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生记录 番外篇完本——by假大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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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简直是在说笑话!”潘主任情绪有了些微波动,声音提高,“是,我们在它的口腔和指甲里没有发现人体组织,但这能说明什么?你能百分之百肯定它没有吃过人类?它是动物,是凶猛的、灭绝人性的动物!”
“慎之,她只是个女孩!你去看看她的眼睛,她有感情,她有人性!”
“就像你的那个学生?”潘慎之反问。
邢博恩怔了一下,没有想到他们会说到自己。这时候她才意识过来自己正在偷听,虽然旁边没人,她还是很尴尬,低着头准备离开。
“博恩当然是人。”黎翰之说。
“这一点我没有疑问。但是二号,它不是人。”
邢博恩悄悄走开,后面的对话她就听不到了。二号就是昨天下午被度若飞等人送来的那个关在笼子里的女孩,这是实验室的第一个有意识的感染者,目前也是唯一的一个,整个负四层对她都非常重视。从黎翰之与潘慎之的对话,邢博恩猜测是黎翰之提出要给二号安排更好的居住条件,但遭到反对。
黎翰之说得比较好听,说二号同意实验员在她身上进行实验,但其实二号并不是全程配合。二号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在实验过程中二号多次失控,毁坏了许多实验仪器,还伤到了自己,不过确实如黎翰之所说,二号没有伤害任何一个实验员。
然而对此邢博恩并不持乐观态度,她认为二号不伤人才是对的,一旦二号伤人,按照潘慎之对感染者的态度,以后的日子二号恐怕会很不好过。
虽然邢博恩认同人与人之间存在个体差异,也尊重差异,但是她忍不住地会把二号和丘杉作对比。
那简直没得比。
不说伤害了,在她和丘杉一起度过的三天三夜里,丘杉没有一次失控,没有一次崩溃。丘杉冷静、灵敏、勤奋、勇敢、体贴、有趣……
邢博恩对另一半的全部期望丘杉都满足。
想到这儿,邢博恩脸上微热。她想:出来吹到风,感冒可能严重了,可不要发烧才好。
邢博恩上楼找陈恬园拿感冒药,正巧碰见向濯来找陈恬园。之前那些天相处下来,邢博恩已经全然明白向濯对陈恬园的一片心意,不过陈恬园还端着身份,不肯承认自己其实也对向濯有好感。
回到宿舍,邢博恩吃过药就躺下来,她有些担心以后不能洗冷水澡还怎么睡着,过了十几分钟,在感冒药的作用下邢博恩渐渐犯困,闭上了眼睛。
丘杉太久不来,邢博恩已经没那么总想起丘杉了。她说服自己安心等待,也希望能在丘杉来的时候已经研究出点什么,让丘杉少受点苦。
在炎热的夏季能享受到一整天的凉爽可不容易,这都要感谢昨天下了一整天的雨。凉爽的一天过去,气温迅速地回升,迎接八月的是一轮抖着热浪的得瑟太阳。
邢博恩早晨出门时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晚上回去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躲开了高温时间,因此对大太阳没有什么怨念。
回到宿舍没多久,有一个访客到来,邢博恩开门看到陈恬园,一点不意外,微笑说:“进来吧,找我有什么事?”
“不进去了。”陈恬园说,“不是我找你,是度珍宝找你,下午她过来等了你半个小时。喏,这是她的新地址,不过她说你不用去找她,明天她会再过来,晚上七点,她在宿舍楼下等你。”
“好,我会等她的,谢谢了。”
“没什么啦,晚安师姐。”陈恬园丝毫没有替人跑腿的不悦,反倒是一副完成任务很光荣的样子,很开心地走了。
关上门,邢博恩心里嘀咕:度珍宝来这一趟究竟和多少人打好了关系?
