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死一死完本——by廿色

过了一会儿，晋桓的眼皮动了动，眼睛缓缓睁开，苏辰静静地抱着他，没有说话。
刚醒过来的晋桓，意识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盯着头顶苏辰的脸，像是不认识他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苏辰皱了下眉，这种情况之前可没出现过，难道这次情况有变，晋桓还吸入过什么其他植物散发出来的气味，导致脑部神经受损？
那可就麻烦大了，受了伤的晋桓他治好后送回到他队员身边就行，可若脑子出了问题的晋桓，他还能扔下一走了之吗？
正在心里胡乱想着的苏辰，眉毛不自觉越皱越紧，没注意到一直盯着他的晋桓眼神发生变化，直到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苏辰，我不会再让你死。”
第5章 .07末世小可怜&异能强者
苏辰听到晋桓的声音时吓了一跳，待听清他的话后则愣住了。
“苏辰，我不会再让你死。”
晋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让他死？难道他知道自己曾为救他付出过生命的事
这不可能！
那个念头方起，苏辰便断然否定。
无论是在不同的世界，还是重来一世，记住一切的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那个人，就好像真的进入轮回，喝了孟婆汤一样，什么记忆都不会留下。
他为救晋桓死了三次，重生三世，每一次临死前的记忆都异常清晰。但这个人，他从来没有正面出现在他眼前。上一世时，虽然有好几次在基地的街头擦肩而过，但那时他被一种变异植物的毒汁毁去了容貌，这人就算之前见过他，也不可能认出来。
可是现在，本该什么都不记得的晋桓，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呢？
刚想细问一下，晋桓又晕过去了。
苏辰没办法，只得继续等。他背不动晋桓，而晋桓腿上有伤，食人花的消化液还具有一定麻痹性，晋桓醒来后也没办法自己走，所以苏辰还是像之前一样，找来一些藤条和树枝编了一张床把晋桓挪到藤床上，这样把他拉出去。
天黑之后，所有的变异植物会陷入沉睡，不再具有攻击性，然而，变异森林的危险程度比起白天来却要更高。因为会有无数的虫子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眨眼的功夫就能将人啃成一具白骨。这些虫子大部分怕火，然而当你点起火时，很有可能惊醒旁边沉睡的某株变异植物，所有变异植物的起床气都非常重，当睡到一半被吵醒时，其结果可想而知。
苏辰将藤条背在肩头，艰难地沿着记忆里的路线往前拉动。以他现在这样的速度，是没办法在天黑前走出这座森林的，所以苏辰当下的目的地不是变异森林的外面，而是一个能够过夜的容身之所。
苏辰来到一个小土坡下，侧面有一块很大的石头，他将晋桓拉到靠里的位置安顿好，又捡了些石头将四周围起来，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包事先准备好的药粉团团围住洒了一圈。
做完这一切，苏辰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下了。
从知道晋桓进入变异森林后，苏辰一路追随而来，救人治伤，又拉着体重几乎超他一倍的成年男人走了这么远，早已精疲力竭。
苏辰躺在藤床上，紧紧贴着晋桓抱住——森林里到了夜间温度会特别低，在不能生火的情况下只能两人抱着取暖。
苏辰看着天一点一点黑下来，虽然很累，却没有睡去，睁着眼睛听黑夜里森林的响动。不远处似乎有无数虫子爬行而来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然而在靠近之后又突然停了下来，焦躁不安地在原地转动，不久后声音渐渐小下来。苏辰知道，这些虫子已经离开，不由松了口气。
之后便只有极度的静谧，除了身旁之人的呼吸，听不到其他一点声音。淡淡的月光笼罩着整座森林，给人一种祥和唯美的假象。
怀里的人突然动了动，仿佛陷入某种梦镜般低声呓语起来，苏辰将耳朵听到他的嘴边才能听清。
