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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后我和宿敌相爱了完本——by宁世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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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山雪:“……”
要论谁能一句话把车山雪点燃成炮仗,世家大臣们再怎么作妖,和谌巍相比也难以望其项背。
习惯想开口怼回去,已经慢慢冷静下来的他再把谌巍的话重复在心中念几次,终于嚼出一分不对。
不需要这个词……
意识到什么的车山雪声音太高几分,不可思议道:“你是为那一句话生我的气?”
傀偶爆炸之前,面对虞操行的讽刺,车山雪曾说过一句话。
他说:“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事?我什么时候需要谌巍保护了?”
就这样一句话,千真万确的大实话,没有一点值得商榷的地方——车山雪自认为——还不是对谌巍本人说的,竟然能叫这混账生上几天闷气?
车山雪曾经认为他是天底下最了解谌巍的人,现在他不确定了。
谌巍沉声道:“我以为,你我之间,已和过去不同。自武神开始,你要做什么,会同我商量,吃饭喝药就寝,愿意听我安排。你我交换盟约,你我敌人相同。实际上,有那么几个瞬间,我以为……”
以为他们已经相爱了。
正是因为如此,哪怕在丹州听车山雪对白麻说的话,意识到车山雪已经想起了天青峰上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也没有说破。
然而在鸿京,谌巍又听到车山雪借傀偶之口说出那句话。
似乎是反讽虞操行的,谌巍却不知为何想到自己。
他踏上时光逆转之途,一直以来,所谋求的,都是保护车山雪。
一开始,在他眼中,车山雪是拯救一切的关键,后来他意识到,他之所以答应回来,是因为车山雪在他的剑道中留下绝不容忽视的痕迹,以致他怦然心动。再往后,他见到他前世不曾认识过的车山雪,心思不由自主地牵挂其上……
车山雪需要他保护吗?
其实并不需要的,只要车山雪有了防备,不像在雁门关时那般大意,他就算作死,也不会死。
但他还是不愿离开车山雪左右,因为……
“我想保护你。”谌巍说。
不关乎剑道,不关乎天下,也不关乎人族生死,谌巍想要车山雪好好的活下去。
并希望是自己来让车山雪好好活下去。
他必须竭尽全力才能做到这点,因为……车山雪并不需要他的保护。
“实话实话吧?除夕那天晚上你其实是骗我的?是想出新手段捉弄我?”破罐子破摔的谌巍顿了顿,咬牙切齿下了结论,“车山雪,你这个混账。”
被喊混账的车山雪走到他面前。
贴近了,谌巍才能闻到此人身上的淡淡酒气。就算被雨水洗过一遍,依然能氤氲他鼻尖,也不知道来之前喝了多少。
谌巍立刻被引开注意力,然而一句你什么时候喝了酒的话还没说出,就被车山雪用唇堵进口里。
那淡淡的酒气似乎依然存留在车山雪的津液中,每一次舔舐都让谌巍大脑熏晕。
弥漫在口腔中的血味让他回过神来,这时候,两个人的身躯已经交叠在床上,贴在一起的肌肤滚烫无比,像是皮肤包裹的不是血肉而是燃烧的大火。
他们就是丢进火堆里的木柴,无论是身躯中水分,还是屋外的雨水,仿佛都在沸腾。
被打开时,车山雪喘息着揪住了谌巍的发根,用牙齿咬着对方耳朵。
“谌巍,你才是混账,”他一字一顿念到,“什么时候我捉弄人,还会把自己送上去?”
