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污男主完本——by一纸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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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宣愣了一下,“怎么了?”
男人用尖利的锋锐在皮肤上轻轻摩挲,许久都未曾扎入,若即若离的触感弄得师宣有点发毛,就见男人抬抬眼皮,一双幽深的黑眸目不转睛盯着他,唇瓣一开一合,‘你觉得,我该不该咬下去?’
“我想,初夜的时效已经过了,我不必再履行义务。”
师宣抽开身子,去换衣间穿上衣服,关上门前他回头望了一眼,男人坐在床上静静凝望他,黑眸中不露一丝情绪,依然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一日过去,师宣再次面见了几位老古董,他们已掌握了鸢残杀同类的证据,打开视频,师宣盯着画面中轻描淡写把吸血鬼青年碾碎成渣的男人,感到有些陌生。师宣见过比这更狠辣残忍的事,只是很难相信,这种行为会发生在故友身上。
师宣静默许久,道,“既然他进了套,就尽快把证据散播出去。”
……
鸢大人虐杀同类事件在帝国引起轩然大波,视频刚出现时,大多人怀疑其造假污蔑用心险恶,不少野心勃勃的当权者都被拎出来遛了一圈,各种阴谋论甚嚣尘上,就差没指着鼻子骂野心派为了上位无所不用其极。直到鸢大人接受调查时主动承认一切,还有脑残粉怀疑他是被屈打成招。
鸢的事件造成恶劣影响,十年光之屋之刑变成五十年。
光之屋位于赤道上某个小岛,师宣与鸢在机场告别时,并没有什么依依惜别的黏腻感情,两人对立而望,陪同的吸血鬼鉴于鸢堪称恐怖的声望并不敢催促。
哪怕鸢已是戴罪之身,但凭他位于帝国巅峰的武力,想要抗法不遵、逍遥海外,也没有吸血鬼能拿他怎么样,更何况他若有心,至今仍不愿相信真相且日日在地下城静坐示威的迷弟迷妹们都愿意跟他揭竿而起,造成帝国分裂,对于鸢能这么配合,当权者们甚至受宠若惊。
飞机旋螺桨刮起的风吹乱师宣与鸢的发,金银两色在空中交织。
师宣抬首笑道,“一路走好。”
鸢低头,‘然后?’
师宣想了下,摘下手镯,递给男人,“物归原主。”
鸢没有去接,他盯着少年灿烂到有些虚假的笑容,许久,都没从中再分辨出多少真情实意,终于垂下眼帘,‘我知道了。’
鸢接过手镯,并没有戴上,而是抬眸望着少年,唇瓣微启,‘……我并不是很希望它再次回到我身边,但不得不面对时,总要寻找一条出路。’鸢说得很快,唇瓣开合的弧度一闪而变,师宣还未分清那字字句句间的意有所指,就见鸢掌中微微一用力,把手镯压成几瓣。
“你这是……”
‘破碎的东西,即使重圆也会有裂痕。’鸢扬起的唇角略显轻嘲,他的目光从少年怔愣的表情离开,垂眸盯着掌中的碎镯,五指握拢,一阵咯吱咯吱声终止,再摊开的掌心里只余一捧粉末,被珍而重之包裹起来。
师宣有点不明白鸢的行为。
男人骤然伸手卷住一缕师宣在风中飘扬的发,置于唇边轻吻一下,再挽到少年耳后,说了最后一句,‘半个世纪后再见。’
半个世纪能成就的太多,譬如,颠覆一个帝国,瓦解鸢对帝国的精神统治。
鸢原是避世派,自他出事,不少激进派背负污名,被吸血鬼们怀疑。师宣以此为契机介入,分裂两派并很快成为激进派的中坚力量。原本,帝国选取几个政权纷争颇大或者无主之地,划分不同区域给各爵位的吸血鬼领主,管理规范区域内的吸血鬼,与人类互不相干。
而师宣却主张让吸血鬼回归社会。
他渗透各国政权,以“永生”为诱饵,不断扩大帝国版图。时至今日,宗教在政治方面的话语权已如日薄西山,在当政权贵的介入下,师宣于各教会学院创立夜间部,顶着谁都想不到的保护|伞,让各新生儿安然融入社会生活,这个决策使师宣获得了超高的支持率,来自那些还不适应黑暗世界的新生儿。
师宣曾与江默言进行了一次短暂的会面。
江默言对儿子国庆旅游丧生,习赐过失杀人,神秘少年一去不归的悲痛与疑点耿耿于怀,商谈学校扩建的章程时心不在焉,直到话题结束,旁的吸血鬼簇拥着师宣离开时,他猛然窜上来,抓住师宣的袖子,“我儿、儿子……江夜,你是不是把他变成,变成……”
师宣瞥见中年男人斑白的两鬓,叹息一声,“他虽然还在,但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样子了。”
“我想、想见他一面。”江默言眼圈微红。
“如果四十年后你还没改变主意,我会带他回来一趟。”
……
光之屋的时间很漫长,其中痛苦难挨不需要太多赘述。鸢唯一能感到平静的时刻,是收到修西来信时,少年字里行间都是各种温情关切,仿佛不计前嫌般,但真得不计前嫌吗?
