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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后我和宿敌相爱了完本——by宁世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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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说到眼睛,先生的眼睛好啦?
探出头想仔细瞧瞧车山雪眼睛,闵吉脚下一绊,踢到门槛,眼见就要摔掉两颗门牙。
突然有什么东西撑住他,闵吉抬眼一看,发现竟然是木门槛一瞬间长出了繁盛的新枝,挡在了他面前,让他没有摔倒。
主座上,车山雪打量了一眼门边那个傻乎乎的小不点,问:“这是谁?”
“是小七。”宫柔回答。
车山雪默默转过头看李乐成,作为师兄,李三到底比宫柔有条理很多,他低声给车山雪解释:“您在落雁湖落水,沿着水底暗流进入了扬水水系,小闵原本是杨水边和和镇的祝师,救了您,和您一起来的青城山。”
既然是祝师,为什么要来青城山?车山雪的视线从闵吉腰侧的练习木剑上一掠而过,没问出这个问题。
“我们想着您应该不会随便带人在身边,小闵说不定是我们的师弟,就先把小七喊上了。”李乐成最后道。
听到这句话,车山雪又抬头,扫了闵吉一眼。
小祝师正手忙脚乱地试图把自己的衣角从树枝上取下来,那傻傻的模样,怎么看也不符合车山雪的收徒的标准。
大国师好指点年轻人,也不是各个都会收入门下的。
不过这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车山雪仔仔细细的询问朝廷最近的动向,什么清君侧的叛军,蛮人,天山派,大衍几个大宗门,世家和中小门派,还有供奉院里世家派和平民派,白泽院,铁龙局,大小商会……
事事过问,事事操心。
这就是权倾朝野的大国师每日的状态。
若不是车弘永扶不起来,小心思又太多,他也不至于如此。
知道师父肯定会有记忆恢复的一天,也有几分可能不记得恢复期间的记忆,这些消息李乐成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光从这一点看,李三就比宫四这个只晓得玩乐闯祸的强太多。
而宫柔则强在行事果断,和捧上书就走不动路的李乐成正好互补。
车山雪把这两个弟子留在鸿京,当然是觉得他们互相照看,不至于出什么大事。
现在看来,李乐成的确有条有理,而宫柔也非常果决,在传出他已死的消息后,两人合作能保护好自己。
……就是直接放弃了鸿京。
车山雪一瞬间万分怀念自己的大徒弟章鹤雅。
但魔域异动是重中之重,交给其他人他又放心不了。
车山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皮,或者说,隔着眼皮和眼球,触摸了其下之物。片刻后,他心里已经有了成算,心思也能转进另一个至关重要的方向——他和谌巍。
大国师喝了口茶润润依然沙哑疼痛的喉,斟酌着言语,不肯让自己徒弟看出他如何艰难才能问出这个问题。
他不过犹豫了片刻,没出口的话就被打断了。
林苑林长老站在供奉观外,对着门喊:“方才掌门遣我过来,是大国师又不吃药了?”
第40章 八十年,晓谁心
林苑。
青城山药青峰之主,宗师,金针神医,来青城山是带艺投师,虽然并非上一代药青峰峰主的弟子,却以才能在上一代药青峰峰主死后接替其位置,并居青城剑门十一长老之位。
听到门外的声音,车山雪脑子里自动调出对应的资料。
他与林苑只见过区区几面,能瞬间想起已是难得,不过车山雪现在并不想见大夫,至少要在沐浴更衣之后,才能——
吱呀。
这些天已经和供奉观里几个小辈混熟,对车山雪——失忆之后的车山雪——秉性也有少许了解,林苑大大咧咧推门而入,口中则道:“到底是什么要紧事,让掌门大年初一催我前来?”
说完,大步往里走的林苑已经瞧见了车山雪的面色。
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抬起头时瞠目结舌。
林苑是大夫,是神医。
所谓诊断一道,自有望闻问切四个字。所谓望,自然是通过面色,肤色,身躯上可有青红紫黑等等来确定一个人的身体状况。更不要提林苑还是武道宗师,隔空点穴的功夫很有一手,其中五分都在他的眼睛上。
这样的林苑,如何不能分辨出大国师这活生生的纵欲之象。
只是一宿不见,大国师就不是童子身啦!