第84章 吞其血,噬其肉
第二天。
车山雪是被身上一阵一阵的酸痛给折磨醒的。
昏暗的天地之间, 他和谌巍窝在更加昏暗的狭窄小榻上, 紧闭的门窗让青云楼的天字一号房依然沉浸在雨夜之中,雨水打在屋檐上的淅沥声从昨晚到清晨都没有停歇。以至于车山雪睁开眼的一刹那,还以为此刻依然是三更半夜。
好在下一刻,店伙计蹬蹬蹬上楼的声音让他清醒过来。头疼欲裂的车山雪很快注意到雨声里街上行人交谈的声音,还有楼下吃饭客人的大呼小叫。
已经天亮了?车山雪诧异想。
他觉得自己好像还没睡多久, 仿佛上一刻谌巍才发了慈悲放过他, 加上宿醉, 现在车山雪恨不得一头栽在枕头上昏迷过去。
这种贪念柔软床被的感觉他很久没有过了, 大国师平常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
而今天, 因为仿佛浑身骨头被拆过一遍的难受感觉,因为皮肤上还有某些部位留下的粘连感觉,因为四肢血液不畅而导致的麻木感觉,因为现在压在他身上的那个人……因为这些, 车山雪无法起床。
他恶狠狠看着还没醒来的谌巍,一想起自己昨晚的失态和崩溃, 就恨不得一脚把人踹下床去。
车山雪甚至颇为意动地抬了抬脚, 要不是突然抽筋,青城的剑圣如今想必已经躺在床底。
说了这么多,无法改变车山雪到现在为止什么也没做的事实。
而抽筋的动静则将谌巍给惊醒了。
和浑身酸痛的车山雪不同,青城剑圣尽管同样没休息几个时辰, 睁开眼看上去依然精神奕奕。
这就是内息修为和祝呪修为的不同了, 武人内功外功练到顶点,一副身躯炼就得凡铁凡钢无法进入, 唯有外放的劲气或是神兵利器能够产生伤害。而到祝师却不行,哪怕是像车山雪这样能通幽冥御鬼神的祝师,若除去了护身的禁制,依然是肉体凡胎一个。甚至可能因为这种那种的原因,比常人还不如。
29 纵欲一夜,谌巍就和没事人一样。
车山雪内心暗恨,同时无比怀念起他年轻时同样坚韧的身体来。
便是他走神的时候,醒来的谌巍在他唇角印下一个轻吻,接着一路往下,在车山雪单薄的胸口上流连。
车山雪惊恐地发现,分明没休息够,但谌巍只是浅浅挑拨,他食髓知味的身体便再一次热起来。
他甚至没来得及抗议一声,便被谌巍再一次拉进了不停的海潮之中,被一个巨大的浪头淹没。
***
半个时辰后。
穿戴好衣物的谌巍找到店伙计,请他准备洗澡水送到天字一号房。
然后他在心中默背着刚从车山雪口中说出的几家店的名字,打起伞冲进旅肆外的雨幕中。先是偷偷去大供奉院的那个偏院中,拿了一套衣服用油纸包好。然后一路打听,把七家店的地址找全,一家家上门,买回车山雪指定的早饭。
这事挺不容易的,因为车山雪要求的七家店中,除了一家扬名天下的白水楼外,其他六家都在偏坊小巷里。更有三家根本不是店,只是普通的民居。若不是谌巍昭明自己的身份,民居里的三个厨子根本不愿卖给他。
谌巍十分怀疑这早饭其实是车山雪更上一层楼的作妖,然而今天,他被作得任劳任怨,甘之如饴。
等他回到青云楼,店伙计的热水早就送进房间。谌巍还没推开房门,便能听到浴桶中水落下的哗啦。
于是,走进客房后,他下意识便道:“你能下床了?”
屏风后,车山雪搓揉自己的动作一顿。
下一刻,狂风猛地把窗户吹开,窗外的雨滴首先被冻结,继而被无形之力吸引,变成一颗颗冰珠子向着谌巍砸去。
脱口而出后便晓得自己说错话,谌巍这回也不敢躲,仗着皮厚关上门又关上窗,又将换洗衣服搭在屏风上。这才问道:“要帮忙吗?”
