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是慈禧/重铸清华完本——by因顾惜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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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哪里……”胡庸墨被他夸得脸上放光,高兴得不好意思,“草书略能遮羞罢了。若论字,还要看叶大帅的——您瞧这幅中堂,是叶制军手书,气、韵、格、调,我都是比不了的。”郭嵩焘审视一眼那三个字,倒也是劲节苍遒,只是笔锋间游走略显犹豫,显见故作情调,但这些话断不能直述,因道:“我过湖广,胡林翼方伯堂中悬有叶制台的梅画,兼配咏梅诗,当时我就说,‘叶提督堪称书画双绝!’就这幅字,和康熙年间吴梅村的相抗诘,其品位可想而知!”
吴梅村是前明遗老,所谓“燕台七才子”之首,是被收进大内三希堂的珍品字画。清初钱谦益曾有批评,说吴梅村的字画“柔媚强振作”,但知道的人极少。这里郭嵩焘不动声色寓讥于奖,把个叶名琛也蒙得不好意思,捋着胡子微笑,说道:“老夫何以克当!——就这首词请先生判断一下仙意若何。我还有些字画,改日一定请教!”刹那间,郭嵩焘便由下属提升了“先生”,但他其实真的是个刚劲内敛的人,只是官场风气逼人,只好外圆内方,因笑道:“卑职于此道素无研究,不敢妄评亵渎。不瞒诸公,方才学生就在隔壁,诸公议论窃以为是巨细糜遗的了,连补遗也是不敢妄言的。”
“你就在花厅?他们也不来报一声!”余保纯笑道。“幸好刚刚并没有说你的坏话,如今你到了这里,倒是要多说你一句——大帅,这伯琛是太极拳的高手,别的甚好,就是少些硬气!”
叶名琛一双寿眉压得低低的,古井一样深邃的瞳仁一直盯视审量着郭嵩焘,末了也是一笑,说道:“乱世作官自然也有权宜之道。广州人也有叫我‘叶顽石’的。我说顽石有什么不好?你看海上那些礁石,不可敬么?湖山石林,不可爱么?‘石不能言最可人’,也叫石头记!英国人的铁甲船厉害吧?教他碰碰琼崖看!”
众人都笑,“大帅说的极是。”
说了几句闲话之后,复又谈起江宁的战事,江南大营统帅和春在丹阳被李世贤部阻击,中弹负伤,逃往无锡,在浒墅关吞食鸦片和烧酒自尽。太平军连克丹阳、无锡,提督王浚、总兵熊天喜等阵亡,太湖沿岸俱被攻陷。原本在常州的两江总督何桂清逃往苏州,复又逃到上海,虽然上奏狡辩说自己督办粮草,但京中传来的消息是龙颜震怒,何桂清革职查办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二十五 导火之索(一)
众人又唏嘘不已。
叶名琛和何桂清同为总督,免不了有着物伤其类的沮丧意味,叶名琛轻轻咳嗽一声,把话题转了过来,双眼似若无意地盯着郭嵩焘,抚须说道:“伯琛,倒是还来得及问你的差事,皇上让你来广州的意思是?”
