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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完本——by雾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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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但凡领衔主教能稍微不那么自以为是一点,去问问教区主教,他就会知道他这样做有多愚蠢了。
布里斯托尔、格洛斯特以及剑桥三郡的教区主教,都和奥古斯特有过最直接的接触,很多次,有些私下里的关系还不错,毕竟奥古斯特需要从他们那里挖掘长得漂亮的唱诗班小朋友。奥古斯特城堡教堂里的神父,甚至是在一位白衣主教的介绍下来任职的红衣大主教名义上的侄子,实际上的私生子。
领衔主教在老管家只留下他和奥古斯特在书房时,还松了一口气,觉得这简直是上帝送给他的礼物。
谁承想,真正的杀招在后面。
当看到拉斐尔从书架后面走出来的时候,胖到几乎已经没有了脖子的领衔主教,惊愕的差点把眼珠子瞪出眼眶,就像是看到了外星人从天而降。
领衔主角当然是听说过马奇伯爵的赫赫威名的,这位众所周知的王太后与情夫所生的私生子,手腕很是了得,让本应该仇视他的身为国王的同母异父的哥哥都公然承认了他,还对他信任有加。如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和他作对的人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好比曾经也是荣极一时的艾塞克斯伯爵克伦威尔……
“没想到伯爵大人、大人也在这里。”领衔主教被吓到变声,细声细气,又弱到吞音。
“我奉国王之命,来看看公爵阁下的生活,”拉斐尔闲庭信步的走到领衔主教的对面,明明脸上还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却让人莫名的害怕,他拖着长音说,“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了这样的大礼,你们平时就是这样‘照顾’公爵阁下的?”
“不敢不敢,这都是误会啊误会!”领衔主教汗如雨下,一个劲儿的声称刚刚那些都是误会,他再也不敢再胡说八道了,“我刚刚是和阁下开玩笑呢……不不不,不是开玩笑……是我说错了话,是我错了。再难,再苦,我们也能自己咬牙坚持。我这次来其实只是希望能请公爵阁下有空的话莅临教堂进行指导,我们在教堂里绘制了一面国王陛下的彩绘玻璃窗,却不知道是否贴近真实的陛下,我们一致觉得公爵阁下是最了解陛下的仁慈气质的人,所以想请公爵阁下去看看。”
“苦?”拉斐尔挑眉,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后,便没有再过分拆台,只是替奥古斯特答应了领衔主教的邀请,然后抬手摇了摇奥古斯特手边金色的小铃铛,让老管家进来明确表达了送客之意,连口茶水都吝啬。
出门后,领衔主教的腿都是软的,走在城堡长廊的地毯上,就像踩在了棉花上。直至上了马车,他才稍稍缓了过来。
领衔主教对老管家说:“你是故意的,对吧?”
要不然以前看公爵看的很紧的老管家,怎么可能今天会突然那么好心的安排他和公爵“独处”。
老管家这次连面上的恭敬都懒得维持了,给了领衔主教一个看傻子的鄙视眼神,他当然是故意的,这还用问?老管家再为小主人抱不平,也不得不承认他只是个管家,能做的事情很有限。所以,哪怕他很不愿意这么做,但他也不得不暂时依赖于拉斐尔的力量。
傻鹿斑比不知道从哪里突然杀出,朝着领衔主教就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吓的领衔主教再不敢废话,关上车门,跑了。
唯有傻鹿不明所以,还追了马车一段路,直至到了城堡的吊桥门口才停下,又重新颠颠的跑回了老管家身边,一双清澈透明的大眼睛里有着明明白白的不解,客人怎么走了?他还没和它玩呢。外表是鹿,但内心更类似于一只雪橇三傻的斑比,其实是个人来疯,不管是谁它都喜欢追一追,就像在鹿园被人追,它觉得这是个很有趣的游戏。
但至今愿意停下来和傻鹿玩的,只有奥古斯特这么一个奇葩。
老管家误会了傻鹿的意思,开心的摸了摸它的头:“干得漂亮。”他决定晚上给公爵阁下的爱宠加餐,至于什么公爵养个肉鹿会被笑话已经完全不在老管家的考虑范围内了,谁家宠物能有傻鹿这么忠心?!