且慢且慢,天底下谁人不是一宿之间失了童子身?可是,这鱼水之欢,巫山行雨,和大国师三个字简直挨不上半点的关系呀?
谁不知道大国师是个苦修了六十年,哪怕后来出仕,手握重权,也不近女色的祝师?和他们练了童子功的掌门一样,不染红尘了一百零七年。
这是哪里冒出一个人,突然让大国师脱了处哦?
林苑的八卦之心在催促他询问,林苑的医者之心看到的却是另一个方面。
他站在前院里,愣愣盯着车山雪看了半晌,看得车山雪眉头紧皱考虑要不要抽身离去,才从一只僵硬石雕化为活人,跳起来指着车山雪大骂。
“你这样的身体怎么可能冒然行房事!”
“……”
车山雪手按住的扶手冒出了几只嫩芽。
他太阳穴跳了跳,在心里道:这个人是傻逼吗?!
边上,三个业余生活比较单纯的晚辈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林长老说的什么,但很快,他们也皱着眉,让林苑的话在自己的舌尖滚过一遍,最后脸色齐齐大变。
李乐成才脱口说出一声师父,就叫宫柔逮住衣领一扯。
在这种时刻反应向来敏捷的宫柔拖着自家三师兄和闵吉,一溜烟儿的跑出前堂,留着自家师父和林长老面面相觑。
片刻后,终归是车山雪先反应过来。
他直接绕过了尴尬话题,提着袖子伸出手腕,放在一边的茶桌上,对林苑道:“麻烦林长老跑一趟,请替我看看吧。”
刚刚忘记在场还有旁人,林苑僵硬地点点头,清醒过来的神智这才发现一点其他不对。
“大国师这是记忆尽数恢复了。”他问,却没有同提问的语气,走到茶桌另一边,手指搭在车山雪脉门。
林苑阖眼诊了诊,又是一股怒火穿心。
“他妈的你还喝了酒?!”
“不知道,”车山雪表面上已经淡定下来,闻言答道,“我不记得自落雁湖落水,到今早……睁开眼前之事。”
“也就是说您不知道睡了您的是谁?!”林苑更惊讶了。
好么,林长老果真神医,只是诊了诊脉,连车山雪是被人睡而不是睡了人都瞧得出来。
车山雪晓得青城山林苑不是擅于保密之人,如果是的话,以这人挖掘消息的天分,青城山的情报主管一职早就交给他了,根本不需要谌巍来兼职。车山雪一想到自己被人睡了的这件事说不得很快会被传得人尽皆知,哪里有心情回答林苑的问题。
林苑问出口后也发现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不过这几天他虽然见面就逮着车山雪吃药,但两人在寻欢作乐上颇有几分共识,因此也没有在意自己的冒犯。
这种轻松的心情只保持了一个呼吸,翻涌的血气黑云的鬼影出现在林苑身后。
比这寒冬腊月更冷的阴秽之气盘旋而升,真真把林长老冻了个透心凉。
来者自然是周小将军,这位鬼将对车山雪失忆后的事情更加了解,车山雪详尽地询问起来。而林苑运起内息也无法驱逐阴气带来的冰寒,打着颤道,“大国师,可否让你的鬼使走远一些?”
“一寸光阴一寸金,”车山雪亦诚恳地对他说,“我之前失忆浪费了那么多黄金,不赶紧弥补怎对得起林长老的好心医治?”
实际上早就诊断完,连药方都算好了,磨蹭着想问八卦的林苑:“……”
“我先告退了。”明白了什么的林苑说。
“不送,”车山雪回,“一路小心。”
听到他这句话,林长老总有自己回去的路上会有血光之灾的错觉。
他可算意识到自己惹恼了大国师,识趣告辞,关上供奉观大门的时候默默想着,等会儿要不要在大国师的药里加一点不改药性,但绝对能让口味惨绝人寰的东西。
片刻后他背后仿佛又升起了一股寒意,想起刚才大国师刚才那张和自家掌门一样冷若冰霜的脸,摇摇头,放弃了这个诱人想法。
林苑也不打伞,直接冒雪而行,走到半路,突然一停。
昨天晚上13 的年宴,掌门好像只在开始的时候出现了一会儿,后面就不见踪影了……
等等。
被自己的猜测炸得晕晕乎乎,林苑在心里咆哮,这不可能!
