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请早起完本——by周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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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但是你只要知道,账本将会出现在节度副使的公堂上。你想要白疑死,账本交给我之后,白疑自然就离死不远了。”
“呵……”少爷冷笑了一声,“我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听?”
黑暗里,少年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少爷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倚在床头,慢慢道:
“你是在替那个节度副使做事,你们要账本,不过是想用个正大光明的手段,不止要白疑死,还要知道谁和白疑有过牵连,都要死。”
自然不至于全都杀了的。少年心说,却并不开口反驳,只等着少爷说完。
“我也要白疑死,但是他的那些狐朋狗友的死活,和我没关系。”
他等着少爷继续说。
少爷便是斩钉截铁道:“答应我两个条件,账本就归你。”
他点头:“你说。”
“第一,”少爷道,“我要三天时间,三天内,就算有了账本,你们也不许出手。”
若有了账本,又怎么会耽误不得区区三天?他点头:“好。”
少爷却一扬眉:“你能做主?不必请示那个节度副使?”
他微微一怔,继而是笑了起来:“你把账本给我。他不答应,我就三天之后再给他,不就好了?”
少爷想他说得也有理,便颔首,跟着是冷冷地,仿佛看着未来一样:“第二,白疑家里这些面首小厮,我要他们在白家倒了之后,全都送入娼馆!”
少爷在说这话时,眼睛看着黑暗。他熟悉少爷的眼神——幻想着痛恨的人万劫不复,同时回忆起刻骨仇恨的眼神。那样的眼睛里是有光的,来自地狱的火光。
他只得微微叹了口气:“太狠了些,没有余地么?”
少爷的眼睛里依然是刻骨的恨意,慢慢咬牙道:“没有……他们既然喜欢勾引男人,那就让他们勾引个够!”
他微微地有些怔愣:“你……恨那些人,是因为他们和白疑……?”
少爷的眼里依然是冷的:“你只需要告诉我,你能不能让那个节度副使这么做!”
他沉默。许久才说:“此事有损阴德。没有商量的余地么?”
少爷却是冷笑:“可是你认为,那些和我一样的玩物,除了伺候人之外,还有别的本事么?”
他无言以对。再开口,每个字都有千钧重:“我会看看,如果他们真的没有别的本事……我会把……我会让节度副使把他们送入娼馆。只是若有不愿以色事人的,就放归自由。这样可以么?”
第三十三章:妖孽噬心
少年说完,少爷是略略沉默,继而是冷笑嘲讽:
“你还真是个奇怪的人。我真不知道你这奇怪的善意是哪里来的。你不觉得你的善良太伪善了么?你若是看不得他们沦落风尘,还不如现在转身就走。白疑不死,他们自然不用做千人睡、万人骑的东西!”
少爷的措辞着实有点粗俗露骨,少年的脸有些红,却还好这是黑暗里,没人看得见。于是少年回答的依然是有板有眼:
“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非所以内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誉于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
“呵,倒是个好书生啊!”少爷摆摆手,满是蔑视,他便顿了顿,继续道:
“白疑作恶,那自然就是该死。他强抢民男,又杀人父母,本来就是罪在当诛。这府里的人,被他抢来的,算是受害者,既然已经是受害了,又怎么能再送进风月场里?”
听他这有理有据,少爷却是冷笑:“真是个天真的孩子……你当这府里的人,都是被强抢进来的?就没有自己投怀送抱来的?”说着,冷哼,“白疑就是这锦官城的土皇帝,皇帝的龙床,有几个女人不想睡的?就算是男人,也有这样的贱货!”
少爷的恶毒言语让少年的耳根子有点发热。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也听不下去。
少爷大概也意识到了,突然就好似十分疲累,只是摆了摆手:
“这宅子里,你不知道的污秽事情还多着呢。皇帝的后宫里都是女人,女人就得忍着春闺寂寞;可这白府里,这都是男人。白疑有的东西,谁都有。你看着白疑是专来找我,可知道私下里他们就不是三五成群凑在一处的?”