依邢博恩对度珍宝的浅薄的了解,度珍宝不会平白无故过来串门,研究所里有多忙度珍宝一定清楚。但度珍宝只留下一个新地址,而邢博恩对中辞市不了解,看了地址也不清楚究竟在哪,最多猜到度珍宝要说的事情和换住处有关联。
第二天晚上,邢博恩提前从负四层离开,匆匆赶到宿舍楼下,就看到度珍宝和一个穿着巡逻队制服的阿姨有说有笑。
邢博恩走到跟前,阿姨就继续巡逻去了。
“找个地方坐,还是上楼去说?”邢博恩笑着问。即使知道度珍宝不像外表上那样简单,邢博恩看到度珍宝的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感到轻松。度珍宝的欺骗性实在太强。
“到你房间说。”度珍宝收起盲杖,拉着邢博恩的胳膊走进楼里。
进房间后邢博恩给她一张纸巾让她擦鼻尖上的小汗珠,倒杯温水放在她面前。
“我姐姐进了搜救队,所以我换到更好的地方住了。”度珍宝一边擦汗一边说。这一次她倒是开门见山。
外面的事情邢博恩无从得知,她问道:“搜救队?到城市外面搜寻幸存者吗?”
“不是。”度珍宝说,“前天我姐姐回来说找到一个和丘姐姐一样的人,秘密送到研究所了。这个搜救队成立得这么仓促,我想应该是去找更多那样的人做实验用。”
“这个我不知道。”
“黎主任你知道吗?”
“我的导师,怎么了?”
“那就是了。听现在和我住在一栋楼的爷爷说,搜救队是研究所的黎主任极力促成的。”
邢博恩听得都有点无奈了:“你知道的事情真多啊。”
度珍宝回以一个无比单纯的笑容:“我姐姐还说,你看起来很憔悴。”
“哦,我,休息不好。”
“是因为丘姐姐吗?”度珍宝歪头,“你是不是很想她?”
邢博恩笑了一下,心里有些苦涩,说:“是啊,不知道为什么,就……每天,都很想她。”
“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植物一直不浇水,慢慢枯萎了。”
“这么说丘杉是水了?”
“你想丘姐姐的时候,最想她的什么?”
“什么意思?”
“比如我姐姐在队里训练,或者出去比赛,我很多天见不到她的时候,我最想她叫我‘宝宝’的声音。你想丘姐姐的时候,想她什么?”
“眼睛。”邢博恩说,“她看我的时候的眼神。”
“那么丘姐姐的眼神就是水。”
邢博恩愣住,低头回忆丘杉的每个眼神。她以前就觉得丘杉的眼神和别人很不同,但是她想不出差别在哪里,经过度珍宝的提醒,她忽然有所觉悟。在她第一次遇见丘杉的时候,她心里其实没有多少希望了,她一个人走了两天,对生存的渴望被烈日一点儿、一点儿晒干蒸发掉,她已经想到自己可能会死在路上。然后她看到了丘杉,丘杉的眼睛让她知道丘杉是人。丘杉的脸色苍白没有血色,鲜少有表情,长相称不上漂亮,连眼睛的形状也是普通的。
可是丘杉的眼神,就像有魔力一样,她每看一次,都会更加想要活下去。和丘杉在一起的时候她心里像有个不断流的泉眼一样,“汩汩”涌出对生的*。
这种*是有瘾的,一旦感受过那种发自内心特别想要活下去的感觉,她就再也不愿意回到过去。
第39章
“不过我这次来,要说的是别的事情。”度珍宝适时打断了邢博恩的回忆。
“什么事情?”
“我在新住处遇到方星了。”
“方星?”邢博恩有半个月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他也住在那里?你和他说话了吗?”
度珍宝点了两下头,说:“本来我没有注意到他,他很内向,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其他小孩子玩,我走过的时候他一直在看我。我感觉到他害怕我,一问就知道他是谁了。方星说那天晚上方月抱着他跑的时候一直在说‘度珍宝是疯子’,我告诉他方月其实想说的是‘度珍宝是瞎子’,他相信了。”
“这么说冯玉霞也加入了搜救队?”
“嗯。我让那些小孩子和他一起玩,他全都告诉了我。他没有别的亲人。他还问我知不知道方月在哪里,看来冯玉霞没有告诉他丘姐姐用方月当诱饵引开丧尸的事情。”
邢博恩语气不大坚定地说:“也许方月会变成和丘杉一样的人?”
度珍宝:“我记得丘姐姐背着方月到处跑的时候,方月的惨叫声没有停过,如果方月还活着,你觉得她是什么模样?”