***
和周小将军一起,重新将他们之间的契约定义一番,期间车山雪浑身上下,没有露出一点利用这群可怜厉鬼保命的愧疚,周小将军只能无奈败退。
而车山雪从周小将军那里问出了雁门关那些人算计的大概,又问得了青城山冬试,刘家,各方密探暗桩,以及断刀门少门主之事,他挥退周小将军,坐在堂上,手指不住敲着扶手。
同为虞氏后人,虞操行真正的打算,车山雪知道一二。
实际上,虞操行想做的事,他曾经也考虑过,思虑再三,无法说服自己,这才放弃。
不过做那件事的关键依然掌握在车山雪手中,故而虞操行要设下杀计……
车山雪的思路被腰上和某不可名部位的酸痛给打断了。
无论是李乐成等三个小辈,还是林苑,周小将军,恐怕都不晓得车山雪是在个什么状态下和他们对话。股间的黏稠已经干涸了,贴着皮肤好不难受,还有不合身的亵裤,以及一眼看过去没问题,再看就让人奇怪为何会出现在车山雪身上的不成套腰带等等,对于将规矩看得无比重要的世家来说,车山雪的衣着实在失礼。
也就是让车山雪的气势唬住了,他们才没注意到这些怪异之处。
车山雪咬了咬牙,表情一瞬间像是在啃某个人的肉。
他站起来,很快在后堂门边找到低着头不敢看他的两个徒弟并闵吉,吩咐他们烧水。
然后他找到自己的厢房,在衣柜里翻了一通,竟没找到合心意的衣服。
车山雪现在的衣服都是在和和镇临时买的成衣,以大国师养尊处优一百零七年的眼光看,现在衣柜里的这些最好拿去做抹布。
抹布都比现在他身上这些好,车山雪随便拿了一套出来,走进浴室。
大木桶里已经盛上热水,毛巾胰子也摆在一边,车山雪听了听声音,晓得小辈们躲远了,这才慢慢宽衣解带,将自己浸入热水中。
天光透过纸窗,在水波里拐了个折,落在了车山雪光.裸的身躯上。
断筋绝脉之后,车山雪也断了通过锻炼来保持健康的心思,少年时那些有力的肌肉早已平坦一片,又因为不停歇的操心,以及最近的大病,虚耗车山雪的精气,以致如今只有薄薄的血肉贴在他的骨骼上,身躯四肢削瘦苍白,在车山雪眼里,绝对称不上好看。
而此刻,他的锁骨,胸膛,小腹,特别是大腿根处,都是青红青紫的痕迹,有些地方车山雪甚至能看到谌巍的手指印,非常鲜明。
麻木的感觉依然留在车山雪的身躯上,浸入热水时感觉反而更怪异了。
车山雪深深地叹出一口气。
他曾心悦谌巍。
但……那是很多年,很多年,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他和谌巍相识于剑,相知于剑,故而在做出断筋绝脉的决定后,车山雪就知道自己和谌巍之间不会有结果。
因为他们同样弱小,又势单力薄,根本没有改变世间的力量。
那个雨夜,谌巍说要带他走的时候,车山雪有那么一瞬间,想将胸中酝酿许久的话语吐出。
但他最后到底没说,而是和谌巍彻底决裂。然后用六十年的苦修,掐死了心里的妄念。
出来后再见面,两人已是对峙之局,而车山雪也没有了那个心思。
但现在……
车山雪以足以吓哭自己六个徒弟的不悦表情,皱着眉把自己浑身搓干净。用上祝呪治愈身上轻微的瘀伤后,他坐在浴桶冷静很久,等到水都快凉了才起身,湿淋淋跨出浴桶,同时给地上那堆换下的衣物丢了个呪术毁尸灭迹。
继而他慢腾腾换上干净中衣,任湿发披散,在雪白衣服上留下浅灰色的湿润痕迹。
对着水面梳理长发时,车山雪突然听到蹬蹬蹬的脚步声传来。
宫柔在浴室门外大喊:“大事不好了师父!桃府呪雪成灾!”
