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杀予夺完本——by苏捏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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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德布兰自然地和他讲述着这些,仿佛他们以往的每一个日夜皆是这样度过。很快,亨利便将不适抛到了脑后,一心和他交谈起来。
收拾完衣柜,希尔德布兰走到亨利身前坐下:“中午想吃什么?”
亨利止住话头,看着他想了一会儿:“你做?”
希尔德布兰挑眉:“我做了你敢吃吗。”
“谅你也不敢给朕下毒。”
希尔德布兰失笑,指尖在他额上点了点:“别总记挂着这些,只是怕味道你不喜欢。”
其实亨利不过只是说笑罢了,却不想希尔德布兰居然认真考虑了这个可能,事已至此他也被挑起了兴致:“你先做就是。”
希尔德布兰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又凑过去把人吻住了。亨利的身体被炉火烘得有些发热,揽在怀里暖融融的很是舒服,可惜他大概是怕男人又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不等他把舌头伸进来就偏头躲开了。
希尔德布兰没有继续纠缠,拿过一件大氅给他披上:“走吧,和我一起。”
亨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答应了他,一路被他牵到了厨房。
厨房十分整洁,食材一应俱全,就连本不应出现在冬季的瓜果也都呈现在案上。侍从被悉数遣了出去,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亨利和希尔德布兰两个人。
墙角的烤炉滋滋地燃着火,亨利很快就把外衣解了挂到一边:“你要做什么?”
希尔德布兰净了手,将筛好的面粉倒进盆里:“面条好吗,再给你做一盘曲奇。”
亨利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希尔德布兰用沾了面粉的手在他眼尾摸了一下:“别露出这种眼神。”
“你……”看着严肃起来的男人亨利息下了报复回去的心思,擦了擦眼尾,双手环在胸前看他究竟打算怎么弄。
面粉被筛得又细又滑,将水倒进去之后很快就和开了,希尔德布兰一开始动作还有些生涩,不知是太久没做还是从来就不会。亨利看着那软软的面团突然很想下手捏一捏。
希尔德布兰大概听到了他的心声,在把鸡蛋敲下去之前分出一小团递给他:“拿去玩吧。”
亨利侧过头:“朕才没那么幼稚。”
希尔德布兰三两下就将它捏成了一只白白胖胖的兔子,托在手心:“这样呢。”
“……”亨利把它轻轻捏到自己手上,怕太用力会变形,“再捏一只。”这次他要好好看看到底是怎么弄的。
希尔德布兰从善如流地又给他捏了一只,只是他的动作很快,亨利根本没看清步骤。
“像不像你以前养的那两只?”
“哪有这么胖。”
“就是这样的,你总是逮着机会就给它们喂东西,把它们养得比我见过的其他兔子都要圆……”
亨利斜睨着他:“朕说没有就没有。”
希尔德布兰哼笑一声:“还挺霸道。”
亨利声音抬高了几分贝:“你有脸说朕霸道?!”
“好了,”希尔德布兰机智地转移了话题,“去给我拿几个鸡蛋过来。”
亨利环视四周都没看见鸡蛋的踪影,倒是瞥见了一筐类似的椭圆状物体:“这个?”
希尔德布兰看着他狐疑的神情手下动作一顿:“嗯,拿五个敲进盆里。”
敲?“啪”一声,亨利没估摸准力道,蛋液连同几片碎裂的蛋壳一同落到了面团上,他的手上也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些黏腻的蛋液,闻着还有些腥气。
“怎么是这样的?!”亨利赶紧洗手。
希尔德布兰用勺子把蛋壳挑起,接着拿了一个新的往碗沿利落一磕:“鸡蛋生出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你平时吃的那些都是里面的蛋液,而且是煮熟了的。”
“那你现在不煮吗。”
希尔德布兰又加了些面粉进去:“一会儿煮。”
这是一个让亨利感到无比新奇的过程,他不清楚希尔德布兰为什么好像什么都会,但想来也和他曾经的生活脱不了干系,修道院的日子……怕是没那么好过。
终于,希尔德布兰和好了一个面团,把它们放到一边等着醒面,又拿了一个空盆重复方才的动作。
“怎么又一盆。”亨利蹙眉,这次他闻见了牛油的香气。
“做面和做曲奇的材料不一样,”希尔德布兰递给他一个菜篮子,“帮我去花园里采点花回来。”
“……什么花。”
“想吃什么就采什么。”
亨利气息一窒,他哪知道哪些能吃?!
