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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外的眼睛完本——by奈奈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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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开被子,将人拉到床边:“睡觉。”
杨博文由着段九泽拉着,静静地看了段九泽一会儿,然后听话的抱着书上了床。
段九泽站在床边,对着那双望着自己的澄澈双眼,冷淡道:“抱着书一个人睡,放开书一起。”
杨博文眨了眨眼,抱着自己的书没有动。
段九泽见状,立刻转身就离开了卧室。
杨博文看着卧室的门,许久都没有眨眼。最后,少年动了动脑袋,似乎是在思考段九泽会不会回来。
段九泽走进书房,拿出自己巴掌大的笔记本,慢慢的磨砂着空白页,心里,因为即将得到的关键信息而激动。
翻到圈了杨博文三个字的那一页,段九泽慢慢的磨砂着那个名字,有一种即将轻松的喜悦感。
瞟了一眼时间,段九泽收起笔记本,回到了卧室。
杨博文依然缩在墙角,抱着发旧的书本,似乎对墙角情有独钟。
段九泽今天晚上心情格外好,也没有再计较杨博文的缩墙角问题,直接提溜着人,挪到床的另一边,依旧虚虚的搂着杨博文,再盖上被子。
关了灯,房间瞬间被黑暗覆盖,只有那扇半开的窗子,透着点路灯暖黄色的淡光。
被子里,杨博文一点点的移动自己的一只手,直到抓住了段九泽的睡衣。黑暗中,少年看着段九泽的脸,迟迟没有眨动一次双眼——抓着这个人的衣服睡,不会做那些梦。
直到段九泽渐渐熟睡,杨博文也慢慢的入睡。
第二天,段九泽找了个时间,预约了李医生,并且隐约的重点说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或许是最终的真相,即将揭晓,段九泽对杨博文难得的耐心起来。也没有强迫杨博文上街,杨博文想要拉着段九泽的衣角,段九泽也任由他拉着。
只是段九泽的好心情,仅仅维持到预约那天。
“全是福利院的场景?”
李医生看着杨博文拉着段九泽衣角的稚气举动,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只是公式化的推着眼镜儿,点了点头。
段九泽转头,看着有些茫然的望着自己的杨博文,努力的调控自己内心的失望和愤怒。
再三和李医生缺人过后,段九泽沉默的放弃了这个原本以为是捷径的方法。
谢过李医生,段九泽带着杨博文,准备回家。
离开之前,李医生暗示段九泽更需要带杨博文去的,是心理医生。杨博文需要心理疏导,而不是催眠。
段九泽点点头,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不认为心理疏导有用,甚至直觉,比起那些心理疏导,或许自己同杨博文的接触更直接有效。
还有就是……那本纪伯伦的书。
那本书被杨博文抱着,已经是破旧得厉害,但是杨博文仍旧珍视。
段九泽看着那本旧书,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和少年时候的杨博文第一次遇见时,自己看的,就是纪伯伦。
那个时候,少年还指着其中一句,和自己搭讪。
回到家,段九泽拉着杨博文进了杨博文那个卧室。或许是因为白天,又或许是因为段九泽一直拉着,甚至和杨博文一起坐在面对着窗边的床侧,杨博文并没有对此表现出什么反抗。
“书,你看过。”
段九泽一只手拉着杨博文,一只手指着他怀里的书,一双眼,直直的盯着杨博文。
“你最喜欢的一句,是哪一句?”
杨博文回望着段九泽古井般幽深的双眼,仿佛没有听懂段九泽在说什么。
“书,”段九泽指着书,然后随意翻开,说道:“你最喜欢的,是哪一句。”
段九泽重复了十多遍,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杨博文拉着段九泽放下的手,似乎也随意翻开了一页,然后指着一句话,说道:“看。”
在杨博文拉着段九泽的手开始,段九泽便一直注视着杨博文的双眼。
虽然对方从头到尾都是看着自己的,连余光都没有给手上的旧书,但是当段九泽看向杨博文指着的那一句时,整个人,几乎连呼吸都要凝滞。
——只有爱和死可改变万事万物。
——我看你经常来这儿,好像挺喜欢看书的。对了,我叫杨博文。
——你的境界比较高。
——我在一中附中读初一,今年十三,本地人。喜欢打篮球,不太喜欢语文和英语。你喜欢看书,对吗?