“总督大人,”说到自己来的差事,郭嵩焘也正了脸色,拱手朝着叶名琛微微颔首以示尊敬,“临行前在圆明园里头觐见,皇上的意思是让卑职来广州熟悉些洋务,并跟着总督大人和英吉利法兰西两国交涉,毕竟咸丰六年一些事儿,总是不太妥当,”郭嵩焘说了不妥当三个字,瞧见叶名琛的眉头猛地抖了一下,连忙加上一句话,“这是皇上的原话。”
虽然郭嵩焘说的含含糊糊,可叶名琛心下雪亮,说的就是去年发生的“亚罗号事件”和“马神甫事件”。
1854年,英国政府援引中法《黄埔条约》第三十五款:“双方若有应行更易章程条款之处,当就互换章程年月,核计满十二年之数,方可与中国再行筹议”以及中英《虎门条约》中的“最惠国待遇”条款,希望续十二年之约,以签订对英国更为有利的新约。见英国人要求修约,而美国和法国也要求修约。但清朝官员(特别是两广总督叶名琛)一味搪塞敷衍,互诿其事。见续约无望,三国公使愤懑。同时,通商口岸中国官民和“洋人”间的摩擦,也一直是清廷和西方列强冲突的根源之一。
成为中英冲突导火线的亚罗号是由香港籍华人苏亚成所有,于1854年在中国内地制造的中西混合式帆船 ,一日船只被海盗劫去珠江,之后拾获的民团交给广州一家船公司。后来卖给香港居民方亚明。1855年向英属香港政府登记,取得一年的执照并雇用爱尔兰籍船长,船上水手都是中国人。
1856年10月8日早上八点,广东水师接获被劫商人举报,悬挂英国国旗的亚罗号停泊在广州黄埔。巡河水师千总梁国定登船搜索,当时船长正在另一条船上用早餐未做开航之准备。发现执照已过期12天。扣留了十二名涉嫌走私的中国水手。但事后船长声称眼见英国国旗被撕毁的全部过程,清朝官方予以否认。对照英国的航海法律,任何一艘英国船驶入港口都必须卸下国旗。若当时升起国旗则表示水手准备私自潜逃(搜查那时船长不在船上),此说法的真实性已经起疑。
英国驻广州代理领事巴夏礼向两广总督叶名琛抗议,要求放还水手及道歉,并要求移办千总。事件后2天(10月10日)叶名琛答应放出9人,巴夏礼拒收。10月16日英公使包令照会叶名琛:
如不速为弥补,自饬本国水师,将和约缺陷补足。
意即英国动武之意已十分明显,也别有所求。10月21日巴夏礼遣人告诉叶名琛:“越日日中不如约。即攻城。”并要求24小时内答复。叶名琛虽允诺放还全部12位水手。但以未扯下英国国旗拒绝道歉。
包令于是勒令香港驻华英军驶入珠江口。进逼广州城前胁迫同意英人自由入城,至27日未见答复便每隔五六分钟炮轰一次总督衙门,叶不动声色地在城内宣告:“杀一英人,赏银三十元”。很快地英军攻入城内。但未抓获广州总督,不久退?0 觯堆鸪拼笫ぁ?2月15日,广州一带中国居民见英军退去,纵火焚烧“洋人”居室,使广东十三行化为乌有。
清咸丰三年、法国天主教神甫马赖潜入广西西林县,披着宗教外衣,进行侵略活动。他吸收地痞流氓入教,勾结当地官府和土豪。欺压人民,强奸妇女,无恶不作。并纵容包庇教徒马子农、林八等无故在乡间起衅,进行抢掳奸淫,肇事多起。他们作恶多端。而又逍遥法外长达3年之久,激起当地人民极大愤慨,上控省大吏。六年一月二十四日(2月29日),新任西林知县张鸣凤根据村民控呈,调查据实后,将马赖及不法教徒共26人逮捕归案,依法判处马赖及不法教徒2人死刑,其余分别论罪处罚。
西林教案发生在太平天国期间,而太平天国也正是从广西开始起义的。太平天国崇拜“拜上帝教”,该教源自基督教。清朝官方对基督教十分警惕,严格防范。马赖进入广西内地聚众传教,被地方官员误以为组织造反,因此遭到逮捕,导致惨案发生
中法《黄埔条约》第二十三款规定,“法兰西无论何人,如有犯此例禁,或越界,或远入内地,听凭中国官查拿,但应解送近口法兰西领事官收管;中国官民均不得殴打、伤害、虐待所获法兰西人,以伤两国和好。”中国把马赖处死,违反了应把拘捕的法国人解送领事的条约义务。按照程序正义优先的法律观点,中国无疑理亏。
两国已经蠢蠢欲动,如今又将刀把子递到了洋人的手上,郭嵩焘固然是八面玲珑,话语里也总是能透出皇帝不满意的意思来,“旧年总是盯着江宁那头,如今这洋人的事情也要好好料理一番了。”皇帝不耐烦的话语在接见郭嵩焘的时候一览无遗。
咸丰皇帝虽然是听了皇后的意思,叫叶名琛曲意接洽洋人,务必要拖延时间,可叶名琛还是一副老牌士人的架子,身上兼了五口通商钦差大臣的位置,可平时里和洋人打交道的事情都是能推就推,不然也不会有去年英军险些攻占广州城的有辱国体的事情发生了。叶名琛却也是个有个性的官员,他以不变应万变,对于英国人的交涉一概不予理会,广州也不设防,甚至咸丰六年的时候,英国人攻到广州后,每十分钟向他的总督衙门开炮,他也不予理睬。
何况到这样的地步了,还在府中扶乩,郭嵩焘微微冷笑,“若是能在广州解决便好,总不能再和先帝爷一样,闹到北边去。”
原本郭嵩焘不会说这样硬邦邦的话的,一个候补道台,他的依仗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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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导火之索(二)
郭嵩焘他在见完咸丰皇帝准备出园子的时候,在勤政殿的前头,被一个小太监拦住了。
那个小太监趾高气扬地挥手叫退了御前领着郭嵩焘外出的太监,笑嘻嘻地朝着郭嵩焘打千请安,“给道台大人请安,道台大人,可还记得奴才不?”
