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茕茕完本——by九月买的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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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小德一见他就挂起笑,推过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在那边给哥买的礼物,是Olivia选的,她说你应该会喜欢。”
小德可不是这么周到的人,陈冬阑清楚这是许叔的心意,也没推辞,将盒子接过来:“谢谢,你们费心了。”
Olivia贴着小德,甜甜地说:“哥哥拆开看呀。”
说实话,陈冬阑并不怎么喜欢Olivia,但终究是小德的女朋友,他客气地说一句:“先吃饭吧,吃完再看,谢谢你了。”
Olivia扁了扁嘴,没说什么。
这一次,小德和Olivia也是一上来就点了洋酒,陈冬阑本想像往常一样点白开水,Olivia就用手压住陈冬阑的菜单,笑着说:“我知道这家餐厅有一款很出名的水果饮料,我来帮哥哥点吧。”
小德看她这么热心,还以为她是想要向自己的哥哥示好,就跟着说一句:“那很好啊,哥,让她帮你点吧。”
陈冬阑觉得Olivia的热情来得奇怪,但小德这么说了,就点头答应。:“麻烦你了。”
Olivia开心地看起菜单来,见她这么开心,小德也满脸笑容。
陈冬阑不由放下了心里的担忧。感情就是这样,无论外人觉得有多么不妥,只要当事人自己乐在其中,甘之如饴,旁人就没办法说三道四。
几分钟后,服务员给陈冬阑端过来的是一杯透明的橙色饮品,散发着水果的清香,入口像是汽水,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吃着吃着,小德突然问:“哥,你没想过要去看看爸妈吗?”
陈冬阑拿不准是他想要问这个问题,还是妈妈和继父要问。但是自高三以来,那么多年都没有见过,往后的日子他也觉得没有必要。
“我现在工作很忙,恐怕没有空闲去。”
小德不是很相信:“公司不都有年假吗? 如果不留宿的话,只要有三天的时间就够了。”
“那太累了,两天时间都耗在路上,见妈和许叔的时候状态也不好,没必要。”陈冬阑喝一口饮品,主动跳过这个话题,“你已经毕业了,现在都在做什么?”
哥哥的回复让小德面上讪讪,听到他问自己的工作,更是难以启齿:“我们现在还在筹备乐队。”
他学音乐,大学期间一直在跟朋友玩乐队。说起来像是一回事,但基本上是借着这个名头开趴,到处游玩,没有真正做出来什么事。
陈冬阑不知道他是因为这个而窘迫,就鼓励道:“那很好,继续加油。”
“嗯……”小德敷衍一声,想再一次换个话题,却发现陈冬阑的脸色不太对。
“哥,你脸怎么这么红?”
陈冬阑用手撑住额头,手上的触感很烫:“好像是有点。”
他从刚刚开始脑袋就晕乎乎的,想着是灯光昏黄的问题,就没去管。
小德点点头,也没太在意。
又过了几分钟,难受的感觉渐渐变得强烈起来,陈冬阑皱起眉头,用手撑住脑袋。
Olivia睁着大眼睛,噗嗤一笑:“哥哥开始上头啦。”
“哥?”小德回过味来,拿起陈冬阑喝掉了一半的橙色饮品,放到鼻端闻了闻:“via,这不是水果饮料,是酒啊。”
Olivia笑得更开心了:“是的呀,这个餐厅超有名的酒,极具欺骗性,不会喝的人都差觉不出来是酒呢,而且它的度数不低哦。”
小德板起脸来:“via,和哥哥道歉。”
Olivia知道他是纸老虎,依旧笑着:“对不起哦,哥哥,我诚心诚意向你道歉。”
陈冬阑紧皱着眉头,头疼与眩晕愈演愈烈,让他没办法说出谅解Olivia的话。
小德看陈冬阑不是生气,而是真的难受,也有点担心了:“哥,你不会酒精过敏吧?”