五十年的间隔,明明比以往要短暂许多的等待,鸢却前所未有的焦灼,五十年间,修西会做什么呢?
其实大概可以猜到一些。
鸢坐在桌前,抬起被烈光烧得皮开肉绽,腐蚀掉血肉只剩孤零骨架的手,骷髅一样丑陋吓人。
桌上的一盏灯幽幽亮着,日复一日灼伤的身体在夜间缓缓修复。
他捏起一根笔书写回信,笔尖摩擦纸页的沙沙声伴随骨节活动的咯吱声,回响在十步见头的光之屋。曾有人说,当被问好时要回复思念,鸢抿唇,十年未进食几乎烧干他浑身的水分,连血液都快见底,干裂的唇瓣分泌不出任何唾液,唇部干燥龟裂的硬皮互相摩擦,笔尖悬停许久,终究又回了两字:如常。
鸢漫长的生命中,能让他反复追忆回想的只有修西,自关入这里,时时刻刻都在反复回忆与少年的点点滴滴,他的如常,既是思念。
不过这次,少年大概依旧不会明白。
鸢搁下笔,摸着信笺上千篇一律的问候,上次他满心思绪无处描绘时,寄给少年厚厚一沓空白的信,少年亦是回复了这样一番虚情假意。鸢望着屋外夜色中的蓝紫色大海,仿佛见到鸢尾花的花田。
两人重逢前他心跳失控、如临大敌,种种预感糟糕的警示仿如昨日,在这漫长的时光与折磨中被反复翻出,越来越清晰、强烈。
……
刑满释放当日,师宣乘坐飞机奔赴赤道,打开光之屋之后,被里面的男人惊到。
鸢一张脸像是枯树皮,往日的端正秀丽全被沟壑般纵横的褶皱覆盖,严重缺水让男人高大的身形薄如纸片,光是开门带进来的热风,就吹得鸢身子一晃,苍白的肌肤上满是晒斑,一头缺失色素的头发若是不注意,大概会被当成枯死的杂草。
“真丑。”
鸢一如既往深邃的眸子望来,卷起桌上的摆件,递到师宣面前。
一个晒干的,颜色古怪泛着暗红却精雕细琢的鸢尾花雕塑。
“这是什么?”
‘手镯。’
师宣想起那堆被细心装好的粉末,四下打量一圈没见到调和粉末的液体与雕刻的工具。鸢没再说什么,把雕塑放到师宣手里,冲跟在师宣后面的几个眼熟的吸血鬼颔首,道,‘走吧。’
师宣在鸢越过他时猛然抓住男人的手,宽大而干瘪,老者一样皱巴巴的。尖长的指甲断裂,指缝中有些微眼熟的粉末,而掀开衣袖,露出的手臂上割出的道道伤痕,因身体虚弱而难以愈合。
师宣突然口中发涩,脸色难看地甩开鸢的胳膊,冷笑道,“又是苦肉计?”
‘不。’鸢回眸,‘是破而后立。’
师宣捏紧鸢用血液黏合用指甲雕刻的鸢尾花,“你以为你出来就可以获得自由,让我原谅你,重新开始吗?”
‘……我从没想过这些。’
“那你到底在想什么?”
