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请早起完本——by周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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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风言风语
楼辕此时轻轻摇着纸扇,坐在县衙后堂,看着那县令一边擦冷汗一遍和他“汇报”,那纸扇上,依然是一片空白,只是左下角印着一枚小小的篆书印章,一个“辕”字,
“楼,楼公子……”那县令也不敢开罪与他,生怕自己会得罪了赵宋楼家,楼辕还记得他,当年就是本地县令,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本地的父母官,
楼玉清不便同来,竹夜清和阿猫阿狗便也留在了客栈陪她,那胖瘦两怪胎此时正在堂中杵着,身边是抱着官刀,一脸怨念看着他俩的捕头,楼辕轮椅在客座位置上,霍湘震坐在楼辕旁边;吴积白看热闹的就也跟过来了,坐着楼辕腾出来的椅子,
嫌弃那县官太过啰嗦,“楼”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实质内容,楼辕便摆摆手示意县官停下,改问捕头:
“捕头大哥,可好和在下说说事情始末,”
捕头姓常,一身黑红官服,腰挂短刀,只是眼中光华微微散乱,可见此人有些许滑头,听楼辕问他,便是抱拳行礼:“承蒙公子抬举,小人常在,本地捕头,大约一个月前开始,每当寅卯交接时分听到猫叫声,便会发现在百工巷内那户民宅门前有人横死,经过仵作检验,都是一刀毙命之后,又被野兽啃食,死者都只是平头百姓,我们彻查过,可以确定死者之间是毫无关系的,甚至不论男女,应该并非寻仇,”而后又看向堂下两个怪胎:
“今日这死者,并非渝州本地人,这两个人说是死者雇佣来的,同行还有一人,小人问了他们死者是否与人结了仇怨,他们便提及了楼公子,小人一心想着在此案上找出些许线索,未过多考量,便信了这两人胡言乱语,耽误了公子的行程,还望恕罪,”
说着又向楼辕深拜一礼,看似惶恐,楼辕见多了这般油滑之人,也懒得和他计较,只是面含笑意微微颔首,
说起来,他记得那女人的房间里夤夜有过动静,却不知她是自己离开的还是被人带走的,尸身为何又会在百工巷里,楼辕便询问了一句:
“常捕头,死者是在百工巷遇害的,还是死后被移尸到百工巷的,”
常捕头听他这样问,眼里闪过微微讶异,但还是常态回答:“公子果然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经过仵作检验,前面几起案件里,死者是被移动到百工巷的,但之后基本就都是以百工巷为案发现场了,”
马屁拍得太俗套了,楼辕没兴趣听,便没当回事,只是微微沉吟了一声,自言自语一般:
“为何选在百工巷,那里有什么特别的么,”
霍湘震想了想,便询问一般开口:“百工巷住的多是平头工匠,而且多是一些不贫不富的人家,入夜之后少有人迹,也算僻静,有没有可能只是凶手第一次杀人恰巧是在百工巷,之后便固定了那一处,”
楼辕摇头:“说不通,杀人又不是非得在那一处,僻静巷子渝州城里多得是,花柳街后巷比百工巷还安静得多,没理由偏偏是百工巷,”
听他提花柳街,县令和捕头都愣了一下,楼辕抬眼看他们一眼,又是微笑:“都说了,我是在此地长大的,”说着看了霍湘震一眼,那意思大概是嘲讽他一句“有个常逛花街柳巷的师父,我能不知道花街柳巷那些地方是怎么个样子,”
楼辕长这么大可能就去过一次那种地方,十五岁的时候,那时候中秋节过了没多久,当天晚上霍湘震又没回家,虞暮皓为了把霍湘震拽回家去,就跑过去找他了,一脚踹开了人家小厮的房门,正赶上霍湘震喝了点酒,还没来得及宽衣解带,见他来了,霍湘震自然不再多说,跟他回家,那时候两个走的是后巷,僻静无人,霍湘震仗着喝多了,把虞暮皓摁在墙上,强吻了一次,
