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相逢完本——by响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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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今秋便在从云那。到时,可要备上好酒好菜,若是有一点比我这差,来年便要在我家办了。”
余从云一口答应。
咣当,一阵摔碎之声从客房传来。
余从云三人面面相觑,不知何事。
“阿绿?”林旭三2 人走至客房,见阿绿正在地上收拾摔碎残片。
“少爷。”阿绿见林旭,立马站起来,“少爷您别过来,地上有碎片,小心伤着了。”
林旭往地上一瞥,一眼便见药汁飞溅,碎片满地,怒道:“阿绿,怎么回事?”
那女子尖利出声:“不带你们如此欺负人!”
林旭皱眉:“姑娘何处此言,林某不仅救了姑娘,还把姑娘安置客房好生照顾。”
那女子将一物重重往地上掷去:“这就是你们的好生照顾!”
那女子的举动和尖刻嗓音连带余从云和琼犰秋俱微微皱眉。
阿绿把那物从地上捡起,道:“不要就不要,往地上扔什么?这可是我的新衣!”
那女子连声:“你……你……你。”似乎气得说不出话。
林旭道:“阿绿到底怎么回事?”
阿绿抱着衣服,低声道:“少爷……是她自己说男装穿着行动利索,我便把……便把……”
“什么?”
“便把自己的衣服给她了,这可是新的,一次也没穿过。”
林旭听了瞪他一眼,阿绿低下头,进门道:“姑娘对不住,阿绿这孩子并无恶意。我这就让他上街买一套上好衣裳给你。”他见那女子娥眉微蹙,洁白如玉的脸蛋上染上微微红晕,真是人比花娇。连忙催促阿绿上街。
“等等!我还是一套男装好了。还有,给我烧桶热水了。”后面一句话,又带上被宠坏千金大小姐语气。
林旭对站在一旁,怒目而视的阿绿道:“小姐吩咐了,还不快去!”
阿绿气得跺脚,怒气冲冲走了。
余从云见林旭一副色眯眯模样摇了摇头,心下感慨阿绿的不容易,却没见站在身侧紧盯着自己的琼犰秋。
第10章 10上门求亲
中秋将至,一意外之客临门。
“哎呦~余老板,余老板,大大好事,天大喜事。”面上敷着一层□□的胡媒婆打扮得花枝招展,笑说着进入余家小院。
余从云和琼犰秋刚到家,正在收拾家伙,忽闻得一阵吵聒。那媒婆已进入屋内,拿眼四处打量。
余从云刚一出来,胡媒婆便拥上前去,肥肿的身躯差点将他挤进墙角。他伸出一只手挡住不断凑近的张着血盆大口的面颊。
“胡媒婆,不知您又何事?”
胡媒婆发出一串自认为娇俏的笑声,听得余从云和琼犰秋齐齐发抖。琼犰秋上前将余从云从被胡媒婆用肥硕身子围住的困境中救了出来。胡媒婆拿眼睛盯着琼犰秋的脸庞细细打量:“呦~真是位俊俏的小哥。”
“前问今日上门何事?”余从云又问了一遍,让琼犰秋端一杯茶出来。琼犰秋起先不愿,但见余从云的眼神,还是去了。
胡媒婆收起打量琼犰秋的视线:“余老板真爱说笑。媒婆上门还能做什么?自然是说亲之事。”说着,又发出一串刺耳的笑声。
“胡媒婆过奖了。在下只是开了一个小小面摊,连个店面都没,怎称得上老板。”
胡媒婆咯咯出声:“谁不认可你家手艺,虽说咱们信州有上百家面馆面摊,但又有哪一家比得上余氏面摊的呢?”
余从云谦虚一笑:“过奖了。”
“这事几乎全信州的人都知道,有什么过奖不过奖。余老板又端的是眉清目秀,待人温和有礼,和那些糙汉子全然不同。这信州城里有多少姑娘等着您前去提亲呢。”
琼犰秋刚好出来,听见这一席话,给胡媒婆的茶水重重放在桌上,溅出一波水花。
“小秋!”余从云不知琼犰秋为何突发脾气,喊他一声。
胡媒婆连摆手,用巾帕擦去水渍道:“没事没事。其实我此次来,便是和小秋小哥有关?”
“小秋?”
“哎呀~余老板难道你不知?自从秋小哥入了回春堂,有多少姑娘故意……”她捂着嘴,笑看琼犰秋一眼,“故意装病,只为见他一面。”
“这……”
“你都不知道有多少姑娘让我搬着提亲,只是,你知道姑娘家脸皮薄,不好意思,于是只好辛苦我胡媒婆跑一趟了。”
余从云抬眼瞥一眼琼犰秋,见他面无异状:“胡媒婆,你是不是弄错了?”