‘走吧。’鸢收回视线,率先走向等待已久的飞机。
☆、第82章 纯血再临(完)
飞机先在中国着陆,师宣带着男人赶去某医院。
……
江默言接到病危通知书已有多日,巨额积蓄全部捐赠出去之后,唯一的惦念只剩消失五十年的儿子。
他左等右等,等到油尽灯枯心灰意冷。这日晚上,他入睡前预感到生命将走到尽头,模糊中,一个少年领着一个高大的男子来到床前,少年的声音还是那般清越悦耳,江默言目光一亮,试图看清男子长相,抖着手去拿桌上的老花镜,却失手打碎在地。
“江、江夜……”江默言眯起老花眼,握住男人的双手。
男人一发不言。
但江默言已能瞑目。
……
飞机再次启程,赶回古堡。师宣请来几位精通光晒修复的吸血鬼医生,帮助鸢恢复颜值。对此,几位老古董很不解,“他曾为圣光教圣父耶狄斯,屠杀血族的证据已经搜集完成,您既然想让他威望尽毁,为什么还好心帮他治疗……脸?”
师宣点着下巴,自然是为了离开做准备。
小说下部讲述“鸢”统治暗夜帝国,师宣现已在帝国站稳脚跟,只要彻底把鸢打落尘埃让他无法翻身,就可以获得风月之力。至于风月精华,必须与鸢睡上那么一次,总不能让男人披着一张老树皮脸委屈师宣的眼睛。
只是这些都不能外道,师宣亦不需向几位老古董解释,驱散众吸血鬼,坐车赶往位于市中心的帝国法庭提交诉讼。
路上,师宣静望窗外喧嚣与飞速倒退的人流,心底有一丝疑惑。事情怎么会这么顺利?上一世险些让他翻船的耶狄斯老糊涂了,才察觉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这样想着,师宣看向挡风玻璃前的挂件,一个鸢尾花的小雕塑。
原本是耶狄斯母亲的遗物,辗转于两人间有点类似定情之物。
告别那日鸢等待良久只等他物归原主,一句略显失落的‘我知道了’似已从他浮于表面的笑容有所判定。师宣细细思索当日情形,鸢握碎手镯时说的“破物难圆”是指,耶狄斯曾带来的背叛所造成的伤害怎样弥补都无法消除到了无痕迹。鸢意有所指的镯子指的是他,这样一想,师宣送还镯子前的一句很好理解。鸢其实并愿再面对他,但命运终究把两人再次牵连,鸢亦不能逃避,总要寻求解决隔阂的方法。
鸢尾花雕塑反射出暗红色的不祥光彩。破物难圆,鸢干脆捏成粉末,重塑为别物寻求师宣的接受。
这个“破而后立”是指什么?
思索间,司机提示到达了目的地,师宣收敛心神下了车,呈堂证据震惊帝国法院,随即,圣光教遗址重现,遍传帝国网络。照片被拍到网上,长廊上一排历代教廷首脑的画像,尽头拐角那张与鸢一模一样的《圣父像》引起轩然大波!众吸血鬼难以相信一手重建暗夜帝国的鸢实为欺世盗名的罪魁祸首,哪怕那段历史与他们无关。
破灭感让许多迷妹迷弟们不死心地传递着出阴谋论,尤其是那份公示出来的联名誓言书,老古董们指认鸢与耶狄斯是同一个人。可若早知道真相,为什么隐瞒至今才突然揭发?
“……因为纯血再临。”一位老古董当庭作证时双目湿润,“经历过那场血战,大家东躲西藏避着耶狄斯都来不及,早对血族未来不抱期望,而卡帕多西亚大人的回归,让我们看到复兴的希望。”
卡帕多西亚,振聋发聩的纯血姓氏,能被这样称呼的,只有传说中鸢的授血之父,伟大的纯血,血战中唯一的血族幸存者。
满庭哗然,顺着老古董毫不作假的敬仰目光,不可思议看向听审的金发少年。这个鸢大人的儿子,怎么就一颠倒成了父亲?想想他比鸢更厉害的抗光性,想想自他出现鸢大人屡屡失常的表现,观众半信半疑。
“您有什么想说的?”法官是鸢的忠实迷弟,见男人镇定如常的神色,仍抱有一丝期望,语气中带出一丝恭敬。
男人只是坦然点头,缓慢的动作像个闷棍砸在观众心头,鸢大人竟毫不辩解,无话可说。
师宣皱眉瞥了眼鸢,这时,鸢亦回眸,表情冷静而克制,唯有一双黝黑眸子仿佛倾诉什么,剥开些微难解的情愫是几近尘埃落定的情绪,男人对这个局面没有任何不满。
当庭宣布,判决鸢流放之行,三日内执行。
庭审结束,师宣接受吸血鬼记者采访,鸢为了避免冲突与暴动从特殊通道离开,等师宣忙碌完,于黎明时分造访古堡。
男人并没有整理东西,而是立在窗边欣赏鸢尾花花田,朦胧的光铺在恢复秀丽的面容上,有些失真。
听到脚步声靠近,鸢回眸,‘你现在开心吗?’
