初在老家被打压,到了汴京来,靠自己的实力便有了如今的地位,是汴京最红的艺人之一。
“哦……想要我介绍生意吗?”云雁回问道,“水平怎么样啊,演什么的?要是不错,日后办节会我会考虑邀请的。”
“他的班子,多演些鼓子词、大曲和缠令之类。”张山人似笑非笑地道,“可是他所求的,可不止如此。”
云雁回哑然失笑,“可是,再多的,我也给不了了啊。”
“雁哥儿,他却认为你可以呢,而且,其实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张山人冲他眨了眨眼,“他想像周水娘那样,一飞冲天,直上九霄。”
云雁回有些愕然,随即若有所思地道:“老哥,但你从未帮人引荐过,这个人和他的班子,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张山人摇头晃脑地道:“我觉得,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呀!”
第170章 以曲演戏
张山人的话让云雁回对那个泽州来的民间艺人很感兴趣, 他是很喜欢汴京各种民间艺术的,从穿越以后,住在大相国寺起就一直接触,并由衷地敬佩那些艺人。
而像张山人这样的顶尖艺人,几乎都各有自己的惊人之处, 既然张山人说在那人身上看到了年轻的自己, 云雁回自然想, 至少与那人见见面,了解一下。
既然云雁回答应,张山人便带他去见那人。
“年纪不大,二十来岁, 姓孔,孔寄。”张山人给云雁回介绍,“他那班子说是班子,其实为了上京, 散得只剩下三四个人了。如今, 住在九山书会的地方。”
云雁回还挺诧异的, “他入京短短时日,就已经加入书会了?”
书会,乃是流行于民间艺人中的一种组织。因为这时候的说话、杂剧等艺术广泛,所以应运而生这样的组织。
书会中的书会先生,都是一些有文采的艺人,如张山人这样,或是没有功名、不得志的文人,市场上大部分话本的文本都出自他们之手。
要叫云雁回来理解,这和现代的行业协会差不多。
而这种地方,吸纳新成员也是有一定要求的。
九山书会算是汴京最大、最有影响力的书会,这个孔寄能够这么快地加入书会,还能住在书会的地方,想来绝对不止是张山人的欣赏起到用处。
九山书会有个长租的地方,是给成员们活动用的,孔寄就暂住在那里,因为目前还没有表演活动,所以当云雁回和张山人去到那里的时候,他和自己班里的人都在。
虽未见面,但是知道孔寄一直没开始表演,又让云雁回在心中勾勒了一下他的样子。此人很有想法啊,可以说是有些潦倒了,却不去接演出——他能让人同意他住在书会,张山人又欣赏他,介绍几个演出机会是绝无问题的吧,但是他却宁肯在住处排练,也不去,果然是抱着一战成名的想法。
在九山书会的根据地,云雁回看到三个十四五岁的小娘子,还有一个二十多的年青人,长得只能说是端正而已,正在一句一句教小娘子们唱词内容,想必就是孔寄了。
“孔先生,”张山人喊了一声,孔寄便抬起头来,张山人一笑,“你想见的人,我带来了。”
孔寄看到云雁回,便精神一振,叫三个小姑娘寻他处自己练去,自己走了上来,唱个喏,彬彬有礼,“不知云先生光临,寄居客处,招待不周,失礼了。”
迄今为止,同云雁回关系好的,都叫他雁哥儿,同他不熟识或不了解他的,多因他年少,称呼小郎君之类。
也就沈括和孔寄不大一样,沈括叫云雁回云郎,孔寄尊称云先生,二者有异曲同工之处。
而听张山人的称呼,也知道张山人对孔寄也很推崇了,云雁回十分客气地回礼了,也称他为孔先生。
孔寄请他们二人坐下,倒了茶水来,“粗茶一盏,还望见谅。”
张山人喝了一口茶水,态度非常随意,“啊,早知道从雁哥儿那里拿些茶了。”
云雁回:“老哥,我那里的拌花茶,有一半都是被你打抢走了啊!”
