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茕茕完本——by九月买的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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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开冰箱,希望看到有别的食材 ,但是没有,除了水就只有一小瓶没开封的红酒。
袁渊酒量不差,但是并不好此道,从不在家里喝酒。起码他们同住的这三年,袁渊从没往家里买过酒。
袁渊也走过来看冰箱,见陈冬阑的视线久久停留在酒瓶上,说:“这是于霖送的。你想喝?”
陈冬阑赶紧摇头:“不是……只是好奇。”
只是担心这里会有其他人呆过的痕迹,担心这里有别人的物品。
好在袁渊也只是问一句,并没有要用红酒配面条的意思。
面条煮出来很朴素,上面撒上葱花和黄瓜丝,旁边卧一个荷包蛋,但陈冬阑已经尽力了。
袁渊尝了一口,味道很熟悉。
每一个人做饭都有自己的味道,就算是完全不同的食材,也会有一个熟悉的基调贯通在那个人所有的菜中。
陈冬阑做的东西就有一种只有他才做得出来的味道。
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他一直怀念着这个味道。
要让他说之前那一段时间常吃什么,他说不出来,因为陈冬阑不在的时候,他吃饭也很敷衍。
两人吃完,时间已经过了十点。袁渊收拾碗筷去清洗,陈冬阑也站起来:“那我就先回去了。”
袁渊从厨房里探出脸来:“等等,我一会送你。”
怎么能让他送?陈冬阑说:“我搭出租车就好,你早点休息。”
袁渊的声音很肯定:“不行。”
陈冬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这是客套吗,他要拒绝还是答应?怎样说话他才不会生气?
袁渊擦干手,走出厨房,看到陈冬阑纠结的表情后又气又好笑:“有那么难决定?既然不想麻烦我,今晚就住下来。”
陈冬阑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可是我没带换洗衣物,也没带洗漱用品。”
“穿我的,洗漱用品也有新的。”
陈冬阑没有马上答话,感觉心上像是火烧一样,又烫又热。现在,就算袁渊是客套,他也不会拒绝了。他会死皮赖脸地留下来,死皮赖脸地穿袁渊穿过的衣服。

袁渊嘴上说要让陈冬阑穿他的衣服,但是不会让他连内裤都穿他的,最后给陈冬阑一套旧的睡衣,但内裤是新的。
等两个人都洗漱完,预备休息时,陈冬阑才想起自己走的时候把房间搬了个空,床上只留下光秃秃的床垫。
袁渊倚靠着门框,看陈冬阑愣在床前,似乎早有打算:“我的床够大,今晚就一起挤挤。”
陈冬阑吓到了:“我睡沙发。”
“你认为我只是客套?”
陈冬阑心跳过速,脑子一热:“那好,就一起挤挤。”
袁渊的床确实够大。就房子的套型来说,这个房间是主卧,还带一个单独的洗手间。之前也是因为这样,他们两个的洗漱可以完全分开,各自独立的生活在一起。
袁渊给陈冬阑套了个新枕头,摆在左侧后就在右侧躺下了。他扯灭了床头灯,黑暗瞬间将手足无措的陈冬阑保护住。
他僵硬地身体稍微放松了。
“晚安。”袁渊说完,打了个哈欠。
陈冬阑嗯了一声,躺下来。进入袁渊也在的被子里的这一刻,感受到床的另一边因为一个人的体重而微有凹陷,陈冬阑的眼睛酸胀。
睡前没有聊天,袁渊很快就入睡,呼吸变得绵长。陈冬阑侧身背对他,一眼都不敢看。
他也很快睡着。
睡着后就开始做梦,却并非什么美好的梦。
他梦到了袁渊让他搬走的那天,当袁渊说让他另作打算的时候,他心都凉了。
他觉得,袁渊一定是知道了。
知道他擅自把他们合租的房子当做归属,当做自己的家。擅自依赖袁渊,擅自把那些无法言说的感情,都付诸在好心邀请他合租的老同学身上……
眼睁睁看袁渊丢下一句话,然后离开,孤独、锥心、绝望,加在一起都不能把他的心情形容得当。
更可怕的想象出现了,他掉进冰冷的潭水里,近乎溺亡。袁渊就在边上,眼神却比潭水还冰冷。
他说,你真恶心,你喜欢我,真恶心……


“陈冬阑……陈冬阑!”