“当然……愉悦到我都愿意来自荐枕席。”
鸢垂眸,吐出了一个意外时髦的词汇,‘分手炮?’
师宣愣了一下,笑道,“形容精准。”
‘我拒绝。’
师宣叹了一声可惜,并没有凑上去强人所难,若不是对故友的感情作祟,他于情爱一事一向潇洒,转身要走,鸢目光滑过窗外,又落回转身离开的少年,一个略显干涩的声音让师宣顿住。
“修西。”
一个重量贴上师宣的脊背,从窗边瞬移来的风扬起鬓角的碎发,冰冷的气息吹拂耳畔,几近叹息的语气,“修西。”
“你……会说话了?”
鸢摇头,半个世纪的时光,以万为计数单位的日日夜夜,枯燥的光之屋中他一遍遍翻阅修西的信件消磨时间,唯能吐露这两个在舌尖翻滚了无数遍的字。
“修西。”
“修西。”
“修西。”
“——你到底想说什么?”师宣被叫得寒毛都竖了起来。
‘我会等你的。'
“等什么?”
‘等你来找我。’
“若我不来呢?”
‘……等待是我的意愿,来不来是你的权力。’鸢在师宣颈部落下轻轻一吻,一个闪身重新回到窗前,‘再见。’
……
鸢在外流放期间,踏遍亚洲。他没有等到修西的身影,先等到少年身陨的消息,从帝国官网的讣告上。一个生命恒久的血族在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情况下,于睡眠中离奇辞世,尸体化为齑粉,查无原因,在吸血鬼间引起恐慌。
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雨,鸢举着伞横穿马路中徒然定住,手机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一辆疾驰的车把鸢撞倒在地,他听着周围慌乱的惊叫声与奔来的脚步声,看着从身下淌出的鲜血,觉得这样长眠是个不错的选择,然而,超强的治愈能力还是让他在被宣判心脏停跳死亡时,从推过走廊的病床上醒来。护士人员红着脸询问他的情况,鸢的目光定格在路过的一间病房。
“……先生,您这是——”护士突然说不出话来。
一个像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表情似毫无波动的僵硬面具,眼睛在灯光照射下反着光,似有些湿润,流露出几近脆弱的眼神,盯着一位哥哥给营养不良头发枯黄的病患妹妹扎头的画面,神态中有些恍惚的追忆。
男人张了张嘴,许久,才挤出一个极其细微的声音。
护士凝神去听,分辨出是“修西”的发音。她不知这个修西与男人是什么关系,但这声呼唤却让护士无端喉咙酸涩,有点想哭。
一个晃神,众目睽睽之下,床上的病患骤然消失,护士惊得四下寻找,楼上楼下,再没见过男人。
……
鸢赶去修西葬礼前,去了一趟圣光教遗址。
他从长廊的断壁残垣中穿梭,数百年时光给墙面留下斑驳的痕迹,落日的余辉披在男人身上,他从末端的圣父像,立于首端的亚父像前。
从第一次望见这副画像,鸢打从心底生出一股厌烦,他一开始并不懂那种情绪,现在再次目睹画卷却?2 逦矶啵鞘币还擅娑运薜械募馊袂樾鳌D呐卵歉敢残硎撬那笆溃舛窀胁患醴丛觥K岫窦搜歉傅暮堇保飧隼夏腥说牟腥毯荻救床卦谒难豪铮孀偶且渥匪荽蚩硕嗬Ш校来烙跋熳潘?br /> 鸢的身体里像是分裂成两半,一个是不愿变得面目可憎而努力克制的鸢,一个是被魔盒释放的野兽。
那个驱使他行恶的野兽,那个在初夜拂晓发现师宣与陌生吸血鬼躺在床上时燃起他暴怒的野兽,当时他理智隐约察觉,修西不会这么简单中招,但仍旧被愤怒与嫉妒尖锐的情绪驱使,只是在尖牙扣住少年脖颈时及时悬崖勒马,那一瞬间,他很想把獠牙扎进少年血管,通过追溯昨晚的记忆来浇灭鸢发酵的胡思乱想。
但鸢不敢赌生物求生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