陈冬阑摇摇头。
小德松一口气:“那就……”
“好”字还没出,就听到啪的一声,陈冬阑整个人都趴倒在了桌上。
“哥!”小德从座位上跳起来,Olivia也吓了一跳。
陈冬阑刚刚那一下磕到了脑袋,稍微清醒了点。他想要坐直身体,但使不上劲:“小德,不好意思……我可能要先回家。”
小德扶住他:“好,我送你回家。”说着让Olivia拿着他的卡结账,还不忘让她把小票保留下来。
陈冬阑清楚自己一个人根本回不去家,就没推辞。
“我住在……”陈冬阑像是背课文一样把合租屋的地址背出来,然后就难受得一个音节也发不出了。
Olivia火速结完帐,两人半扛半扶,好不容易才把陈冬阑带上车。
合租屋距离餐厅不远,车子只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但就是这么短的时间,陈冬阑已经靠着车窗昏睡过去,怎么叫都不醒。
小德不知道陈冬阑到底住哪一栋哪一层,就让Olivia直接给司机加钱,请他停在这里等等。他记得陈冬阑曾说自己是和朋友一起住的,就从他口袋里找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起来。
本来以为要打很多电话才能找到哥哥的室友,但小德翻看通话记录,发现很长一段时间里陈冬阑只联系过他和一个叫“袁渊”的人,就直接打给了袁渊。
刚说明白是什么事,袁渊就挂了电话。不出两分钟,他就出现在了出租车外。
“你好……”小德看到袁渊,拘谨地问好。
袁渊没有理他,直接去看车里的陈冬阑。确实是电话里说的“醉得不省人事”,涨红的脸贴着车窗,呼吸短促,频率很快,也不知道是睡过去了还是昏过去了。
“他是一杯倒,你做为他的弟弟连这都不知道?”袁渊指挥小德:“我来背他,你搭把手。”
小德简直无地自容,帮他扶起陈冬阑。
把人背稳后,袁渊紧绷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一点,也让被吓到的Olivia缓过劲来。
“谢谢你们送他回来。”袁渊丢下一句话就迈步离开。小德赶忙跟上。
袁渊望他一眼:“我不用帮忙,你们先回去。”
小德心里有愧:“我得看哥没事了才能放心。”
袁渊微皱了眉头,犹豫了两秒,没有拒绝。
小德回头吩咐Olivia:“via,你先回酒店等我。
不过一句话的功夫,袁渊就已经走出去老远,小德不得不小跑着跟上。
袁渊背着陈冬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温热潮湿,带着香甜的酒气。
本来他是很生气的,但陈冬阑这么高的大男人,背起来却一点也不费劲,他心里顿时软成一团。
真是……一分钟都不能放松,要时时刻刻看着他才行。
进家门后,袁渊将他放倒在床上,让小德帮他脱鞋,自己则去洗了一条毛巾,帮陈冬阑擦脸。
毛巾他是用冷水洗的,可能是太凉了,碰到额头时他轻微地扭了扭脑袋,哼了一声。
小德端着陈冬阑刚脱下的鞋子,别扭地问:“这4 个……放哪啊?”
袁渊指向门口:“那里有鞋架,里头有拖鞋,你顺便也把鞋换一下。”
小德低头看一眼自己的皮靴,更别扭了。
换好鞋后他走回陈冬阑的房间,袁渊正坐在床边上给他掖被角。小德觉得自己多余,但也不能就这么转身走了,苦闷地站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哥哥。
“小德,可以这样称呼你吗?”袁渊突然向他搭话。
现在的袁渊和善多了,让小德感到放松。“可以啊,那我要怎么称呼你呢?”说完就想到自己已经知道他的名字了,就自来熟地说,“我叫你袁哥吧。”
袁渊:“……”
这真的是陈冬阑的弟弟?