城堡内,奥古斯特站在窗边,看着领衔主教被傻鹿吓走,笑的前仰后合。
拉斐尔则对奥古斯特道:“教会一分钱都不出,苦在哪里?”
拉斐尔来处理城市排水系统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传言,正琢磨着该怎么帮奥古斯特在领地上清除毒瘤呢,领衔主教就自己送上了门。
“一分钱不出?!”
虽然说奥古斯特提供劳动力,但建设教堂肯定还是要花钱的,大笔的钱。一般来说,这笔钱就需要教会的教士自己来出了。以领衔主教那个贪财又吝啬的样子,他肯定不会自己出。
“他的理由还很充分,被国王抢走了钱。”如今正在理直气壮的盘剥,准备中饱私囊,“这次重建,他联系了不少城中的富商慷慨解囊。”
教区与教区之间一直存在竞争,愿意掏钱的虔诚信徒,就是他们主要竞争的资源之一。布里斯托尔作为一个港口城市,出海赚了钱的富商or海盗可不少。
“主教不管管吗?”奥古斯特记得布里斯托尔的主教是个性格挺好的人。
“性格太好了也不见得好。”拉斐尔对布里斯托尔的教区主教也有了解,那是个过分理想化但本心至少是好的年轻人,可惜根本压制不住满脑子阴谋诡计的领衔主教,还被那个野心勃勃的家伙找麻烦找的自身难保,他如今不在布里斯托尔,就是回去交待问题去了,能不能安全回来还在两说之间。
教会里有贪污腐败的人,也有好人。但就像是这个糟糕的社会一样,好人总是要被坏人为难。
所以说啊,拉斐尔敲打着书籍的硬壳封面,这个糟糕的世界还是毁灭算了。
一阵温热柔软的熟悉触感打断了拉斐尔的沉思,他抬头,正看见奥古斯特朝他扑来。头一拱一拱的,那么会撒娇,还死不承认。
“怎么了?”拉斐尔无奈。
奥古斯特不敢说他刚刚有点害怕拉斐尔突然变得阴鸷的眼神,只能说:“还好有你,要不然我一定会被坑死的。”
奥古斯特觉得他一会儿很有必要去彻查一下,他以前傻的时候到底被坑了多少钱。
拉斐尔笑了,低头亲了亲奥古斯特的额头,带着无与伦比的温柔,他说:“心怀感激的话……就给我多去背几个单词!”
奥古斯特的脸一下子郁闷了起来。
拉斐尔却反而变得很开心,啊,世界还是不能毁灭呢,要不然这么可爱的奥尔怎么办?“我的奥尔。”
“恩?”奥古斯特歪头,“什么事?”
“没事。”就是叫着开心,你终于触手可及。
“……”
当天晚上,拉斐尔果然说话算话,去了奥古斯特的卧室监督他朗读拉丁文。
奥古斯特没想到拉斐尔来真的,白天并没有很认真的学习这个。好吧,也不算是不认真,是没有认真到拉斐尔那个变态要求的程度。
拉斐尔作为一个曾因为口音问题而被大肆嘲笑、后来却被誉为拥有最完美贵族腔的励志逆袭典范,自认为他如今的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自己过去的高标准、严要求,也可以理解为强迫症+完美主义,哪怕只是一点点发音的不标准都不可以,要重新纠正一百遍。
奥古斯特更愿意把这种行为称之为自虐,如今轮到拉斐尔来虐他了。
“停,C是不发音的。”拉斐尔再次打断了奥古斯特,“我知道你很难改掉英、法的母语习惯,但是你必须改,好吗?我不知道你的拉丁语老师是怎么和你讲的,也许他觉得你能读懂拉丁语版的《圣经》和凯撒的《高卢战记》就是胜利,毕竟拉丁语的应用是在学术类的书写方面,现在已经没什么人会用拉丁语交流了。但是,如果你连单词都读不对,又要怎么保障自己一定能融会贯通这门语言?”