“哎呦~这怎么会弄错。多少家姑娘点名着呢?何况今日亲眼见一次小哥,当真是俊俏秀雅,一点也不输信州四大公子呢?”说着,便打开一幅丹青道:“您看看这姑娘怎样?她是张氏面铺家的闺女,虽不是大家闺秀,但也是小家碧玉,刺绣更是一绝……”
余从云打断她的话:“胡媒婆,我家小秋年岁还是小了。”
“怎么会小?十四岁当爹娘的大有人在。”她把丹青拿给琼犰秋看,“小哥,你看看这姑娘美不美?”
琼犰秋偏头不看,躲在余从云身后,紧紧拉着他。
“您看,他还是个孩子。”
胡媒婆尤不死心,另拿一幅丹青:“小哥,你看看这位,这位李小姐端的是花容月貌。”
余从云见胡媒婆有咄咄逼人之势,连忙拦着,将琼犰秋挡在身后:“胡媒婆对不住了,小秋确实还小,等再过两年,定当亲自请胡媒婆做这个大媒。”
胡媒婆见琼犰秋整个人锁在余从云身后,看也不看眼丹青,便知这回没戏,叹息一声,不一会儿又重振旗鼓。
“既然秋小哥年岁小,余老板又何如?心中可有中意的姑娘?”胡媒婆对这份媒金可相当执着。
余从云微微一笑,还未出口,琼犰秋便上前来用力把胡媒婆推门出去,推得胡媒婆哎呦哎呦一阵叫。
“这是做什么?你下手轻点,弄疼我了。”
琼犰秋不发一言,沉默将胡媒婆推出院门外,上了门闩。
胡媒婆在门外大力敲门,怒道:“你们怎么这么粗鲁。我不过上门替人求亲,怎么能这样赶人出门!下次想要求亲,别上门找我!”她气愤地整了整衣裙,扭着肥胖的身子快步离去。
琼犰秋靠着院门,等他离去才进了屋里,却见余从云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心中一惊。
“这么讨厌成亲?”
琼犰秋没说话,进房那纸笔出来。
“你呢?”
“我?”他想起母亲去世前晚念着想要看自己成家立业,儿孙环绕,心里一黯,“我不急。”站起来,摸了摸琼犰秋的头,“若是你今后遇见中意的姑娘,尽管和我说,我定然给你找全城最能说会道的媒婆来。”
琼犰秋低头任他在头上抚摸,对他这般好的人,他是第二个,他不想再失去。
“你过来下。”余从云拉着琼犰秋进入房间,让他坐在椅上。自己则埋头进大箱子,翻找东西起来。他找了一阵,终于挺起腰来,“就是这个。”原来是根缎子。“以前上街买的,用了几日便觉不合适,一直压在箱里。”他让琼犰秋坐好,然后站到他身后,将他头发捋起。指尖在柔软细滑的发丝间穿来度去,抓成一束,然后用那根青蓝色缎子扎起。
“你的头发真美。”话一出口,便觉哪里不对。但想来想去,确实如此。
琼犰秋始终静坐在位子上,任他打扮,忽从头顶传来一声赞叹,震得他心中一颤,不知为何,竟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中秋当夜,圆月冉冉,当空照。
林旭着一袭青衫上门,身后跟着面色不佳的阿绿。
余从云上前迎接,刚要出声,却是一顿:“无时,你怎么?”
林旭摸着下巴:“是不是俊了许多?”
“你你怎么把胡子去了?”余从云记得林旭于今年初倏然异想天开,说要留须,还自称要作关公那般的美须男子。怎这会又……?不过他主意本来就多。
“还不是让人家大小姐一刀削开,不伦不类,才迫不得已……”
“阿绿!”林旭这一声夹着怒气,“有下人这么说少爷的吗?”