往事似乎随着杨博文这随意的一指,全都呼啸而来。段九泽反手抓着杨博文的手腕,用力之大,似乎连血液的流通都被阻塞。
然而杨博文只是维持着刚才的动作看着他,仿佛对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一事,丝毫察觉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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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只有爱和死可改变万事万物。
偏偏是这一句,偏偏是这一句!
明明杨博文是随手翻了一页,明明杨博文是随手指了一句,可是偏偏,恰巧,刚好就是这一句。
段九泽定定的看着杨博文,他无法说服自己,杨博文的随手一指是巧合。
在段九泽看来,杨博文就是自己整个循环重生的世界中,重要的关键点之一。最明显的,就是杨博文可以将他留在现实世界。
而那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次白雾,段九泽甚至有一种,翻腾的白雾就是杨博文真实心情的写照的错觉。
因为那个时候,杨博文对王琴的抗拒是十分激烈的。
段九泽想知道杨博文那日所见,对杨博文的所言所语自然是十分重视的。而杨博文指出这句话,和着当初那个世界,杨博文第一次所言,完全一模一样。
这样的一句话,仿佛是一句谶言,一句,让段九泽必须重视的谶言。
恍然间,白雾又弥漫于整个房间——除了与段九泽对视的那一双眼。
但当段九泽转头四顾时,方才的白雾,又似仅仅是一瞬的幻象。
房间,仍旧是那个房间,杨博文,也依旧是那个杨博文,就连原来窗户打开的宽度都是一样。
而杨博文那双如同稚子般干净的双眼,疑惑又无辜的盯着段九泽,好像完全不明白自己随手指的一句话,让段九泽心里,怎样的天翻地覆。
杨博文既然能指出这样一句话,那么一定也能告诉自己,那日所见!
思虑间,段九泽豁然间放开抓着杨博文的手腕,两步走到窗前,倏然拉开所有窗帘,打开窗户。
他背对着窗户,站在杨博文面前,一只手指着窗外,冷然问杨博文:“窗外呢?窗外是什么?”
杨博文抱着书,呆呆的看着他,没有丝毫反应。
段九泽大声道:“你看到了什么!”
杨博文被他这突然大声的一句话吓到,瑟缩的抱紧了那本旧书。
“你看到的不是福利院的一切,到底是什么!?”
杨博文不敢再去看段九泽的双眼,在他眼里,此刻的段九泽太过危险,这让他本能的抗拒。
段九泽走到杨博文身边坐着,一只手再一次抓着杨博文的手腕,一双眼,紧紧地盯着杨博文低垂的双目,另一只手,仍旧指着窗外,不断地朝着杨博文嘶声问看到了什么。
“看着我!”
段九泽几乎说得上是粗鲁的两手掰着杨博文的双肩,不断的晃动着杨博文的上身,想要知道杨博文到底看到了什么。
“说话!”
“……”
“说话!”
积压了几个世界的愤怒,仿佛在这一刻全然爆发。那种仿佛被人戏耍的无力感,在以为就要得到答案的一瞬间,又打回原形的巨大落差,让段九泽几乎失去理智。
每一次能够得到的模糊线索,都是杨博文给他的,可是这个人又在他以为就要解开黑暗的时候,隐去了最有可能是最大的关键点。
然而不管段九泽怎么对待杨博文,杨博文都没有说话,甚至开始抗拒段九泽的接触。
杨博文的一只手紧紧抱着旧书,另一只手则是不断的推拒着,不断在段九泽的身上胡乱的拍打。他偶尔抬头,泪眼朦胧的望着段九泽的模样,像是一只绝望挣扎的小兽。
“小泽,你们这是……怎么了?”