微凉的一只手贴在陈冬阑额上,把他从痛苦中拉扯出来。
入眼的袁渊满眼焦急:“你还好吗?”
袁渊本来睡得深沉,身边陈冬阑短促而剧烈的呼吸声让他清醒过来。
他马上意识到陈冬阑不对劲,打开灯,果然发现陈冬阑脸红得病态,整个人被汗浸湿了。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陈冬阑醒过来,最先意识到的是这件事。
“你发烧了!”袁渊气急。他睡得全身都是暖的,这还凉,陈冬阑该烧得有多厉害?
“我带你去医院。”他起床,看一眼时间,半夜三点。
陈冬阑想拦住他,却发现自己动弹不了。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从梦里醒来,一眼就看到袁渊,他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说不出的轻松。
袁渊也不避讳,直接就在床边脱了睡衣换衣服。他的动作很快,几下就把衣服都穿好,走过来扶起陈冬阑,抓过一件外套就往陈冬阑身上套。
“袁渊,我觉得还好……”
袁渊眼神不悦:“我不觉得你这样算好。”
说完,又把陈冬阑的脚从被子里抓出来,蹲下去帮他穿鞋。
从被子里出来,陈冬阑才感到不舒服,浑身都是汗,睡衣贴在身上,接触到冷空气,既冷又热的。
他的脑子昏沉,甚至没对“袁渊在帮我穿鞋”这个事实起多大的反应。
到了医院,挂了急诊,开了药坐在休息室里吊水,他才反应过来……这一路,他都趴在袁渊的背上。
袁渊缴费回来,坐在他身边,没说话。
陈冬阑试探着说:“袁渊……”
袁渊给了他一个眼刀子:“之前让你来医院,你宁肯下车也不去,现在好了,大半夜烧到39度7,你满意了。”
陈冬阑满心的悔意。他所有的决定都构架在名为袁渊的前提上,他信奉着绝对不要麻烦袁渊,绝对不要惹他生气的信条,但一定是因为他太笨拙,太没用,才会每每都事与愿违。
“对不起。”陈冬阑小声说。
第九章
袁渊没理他。
大半夜的医院里没有多少人,吊水的休息室里就只有他们。电视在播,但是都是夜间广告,两个人都不说话,就这么盯着广告看。
陈冬阑也不敢找袁渊搭话,等电视里的女主播第五次向他介绍瘦身茶的神奇功效时,陈冬阑转头去看袁渊,才发现他睡着了。
陈冬阑轻手轻脚站起来,推着点滴架去护士台,问值班的护士要了一床薄毯子,回来后,艰难地用一手盖在袁渊身上。
陈冬阑觉得自己是个贪心的人。以前,逢年过节他会许愿,保佑袁渊身体健康,无病无灾。但是现在,他希望自己也能这样,如果他也过得顺遂,袁渊就不会为了他这么糟糕的朋友担心了。
他望着袁渊入了神,点滴什么时候滴完的也不知道,感到手上有点疼,才发现血液回流了。
找护士拔完针头,袁渊还在睡。陈冬阑不太想这么快叫醒他,但医院的椅子并不舒服,睡久了可能会肩背疼,所以还是将他叫醒。
袁渊睡得浅,睁开眼睛:“滴完了?”说完才发现身上的毯子,露出受不了的表情:“我身上衣服穿得严严实实,你就一件睡衣加外套,怎么把毯子给我?”
陈冬阑觉得这有点不好解释,就随口说:“我也有,只是先还给护士了。”
袁渊重重舒一口气,也不知道信没信。
现在时间四点多,但天亮以后就是周日,所以能回去补觉。陈冬阑也不敢说什么自己搭出租车回家的话了,等着袁渊安排。
两人提着药回到车里,陈冬阑不问他们要去哪,袁渊也认真开车没说话。过了几分钟,陈冬阑发现他们的路是去合租屋的。
他刚想问,就听袁渊说:“在搬到新房子住之前,你还是搬回来吧。”
陈冬阑偏头,看袁渊的侧脸。
刚好到了红灯,车子停下,袁渊也看过来。
深夜,路灯斜照,模糊了袁渊面部的轮廓,显得格外温柔。
“好!”陈冬阑重重点头,心尖发麻。

星期一,陈冬阑已经不烧了,感冒没好全,但并不影响上班。
一走进办公室,同事就叫住他。
“你遇到什么好事了?”