车山雪随即拒绝。
他说:“滚。”
谌巍无奈地摸了摸鼻子,晓得这回把车山雪给气着了。
食髓知味的不止是车山雪一人,谌巍也是。
天青峰上的第一次,谌巍虽然有百年阅历打底,不至于不知道怎么做,但要说非常享受,那是绝对没有的。
以致他醒来后,对情事的回味完全比不过和对方发生了那样荒唐事的震惊,之后各种事情又连番到来,谌巍根本没空闲多想这些事。
而车山雪这边,从年轻的他的态度就晓得,他同样是个新得不能再新的新手。
昨夜是车山雪和谌巍第一次放纵自己投入其中,从谌巍的角度说,他觉得很美好,并且自认为车山雪的感觉和他相同。
虽然最后把人的眼泪都逼出来了,但谌巍并没有从车山雪的动作中感觉到他不要啊。
所以现在生什么气?实在莫名其妙。
一夜过去,两个人的想法可笑地颠倒,但身陷其中的两人都浑然不觉这种巧合,大概也算另一种缘分。
车山雪从屏风后走出时,身上已经不带任何谌巍留下的痕迹了。
就和第一次一样,他用医祝的秘术将青紫红肿全部抹消,若不是走路的时候依然显得有点僵硬,谌巍都要怀疑昨夜发生的事会不会是他做的一场梦。
仅仅是怀疑而已,谌巍知道事实。
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已经改变。
吃早饭时车山雪一直默不作声,开始他面上还带着一点忿意,放下筷子后,整个人已经冷静下来。
车山雪昨天出门的时候,是没有摊开的打算的。
他从未想过摊开,因为他对未来依然悲观。
胸有成竹,智珠在握,心狠手辣,这是车山雪这些年和各种清规律条一起披在身上的皮。实际上他兢兢业业,因为掌握一个偌大帝国并非他所擅长,所以无比小心。矛盾得他自己有时候都看不下去。
一边他要表现得“不就是要复生阳地脉,在那里看好了,老子做给你们看。”一边又要为至今寻不到办法的复生阳地脉,虞操行的计划,灵脉宝珠说出的真相等等焦躁得半夜失眠。再加上谌巍这个烦人的家伙,几件事搅在一起,车山雪有时候都奇怪自己竟然没有掉发秃头。
这样一个随时可能掉进深渊的时刻,车山雪原本没法算给出承诺的。
但是,昨晚上,怎么就说出口了呢?
“因为你也需要我啊。”谌巍现在充满把握地说。
车山雪抬头看他,而青城剑圣嘴边笑意温柔。
“我可能不像我认为的那样了解你,”谌巍承认道,“但我晓得你现在状态不对,到底是怎么了,是你二徒弟的事?”
车山雪沉默片刻,否认道:“不是。”
他顿了顿,又将自己上一句话否认,道:“只是之一。”
谌巍分别给车山雪和自己倒了一杯茶,表示洗耳恭听。
“十五上元那天,大金莲白水阵开阵,我自灵脉宝珠那里,听说了一件事情。”
车山雪用了片刻斟酌言辞,接着道:“我曾经无比疑惑,虞氏的先祖们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斩断一条阳地脉……不,应该是说,七百年前的前朝为何要召集虞氏祝师以及数个大宗师,不少当年鼎盛的宗门,还赔上十多万奴隶性命,也要斩断一条阳地脉。”
这件事也是谌巍想不通的,但车山雪既然这样说,就表示他知道了因由,便问:“灵脉宝珠说了什么?”
车山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转到另一件事上去:“上次我在灵脉宝珠中所见,可有和你说过?”
自然是没说的,谌巍摇头。
车山雪花了一点时间,将那有关烛龙和天地之变的上古秘闻简略告诉谌巍。
从未把神话当回事的谌巍一边听一边皱眉,不管怎样,他是想象不出眼珠子能变成日月的龙长成什么样,更别讲把车山雪眼睛中诡异的黑影,同据说那般强大的烛龙联系在一起。
不管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妈生的呀,谌巍严肃地想。
果然车山雪下一句就说到了烛龙之种。
“灵脉宝珠告诉我,烛龙死前,截留下自己的一点精血,化为了烛龙之种。”
见到谌巍瞥向自己的眼睛,车山雪摇头道:“不是我眼睛里养的这个。”
那个或许能以神明相称的巨大烛龙在这片天地间死去前,留下了一个属于祂的种子。这个种子藏于大地之下,吸收死去烛龙留下的力量,终于在七百年前,破壳而出。
“大周三十二年秋,举国地动。”车山雪道,“几天前我将前朝史书又翻阅一遍,找到这个确切的日期,是烛龙之种……不,应该是说小烛龙破壳的那天。”
前朝郡,一半感觉到了地动。
也是那一天,虞氏拥有梦占天赋的女子,在梦中看到一只黑龙吞噬了整个天地,继而飞入虚空中,留下一片狼藉。
吞亲血,噬亲肉,刚出生的烛龙想要迅速涨大,最好的办法是吃掉死去烛龙的尸首。
祂们或许天性便是这般,不能以人族的道德伦理看待。然而死去的烛龙骨血已经融入这方天地,若叫年幼烛龙吞吃了,生长在大地上百万人族该何去何从?