他听着少爷的话,皱了皱眉,莫名感觉一阵嫌恶。他无法说清自己的感觉,嫌恶,却怜悯,却都没有那么强烈,到最后只是无奈:“他……我是说白疑,他难道不知道么?”
“他怎可能不知道?这府里几桩事能瞒过他?他只是懒得理会罢了!”少爷哼了一声。
他无言以对。这个世界和他的世界太不一样。光明正大的地方都是大同小异的和谐,可藏污纳垢的地方,又岂是一模一样的黑暗?
而少爷也只是继续慢慢道:“罢了,我和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你也就是替那个节度副使办事的而已。想来那个节度副使也是心高气傲的,必然也不能全都答应……也罢,就按你说的算了。”
他自然是惊喜:“那账本……”
“账本……我不能给你。”少爷轻轻巧巧一句话,他差点跳起来:
“你!那你还……”
只是他很快又冷静了,再度坐稳:“好吧,我明白了。你不能给我,因为账本并不在你手上;但是跟我谈条件,是因为你知道账本在哪,对不对?”
“倒是个聪明人。”少爷微微称赞了一句,慢慢道说了个地方。
少年记在心中,却忍不住又问了少爷一句:“你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少爷听他问这么一句话,却也一愣:“你若不知道我会知情,你又为何来问我?”
他有些尴尬,摸摸鼻子:“只是猜的,有人跟我说白府里你是和白疑最为亲近的,所以我就来你这里试试……”
少爷却并不尴尬,反而是一声得意的笑:
“倒是机灵。那我也不妨告诉你,要知道一个男人的机密,其实是十足的简单。”
他自然好奇,却听少爷道:
“不管你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只要活儿够好,到了让人xiaohun蚀骨的地步……别说一个账本,就算是让他把金库的钥匙拿来,他也得乖乖听话!”
少年的脸毫不意外就红了。他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方式。这对他来说,口味太重了。
少爷只是懒懒往枕头上蹭了蹭,那身形软的似蛇,十足妖媚,连声音都是妖的:
“那次我把他伺候好了,就在他兴头上问他,到底有多喜欢我。他说,我就是他的命。男人这话,就是好听罢了,指不定跟多少人说过呢,所以我就说了,让他告诉我关乎身家性命的事情,否则我可不信。诺,账本的事,就是那时候说的。”
少爷说得轻描淡写,他听得一声苦笑:“所以他就告诉你了……该说他太信任你,还是你太厉害?而且那账本是真的么?如果是真的了,我取走了,他发现账本不在,会不会怀疑到你头上?那你又怎么办?”
少爷眼波流转:“你这人倒有意思,你问账本,我告诉你账本在哪,这就好了,你还管我做什么?你若真是大发慈悲,从一开始便不要替那节度副使做这事情不就好了?”
少爷说着,眼睛一撇;“他也知道我离了他活不下去,又怎会想得到我能随随便便就把账本的下落告诉你这来历不明的小子?”
听少爷这么说,他不说话了。因为很明显,就算是白疑,也不知道少爷抱的是怎样的心思。
所以他只有起身,去拿账本。只是临走前,略一停步,又低声道:
“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还有什么?”少爷本也睡不好,和这少年说完话了,竟反而有了些淡淡睡意。
少年想了想,这话他问不出口。明知道室内没有别人,却还是走到了少爷耳边,弯腰和他耳语,问出来那个难以启齿的问题。
少爷听他问这个,居然也愣了一下,跟着是掩口一笑,娇艳美丽媚得不可方物,还带着讶异:“你居然要问这个!”
“你……你别笑!”少年尴尬不已,压低声音。
少爷便道:“果然你是有了喜欢的男人?你还是他下面的?”
“没有!没有!”他臊得不行,站起了身子要出去,“我、我不问了!”
少爷一把拽住他:“嗳,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既然叫了鱼水之欢,那就应该是舒服起来;男人又不生孩子,更不用管男女那一套!我告诉你,这男人和男人,那是另有窍门的!”