奥古斯特穿越之后,虽然语言系统自动切换成了英文,但内在的意识其实还是中式的那一套——基本靠蒙的哑巴式英语,未必会说,但肯定能考高分。
好吧,奥古斯特当年连高分都没考过,但意思还是那个意思,他在读音方面一直是能凑合就凑合。
事实上直至如今奥古斯特都觉得拉斐尔在吹毛求疵。他读了那么一大段的文章,拉斐尔却在和他纠结一个人名的念法。
是的,拉斐尔打断的这个不发音的C,其实只是古罗马哲学家西塞罗的名字。西塞罗的名字里有两个C都不发音,换言之,“西”这个开头就是错的,应该念“基”,基友的基。这里的c是个不送气的清音。
但是对于奥古斯特来说,这就是一堆他有听没有懂的理论知识了,枯燥又乏味。
拉斐尔根本不用猜,就读懂了奥古斯特的真实想法,从他的脸上。对此,拉斐尔的反应不是继续说教,也不是责备,而是单手捏住奥古斯特的下巴,吻了上去。
用自己的舌头带着奥古斯特柔软滑嫩的香舌,按照西塞罗的真正读音走了一便。
“!!!”
当拉斐尔神情自若的回身离开时,奥古斯特整个人都傻了,连害羞都忘记了的那种傻,只会结结巴巴的:“你、你,我、我、我……“拉斐尔的腿上盖着防冷的毯子,虽然初春了,但夜晚的古堡还是带着刺骨的冷。拉斐尔在奥古斯特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扯了扯毯子,遮挡住了某些紧身裤所绝对遮挡不住的反应。然后继续一脸正气的对奥古斯特说:“记住怎么发音了吗?”
简直毕生难忘好吗?!奥古斯特依旧不怎么敢说话,只是生硬的重复了一边那个读音。
“很好。”拉斐尔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吧。”
“……”还继续?继续啥?你不觉得这个教学哪里怪怪的吗?怂到不敢反驳的奥古斯特,只能假装打了个哈欠,表示小孩子的精力熬不住啊。
拉斐尔也很迁就:“那今天暂时先就这样吧,你早点睡,明天还要出门。”
“对对对,我也这么想的,早睡早起身体好!”奥古斯特忙不迭的点头,眼巴巴的看着拉斐尔。
拉斐尔却给了奥古斯特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原来你也知道哦。”
“……”坚持晚睡晚起的公爵阁下。
“好了,赶紧去睡吧。”说完这话的拉斐尔完全没有起身的打算。
“你……”奥古斯特只能开口暗示。
“我看着你睡。”拉斐尔笑眯眯的回答,一副要把监督的事情坚持到底的硬气。
彻底没活路的公爵阁下,只能怀着比上学还要沉重的心情在洗漱之后上了床,乖乖陷在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说有些过于宽大的床上,时不时透过帷幔,悄悄看一眼被微暗的火光照亮的拉斐尔的侧颜,他的鼻梁是那么挺,薄唇如锋,眼神似刀,哪怕只是低头看书的样子,都透着一股油画的古典儒雅。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就是他叔叔呢?!
奥古斯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如果拉斐尔不是他的叔叔,他准备做什么。但他知道他突然就是有点看不惯这个曾经让他们彼此显得十分亲密的亲戚关系了。
在拉斐尔又一次看过来的时候,奥古斯特吓的赶紧闭上了眼,散开的金发柔软的铺散在雪白的枕头上,完全看不到晨起时那一攒呆毛倔强的身影。
渐渐的,奥古斯特的呼吸就从装睡的紊乱变成了真正入睡的平缓,小胸脯带着天鹅绒的被子起起伏伏。那总让拉斐尔想起幼年时在赖辛堡的湖泊上看到的纯白色天鹅,羽毛蓬松又柔软,在镜子一样的湖面上闲适优雅的划过,带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引人向往。
当拉斐尔回过神来时,时间已经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很久,他就这样看着奥古斯特的睡颜,什么都没做也不会觉得不耐烦,反而有种已经溢满了心田的满足感。
拉斐尔悄然起身,站在床前,几经犹豫,最终还是没能吻下去。
因为……那种想要更多又不能的滋味实在是太折磨人了,只一次,绝不会想再尝试。拉斐尔最后看了一眼奥古斯特,带着烛火轻声离开了房间,带走了最后一点光亮。
第二天早上起来,奥古斯特一边吃早点,一边暗暗发誓,绝对不能再因为读错音而接受那样让人心猿意马的教学方式了。
拉斐尔其实也打定了主意,在奥古斯特成年之前,再不那么冲动的突发奇想,他昨夜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两人默契的一起忘记了昨晚的事,出发前往了布里斯托尔打教堂参观。奥古斯特在路上顺便从拉斐尔那里了解到,教区之间的竞争除了有钱的教民以外,更重要的其实看谁的教堂更大更壮观,他们把这种个人享受冠以对上帝的敬意之名,让奥古斯特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口来评价。
最可怕的是,有些主教这么做的出发点是个人享受,但也有虔诚的主教是发自真心的觉得这就是对上帝的尊敬。
明明是提倡节俭的教会,如今却陷入了一个怪圈。
就像是奥古斯特以前看过的奥斯卡电影,那是讲述一群记者调查有关于神父性侵唱诗班幼童、并最终成功曝光的电影,改编自真实事件。里面有一个最让奥古斯特觉得背脊发凉的情节是,有个神父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因为他小时候也被这么对待过,他大大方方的承认,并说大家不都是这样吗?