看出他的犹豫,希尔德布兰说:“就采玫瑰吧。”
亨利把一直趴在掌上的小兔子放进篮里,拎着它们就往院子走。他不要再留在那里被希尔德布兰有意无意地取笑了!
等亨利采完花回来的时候,希尔德布兰已经切好面条,并把它们放进锅里了。
“把花瓣摘下来洗一洗。”
亨利乖乖地照做。等洗得差不多之后他才发觉不对:“到底是你做还是朕做?!”
“这样不好么,平民家的夫妻也不像我们这么有情趣。”
“……谁跟你是夫妻。”亨利这话说得有些轻。
希尔德布兰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只拿过篮子把花瓣的水沥干。
亨利被他闹得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时也沉默了下来。
静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希尔德布兰恍若未觉地将花瓣捣碎加进了面团里,很快,一盘亨利爱吃的花草曲奇就做好了,只消等烤炉把它们烘烤透就行。
在等待的过程中亨利突然就觉得饿了,意大利面焗煮出的香气一阵阵传入鼻腔,惹得他忍不住催促道:“好了吗。”
“快了。我们到外面等吧,接下来只要装盘就行,让他们弄。”
“嗯。”亨利瘾也过够了,厨房现在烟熏火燎的他不打算多待。
“给你的兔子呢。”路上,希尔德布兰见他手上空空的不由问了一句。
“嗯?我把它们冻在了雪里。”
“为什么要冻在雪里?”
“因为太软了啊。”亨利说得理所当然。
希尔德布兰哑然失笑:“你就是这么平白放着它,它自己也会变硬的。”
“……”亨利甩开他的手,直直往院子去了。
天边不合时宜地下起了大雪,成片的雪花摇摇晃晃地落下来,轻柔地披盖在地上,一层又一层。希尔德布兰看着亨利蹲在花丛边,在雪地里扒拉了许久都不起来。
“找不到了?”
“朕明明做了记号的。”
大概是被雪埋住了。希尔德布兰四下打量了一阵?0 蝗煌蟊咦吡肆讲剑咨碓谘├镆焕蹋骸霸谡饫铩!?br /> 亨利意外地接过那两只冷硬的面团兔子:“你怎么知道。”
希尔德布兰颔首示意他看向面前的花丛:“这里都被你拔秃了。”
亨利捏起一团雪砸到希尔德布兰肩上,一言不发地走了。
希尔德布兰拍了拍肩头的碎冰,无奈地跟上去。
两人在餐桌旁坐定没多久,希尔德布兰亲手制作的餐点就被端上来了。
“好香。”亨利此刻毫不吝啬他的赞赏。香料的清冽和黄油的浓郁混合在一起,勾得他食指大动,他已经很久没有静下心来好好地享受一顿午餐了。
尤其这还是他看着希尔德布兰亲手做的,感觉自然更为不同。
趁着热气叉起一口,罗勒和松子的甘甜很快就在嘴里漫开,味道竟然意外地不错:“你还放了什么?”
“猜猜看?”
亨利白了他一眼,又叉起一块透嫩的鳕鱼肉:“爱说不说。”
这天是小斋日,教徒禁食荤腥,鱼类蛋类却不限,虽然两人向来不守规矩,但卡诺莎城堡中的侍从大多不是他们的亲信,因此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希尔德布兰很少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忍不住勾起唇:“柠檬汁,解腻。鱼肉放得有点多,给你补补。”
亨利咀嚼的动作停滞了一瞬,他的体力很好,一点问题都没有:“是不是想再打一架。”
希尔德布兰饶有兴致地挑眉:“床上?”