第41章 风雪柳,何人折
呪雪成灾。
这比单纯的雪灾更可怕。
自古吉为瑞雪,恶为呪雪。想要区分两者非常简单,若降下的雪花带着呪力,就会被称为呪雪。
单从外表上,瑞雪呪雪间并无差异,都是轻飘飘的白絮,但呪雪融化后,带着呪力的雪水会污染大地,被污染的大地将寸草不生,更别提长出庄稼或棉麻桑。
八年前,大衍百姓经历的那一场惨绝人寰的饥荒,就是由一场大呪雪导致。
这还不是呪雪最可怕的地方,呪雪最可怕的是,它能将一块肥沃的土地转化为魔域。
据说,曾经人族占据的疆土是大衍的数倍,但那些疆土都被魔域吞没,成为妖魔呪兽的栖息之地。
人族并非不想反攻回去,然而沦为魔域的土地河流都带上了呪力,无需妖魔在侧,常人行走其中,仅仅是脚下踩上被呪力污染的土地,呼吸被呪力污染的风,不消三日就会发疯。
如果发疯的人没有因为什么原因死在魔域,来年妖魔呪兽攻打边关时,里面便又增加了一名杂兵。
这样的呪力,只有祝师才能用祝术相抵。
但世上有多少祝师?又有多少祝师能够使用净魔的祝术?维持人族目前的疆土已经勉强,哪里有余力去开荒魔域。
所以,对于世家门派来说,大衍或许是一块肥肉,在车山雪眼里,只看得到风雨飘摇,一片孤岛。
没人操心,只有他来操心。
“这样一来,就能够将车山雪的主意从叛军身上引开了。”
将平府和桃府一分为二,位于桃府之西的武夷山脉的某个小山头,车山雪遍查不到踪迹的虞操行放下茶杯,这样对武夷楼楼主宿飞说。
武夷楼楼主宿飞身高八尺,面上一双粗眉让人见之难忘。但要说相貌,和青城掌门谌巍,甚至断刀门少门主焦言比,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一门一派之主,反而更像是田地里辛苦大半辈子的庄稼汉。
打扮也是如此。
他头上裹着汗巾,身上穿着粗布短打,蹲在木椅上,牙齿咬着一根破破烂烂的烟杆,没点燃,里面是空的,舍不得放烟叶。
宿飞就这样咬着摆设般的烟杆,含混不清地说道:“哎哟,虞丞相和大国师两位大神的斗争咱原本可是一点也不想卷进去的呀。”
“可惜宿楼主早就卷进去了,”虞操行微笑,“之前我的人手搜索车山雪的行踪,几次三番在扬水边撞见武夷楼的人,宿楼主不要告诉我,你们去找车山雪只是为了帮助他寄居武夷楼的五弟子。”
“咳咳,”宿飞尴尬地敲了敲烟杆,道,“万子华这小子还是挺可爱的,对机关一道也很有天赋。”
“这样岂不是正好,”虞操行道,“车山雪死后,他的弟子也能够改投他人——”
宿飞眨了眨眼。
“等下!”他猛地打断虞操行,“虞丞相说东说西,不是想赖账吧!”
虞操行定定地看了其貌不扬的宿飞一眼,他本来要说出口的拉拢被打断了。
宿飞这个人油滑得像泥鳅,不过,泥鳅也只能在泥地里蹦跶,难道能真的逃出手掌心?
协助他引发大呪雪,还想在两方之间摇摆不定,就算虞操行愿意给宿飞这个机会,车山雪也不会给。
但虞操行并没有说出这个大实话,宿飞想做白日梦那就继续做好了,反正他还有其他准备。
虞操行拍拍手,他的仆役将一个小箱子放到宿飞面前。
宿飞拿起,掂量了一下重量,又将小箱子揭开一道缝,里面的黄金映着细细光线落进他眼珠,顿时让宿楼主笑颜大开。
“大方!痛快!”他对起身的虞操行道,“下次有生意还要选在武夷楼啊。”
虞操行已经带着人走出这个武夷楼这个隐蔽的堂口,闻言扯动嘴角笑了笑:“这是当然。”
两方告别,分别一行人步行下山,一只麻雀凑上来给虞操行打伞。
虞操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视线一瞟,突然停下脚步。
他停在一棵深山老树前,抬起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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