张山人诙谐地道:“富户的茶,不打抢就是亏了。”他咳嗽两声,“咳咳,不说笑,孔先生,你同雁哥儿谈正事吧。”
云雁回微笑道:“愿闻详情。”
“从何说起呢……”孔寄低头想了一下,缓缓道,“三个月前,我还待在阳阿,在那里,我的班子只是可以糊口罢了。”
“阳阿的曲艺很出名,能在阳阿立足,便很不一般了。”云雁回诚恳地道。
孔寄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幼时学艺,家师曾经为我算过一课,告诉我,我五十岁技艺可大成,那时进京,定能名传天下。但是那之前进京,只会折戟沉沙。”
云雁回想说些什么,但还是闭嘴了,好吧,只许他师父算卦神,不许别人的师父算卦也神吗?姑且认为孔寄的师父也有真本事吧。
孔寄又道:“但是三个月前,我为我班子里的人算卦时,察觉到不对,又为自己也起了一课,却发现我的时机已经提前成熟了。所以,我不顾反对,上京来了。”
云雁回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孔寄苦笑道:“我知道,你可能不会信,但是,我来了汴京之后,再三探问,又算了卦,真的觉得,你就是我的命中贵人。若是你不肯帮我,大概,我还是得等到五十岁了。”
“我信你啊!”云雁回笑着说,“就算你没算卦,也该知道我能帮你才对啊,满汴京的艺人都知道了。小常娥就是我捧红的嘛。”
孔寄哑然,“是真的……”
口里这么说,云雁回心里其实并非全然不信的。若是孔寄说他算卦算到云雁回能帮他,这必然是假的,因为大家都知道云雁回能捧人。但是,孔寄却提到了他自己的卦象改变过,那岂不是应了云雁回的穿越吗?
有了云雁回的突然来到,孔寄才有了一个提前红的命运可能性啊。当然了,这要是瞎掰刚好撞上的,那就没话说了。
云雁回不可能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只是摊手。
“咳,直接说正活儿不好吗?非扯些卦象,你有真本事,无论什么卦,雁哥儿都会帮你的啊,”张山人都急了,觉得孔寄是在本末倒置,要说算卦,就如雁哥儿说的,不用算卦都知道他是贵人了,“孔先生的确是很厉害的,对说话、乐曲、百戏都通晓。”
孔寄有些蔫地道:“嗯……鄙人最近完成了一个本子。”
孔寄将自己的本子拿了出来,给云雁回看。
云雁回一看那本子,翻了第一页看时还没什么,但是看了几页,就察觉出不对了,心中有点激动,试探性地问道:“你这本子,和普通的话本不太一样啊。”
“这并非是话本,”孔寄老实道,他指着本子上的段落说道,“这本是我以前写的一个话本,改编之后,里面有唱曲也有说白。我的想法,是把它们串联起来,用曲与白呈现这个话本故事,在表演方式上,则汲取了鼓子词、大曲之类的方式。我的几个弟子在家乡演过两场,反响……还不错。”
“看唱词,这些曲子都是不同的宫调?”云雁回又问道,这么多年在庙会瓦子里混,对这些知识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这挺容易看出来的,孔寄点了点头,“是的,也有一些民间小调和大曲。”毕竟他的班子本来就是演那些的,在阳阿更是能收集到很多曲调。
张山人眯了眯眼,“我觉得这很不错,一定会大受欢迎的。”
当然,当然会大受欢迎!
云雁回在心中想。
“演演看吧。”云雁回端住了,叫孔寄表演试试看。
要验货也是应该的,孔寄招手,叫来自己的弟子,因为人手不够,他和两个弟子一起拿了琵琶和筝来,一起伴奏,一个弟子,则站在那儿,身姿婷婷袅袅,开始唱起了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