“呵。”亨利咽下嘴里的嫩肉,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
希尔德布兰没再接话,他们都习惯安静地用餐。
亨利意犹未尽地将用以伴碟的蔬菜也蘸着余下的青酱吃了,接着才拿过手帕压压唇,抿了口蜂蜜酒。
“好喝吗?”
一般贵族都看不上蜂蜜酒,除了相较红酒而言它的造价更为低廉之外,蜜酒的酒精浓度也相对较高,掩盖了不少蜂蜜本身的味道。但若是选用上好的蜂蜜,并能把握好蜂蜜和水的比例,再辅以一些罕见花果的汁液,未必不能酿造出一瓶口感绝佳的蜜酒。
此时亨利喝着的这个只是城堡前主人的藏品,算不上大好,不过他向来对酒没什么太大的要求:“还不错。”
“今天的餐点口味比较轻,配蜜酒刚好。如果你喜欢,我那里倒是搜集了一些更好的。”
“再说吧,”他怎么觉得希尔德布兰今日似乎有些不对,“你今天是怎么了。”
“嗯?”
亨利悠悠地往后一靠:“总觉得你在讨好朕。”
希尔德布兰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一直对你这样好,亨利。”见休息得差不多了,他把曲奇推到亨利面前,“尝尝吧。”
亨利犹疑着伸手拿了一个,心里还在想着他的话。
一直吗。
假如确信了希尔德布兰爱他的前提去想他先前做过的所有事,似乎……确是这样不错。只是他有时行事太过强硬,才会引起自己的不满。
亨利有些食不知味,希尔德布兰偏又补了一句——
“我会把你喜欢的、想要的,通通给你。”
第六卷 神圣帝国
第二十六章
两人在卡诺莎城堡一连住了半个月,其间亨利极少主动关注外界的动向,平定萨克森叛乱的余威犹在,他倒不担心在这种时候还有人敢往枪口上撞。再说,在诸侯眼中他已经被革除了教籍,此时只身一人来到卡诺莎,不过是为了寻求希尔德布兰的“宽恕”,因此自然也没什么政务需要处理。
令亨利感到意外的是,怀有异心的诸侯并不多,趁此机会致信来拉拢希尔德布兰的也就那么一两个。他们不知道,这些写满溢美之词的信件希尔德布兰并没有多看一眼,转手就给了亨利。就连教会的事宜他也都放到一旁,沉心和好不容易追回来的情人腻在一起。
希尔德布兰的弱点都被亨利紧紧攥在了手里,别人又怎么拉拢得了他?
就这样,哪怕亨利身边没有一个亲信,他也对外边的局势了然于胸。
封山的大雪一日不停地落着,为本就冷清的城堡更添一丝萧瑟。侍从们被希尔德布兰遣得远远的,除了用餐的时候再见不到多余的人影,平时有什么需要都是希尔德布兰亲力亲为。亨利每天几乎只窝在房间里,要么看书,要么做爱,日子过得十分休闲,久了都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什么时候回罗马?”亨利放下书,合眼休息。
希尔德布兰从身后搂着他:“想回去了?”
“也是时候了,朕不能离开太久。”尽管近来有些放纵,他却始终谨记着自己的职责。
“等把这本书读完吧。”
经过十几天努力,希尔德布兰让亨利软化了不少,彼此之间甚至比从前更为相安无事。亨利也很珍惜这种感觉,他发觉把时间消耗在争执上确实再愚蠢不过,之前是他太过骄傲,一点小事都不愿低头,这样久了反而容易折伤自己,以后不会了。
这个道理还是前几天练剑的时候希尔德布兰点明的。他说他的剑式向来一往无前,有时眼看着对方朝他弱处攻来也不愿退后一步躲开,宁可受伤也不示弱……最后还一脸了然地说他手上的伤估计就是这么来的。
当时他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愠恼。但事后冷静下来才发现,旁观者清,希尔德布兰说得没错。既然这样的做法会让他吃亏,他自然要有所改变。
后来希尔德布兰见他态度松动下来就找了一些书给他看,让他自己考量。现在他刚翻开第三本,不过……
“不看了,”他从小就不爱看书,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你给朕说说吧。”
“亨利愿意听我说?”