“苏辰，快走、快走，不要管我，不要管我……”
晋桓的话，与第二世，也就是他为了救晋桓死在变异森林那天相似。那个时候，由于不了解变异森林，一路出去时遭到许多变异植物攻击，那时晋桓也像这样伤到腿不能动，他便用自己的身体为晋桓挡去很多攻击。
不能动弹的晋桓一遍又一遍地冲他喊，“你快走，快走啊，不要管我！”
不同的是，那个时候，他没有告诉晋桓自己的名字，所以第二世直到他死晋桓也不知道救了自己的是谁。
那为什么现在晋桓会在梦里喊出这样话？苏辰听着晋桓时不时的低语，身体也不安地扭动着，他的神情变得相当茫然。
忽然，晋桓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声音仿佛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般，哑着嗓子撕喊：
“苏辰，苏辰！你不要死，不要死！”
他用尽了力气撕喊，然而发出来的声音却小得可怜，身体也开始痉挛，浑身冒虚汗。
苏辰实在搞不懂现在的情况，他只得用力抱住晋桓，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轻声说着，“我没有死，我在这里。不要怕，我在这里。”
或许是他的安抚起了作用，怀里的人重新安静下来，下半夜没再发出呓语，然而苏辰却是睁眼到天明。
第二天晋桓醒过来时，感到怀里有人，他低头看去，正好对上苏辰略显苍白的脸，眼底隐有青色。晋桓怔了怔，一下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梦境，只痴痴凝视着这张脸。
苏辰眨了下眼睛，试探性地问道，“感觉怎么样？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晋桓没有说话，还是那样凝望着他，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抬起有些僵硬的手抚上苏辰的脸颊，声音轻得仿佛稍大点声就惊破了什么似的。
“我梦到你死了。杨定书说把你赶进了变异森林，我本来是要找你的，却梦到你为了救我死在了这里。”他的手指轻轻在苏辰眉眼划过，叹息地说了一声，“还好是个梦，你还好好活着，在我怀里好好活着。”说话间，另一只搭在苏辰腰间的手慢慢收紧，脸上神情充满后怕与庆幸。
苏辰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不由皱起了眉。
——所以，只是梦到了之前的某一世？
可为什么不是上一世，也不是最初的第一世，而偏偏是第二世，他正好死在这座变异森林的那一次呢？
“但是，”晋桓像忽然想起什么，望着苏辰皱起眉头说了一句“但是”，令苏辰的心一下提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晋桓皱眉盯着苏辰，手再次贴上他的脸，语气变得稍微严肃起来，“真的是你救了我，和梦里一样，你难道不知道变异森林有多危险吗？看你对变异森林这么了解，就算被杨定书赶进来，一定也可以想办法早些出去的，为什么一直待到现在。还有，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听了晋桓的话，苏辰眨了下眼睛，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将自己不是被赶进变异森林只是为了救他而来的真相说出来。不等苏辰作出决定，晋桓忽然扣着他的后脑勺将他的头按进自己怀里，紧紧搂着不放，用一种感激而又庆幸的语气说道：
“不管怎么说，你救了我，我很感谢。还有，你没有事，真是太好了。”
苏辰最后没有说出自己不是被赶进变异森林，而只是为救晋桓而来的事，但他告知了晋桓有关虞敏所做的事情。
晋桓听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眼神很冷，“当时看她有几分本事所以才收入战队，没想到，她不是有几分本事，而是本事大的有点过头了。”他望向苏辰，肃然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苏辰不是很在意地点点头。