陈冬阑把东西放在桌上,疑惑道:“什么?”
同事笑笑:“你看起来春风得意啊,”他耐心解释,“前段日子你简直失魂落魄……不,换个正常点的词,魂不守舍,气色要有多差有多差,现在简直换了个人。遇到什么好事啦?”
原来是说这个。可是魂不守舍有比失魂落魄正常到哪里去吗?陈冬阑说:“我要搬家了。”
同事瞪眼:“你不是才租了我那个房子吗?”
陈冬阑点点头:“那边我还是会租到期的,只是有朋友搬新家,邀请我一起住。”
同事其实没搞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听他说房子还是会租满时间就放心了,多嘴问一句:“这样啊,那新房子在哪?”
陈冬阑说了袁渊新家的小区名。
同事回味了一下这个名字,脑海中跳出来的是一串吓人的数字:“那里可不便宜,你怎么住得起?”他和陈冬阑的工资待遇差不多,绝对供不起那里的房子。
陈冬阑并不想跟他做多余的解释,更对继续聊天没有兴趣,就敷衍道:“房子是朋友的。”
同事跟他在一起工作这么久,自然知道陈冬阑的脾气,也就不再问东问西,只是感叹陈冬阑这种性格,居然也能交到那么能赚钱的朋友。

陈冬阑上班是典型的朝九晚五打卡制,中午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员工食堂免费供餐。
吃饭的时候,手机有了消息提醒,陈冬阑拿出来查看,发现有新邮件。
这也是袁渊不知道的一点。陈冬阑的手机有除了电话短信以外的第三功能,那就是收发邮件,因为他定居在国外的亲人时不时会跟他用邮箱联络。
虽然频率最高的时候,也不过一年两次。
邮件的发送人是他妈妈,里面说他的弟弟小德今年打算和几个国内的朋友一起回国来过春节,大概再过一周就会过来,落脚点在T市,希望陈冬阑能帮忙看着点。
邮件的末尾付了小德在国内的电话号码。
陈冬阑查了查日历,发现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是春节了。过年在他的感官里,其实并不特别,更多的像一个加长版的周末。他高三的时候家人就都去了国外,那之后每一年春节,他都是一个人。
再后来和袁渊住在一起,对春节的感觉就更差了,因为袁渊会在春节离开T市回家过年,他加长版周末里不会有加长版的袁渊。
那并不算好。
陈冬阑给妈妈回复了一个邮件,总的意思是他会好好照看小德,也会照看小德的朋友,让她和继父不要担心。
下午上班时, 想到春节就要到了,陈冬阑的心里堵得慌。
等到下班,越来越堵,直到接到袁渊的电话后才感到心情舒畅。
袁渊说:“下班了?”
“嗯,”陈冬阑收好东西,匆匆往外走,“我现在走出公司。”
“不急着出来,我大概还要半个小时才会过来。”
之前约好,袁渊今天帮陈冬阑搬回合租屋。
“好。”陈冬阑挂了电话。嘴上答应了,但走出去的脚步还是没停。他做不到坐着等,他就算是在外面吹冷风,也像是他在努力向袁渊靠近。
结果没等三十分钟,二十分钟袁渊就到了。
人上了车,袁渊没好气说:“我就知道你会出来等。”
这是在炸他吗?陈冬阑没有承认:“我是刚出来。”
袁渊笑了:“行,你说是就是。”

陈冬阑的东西少,两个人一起收拾,并没有花多少时间。收零碎物件时,一个小东西掉了出来,袁渊蹲下去捡,一眼就看到弹簧床底下有个箱子。
……速食面。
陈冬阑见他关注着床下,本来还有点不解,跟着看过去才发现……
他忘了,他扔了柜子里的饼干,却忘了床底下的速食面。
“这是……”陈冬阑强行编瞎话,“这是同事送的。”这借口牵强得不行,但他转念就想到袁渊家有于霖送的红酒,为什么他就不能有同事送的速食面?