王琴听到段九泽的喊声,担忧的上了二楼,走到杨博文的房间,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只是她一进门,看到的,就是段九泽失控的对着杨博文大声喊话,而杨博文哭着抗拒段九泽的接触。
大开的窗户,带着窗外树叶的淡淡清香,一阵阵的随风吹入房内。
听到王琴的声音,段九泽迅速冷静的收敛了所有的情绪,放开杨博文的双肩,冷冷的看着杨博文像个需要地方舔舐伤口的小兽一般,颤抖着双肩缩在墙角,紧紧地抱着那本不离身的纪伯伦散文。
王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段九泽和杨博文之间不太对劲这一点,还是看得出来。只是她不太明白,这两天段九泽对杨博文都很好,就算说是亲儿子,也不差了。怎么这突然之间?
看着杨博文仿佛被人遗弃的模样,想起这孩子原本就是福利院的出身,王琴忍不住有些心疼。她走到杨博文面前,想要伸手将这孩子拉起来,却遭到了杨博文激烈的抗拒。
王琴不敢再去碰杨博文,只是焦灼的看着段九泽:“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了?”
段九泽冷静道:“没事。”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王琴看着离去的段九泽,又转头看向不愿自己触碰的杨博文,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好。
段九泽一回到自己的卧室,直接就反锁了房门,顺便扯了扯一直端正的领带。
段九泽知道自己是在迁怒,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因为他连自己一开始应该怨恨的对象都不知道,只有杨博文这个可能和真相相关的人在身边。
仰躺在床上,段九泽目光直直的盯着天花板,良久,才抬起右臂,挡住双眼,然后低低的笑了起来。
那笑声,仿佛一个自嘲的旅人,又仿佛一个嘲笑前路的行者。
为什么刚好是自己?
为什么刚好是自己不断重生?
为什么自己要记得每一个世界的记忆?为什么非得是自己不可?
段九泽知道,自己就是问千百遍也无人回答,但是心里无处发泄的愤怒,仿佛一只无形的巨兽,不断吞噬着段九泽长久以来的冷静沉着。
有时候,段九泽也会想,是不是自己死了就好了?
可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呐喊着:不要认输!凭什么是你认输!
段九泽也不想认输,可是一年又一年的活着,无法得知尽头的活着,这实在,太容易让人产生绝望。
段九泽想要呐喊,想要发泄,想要冲破这个诅咒一般的重生!
他不断的努力找寻线索,不断地记录所有一切,可是却仿佛什么用也没有。
段九泽摸出上衣口袋里的那个笔记本,直直的盯了好几分钟,猛然坐起来伸手撕了它。
既然笔记无用,不如空手重生。
杨博文既然是能让自己留在现实世界的重要线索,不如就跟着这个线索,一点点的观察这个线索,跟着这个线索,牵出这个重要线索身后能找到的一切。
反正在杨博文反应激烈的对着自己说“看”的时候,原本打的主意,就是慢工出细活,如今,不过是回归到最初的状态而已。
不要急,段九泽。
段九泽,不要急。
拿出打火机,一点点的烧掉笔记本,段九泽不断的在心里做着自我建设。
或许是突然的情绪起落,让段九泽太过疲惫,烧完了曾经觉得重要无比的笔记本,段九泽直接仰躺着就睡了,甚至连条毛毯都没盖。
“嘻嘻嘻嘻——”
“哈哈哈哈——”
“桀桀桀桀——”
“呵呵呵呵——”
……
梦境里,仿佛千? 俑鋈宋ё哦尉旁螅扛鋈硕疾煌5男ψ牛路鹗浅芭男Γ炙坪跏遣恍嫉男Γ褂腥死涞男Α?br /> 段九泽满身冷汗的从梦里惊醒时,已是月上中空。
揉了揉睛明穴,段九泽走到房内洗漱间,打开花洒,让热水浸泡着每一个毛孔。
换上睡衣,段九泽才打开卧室的门,却看到红着眼眶,内心担忧的王琴,披着件厚外套,也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
或许是愧疚,段九泽微微躲避着王琴的眼神,沉声道:“没事的。去睡吧,妈。”