就这样,楼辕就知道了花柳街的后巷比百工巷还安静的多,
不过县令还真没想到楼家小公子竟然还是在他渝州长大的,不由得多问了一句:“恕下官冒昧,只是下官好像没在渝州城里听说过楼公子的名号啊,”
楼辕微微浅笑,却不说话,只是道:
“还是先问问那两位,关于主人的死知道些什么吧,”
明显不愿意让县令多问,县令也就老老实实让到了一边,胖瘦两怪胎见楼辕问他们话,对视一眼,还是开了口,
依然先是瘦高先说话,只是再没了之前那般盛气凌人:
“我们兄弟两个,原只是普通的修士,捉些小妖赚赚零钱,”
矮胖接着道:
“三个月前湘夫人找到了我们,雇我们一起护送她来渝州这里,要跟着她抓一只猫和一个人,”
“湘夫人,”
瘦高回话:“就是那女人,她自称湘夫人,”
矮胖怒了,推搡瘦高一把:“你怎么抢了我的话,”
瘦高一甩袖子:“你怎么这么多事,”
矮胖也不忿了:“还不是你抢我的话,”
眼见这两个夯货要狗咬狗起来,霍湘震一拍桌子,一记眼刀飞了过去,带着他千年妖龙的威压,俩人吓得一缩脖,立刻闭嘴,楼辕见缝插针道:
“一个人说,给我讲清楚你们这一行人的全部状况,”
说着,看了一眼高瘦山羊胡:“你说,”又看矮胖白净脸,“他说完你补充,”
高瘦马上颔首,忙不迭道:“那个叫湘夫人的好像是专门练巫蛊邪法的,我们偷偷看过她带的东西,全是那些苗蛮邪术的古怪玩意儿,还有一路上一起的那个灰衣服剑客,应该也是她雇来的,他话很少,但是我看他拿的法器都是真东西,他应该也是哪个门派出来的,”
门派出身,那为何又会和这个奇奇怪怪的“湘夫人”搅在一起,而且自事发到现在,似乎还没有见他露过面,
楼辕还没想完,矮胖便抢话开始补充:“湘夫人像是要找什么特别的猫和人,而且好像是什么人的手下,我见过她半夜对着一只虫子跪下,说什么‘属下办事不力’之类的,而且那只猫可能不是妖,她让我们找死气浓的地方,不是找妖气浓的地方,”
死气妖气……楼辕扶额,一副头疼模样,辩气之术算是入门道术,然而他就是学不会,气有多种,仙气、妖气、魔气,甚至怨气、杀气、喜气……霍湘震的境界里,一眯眼睛就能看出对面那人什么种族;而楼辕眼里,人模样的初步判断都是人,除了跟他一样有阴阳妖瞳的,
这时候,楼辕忽然想了起来,那天遇见的七姑……难道也不是人,回头看霍湘震一眼,霍湘震压低了声音:
“七姑可能早就死了,当时天黑了,我没细看,但是感觉到她身上没有人气,我看她可能只是不知道自己已死的普通死灵,就没在意,”
你这个“没在意”坑死我了好么,楼辕怨念的小眼神小匕首一样就戳着霍湘震心窝子,然后在霍湘震眼里自动变成了小猫撒娇式的软萌软萌,
吴积白看着霍湘震那个任打任骂不还手笑呵呵的啥样,深深感慨,哪个伟人说的来着,恋爱中的人类都是智商为零,太对了,不论男女,不论是不是选了个奇怪种族,
楼辕懒得理霍湘震这个情圣妖龙,白了他一眼,又挂着温文尔雅小公子的模样,问县令和捕头:“两位大人,我看不如也请客栈里那个灰衣人来问话如何,他或许比这两人知道的能更多些,”
其实这话问得很是多余,本来就该这么做的,只是县令忙着擦他一脑门子的汗呢,捕头又要听县令的,于是这话也就要他来说了,
县令是点头如啄米一般:“楼公子说得对说得对,就这么办就这么办,常捕头,常捕头,”
常捕头应了一声,县令便一甩袖子:“常捕头,本县令你,快快去客栈,叫那人过来问话,”
对着我你丫的倒是横起来了啊,常捕头心里暗骂了这昏庸县令一句,面上还是领命便退下了,
也无怪乎县令昏庸,渝州城本来就是太平地界,全年的案子也没几桩几件,凭着交通要塞的地位,也算繁华,根本用不着县令再费心去做什么富民强民的事情,天长日久的,渝州这里便是个粉饰太平的地方,只要不出人命案子,县令便权当没出事,