他咳了咳:“你哥休息一夜就没事了,你可以先回去。”
小德点点头,不急着走:“我再呆一会。”
互换了称呼后,小德呼吸通畅,神清气爽,也不再觉得呆在这里难熬。他打量着陈冬阑的房间,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事实上,他也曾有过想要了解哥哥的时期。那时陈冬阑上了高中,他也升上了中学,父母每天都逼着他学习,为出国打基础,他就变得十分叛逆。那时候的陈冬阑跟他一星期也说不上一句话,在他眼中既高冷又神秘。于是,哥哥的房间成了他探险的目的地,“哥哥房里藏着什么”,成了他抓心挠肺想要知道的秘密。
到了现在,即使已经过了八年多,一旦回想起来,他好像又变成了那个好奇又不敢接近的孩子。
小德看陈冬阑睡得安稳,手脚规规矩矩地收在身体两侧,忍不住笑起来:“以前哥也是这样的,睡觉特别乖,睡前是什么姿势,起来就是什么姿势。那个时候他的床虽然是单人床,但睡两个人也绰绰有余,可他总是会把手脚收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在床的两侧留下很大的空余。”
小德回忆起来就没完没了,见袁渊也表现出想听的样子,就一口气说了下来。
“其实哥的房间里也没什么特殊的,我唯一觉得奇怪的就是他的书架,满满的社科类和科普类图书里居然有一本诗集,还是情诗集,名字我一直记得,叫《葡萄牙十四行诗集》。”
袁渊面上没什么反应,心里却很惊讶。陈冬阑看书有多枯燥他是知道的,住在一起以来,他只看化学专业的书,一本文学作品都没碰过,更别谈情诗集了,跟他完全不搭调。
小德站起来,在陈冬阑的书架上寻找起来:“哥高中三年都把那本诗集摆在很显眼的地方,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他从高处一本一本往下数,看到了很多本外壳破损的老书,最后在架子的角落找到了那本 《葡萄牙十四行诗集》。
他惊喜地把书抽出来,递向袁渊:“你看,真的还有这本情诗,没想到哥居然保存了那么多年。”
袁渊并没有接。他和陈冬阑从来都不触碰对方的私人物品,这一点最开始就约定好了。但小德显然没这个想法,他不会去翻陈冬阑关上的柜子,但从敞开的书架上拿出一本让他记忆深刻的旧书,他觉得不算什么。
袁渊不接,小德也没有硬塞到他手里,而是将诗集放在一旁,又兴致勃勃地找起其他书来。
破旧的诗集就摆在袁渊眼前,和他以前读过的是不同的版本。一半是好奇,一半是他爱好读书的个性在驱使,袁渊最终还是拿起诗集翻看起来。
内页早已泛黄,一打开就有一股独特的腐败气味。纸页在袁渊的动作下哗啦啦翻过,骤然停在夹着一张剪报的页面。
是陈冬阑自己制作的书签吗?
袁渊将剪报翻面,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心脏狂跳,又嘭的一声将诗集合上。
他的指尖颤抖。
那是一张因为时间久远,已经变得脆弱不堪的剪报。
灰色的油墨,正楷字。
报纸来自于他和陈冬阑的初中,是学校内部发行的校报。剪下来的是关于袁渊的新闻。那一年他初二,在校运动会上破了四百米跑步的记录。当期的校报上,一片很小区域报道了这件事,附了一张模糊的照片,是他站在领奖台上。
当年,明明是关于他自己的事,他却没给予多少关注。却有另一个人把将报纸剪下,珍藏在一本情诗里。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世界上很多事,都等待着一个难逢的时机。 一旦错过,就永远搁置。
一旦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
第十六章
陈冬阑醒过来时天还是黑的。
他每天固定只睡七个小时,睡晚了还是会早起,睡早了却会起得更早。
因为中学时学校离家里远,他养成了给早上留出时间的习惯。
坐在床边上,陈冬阑先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多。
手机上有一条来自小德的信息,他和Olivia在几个小时之前上了回家的飞机,预计第二天中午到,那时会打电话报平安。还说送陈冬阑回家时,袁渊招待他喝了茶,还开车送他和Olivia到机场,希望陈冬阑能帮他转达谢意。
陈冬阑盯着屏幕发起呆来。
昨晚,他虽然醉得厉害,但尚有模糊的意识。等他被袁渊背起来,感受着他说话时背部的震动,才彻底睡着了。
这世界上,他找不到比袁渊身边更让他安心的地方。
他打开台灯,用看书打发时间。等天色逐渐明亮,陈冬阑才发现夜里下雪了,外头一片茫茫的白色。
他去厨房做早餐,刚开始思考做什么,袁渊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早。”
“早,今早吃鸡蛋饼,可以吗?”
“嗯。”袁渊应一声,站在厨房外望着他的背影。
陈冬阑感受到,回头和他对视:“怎么了?”