等两人好不容易走出变异森林——准确地说是苏辰好不容易将晋桓拉出变异森林，累得他几乎全身都要散架了，坐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晋桓身上的麻痹已经消除，只是腿上的肉没有长出来还不能走路。见少年坐在地上气喘吁吁，汗湿的头发贴在额前，连长长的睫毛也变得湿润，仿佛被泪水浸过一样，晋桓看得呆了呆，然后伸手将少年抱到自己面前，给他捏手捏脚，减少些肌肉的酸痛——虽然脚不能走，但手还是可以用的。
苏辰被捏得很舒服，便没有抗拒，眯起眼睛享受，还时不时发出几声指令。
“上面一点，再下面一点。”
“轻一点，不要那么用力。”
“对，就是那里，再多几下。”
晋桓被使唤着却一点憋屈的感觉都没有，相反，还感到十分得身心愉悦。他盯着少年半闭的眼睛，以及脸上因为剧烈运动透出的绯红，莫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目光落在少年泛着淡粉色泽的唇畔，许久都挪不开视线。
沉浸在舒适按摩服务当中的苏辰，完全没察觉到，他面前的男人已经从病弱的小绵羊，变身为盯上猎物的大灰狼。
苏辰本来是要去找晋桓的队员，让他们来与晋桓会合，他知道这些人还没有离开，而是回到了之前那个小基地。
但晋桓拦住了他，苏辰不解地望向晋桓，说道：“那个基地离这儿不远，你的队员应该都在，把他们叫来不是更方便些吗？”
不，他们来了才不方便。
晋桓在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维持着一副严肃的表情，一脸正直地说道：“你不是说虞敏跟他们在一起吗？我的腿还没有完全恢复，到时那个女人要再对你动手，我无法保护你。所以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还是等我腿伤好了再去找他们为好。”
“……”知道虞敏其实已经离开回到她之前的基地却苦于无法说出口的苏辰。
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晋桓暗中观察着苏辰的表情，见他抿着嘴不说话，有点不开心的样子，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哄道：“别着急，我的腿很快就会好，到时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苏辰默默地望他一眼，似有什么话想说，却又没有开口说出来。
就是想趁你腿还没好的时候扔给别人跑路好不好？
不知不觉已经和晋桓纠缠到这种程度，自认完成任务打算功成身退之时，却发现没办法轻松抽身离去，苏辰心里颇为郁闷。
除此之外，晋桓梦起第二世的事情也让苏辰比较在意。
上个世界也是重生了很多次，然而那个时候的隋衍直到最后一次也没表现出丝毫异常，苏辰自己死后重生，其他人的记忆全部被清洗，只有当世的记忆。记得那么多世的，从来就只有他一个。
而现在，虽然只是做梦但晋桓确实是梦到了前世的事情。
这，难道预示了什么吗？
第5章 .08末世小可怜&异能强者
几天后，晋桓的腿痊愈，却没有急着与队员会合，而是采集到菅木的标本后才与苏辰一起回到附近基地，他的队员果然都在基地等着，虞敏则不见人影。
“队长，虞敏说要去找你就没有回来，队长没有遇到她吗？”赵简往晋桓身后看了看，只看到苏辰，便忍不住问了出来。
晋桓神色平静地摇了摇头，淡淡说了一句，“她或许自己回基地了。”
赵简面露不解，“自己回基地？我们一起来的，为什么不一起回去？”
晋桓看他一眼，神情不变，“或许，你回去后可以自己问问她。”
跟随晋桓多年的赵简察觉到晋桓对虞敏态度的变化，没有再问下去。
之后晋桓听赵简汇报了这些天的事情，稍微处理之后，让赵简告诉大家打点行装，明天一早出发回他们自己的基地。出来一月有余的队员们感到很高兴，兴奋地讨论着要带点什么礼物回去。
处理完正事后，晋桓一回头，发现苏辰不见了。
晋桓当下脸色一变，“刷”地转头望向赵简，“苏辰人呢？”
“刚、刚还在的啊。”赵简不懂晋桓反应怎么这么大，苏辰就是走开一下，难道还会消失不见不成。
晋桓没有向他解释，霍然转身走了出去，在附近找了一圈，意料之中的没看到苏辰。
看到晋桓的脸色，其他人没敢问，赵简与其他队员对视一眼，上前几步，小心翼翼地看着晋桓问了一句：“队长，还要继续收拾行装吗？”
晋桓沉着脸，视线落在前方人群往来的街道，语气淡淡地道：“继续。”