法不责众是对法律最大的践踏,它会纵容一种恶,变成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奥古斯特很不喜欢这样,他问拉斐尔:“宗教存在的意义难道不应该是引人向善的吗?”
奥古斯特不觉得宗教希望大家来信仰它有什么错,这就像是一个人总想要变得受欢迎一样,是人之常情。但是用强迫的手段想让宗教全球化,以及用宣传异教徒都该下地狱这种恐吓方式来逼着别人信仰它,这样的存在,奥古斯特觉得那更应该被称之为邪教。
咳,扯得有点远,说回单纯的教堂建设,用教民勒紧裤腰带捐赠的钱来攀比教堂的规模,这也让奥古斯特很难习惯。
“你是领主。”拉斐尔提示奥古斯特。
奥古斯特懂了:“我不一定能改变全社会的这种风气,但我可以强制改变我领地内的事物!”
“是的。”拉斐尔点点头。
虽然说理查二世的宗教改革,更多的是出自为己身利益服务的目的,但不得不说,新教之所以能如星星之火迅速绵延,有它存在的必然意义和历史价值。
当旧教本来好好的教义被人为的钻了空子,扭曲了本意后,不想整个宗教跟着这颗腐朽的参天大树一起倒下,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挖掉贪婪的腐肉,让宗教变回它本来该有的美好样子。这才是对上帝真正的尊敬。
新教的新,不是新旧的新,而是新生的新。

第33章

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讨论, 就已经足够拉斐尔摸清楚奥古斯特的宗教立场。
马蹄疾驰, 车声碌碌,在只有两个人的封闭车厢里,拉斐尔看着奥古斯特的眼睛,说了句惊世骇俗的话:“也许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但是你在看待宗教的立场上, 是以旁观者or局外人的理性角度在叙述的……换言之就是你既不信天主教, 也不信新教。”
“!!!”奥古斯特陡然睁大的眼睛, 已经替还在想怎么回话的他回答了拉斐尔。
“以后记得注意掩饰一下, 不要让人发现。”拉斐尔的两手均竖起了食指, 一指比在了自己的薄唇之上,代表了我会为你保密,一指反压到了奥古斯特软嘟嘟的嘴上,代表了你也不要多言, “哪怕是对老管家也不能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在基督教的中世纪, 你可以说自己是天主教教徒, 也可以说是新教教徒,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说自己是无信者。
比起现代“烧死异性恋”的玩笑, 中世纪是真的会烧死异教徒的。哪怕奥古斯特是公爵也一样。奥古斯特的无信,只会让想要黑他或者是得到他财产的人高潮,借此作为攻讦手段。
在中世纪臭名昭著的女巫审判中,有不少贵族女性(母亲和女儿)被推上火刑架的真正理由,就是她寡居又富有财产, 而关系疏远却有继承权的远亲已经对此窥觊已久。当然啦,在女巫审判的迫害活动中,遭受审问的不只是女性,只是受害者大多是女性,男性也有,会被打为异端,好比吸血鬼、狼人什么的。
奥古斯特对此有印象,因为那也在他曾给拉斐尔的科普之中,为了让他以为的中二少年明白中世纪的血腥与残忍;“我记得是十五世纪的晚期猎杀魔女的活动才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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