王琴颤着声音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只是觉得,博文那孩子也不容易。你带那孩子回来,好好儿养大就好。有什么话慢慢儿说,那孩子经不住吓。”
段九泽点了点头,沉默的半拥着王琴的肩,走到王琴的房门前,说道:“睡吧。”
见王琴房间的门关了,段九泽才转身走到杨博文的房间。
窗户已经被人关上了,连窗帘也严丝合缝的拉上了,这让整个屋子显得黑暗又冷然。
打开灯,段九泽看到了仍旧缩在角落的杨博文。
少年似乎一直保持着那个动作,没有一点点变动,一双眼,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小块地毯,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又似乎只是发呆。
因为少年背靠着墙体,连身上被人盖着的毛毯,也皱着无法伸展。
段九泽踱着步,一点点的靠近杨博文,最后蹲下来,轻轻的拥着少年冰凉的身体,轻喃了一句“对不起”。
杨博文没有再拒绝段九泽,却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
抱着少年进了洗漱间,段九泽想要抽出杨博文紧紧怀抱的书,却并没有成功。
“洗澡,书会湿掉。”
少年仍旧无动于衷。
没有勉强少年,段九泽只拿着花洒,认真给少年洗了脚,又用毛巾给少年稍微擦了擦,便抱着人回到床边。
少年似乎再一次回到最初始的状态,甚至不管段九泽是不是要离开,都不再伸手牵段九泽睡衣的衣角。
就连段九泽搂着他睡觉,杨博文也只是蜷缩着,抱着自己从不远离的纪伯伦散文,安安静静的闭着眼,而不是像之前那般,小心的抓着段九泽的睡衣。
不一会儿,段九泽便听到了杨博文绵长的呼吸。
或许,一开始,就不该存着走捷径的心。如今这一回失控,倒是发泄了不少,只是想要再让杨博文说话,甚至说他看到的东西,段九泽知道,怕是更难了。

第22章 第 22 章

冬季的雪在窗外纷扬而下,段九泽如同往常那般,坐在办公室内处理文件,而杨博文则是站在落地窗前,脸色略显木然的看着飘落的白色雪花。
段九泽处理完文件,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不过下午三点。
再看向杨博文的方向时,不可避免的看到了窗外飞扬的白色雪花。段九泽微微皱了皱眉——或许是白雾的关系,段九泽对于白色,总会下意识的带着些不喜,只是很少会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
虽然房间开着空调,段九泽仍旧习惯性的走到杨博文身边,伸手捏了捏杨博文的手,说道:“白色的雪。”
杨博文一如既往的没有回答。
段九泽走到杨博文面前,看着少年一双越发沉静的双眼,有些无奈又略疲惫的抵着杨博文的额头,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杨博文只是低垂着眉眼,任由段九泽轻拥,不作出任何回应。
段九泽也没有因为杨博文的不言语有任何不满,只是额头抵了片刻,便站直了身,想牵着杨博文的手,走出办公室。
但是杨博文少见的避开了段九泽的牵手,反而是朝着落地窗的方向,越过段九泽,移动了两步,一只手,慢慢的摸上了透明的玻璃窗。
段九泽看着杨博文的动作,并没有勉强对方和自己走,而是不动声色的站在了杨博文的身后,看着窗外的一切,没发现什么不对,又把目光移向了目不转睛的杨博文。
“看。”
“什么?”
杨博文似乎喃喃的说了什么,段九泽没有听清,反射性的问了一句。
杨博文手中的那本纪伯伦散文掉落在地,他的两只手,都拍打着玻璃窗,口中的话也不断清晰起来,他说:“看——看——看!——”
段九泽捡起杨博文落在地上的书,又去看窗外——
白色的雪花纷扬而下,街上却空无一人,除了建筑物,似乎其他一切都不再存在。行人,车辆,植物……都不存在了。
段九泽的瞳孔不自然的收缩——如此怪异的现象,是这么多年来,段九泽第一次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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