袁渊迅速把视线移开:“没什么,我在看外面的雪。”
陈冬阑点点头,但心里却奇怪,那个位置看得到窗外吗?他把之前就做好放在冰箱中保存的面团拿出来,烧热平底锅,揪下两团放在锅里,用铲子一点点压平。“天气预报说今天白天还会下雪,风也很大,记得多加一件衣服。”
袁渊心不在焉地答复一声: “嗯,你也是。”
鸡蛋饼煎好一个人的份量后,陈冬阑把焯过的西兰花放在饼的旁边,先把这一份摆在桌子上,说:“可以了。”然后才回到厨房做自己的。
他总是这样,下意识就会把袁渊的事放在前面。
袁渊在桌前等着陈冬阑。
陈冬阑自己的饼煎得粗糙了许多,压得不是很均匀,中间还好,边角却有些糊了,西兰花也没放。要是外人来看,根本看不出桌上的两盘是出自一人之手。
“怎么不先吃?”陈冬阑坐在袁渊对面。
袁渊反问他:“你的怎么没有西兰花?”
陈冬阑正专心把饼分成小块小块的:“不是很爱吃。你还要不要喝牛奶?”
袁渊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他想起他们在超市里一起购物的时候。
每一回,袁渊自认为把想要的东西都买齐了以后,陈冬阑还会继续问他喜欢吃什么,然后往购物车里添更多的东西。等袁渊反问他的喜好时,他又会摇头,说自己什么都可以。
如果袁渊稍微用心一点,就能发现很多时候,他碗里有的东西陈冬阑都没有。这么多日子,陈冬阑做了多少其实不爱吃的东西?
袁渊根本无法往下深想。
他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心绪飘得太远,水渐渐满溢出来也没有察觉。
热水淌过手指,疼得他一个激灵。
“袁渊!”陈冬阑惊叫一声,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
水烧开已经过了好几分钟,但一直放在没有打开盖子的保温瓶里,碰到肯定会烫伤。
陈冬阑小心翼翼地从袁渊手上拿走水杯,以近乎捧的方式将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查看。
被烫的地方有明显的红色。
他迅速地推着袁渊来到厨房的水池前面,打开水龙头冲淋伤口。
“我去找找烫伤药。”陈冬阑比自己烫伤还要难受,医药箱摆在电视柜的下面,他手忙脚乱地把箱子拖出来,翻半天翻不到,干脆把所有东西都倒出来,铺开在地上找。
“怎么会没有?”陈冬阑郁闷地把箱子推开,脑中只冒出一个想法,“我出去买,很快就回来。”
听了他这句话,袁渊才从晃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手上的疼痛并非不能忍,他关了水,叫住陈冬阑:“没事,也不是很痛。”
“怎么会没事,要快点处理才行,不然会起水泡。”他一阵风似的从房间拿出一件外套,搭在手腕上就去穿鞋。
“别着急。”袁渊拉住他的胳膊,“时间上来不及,你上班会迟到。”
陈冬阑满眼的焦急:“我跑着去。”
袁渊没有松开他:“路上有积雪,不好走路,不要跑。”
陈冬阑推开他的手,推到一半停住,发现不是受伤的那只,才松了一口气,“迟到也没关系。”
袁渊别无他法:“等你回来,我也会迟到。不如这样,我现在就出门,去公司的时候顺道把药买了。”
果然,一搬出“他也会迟到”这个理由,陈冬阑就犹豫了。
迟疑片刻,他点点头。
他没办法凭意志行事,没办法快速把药买回来,也没办法让袁渊的伤口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袁渊在他关切的目光下穿上外套,把东西整理好,早早出门上班。
下楼后走出去老远,袁渊仿佛还能感受到陈冬阑的注视。
事实上,像陈冬阑这样的人,很难瞒住感情。平日越压抑,就越藏不住。一旦被抓到突破口,就会暴露无遗。袁渊常常会在某一个突然的回头里,捕捉到陈冬阑专注的眼神。如果不往那方面想,只会觉得奇怪,一旦察觉到那是喜欢,就免不了背脊发麻,仿佛整颗心都被温水浸泡。大抵不善言辞的人都是如此,既然无法经由口齿倾吐爱意,就由眼睛百倍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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