袁渊不忍揭穿他,顺着他问:“别人一片心意,要不要带走?”
陈冬阑说谎说得脸发红:“也不算什么心意,还是扔了吧。”
袁渊装作遗憾:“那还真是可惜了。”
速食面有什么好可惜的?陈冬阑憋着没说话。
因为东西少,堆到后座上就能一趟带走。回到合租屋时刚好天黑,但就晚饭来说还是推迟了。
“要不出去吃?”袁渊问。
陈冬阑想了想,就算是只做几个简单小菜,也要一个小时以后才能吃。于是说:“也好。”
这算是他们同住以来,除了集体聚会以外第一次一起下馆子。
陈冬阑几乎没在外面吃过,并没有任何经验,地方是袁渊选的,一家粤菜馆,还算地道。
袁渊点了几道点惯的菜,被服务员划去了一道。她满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先生。快过年了,做这道菜的师傅回了老家,您看换成这一道如何?”
袁渊看了看,没意见。
被服务员说起年节将近,袁渊才发现他把这件事搞忘了。他每一年都会回家和父母团聚,呆到假期的最后一天才回来工作。
说起来,陈冬阑家和他在一个地方。
“怎么往年不见你回家过年?”袁渊问。
陈冬阑喝一口茶,不是很想回答:“家里人现在不住在那里。”
陈冬阑不愿意多说,袁渊也无意追问。
“你今年,还是要回家过年吗?”陈冬阑用拇指磨蹭过茶杯外边的雕花,凹凸不平的触感缓解了他心中的焦躁。
袁渊自然地点头:“大概年二八就走。”
陈冬阑应了一声,没说话。
一整餐饭吃下来,他心里都空落落的。
第十章
陈冬阑搬回来后,生活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
陈冬阑对此已经满足了。
今天一大早,陈冬阑接到了弟弟小德的电话。怕吵醒还在睡觉的袁渊,他走到阳台,把门严严实实地关上,才接起这个电话。
太阳还没升起来,阳台上风很凉。
“小德?”
“哥?”小德的声音好像从来没变过,还跟他初中离开时一样,爽朗又轻快。“哥,我和朋友大概今晚十点到国内,妈非要我登机前给你打个电话,让你来接我。”
“好,”陈冬阑因为冷而抱住手臂,“我九点就过去等你们。”
小德在那边嘟囔:“我倒觉得不用你接……”
“还是要接的,这是你第一次到T市来,而且那么久没回国了,出了什么意外我不好和妈还有许叔交代。”陈冬阑平日里话很少,但是对着小德,会一直唠叨。
小德在他这里是绝对不能出事的。
“好吧好吧,那谢谢哥。”小德似乎是被朋友打趣了,谢谢说得漫不经心。
陈冬阑挂了电话。他和弟弟并没有共同话题,从小也不算多亲密。这么多年不见,更少了解,根本没话说。
回到房间,陈冬阑睡不着了,盯着天花板发呆。

晚上到了时间,陈冬阑提早穿上衣服出门,搭车到机场还要不短的时间,错过了可不好。
虽然袁渊可能并不在意他的动向,但他还是去袁渊房门外敲门:“袁渊,我出去一下。”
“嗯……”袁渊费了点劲才把眼睛从文件上挪开,“去哪?”
陈冬阑不想告诉他小德的事,但袁渊问起来,他又不想对袁渊说谎,只能尽量含糊地说:“有个亲戚回国,我要去接机。”
这下引起袁渊的关注了:“接机?你又没有车,怎么要你接?”
陈冬阑只好说清楚:“是我弟弟。”
袁渊愣了愣,他第一次听说陈冬阑有弟弟:“那你开我的车去吧。”
陈冬阑很尴尬:“我没有驾照。”
说来惭愧,作为一个男人,陈冬阑却对车没有任何兴趣。他觉得搭地铁和公交就很好,再不济走路也可以,实在不便就搭出租车,从来没动过考驾照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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