邢博恩不敢去想。
度珍宝说道:“当时方月已经被咬了,如果不是丘姐姐过去救方星,现在死的就是两个人。丘姐姐那么做是为了我们,所以我们只需要好好活着。”
“我明白,但是这对冯玉霞太残忍了,你不觉得吗?”
度珍宝说:“对冯玉霞残忍的人不是丘姐姐,更不是我们,是方月自己。因为她的自作聪明,她不但自己送了命,差点连累方星也送命,我心里一点都不为她感到难过。”
邢博恩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度珍宝陪她沉默了一阵,忽然开口道:“邢姐姐,要说难过,有件事情让我很难过。我可以对你倾诉吗?”
“当然可以。”邢博恩打点精神,坐得端正了些。
“你记得之前住在我楼下的婆婆吗?上次我来找你,带的饭菜就是她做的。”
“我记得,很好吃。怎么了?”
“有天我等了很久,她一直没有来给我送饭,我去找她,走进卧室,撞到了她。”度珍宝说完,停了一会儿。
邢博恩没听明白,问:“她被撞伤了?”
“不。”度珍宝说,“她上吊自杀了。”
“啊!”邢博恩顿时后背发凉。
度珍宝继续说:“我叫人来把她放下,她已经去世了,我听到他们说婆婆最后一个儿子死了。婆婆是很乐观的人,她对我说过她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儿子全都当了兵,说前面两个儿子为保护老百姓牺牲很了不起,说她做好了失去最后一个儿子的觉悟。但是最后她自杀了。邢姐姐,你说这是为什么呢?还有方星,他是冯玉霞捡来的孩子,冯玉霞为了他加入搜救队,为什么呢?”
“因为有深厚的感情吧。”邢博恩说,“我妈妈被甩出车厢的时候,我爸爸不假思索地跳下去了,那种情形下他根本救不了我妈妈,但他还是跳了。我爸妈的相处模式向来很平淡,可能只有在危急时刻,那种感情才会体现出来,而且这和血缘没有关系。”
度珍宝听后良久没有出声。她脸上那层伪装的可爱渐渐消融,露出浅浅的落寞来。“我想度若飞了。”度珍宝说,“我想让她活着,我希望她当个自私自利的逃兵。”
邢博恩笑了笑,安慰道:“下次见到度若飞,你把这句话告诉她,我相信她一定会为了你珍惜性命的。”
“好。”度珍宝点了下头,单纯的笑容一抬头恢复在脸上,丝毫找不到难过的线索,好像刚才倾诉的人不是她一样。
时间已经很晚了,度珍宝待了不久便离开。
第二天,邢博恩亲眼见到了度珍宝所说的“搜救队”,这一次度若飞没有过来,由于黎翰之和潘慎之都在现场,邢博恩不好询问情况,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实验对象三号和四号的到来使得负四层更加忙碌,人手显出短缺趋势。当天的晚些时候,陈恬园、向濯和其他几位研究员从上面调到负四层来,缓解了负四层的人员紧张问题,但同时也令负四层进一步地暴露于众人眼前。
第40章
倏忽之间,研究所平静的表面之下暗潮涌动。
而与这一现状息息相关的搜救队,对这座研究所内正在和将要发生的事情毫不关心,他们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命、家人的命和今天能抓捕几具活丧尸。
没了人气儿的高楼大厦,不论其设计多么精妙、装修多么华丽,如今在人的眼里都是废弃的钢筋水泥。这种高楼内部非常危险,很有可能困着许多丧尸,然而这里也更有可能隐藏着活丧尸。
搜救队的人把有意识的丧尸叫做“活丧尸”,这不是一个含有尊重意味的词语,当搜救队的人说起活丧尸的时候,语气里总带着嫌恶与轻蔑,也许还有一点点恐惧,他们口中的“活丧尸”就等同于“活着的发疯的牲畜”。
起初度若飞听着很不适应。她虽然曾经防备丘杉,但想起丘杉的时候,她觉得那是一个有权利好好生存的人。不过从始到终,度若飞一句辩解的话都没说,这样的言论对她在搜救队的工作很不利,何况作为队里少数的女性之一,她不说话就已经遭受轻视。