“说。”亨利把书丢到希尔德布兰身上,自顾自躺进被窝里,“像从前那样。”
希尔德布兰哑然:“这可不是故事书。”
“你想办法,反正朕不愿意再看了。”
希尔德布兰干脆把书放到一边,沉吟片刻:“和你说说我在修道院的事吧。”
亨利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犹豫着应道:“唔。”
希尔德布兰侧身支在亨利枕边,将他半拢进自己臂弯里:“修道院是一个封闭的世界,一开始我只住在靠近正门的外围,那里是专门用来接济难民的地方。但是我想我的人生一定不能永远靠着别人的施舍度过,所以我在五岁的时候真正成了一名修士。”
希尔德布兰在说着这些过往时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异样的神情,相反,因为亨利就在怀里,他的眼中还有着淡淡的满足:“修道院的生活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苦,人在里面至少不会遭受饥饿和疾病的困扰,只是要做的事比较枯燥而已。我们每天早早地起来劳作,到了接近正午的时候就开始诵读《圣经》,用过午饭可以短暂地休息一个小时,接着又是劳作……”
亨利打断他惊讶道:“修士也要劳作吗?”
“当然,修道院虽然能获得外界的经济支持,但也需要内部人员经营,我当时只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修士,这些体力劳动自然躲不过。厨房、药田、粮仓……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去。”
亨利半阖起眼,在心里默道:所以你才会下厨,才略通医术……
希尔德布兰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那时我只认得一些常见的草药,用法却不得而知,真正接触到医术还是在我到缮写室抄录典籍之后。很多希腊和罗马的古籍都被收集在修道院的藏书室里,把他们和教义编写在一起也是修士的任务。但其实我们都看不懂那些文字,只是机械地抄,抄得多了才慢慢猜到一些……”
那样的境况亨利想来只觉暗无天日,情不自禁地抬眼看向上方的男人,视线在不经意间触到一抹琥珀色的光,不由怔愣了一瞬。希尔德布兰英俊的面容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忽明忽暗,见他看过来顿时止住话语:“怎么?”
亨利掩饰性地抿了抿唇:“说点别的。”
希尔德布兰轻笑一声:“果然,太无趣了是么。”
亨利别开脸:“还好。”他只是不习惯将希尔德布兰和那些庸碌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我不过是想让你知道,一个人在拥有足够强大的能力之前,是没有资格骄傲的。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骄傲是什么感觉。”
“你的意思是,朕还不够强大。”亨利笃定的语气中带了丝不快。
“是。”希尔德布兰直直地应了一句,接着轻松压制住他踹过来的脚,“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强大的人,就算是现在,我也不敢说我无所畏惧,所以你没必要太过执着。”
“但你正是因为执着才一步步走到这个位子上,你有什么立场跟朕说这个。”
“我执着的不是权势。”希尔德布兰在亨利微卷的发梢上拨弄了一下,“一开始只是不想日子每天都过得那么无趣,每次有能到外面去的任务我都会领,后来院长看我表现积极又总是独来独往,就把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也交给我去做。”
“见不得光的事?”
“嗯,”希尔德布兰神色瞬间冷凝下来,“乱得很。”
亨利见他不想多说也大致猜到了些什么,于是生硬地转移话题:“说回‘执着’。”
“这样的任务做了三年,十三岁的时候我终于离开修道院,进入了教廷。”希尔德布兰没有马上满足亨利的好奇心,继续款款地叙述着,“很多人认为我野心勃勃,但其实从教廷总司铎到大副祭这十年都是顺其自然地度过的,教宗提拔我,我就再往上走一步,好好地活着是我那时唯一的目标。”
就在亨利快要不耐烦地坐起来时,他才真正切入了正题:“第一次兴起执念还是在我奉命入宫之后。”
听到这里亨利慢慢静下心来,本以为接下来的一切终于不再让他感到陌生——却没想到希尔德布兰竟然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当时大主教安诺隐隐有要篡位的迹象,前任教宗让我入宫争取先皇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