郭嵩焘早就认出了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太监,真是前年自己来北京解救左宗棠时候,遇到的皇后驾前的小安子,那时候便是他传出话来,说是左宗棠已经无忧。
“原来是安公公,下官哪里不认得,”郭嵩焘十分谦卑,连忙亲手扶起安德海,谦虚地笑道,“自从上次大宫门前片刻相见,下官一直都不能忘了公公呢,今个又见到了鹤姿,真是三生有幸。”
安德海听到奉承话笑眯眯地,连忙摆手,“道台大人说笑了,小的怎么敢当,今个找到您,是想着带您去见一个人。”
郭嵩焘似乎明白了会见到什么人,虽然有些忌讳,但是郭嵩焘也明白,这必须去,就从上次解救左宗棠一事来看,未曾谢恩,也是不妥当的。
郭嵩焘咬咬牙,“请安公公带路。”
果然是个聪明人,也不问去见谁,安德海笑眯眯地点着头,“那郭大人跟着奴才来吧。”
一路兜兜转转,走到正大光明殿前头的寿山,那里是一叠的太湖石叠成的假山,临着前湖的湖水,临水自照,分外巍峨清隽。
郭嵩焘不敢抬头四处张望,低着头看着安德海暗红色的袍子下摆往前走去,等到安德海停了脚步,郭嵩焘也连忙停脚,垂手而立。只瞧见安德海跪下打千行礼,“主子,郭大人到了。”
“恩。”一个低沉的女声在自己耳边响起。郭嵩焘连忙甩袖子,跪下行礼。“微臣郭嵩焘叩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郭大人聪明的紧,怎么知道是本宫?快起来吧。”皇后笑着说道。
“是,”郭嵩焘起身低头垂手候着,“不知皇后娘娘召见微臣是?”
“自然是为了你的新差事,郭大人,”杏贞颇有兴趣地瞧着眼前这个中国第一个外交大使和湘军的创建者之中一的郭嵩焘。“皇上和你说过去南边的事儿了?”
“正是。”
“也不妨告诉你,皇上说的那些,都是本宫和皇上说过的,你知道这点就行了。”杏贞说道。去年帮着处理学习国内的政事,居然忘了英法两国这些当时看起来貌似是琐事的事情,没想到拖到了今年,两国已经在广州磨刀霍霍了。
还是自己的历史没学到位,没记起第二次鸦片战争的导火索原来是亚罗号和西林教案。如今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挽回了。
“叶名琛处置洋人事物不当,才是如今这样的局面,郭大人,朝中大臣这样的说话。你觉得如何?”杏贞把鱼饵丢到假山下的湖水之中,这边倒是少金鱼,柳叶鱼倒是极多,围着在水面上下折腾,抢杏贞丢下来的鱼食。
郭嵩焘思索了一番,“微臣倒是觉得此话不妥,叶总督的行动虽然迟缓了些,到底还是表明了我大清想要解决此事的态度的,只是洋人们却又不依不饶而已。”
“不错,”杏贞赞许地点了点头,“天下熙熙,为利而来,天下攘攘,为利而往。这是先贤的名言,洋人不远万里来咱们中国,不是为了夺咱们的江山,就是想要来抢咱们的钱,若没有西林教案和亚罗号,自然还有别的事情,只要咱们行有差错,他们就会发作咱们,这是没办法的事儿。”杏贞把手里的鱼食一股脑地洒在水里,引得湖里的鱼跳跃不止。
“你去广州,把皇上和本宫的话也说些给叶名琛听,他若是知道进退,必然会把和洋人打交道的事儿交给你办,洋人自然要交涉,你且记住一个字。”杏贞转身正视郭嵩焘,郭嵩焘把身子伏的更低了。
“那就是拖!拖字诀,郭大人你也应该知道,如今江南局势正紧,腾不出手来对付洋夷,”其实按照现在清朝的军事实力,也是对付不了英国法国,如今世界的第一和第二强国,一起联合的实力,“只能派出得力之人去和洋人交涉,将换约之事慢慢拖着,拖到发逆覆灭的时候,再和洋人好好商量这事,其中的度你可以好好把握啊?”