枪口扫过这间大办公室,没有发现活动的丧尸,度若飞谨慎地走进去,左手向后一晃让冯玉霞跟上。进到里面,两人分头搜索,都没有发现活丧尸,便下楼离开。这栋楼已经检查完毕,度若飞在大楼入口做上标记,与冯玉霞继续向下一栋建筑前进。
冯玉霞的加入算是侥幸。想要进搜救队不是敢拼命就行了,毕竟在这种时候,一条人命不值什么,冲着家属能得到的照顾,多的是人想来自杀,军队不需要那么多便宜命。恰好冯玉霞参军巡逻过,正面对敌过,她还因为买不起孩子的玩具拿别人扔掉的□□练习射击,到公园里的有奖射击气球摊位给她的女儿和儿子赢了好几个绒毛娃娃和塑料小汽车,于是她极其幸运地通过考核混入搜救队来了。冯玉霞不像度若飞那样身材高大、是在国际上拿过奖的运动员,她不过是和丈夫合开了一家摩托车修理店的没见识的妇女,女儿方月死后,她越发沉默,搜救队里谁都能踩她一脚,她也不敢说什么。
出于某种说不清楚的心理,度若飞主动要求和冯玉霞组队,昨天送去研究所的两具活丧尸的其中一具就是她们找到的。
街面干净没有丧尸,度若飞收起枪,换上军刀。丧尸会被声音吸引,不到万不得已,她们不会开枪。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路口,度若飞发现丧尸,对冯玉霞打个手势,冲出去快速解决威胁,回到冯玉霞前方,保持队形继续前进。
体力方面冯玉霞也不如度若飞。为了缩小两人体能差异,保持行动一致性,遇到丧尸时度若飞通常会独自解决。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风将地上的空塑料瓶吹动了,孤单的方形空瓶“扑棱扑棱”不停滚动,声音单调而突兀,度若飞立刻警觉,停下观察周围。丧尸行走的“沙沙”声从远处传来,十分模糊,让人感觉它们永远不会走近,像是在相邻的另一个世界似的,度若飞看不到它们,也不能确定距离,她全神贯注缓慢前行,握着刀柄的手用上了一些力气。
“沙沙”的声音渐渐近了,度若飞判断出方位,抬手准备示意冯玉霞躲避,这时,参差不齐的“沙沙”声中混入了一声“度度”。
度若飞眉头一皱,手势没打下去。
她保持慢速行进,同时竖耳细听。
“沙沙……”
“沙沙……”
“度度。”
度若飞愣了一下,很快地反应过来,打手势让冯玉霞到旁边建筑内躲避丧尸。冯玉霞越过度若飞,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带着疑问。
度若飞打手势解释自己要去另一边查看情况,催促冯玉霞离开。冯玉霞习惯听令,没有再怀疑,持枪走远。度若飞朝着那两声“度度”的来源走去,逐渐远离冯玉霞藏身的那栋楼。走了很久她都没有看到她以为的那个人,她有些怀疑那个声音是她的错觉产生,她的脚步开始迟疑,接着她又听到一声:“度度。”
这一声从头顶传来,度若飞立即抬头,因赤日而眯起眼睛,她恍惚看见二楼的一扇窗户探出了一颗有点熟悉的脑袋,然后一只胳膊也伸出窗外,向她招了招。
度若飞忍不住说了一句:“我操!”
如果她从来没有见过丘杉,那她现在肯定以为自己见鬼了。
那张没有表情的白生生的脸,那根摇晃着的白胳膊,真能把活人吓得吐出一个胆。度若飞抬手顺了顺胸口,没有多想,快步上楼。
自从七月十六日晚上,丘杉和她们分开,到今天八月四日,这中间半个多月,度若飞想过她能再看见丘杉,但没想到会是在这里,在这种情形下。
丘杉身后站着两具丧尸。当度若飞看到它们的第一眼,她本能地绷紧了全身肌肉,呈现出御敌的姿态。
“他们,”丘杉站在原地没动,手指着身后两具丧尸的眼睛,对度若飞解释,“和我一样。”
度若飞点下头,丘杉说的是实情,但这一条理由不足以让她放下防备,她往前几步便不再走近,隔着三米多与丘杉说话:“我和冯玉霞是一组,我们一起出来的,得一起回去。你放心,我会帮你说服她,如果不行,我会控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