楼辕是知道渝州这地方这些乱世的,他也就懒得说什么了,反正自己也不是李唐的半妖,没必要管人家的闲事不是,
正他这般腹诽,却见刚刚出去了的常捕头又回来了,县令一见他进门,仿佛要立起威势一样,吹胡子瞪眼便呵斥了起来:
“你这懒虫,怎么又回来了,”
常捕头虽然不忿他,却碍不住这官大一级压死人,还是拱手回话:“禀大人,那人已经到门前了,”
“谁啊,”
“就是要去提审问话的那个人,他自己来了,现在就在门前等着进来呢,”
第八章:师门师兄
听闻那人就在门外,堂中之人无不是愣了一愣,县令反应过来便叫快快宣上,等着那人入内,
先是极为稳健的脚步,一声一声,接着便见得一挺拔青年,步履方正,不疾不徐走了进来,此人直鼻方口,面上略含笑意,却恰似嘲讽;冲天冠带,额前留下一点美人尖,天庭饱满,剑眉,目若寒星,一身灰色劲装,干练十分;腰间挂着玉坠,眼见便是上好羊脂白;脚下灰色软底快靴,有金线暗勾花纹,背负三尺龙泉剑,有淡淡煞气,却在见到霍湘震和楼辕的瞬间消了下去,反变成了微微的亲切笑脸,无视了堂上众人,只对着两个抱拳拱手见礼:
“霍师兄,虞师弟,好久不见,”
师兄,师弟,
堂上这一愣还未回过神,便见得霍湘震和楼辕也都拱手还礼:
“倪师弟,”
“倪师兄,”
原来,这人乃是霍湘震与楼辕的同门,烛九阴的二徒弟,
烛九阴上古神明,收徒无数,更不论种族,倪彀的确只是人类,但却一样是烛九阴亲传弟子,烛九阴的弟子里面,若是论资排辈,要看是烛九阴哪个年月在哪个山门收的,霍湘震他们同属九嶷山门派,这一支里面,霍湘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算是大师兄了;倪彀就是他二师弟,楼辕入门的时候还叫虞暮皓,所以倪彀也不知他改叫楼辕了,仍然叫他虞师弟,
说起来,烛九阴对徒弟们多是采取放养政策,他只负责把徒弟们领进门,给各个师兄认识一下;教的东西也是只给讲讲入门,其他的全靠自己,他没那个耐心天天对着一个个傻缺孩子,据说他只耐心对待过一个徒弟,而且是养在大荒之隅的不周山里,足足养了小二百年才放出去;而且放出去了也是时时看管着,对这个徒弟是比亲儿子还亲,只是这个徒弟从来没人见过,也没见过有谁打过这个名号,于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空穴来风,
同样也没谁问过烛九阴,是不是真的有这个徒弟存在,外人不了解,以为是烛九阴不好惹,徒弟们不敢擅自探听;其实他们这些徒弟是知道的,师父他老人家就是个蛇精病,一年三百六十种耍徒弟花样不带重复的,
外人都以为是烛九阴不管徒弟,真相是徒弟们自己受不了他纷纷跑路,要真有这么个被带了二百来年才“脱出苦海”的徒弟,那么那个孩子的日子肯定是水深火热,众位师兄师弟纷纷寄予深切同情……
话归此时,既然是师兄弟间,问话也便就方便了许多,倪彀看见楼辕坐着轮椅,不由皱起了眉头:
“虞师弟,你这是,……”
楼辕微笑打扇子摇了摇:“没事,被疯狗咬的而已,倪师兄不必介意,倒是小师弟有些事情要问倪师兄,”楼辕没提自己名字的话,他自己感觉没什么必要,
一边围观的吴积白就感觉此时自己脸上就是一个兔斯基表情,倪师兄啊你师兄,名字还叫泥垢,这名字谁给取的,爹妈报复社会系列啊,
倪彀颔首,他的性格本就是不管闲事,话也不多:“问那个湘夫人,”
楼辕浅笑回答:“倪师兄果然是明白人,”
楼辕在师门时间不长,除了霍湘震之外,和几个师兄也就是点头之交罢了,然而一样的,几个师兄弟之间,其实也就是如此,
于是倪彀也就不在意楼辕的客套话了,开门见山:“三个多月之前,她找到我,要我帮她捉一只三花猫,还有一个女子,她开的酬劳很高,但是我没有立刻接,师门有命,不得助纣为虐,”
胖瘦两怪人很是不满他这话,矮胖立刻出言反驳:“你现在不还是跟来了,”
瘦高一下也恼了,拍打了矮胖脑袋一下:“明明应该我先说话,”