说着指指床头方向,少年身后的柜子:“那柜子里的册子,你拿回去好好研究就是。”
少年一边说着“我才不用这些东西”,一边却依然十分不厚道地,打开了抽屉。里面居然是厚厚一摞书册,旁边一堆瓶瓶罐罐的东西,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少年看着就一愣,模模糊糊有些猜测,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对不对。
少爷却道:“册子你拿着看就是,瓶子就别动了,那可不是你小孩子家家玩得来的!”
“我不是小孩!”他有点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我!我都二十了我就是矮了点!”
少爷懒得理会他,懒懒往软榻上一卧:“这事儿都不清楚,还不是小孩?行了,我睡了,你快走就是!”
他一边嘀咕着“我也用不着学这些事儿”,一边不老实地摸走了一本册子,揣在怀里。少爷微微睁着一只眼前觑着他,就看他轻轻关好了抽屉,小声说:
“那你睡吧,我走了……”
少爷没回话,就见这小孩儿自己轻声慢步出了他的房间,出去之后还轻手轻脚地把门给关严了。
真是个不错的小孩。少爷想,就好像还没掉进这个火坑的我。
又是夜幕降临。
楼辕独坐在房里,看着一本49 小册子,一边看,一边满脸严肃。皱着眉看着手上的册子,仿佛上面记载的是几十万人身家性命,也仿佛是什么密不外传的武功秘籍。
然而他心里想的却是——
怎么男人和男人……花样这么多啊?
册子上,画着两个男人;不过画师的功夫可能有些不到位,忘了画衣服上去。每页画的上面都还有几排字,详详细细作为注释。
楼辕满心侥幸地想,还好霍湘震和师父出去喝酒了,不然让他看见自己在看这种东西……脸皮都没了。
所以说做亏心事的时候千万别瞎想,想啥来啥。楼辕刚翻下一页,就听房门被人推了开——
“暮皓,白青骢说他家有螃蟹了,明天要不要去吃?”
楼辕一激灵,立刻把册子塞到腿上盖的薄毯下面:“……呃,好。”
霍湘震见他藏东西,眨眨眼:“暮皓,你藏什么呢?”
这两天眼见天气要转凉,他就把楼辕盖在腿上的薄毯给找出来了,早晚的时候比较凉,让楼辕盖着些。
楼辕在做亏心事的时候向来是会给自己找好出路的,早就准备着有人进来就把册子塞到毯子下面。不过老天有眼,他藏也藏不过霍湘震的眼睛,尤其是被人现场抓包的惊吓表情,简直就是在说,此地无银三百两。
而楼辕就是望天:“你看错了,没有。真没有。”
霍湘震一眯眼,这小猫藏什么小鱼干呢?
而与此同时,白府里,夜幕下,便是另一番的情形。
灯火通明,白疑慢慢往少爷所住的小筑走去。他的眼角瞟到身后跟的几个小厮,正在眉来眼去。心下冷哼一声,并不言语。
少爷知道府里这些面首们私下做什么,他又岂能不知道?他只是不说。正和少爷说的一样,他懒得为了这些玩物之间的事情费心思。
第三十四章:小妹待嫁
这几天,白疑有些劳累。
作为一个富人,他的劳累自然不是乡野村夫每日辛苦劳作的劳累,而是另一种劳累,一种足够要命的劳累。
正是个早晨,阳光照入雕花窗棂,照醒了床上的人。白疑起床时便感觉到腰身酸疼无力,心里想的也只有感叹——少爷可真是个妖精,虽然是人,却比世上任何一个妖精都要撩人。
他身边那撩人的妖精,此时也醒了过来,看着他便露出了一个比女人更加千娇百媚的笑来:
“怎么?这就不行了?看来今儿晚上,你找谁陪床都没用了。要不我今儿找个人过来给我压床,你好好歇着去?”
白疑只觉要命,少爷实在是太会撩拨了。当下又压住了少爷:
“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小妖精,今天晚上一样有你受的!”白疑说着,眼睛往少爷床头的柜子上一瞄,“你不是还有一堆小玩意儿么?”