“是。”
“肃顺向皇上保举了你,本宫也觉得你才干了得,在曾国藩军中处理军务得宜,皇上和本宫说起的时候,本宫也是同意了的。”
“多谢娘娘美言。”
“成不成,到底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还有你去了广州,不妨多和那些英吉利法兰西美利坚的军火商多多接触,这些人也能左右他们国内的风向,若是和大清开战,他们的军火在中国可是卖不出去了。”杏贞仔细地吩咐着,“你且大胆做去,若是有事和本宫说,写折子便可,本宫都能瞧见的;若是有什么隐秘的事儿,寄到本宫母家承恩公府也可。”
皇后帮着皇帝批折子果然是真的,郭嵩焘连忙又打千行礼,“微臣遵旨。”
“那本宫就祝你马到成功了。”皇后笑着说道,“本宫还要去勤政殿见皇上,少陪了。”
“是,恭送皇后娘娘。”郭嵩焘站了起来,恭敬地说道,安德海俏皮地朝着郭嵩焘眨了眨眼睛,转身跟着皇后一路穿花拂柳,离开了寿山,只留下诚惶诚恐的郭嵩焘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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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字诀?”叶名琛喃喃复述说道。
☆、二十五 导火之索(三)
( )“拖字诀?”叶名琛喃喃复述说道。
“正是,拖,要拖得洋人心服口服,而不是避而不见,若是视而不见,恐怕又是会激怒洋人,若是再如前次英人围攻广州之事发生,恐怕,”郭嵩焘停下了话头,可叶名琛心下雪亮,若是再这样发生一次,恐怕自己的男爵爵位不保,头顶的顶戴,身上的仙鹤补服,也要丢掉了。
叶名琛虽然有些迂,到底不傻,“那洋人交涉之事就交给伯琛了。”
“下官哪里敢当,”郭嵩焘假意推脱,“有大帅主持,哪里轮得到小子这候补道台来办洋务。”
“伯琛何须过谦,皇上面授机宜,要你料理洋务,老夫也刚好可以喘口气,卸下这千斤的担子,你且别推脱了,等你上了手,老夫也会向皇上上折子,总要权责一统么。”
“多谢大帅栽培!”郭嵩焘打蛇随棍上,连忙起身行了一个大礼。
巴麦尊对着巨大的南非黑木打造的落地镜打量着自己,他脖子上的暗红色的天鹅绒蝴蝶结系不太端正,巴麦尊抬手正了正蝴蝶结和燕尾服,五月份的伦敦天气反复无常,现在正下着绵绵细雨,窗棂下种在陶制花盆里的黄色玫瑰花被淋湿了,雨露微吐,分外楚楚动人,巴麦尊今天分外兴奋,下午两点三十分,他要去下议院参加一个辩论,作为善于雄辩的巴麦尊来说,这可是比刚果咖啡和伯爵红茶更能提神的东西了。
边上的起居室门无声的打开,进来了一个黑褐色卷发的中年男子。这个中年男子朝着巴麦尊恭敬地鞠躬,“首相大人,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干的好,约翰,”巴麦尊兴致勃勃地赞许了自己的侍从官,接过了约翰手里的一个小牛皮文件包,“准备的资料在包里面了?”
“是的,阁下。”
“好的,那就让下议院里面的那些辉格党的老头子们见鬼去吧,”巴麦尊仿佛胜券在握。拿起了倚在壁炉边上的手杖。大步走出唐宁街的首相官邸,佣人已经在门口支好了丝绸做的雨伞,巴麦尊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问跟着自己出门的侍从官。“约翰。你还记得我在查尔斯勋爵组阁时候。我担任外交大臣,你记得吧?那时候我第一次在下议院做演讲的时候,被大家欢呼的那句话是什么?”
“首相大人。我当然记得,您说的那句话是:外交官的议定书是很有用的,但装备精良的重型炮舰是再好不过的和平保卫者。”
“wonderful!就是这句,如今这么多年,我也已经是首相了,”巴麦尊得意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全英政治家都想入主的房子,虽然不是什么新房子,但是入住者无疑不是精英中的精英,巴麦尊压一压圆礼帽,上了马车,招呼还站在门口的侍从官,“来吧,约翰,一起去下议院,跟着我一起再创造辉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