阿绿这一听,不说话,眼圈却红了。
阿绿与林旭于六年前相遇。当年卖身葬父差点做了别人的娈童,是林旭花了五十两银子救回来的。林旭怜阿绿无家可归,自己又是孤身一人,于是收了他做书童。这么多年下来,两人相依为命,早已似家人一般。林旭这次着实伤了阿绿的心。
余丛云和琼犰秋约了林旭与阿绿前来,早早在小院里安排了一桌丰盛酒菜。余丛云在开面摊子前,曾在酒楼里当过几年面点师傅,手艺一绝。他亲手制了一匣子双黄莲蓉月饼,又备上一壶上等的菊花酒,欲与他们一同赏月,举杯共饮,却哪知遇上这等状况。他正兀自失落时候,琼犰秋走过去,将生着气站在一旁的阿绿安置在酒桌旁。
阿绿刚要坐下,却又一咕噜站起:“我只是个区区下人,怎能和少爷们同坐一桌,怕是会污了少爷们的尊贵之身。”话里的意思很明了,他只是个低人一等的下人,而其他人都是少爷。
林旭听他言辞尖锐,嘭地就酒杯重重置于桌上,本含着的一点愧疚之心也荡然无存:“林如绿!你够了没?这里不需要你,给我立马回去!“手指往门口外一指,怒气汹汹。
阿绿看着他,眼中有不可置信又有了然于此。嘴巴努了努,终究没说一句话,转身离开。
余从云看着阿绿离去的背影,再看往嘴里不断灌酒的林旭,邹了邹眉头。他和琼犰秋皆以为他们这一吵吵得莫名其妙,琼犰秋可能不清楚,余从云自小与林旭一起长大,深知他待阿绿极好。前年还曾提出要让阿绿去书院学习,是阿绿不愿,说对功名无甚兴趣,在林旭身旁粗学点文字便是足矣。这样的两人如今却吵得不可开交,余从云想了又想,原由十有八九出在前几日所救的那女子身上。他在桌旁坐下来,顺便给林旭斟了杯酒。琼犰秋跟着坐在余从云身旁。”是不是因那前几日救的女子?“
林旭顿了下,抬头,作苦恼状:”李环燕?“接着一直盯着手中的酒杯,不发一言。
余从云见此,心道果然如此。”阿绿和那女子……环燕是不是处得不好?“
林旭的眉头皱得更深:”你说,他为什么非要和一个女人斗气,没听过好男不和女斗吗?“”可能他是……吃醋了。“”恩?“林旭扬眉,好像余从云说了什么可笑的话。
余从云正色道:”别看阿绿那样,其实他心里把你当做他唯一的亲人。当年他不愿去书院学习,八成是为了不离开你。现下你救了环燕,让她住在家里,对她多有迁就。你也知她的脾性不好,对阿绿定然是多方刁难,但你却因她美色,对她特殊以待,阿绿自然不高兴了。“”真是如此?“”换做是我,我也会不高兴的。“余从云话一出口,他自己没什么,却引得身旁之人蹙了眉头。”真的?“”真的。“
林旭听了余从云肯定回答,心一下开豁起来,原先笼罩在上头顶的乌云也瞬间消散。”他原来是吃醋啊“林旭吃吃笑道。
余从云看他眉开眼笑,把双黄莲蓉月饼端给他:”这回可以尝尝我做的月饼吧?“林旭哈哈大笑:”自然,自然。从云的手艺,那是没得说了。呆会,我要带上几个给阿绿尝尝,好冲淡他的醋味,哈哈。“余从云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和林旭一笑一乐,甚为喜悦,转过眼,却见琼犰秋怔怔望着自己,虽没什么表情,但他感觉得出他很不开心,甚至有点悲伤了。然,只一晃眼,那份悲伤乍然而逝,再一次见到的是他脸上淡淡的微笑。
第11章 11□□
林旭喝完一壶菊花酒后,便要起身告辞。
余从云知他要回去找阿绿,不去拦他,将装了五只莲蓉月饼的木匣子递给林旭。林旭接过,揣在怀里,站起来身形一晃。余从云连忙扶住他,被他推开,挥了挥手:”这点酒醉不倒我,平日里喝花酒可不是白下肚的。“说完,站直身子,朝门外走去。
林旭走后,小小的庭院里只剩下余从云和琼犰秋两人,原先热闹的气氛倏然冷淡下来。清冷的月辉倾泻在小院里,一切像是笼罩上一层轻纱,暧昧朦胧,如梦如幻。
余从云从盘子中拿过一个月饼,掰成两半,递一半给琼犰秋:”担心你不爱甜咸口味,我还专门做了火腿馅和豆沙馅。这是火腿馅,你尝尝看喜不喜欢?“他今晚虽一直把心神放在劝和林旭和阿绿两人上面,却也一直留意着琼犰秋,见他一晚上没吃几口月饼,以为他不喜莲蓉味,便把其他口味给他尝尝。
琼犰秋想解释他并非不喜莲蓉味,相反还非常喜欢,只要是他亲手做的都喜欢。可惜他口不能言,只能默默接下吃了。余从云看他吃得香甜,又把豆沙馅递过去。琼犰秋一一接下吃了,还把莲蓉味也吃了,整个盘子里的月饼几乎都进他肚子里。
余从云担心他吃得口干,又为他煮了一壶茶,烧开的热水咕噜噜响:”再怎么喜欢也不能一口气吃这么多。“茶壶一倾,茶水哗啦啦流下,散发出袅袅香气。
琼犰秋喝了一小口,缓过气来。方才一次将所有月饼吃了,胃肠已达极致。只再稍稍一口,他可能当场吐出来。
余丛云边收拾碗筷边道:“既然你如此喜爱月饼,明日我再做些。”
琼犰秋连忙摇头。
“怎么了?”