少爷笑得又像妖,也像鬼,唯独不很像人:“你知道就好。”他伸手勾过白疑的脸颊,声音低低的,仿佛妖魔吃人前的呓语。
同样的清晨,同样的阳光照入雕花窗棂。
副使司府衙后堂里,看起来精神不错的楼辕,正在和甘草等人商定公务。这种时候,霍湘震都会自觉避嫌出去。他往往是在城里转上几圈,听听各种小道消息。
此时甘草递上一份账目:
“大人请看,这是上次李氏通奸杀夫一案最后的文牍。”
楼辕粗粗阅过。颔首放下,突然问了甘草一句:
“甘判官,你觉得这世上有妖的存在,好还是不好?”
甘草一怔:“大人这是……?”
楼辕只是摆摆手:“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
上次木芙蓉花妖李氏大闹公堂,若不是他师父烛九阴及时出现,想来没那么容易收场。这世上虽有神魔仙妖生存的异界,然而由于大秦帝国的崩溃,乱世延续太久没有统一,异界的生灵也早已融入了人界。
楼辕在想,这个天下到底是人的。若说力强者胜,那么妖类在人间建立弱肉强食的秩序,又强加给人类,岂不是鸠占鹊巢?若用人的秩序去管理妖,可妖的反抗,又不是普通人类能镇压的。
现在对于妖的一切“管理”,只是没有强制力量的一种约定。
楼辕低声道:
“甘判官,我要剑南路里现在所有非人异类的名单,能找来吗?”
甘草疑惑,却颔首:“能,但是不知大人要这个做什么?”
楼辕微微眯眼:“我只是有一个想法。”
不等甘草问他什么想法,楼辕便已经慢慢说了出来:“成立一个新的组织,专门管理神鬼异族。如果是人类犯案,就交给人类;如果是妖魔犯案,就交给这样一个组织。”
甘草想了想,道:“剑南路里,大事小情由节度使和节度副使两人决定。此事不涉军务,如果大人决定了,那么不必上报朝廷,大人您就可以建立这个部门。”
楼辕很满意这个回答,微微颔首:“那就好,好得很……甘判官去找名单吧,本官再细想一下。”
现在剑南路都是由他做主的,那么他是不是就可以先试着建立这样一个组织呢?现在剑南路试一试,如果可行……
楼辕开始出神思考这件事,目光垂在桌子上。
一道人影悄悄走了进来,见他在沉思,便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绕道他身后。悄悄伸出了双手,正要伸手蒙住他眼睛,突然就听他开口:
“在城里打听到什么了?”
霍湘震一下泄气了,抱起臂来,十分不满地看着他:“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么?”
楼辕挑眉看他,语气里十分不满:“昨晚你那么折腾我,我不记仇就算了,凭什么还要给你好脸色?”
哦,敢情还是记仇呢?霍湘震笑眯眯从后面揽住他,下颌杵在楼辕肩窝上:
“我问你看什么,你不告诉我啊。那我不问你看的是什么,就要你和我亲热一下,这也是你答应了的!你看,我也的确到现在都不知道昨天你看的是什么啊!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楼辕回身作势要揍他,结果抻到了腰,脸色一变,黑着脸慢慢趴在条案上,不说话了。霍湘震伸手给他揉揉,一边和楼辕说着在城里听到的消息:
“之前你忙着芙蓉镇那个通奸杀人的案子的时候,有消息说南诏派使者进京了,说要为赵宋圣上贺寿。他们这两天就该到咱锦官城了。我打听了一下,领队的好像还是竹夜清。”说着就多嘀咕了两句:
“竹夜清和你妹妹的事,你有没有什么打算啊?”
霍湘震这手劲揉得楼辕挺舒服,哼唧了一声:“我有打算也没用好吧?楼姑娘高堂尚在,婚姻大事轮不到哥哥做主。就算是哥哥能定,我也只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一样轮不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