这俩脑残又要掐起来,霍湘震受不了他俩,猛地蹿起来啪啪两下全给点穴摁住,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坐回了原位,整整衣襟,学着楼辕那般,慢悠悠地,对倪彀道:
“倪师弟,别理他们,你继续,”
楼辕悄然掩面,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倪彀微微颔首:“之后我查到,这个湘夫人并不知道我是九嶷山出身的,她只是要找有异能的人,要去捉一只猫和一个人,因为她始终不肯说清楚,于是没有几人愿意接她的生意,”略一犹豫,“还有就是,她可能和苗疆的五龙坛有什么瓜葛,我认得她用的法器,上面的花纹很像五龙坛巫姑所用的法器,但是有点细微差别,”
“五龙坛巫姑,”楼辕微微蹙眉,“怎么师兄还认得五龙坛的人吗,”
倪彀轻描淡写了一句:“前些年去过苗疆,和五龙坛巫姑有过一面之缘,”
真是一面之缘这么简单,那么你倒是厉害啊,一面之缘能把人家用的法器的花纹认清楚还记住……楼辕心说,估计又是个处处留桃花债的主,
不过说到五龙坛,楼辕心里却有了些眉目,可以找客栈等着他们的竹夜清去认一下那女人带的东西啊,毕竟竹夜清是五龙坛巫彭,巫姑也算得上是他自家人吧,
楼辕心下有了主意,便随意推脱了两句身体不适,叫霍湘震和他一起回客栈,心知肚明他这是推脱,不过也没人说什么,霍湘震跟着楼辕走了,吴积白跟着他们,然而出了县衙大门,楼辕却忽然回眸看他一眼:
“吴大哥,你不去看看尸体么,这案子诡奇得很,尸身上说不定有很多线索,”
吴积白眯起眼睛,心说才不要自找没趣,摇着头吐槽:“我是大夫不是仵作,学的是中医专业,不是法医专业,不过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要去药铺买些常用的药丸子,就先不和你们一道了,”
他又不是傻子,楼辕要把他支开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他才不去捣乱呢,虽然不知道楼辕这是要做什么,不过回头去问霍湘震也就是了,没必要急于一时,
看着吴积白往客栈反方向走了,楼辕又驱动了轮椅,霍湘震也提步跟上,低声问楼辕:
“为何要支开乌鸡,”
楼辕扶了一下额角散下来的碎发:“沈伯伯传来的消息里,那个虺柰娘就是前任的五龙坛巫姑,我怀疑沈伯伯的事和五龙坛有关,竹巫彭是五龙坛的人,我不能确定他和沈伯伯的事情有没有牵扯,阿猫阿狗已经告诉了他关于沈伯伯和虺柰娘的事情,但是这些事别人还不知道,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不是信得过每个人的,”
霍湘震眨眨眼,看看这个多心的小半妖,最后摇着头拍拍他的肩,调笑一般:
“这么说,你是信得过我的了,”
楼辕嫌弃一样拎开他的爪子,还掸了掸肩头,然而却又淡淡道:
“不信你,我还有谁可信,”
霍湘震略微一怔忡,楼辕便小声说了一句:
“至少我没有怀疑过你,希望以后也不会,”
有的话,他觉得太矫情所以不想说,在他心里,霍湘震甚至是比楼家的人更值得信赖,甚至是依靠,对他而言,霍湘震和别人是不一样的,霍湘震对他好是一口气就好了十六年,从对待小儿到对待徒弟再到对待恋人,虽然当年发生了那样的事,甚至导致了他身体上如今的诸多毛病,然而他一样是放不下霍湘震的,
或许最初,虞暮皓对于霍湘震的感情,不过就是雏鸟情结,只是这许久过去,小心眼的楼辕心里已经是装不下别人了,
霍湘震当然不会知道楼辕心里面这许多的复杂事情,他只是听了楼辕的“没有怀疑过你”之后,心里甜得要命,
路边有个卖花的小姑娘,楼辕见了,忽然就停住,拿了几文钱,向小姑娘买了一朵红艳艳的花儿,霍湘震见状一愣,心说难道暮皓这是要送他朵花表心意么,不会吧,他有这个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