苏辰成功从晋桓身边溜走，混进人群后他稍微改了下自己的装扮，取了一块布从头将自己包了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因为现在到处都是风沙，一般出行的人都会包上头和脸，所以苏辰的装扮并不显得异类。
最终还是没有勇气继续跟着晋桓，不管他是不是能记起前几世，苏辰还是决定不与这世的晋桓深交下去。
只有从一开始不抱任何希望，才能在世事变换中平心静气地继续走下去吧。
毕竟别人绝望到极点还可以自我了断，他却要生生挨过去，挨不过，就得一次一次地重来，实在是怕了，也倦了。
苏辰回到之前在这个基地租下的居所，打开门后却愣住了。
简单的木板床上，坐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将这间逼仄的小屋衬得更显拥挤。苏辰抓着门框差点想掉头逃跑，如果能跑得掉的话。
“为什么一定要走？”晋桓坐在床上，浑身都是低气压，尤其看出苏辰刚才还有想逃的动作后，脸色更难看了。
苏辰怔了片刻回过神，此时已经镇定下来，其实他大可不必偷偷地跑，光明正大的走难道晋桓还能拦着他不成。
想清楚这点的苏辰更加淡定，往屋里踱进几步，眼神略带几分不满地扫了床上男人一眼，眉头微皱，“走与不走，是□□。倒是你，晋大队长，这样随随便便闯进别人住的地方，难道还是一件很有道理的事？”
晋桓深深地看着他不说话，两人默默对视着，忽然晋桓长臂一伸将苏辰拉到怀里禁锢住，声音低沉地问道：“三个月前，给我送信，使我和队员避开变异兽群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晋桓一句话问出，让苏辰顿时停下挣扎的动作，他慢慢抬头看向晋桓，见这人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紧绷着脸，看不出什么表情。苏辰缓缓眨了下眼睛，慢吞吞说了一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你懂。”晋桓压下身，贴得更紧，眼睛盯着他的脸不肯放过上面一丝表情，“我当时看到了一个背影，但并不确定是不是送信的人，直到今天看到你在人群中的背影，我认出来了——那个人，就是你。”
这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太多，而晋桓的语气太笃定，苏辰都不知道该从哪点反驳起，所以他选择沉默。只是晋桓灼热的视线令苏辰有些招架不住，不自觉便偏过头去。晋桓却不允许苏辰逃避，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掰过来与自己对视，他将头再凑近一点，鼻息喷在了苏辰脸上。
“为什么一再救我？你根本没有被赶进变异森林对不对？因为我被骗进去了，所以才来救我的，是不是？”
苏辰沉默地看着晋桓，开始有点后悔。早知他这一走一乔装，反而刺激的晋桓突然变聪明，竟连三个月前看到的一个背影都能联想起来，他还不如不走，等到恰当时机再离开不迟。
“你想太多，认错人了。”苏辰淡淡说道，还想负隅顽抗下，来个抵死不认。
“不，我知道是你。”晋桓伸手抚上苏辰的脸颊，语气变得飘忽起来，“我甚至觉得，那个你死在变异森林的恶梦，不仅仅是一个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可是你明明还活着，皮肤是温暖的，会呼吸，会说话，为什么我会看到那样的情形？”他的手在苏辰脸上一寸一寸游移，声音也低了下去。
“刚才坐在这里的时候，我又做了一个梦——”晋桓说到这里闭了下眼，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或许不能移之为‘梦’，而是我脑中又多了些东西，我看到你被变异兽群追赶，然后被兽群淹没，尸骨无存。明明是你提醒的我要避开变异兽群，为什么你自己反而身陷其中？不，你现在活生生的在我眼前，并没有被变异兽群吃掉。”晋桓单手捧着自己的脑袋，已经有些错乱了。
竟然真的想起前几世的记忆了吗？苏辰静静看着晋桓稍显痛苦的脸，心情有些复杂。晋桓现在的这个样子，让他想起最初开始轮回的时候，因为搞不清楚状况，总是很轻易地就死掉，好不容易度过一个世界后，又在另一个世界醒来，让他的记忆发生错乱，几度差点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