琼犰秋不知如何是好,幸而灵机一动,指了指微凸的肚子。
余丛云一瞧,惊讶道“涨得这般厉害?那可不能再吃了。”说着,伸手轻按了下。
琼犰秋立刻挺腰坐直。”可惜天晚了,要不然去买些山楂之类来消消食。这肚子,等会能睡得着吗?可别闹肚子了。“琼犰秋见他神色关切,大起胆子将余从云要缩回的手抓住,按在自己微凸的肚皮上,并作势揉了一揉。
“要我帮你揉肚子?”
琼犰秋眼巴巴地瞧着他,然后郑重地点点头。
余从云哑然,没想到他这般孩子气。
林旭一路怀揣着木匣回到家中,眼前一片漆黑。
此刻已近二更天,林宅上下隐没在深沉的夜色里,几乎融为一体,乍看之下,透出丝丝诡异。林旭抖了抖身子,自嘲道:“看来真有些醉了,要不然怎么会觉得住了二十多年的宅子看起来像个鬼宅?“他伸手推大门,吱地一声,在清冷的夜里,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阿绿?‘他轻唤了一声,刚一脚踏入院内,便感到一阵冷意。
偌大一轮圆月寂静地挂在屋顶上,像一只巨眼,直瞪瞪注视着他。林旭心里一寒,加快脚步往里走。厅堂里静悄悄的,几缕月光照了进来,林旭睁大眼睛才能瞧见里面的大概轮廓。昏暗中,他慢腾腾往前挪去,凭记忆去摸那置于堂前的火具。咯喀一声,林旭小腿一痛,低眼一瞧,原来是碰上了倒在地上的木椅。他弯腰将木椅拾起,放在一旁,暗想:“这椅子怎么倒在厅堂中央?啊!定是阿绿生气,顺手碰倒,要是撞到人怎么办?待会定要好好说他一番。”他循着月光继续往前挪动,挪至堂前,双手在台上一顿摸索。右手触到冰凉硬物,拿近眼前一看,正是他所寻的火刀火石。哗嚓,亮光一闪,刺得林旭闭上眼。
有了火光,林旭的胆子大上许多,将烛台握在手里,往李环燕屋子走去。他细想了下,既然阿绿吃醋,此刻当然去找李环燕的麻烦,何况他一向不喜她的千金大小姐脾气。
林旭手执一点光亮,在漆黑的老宅中穿梭,边高声呼唤:“阿绿,阿绿!你在哪?”喊了三声,除了夜风吹过墙瓦发出的嗡嗡声外,什么也没有,好像整个宅子里就他一人。他心一慌,扫视四周,只觉有无数只黑手朝他伸过来,要将他拉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将手中烛火往四面一照,退去黑暗,见到白日里景色,才稍缓下心来。心里却埋怨起阿绿的任性妄为,发了脾气,害他一人在黑暗中独自行走。
林旭顺着回廊往前走,突然想起他竟把月饼给落在厅堂了。方才他找火具心切,待找到之后,一阵欣喜,就忘了随手放在一边的木匣子。前面拐弯便是客房,林旭朝后一望,见后面漫天的黑暗,决定不折回去。等会和阿绿言好,再一起共用没事,岂不美哉?想及此,心里头高兴,步伐又加快几分。
他才转过墙角,却见小院里也不见一点灯火。“怎么回事?”他盯着隐没在黑暗里的客房,缓缓朝前走去:“难道阿绿不在这?可李环燕呢?她伤口还未完全愈合,按理说应该呆在房内。”他站在房门前,刚要敲门,一□□忽然窜入他的耳内,虽细微却也足够清晰,在这寂静无人的宅子里显得诡异至极。林旭却是全身一颤,因这声音他识得,一个和你相依为命六年的人发出痛苦的□□,不可能分辨不出来。林旭大惊之下,用力推开面前门扇,嗙一声巨响,火光照入房内,眼前正是他寻了许久的阿绿!只是此刻,阿绿正被人紧紧捂住嘴巴,一把闪着白光的匕首架上他的脖颈上,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恐惧而又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