谌巍听到这里,已经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当年的先人们合力斩断已经被年幼烛龙吞吃了一半的阳地脉,后又将年幼烛龙杀之。”车山雪说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眶。
他道:“此乃,救世之举。”
第85章 先天忧,后天乐
先人们作出决定之时, 可否预料到了之后的七百年间, 人族以及所有生灵遭遇的灾祸?
斩断阳地脉,诛杀烛龙,无论哪一件事都值得写入传奇被人铭记,谌巍和车山雪甚至能模糊想象出他们如何遇到困难又如何众志成城的解决。那时候谁能知道,五百年的战乱几乎毁灭了大部分前朝遗留的书册和辉煌, 就算是虞氏, 也不得不几次搬迁, 最后缩在东北的角落。
而车山雪如今面临的压力更甚那些先人。
为了烛龙之种。
“烛龙之种, 是只在虞氏圣女手中传承的灵物。”车山雪说。
这个烛龙之种, 和上面说的由死去烛龙所诞生的烛龙之种,两者虽然名字相同,却不是同一种东西。
不过谌巍其实对哪一个都不算了解,便认真听车山雪给他讲述。
“我母亲死后, 烛龙之种并没有被交还给虞家,而是被我父亲收起。这玩意儿当时看上去只是一片破碎的黑色蛋壳, 触摸却能感觉到温热之意, 放在掌心上,更能感觉到它如活物心脏一般跳动。但它并不是永远能保持温热和跳动的,如果没有人以精血供养,鳞片的温度和跳动会渐渐减弱, 表面的灵光也会黯淡, 比如他传到我手中的时候,长相简直和石片没两样。”
车山雪一边说, 一边陷入了回忆中。
那是他与谌巍绝交的雨夜过后没几天,车炎的遗物被整理完。
虽然车炎驾崩前没有留下遗诏,但他很早就开始修皇陵,为了安葬他的皇后。留给两个儿子的东西,也一直都在准备。
有些遗物意义不明,自然先归了车山昌。还有一些从规格上看,并非九五之尊用的,便在那一天送到车山雪手里。
大多数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比如车山雪小时候练剑用的木剑,又比如当年那块陨铁打完星幕剑后剩下的一点边角料。自谌巍离开整个人便浑浑噩噩的车山雪当时一边整理,一边慢慢找回了理智,不知怎么的,突然在一大堆杂物里发现了一个漆金小匣子。
这个小匣子很眼熟,车山雪记得车炎一直随身带着它压袍脚,以致有那么一段时间,整个鸿京都以用别致匣子压袍脚为时髦。
车山雪自己也有好些个,时常装几两银子方便用。不过他在车炎身上见了这漆金小匣子这么多次,从未想过自己的父亲会用它装什么。
人经常如此,若没注意到,那就熟视无睹,若注意到了,好奇心几天几夜都压不下去。
车山雪理所当然打开了这个匣子,在其中发现了色泽黯淡发灰的烛龙之种,和一只小拇指粗细长短的卷轴。
他打开卷轴,只见那水火不侵的绢面上,有人以娟秀的笔法写下蝇头小字,是——
“此物吸人精血,夺人寿命,万分阴邪,不可不慎。乃烛龙之种,若能孵化,夙愿可期。”
车山雪一字不漏地将当年那封卷轴上的字背出来。
谌巍听到前面两句,眉头就皱起了。
他和当年的车山雪一样意识到什么,不由小心地打量如今这个车山雪的脸色。
谌巍当然没瞧出半点异样,当年的车山雪早就震惊过了,如今他怎么还会露出痕迹来。
不过他也没瞒谌巍,开口道:“我想你也晓得,虞氏圣女大多死得早,我母亲还是几百年里最长寿的一个。”
谌巍闻言沉默片刻,问:“那你父亲呢?”
“几十个御医查不出死因,就是暴毙,”车山雪道,“当然,讲是本该有的寿命被什么东西给夺走了,也说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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