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男妻完本——by半亩秋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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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钟毓听到这个称呼,皮糙肉厚的老脸都有些尴尬,只好略去不提。
才要说话,不知是哪个丫头慌了神,没规没距的,朝着里屋喊道:“少爷,少夫人出事了!”
话一出,钟毓脸上立刻布上寒霜,三2 步并作两步冲出房子,朝着婚房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沉着脸给紫嫣下令:“封锁消息,尤其是爹娘那里,不要让他们知道。管好下人的嘴,谁敢多舌,我拿你试问!”
刚嫁进他们家就出事,钟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别人会因此怎么想钟家,会怎么想他爹娘,借着一品侯爵的身份,逼着一个男人委身于男人之下?
钟毓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吃喝嫖-赌熬鹰走狗没什么不做。但至少,在钟家的声誉这一块,他从不敢犯禁。
他怒气冲冲的走进院子,一脚踹开房门,房内的两三个仆人看见钟毓立马跪下。
和紫嫣同时间入府的上等丫鬟紫竹正蹲在床边,给半躺在床上、还穿着嫁衣的人解开缠在脚上的麻绳。
见到钟毓,紫竹忙停下手上的动作,站起来道:“少爷。”
“怎么回事?”钟毓看到郭殊涵还好端端的躺在床上,至少松了半口气。
他还以为郭殊涵趁夜跑了,来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或者干脆性子刚烈一点,直接自尽。
还好,他人还在。
和心有七窍善于察言观色的紫嫣不同,紫竹做事向来不慌不乱,深得端如昕赏识。
此刻见着主事的,紫竹面色明显放松下来,她简短道:“奴婢进来的时候,少夫人盖着盖头靠在床沿上,奴婢唤了几声都没有应。奴婢以为少夫人熟睡了,伸手推了推,谁知少夫人就直接被我推倒到了床上。”
钟毓:“那他现在怎么回事?”
紫竹似乎有些赧颜:“少夫人的盖头还没挑起来,女婢不敢掀开看。”
“这都什么时候了……”话虽这样说,钟毓确实也觉得让紫竹一个女孩子去掀男子的红头巾,有点怪怪的。
只好自己走过去,躬身准备掀开红盖头。
然而手伸到一半,却悬在了半空中。
钟毓忽然在想,如果红头巾下面的人并不是郭殊涵怎么办,如果他真正的少夫人已经跑了,这只是个假冒货又怎么办?
这样一想,钟毓顿时踯躅了。
正在钟毓内心跌宕起伏,上演数十种真假难辨的说书戏的时候,从他进门后就没有动静的少夫人,忽然晃了下他头上的红盖头。
他的动作很轻,轻轻的动了下,却像石头冷不丁的砸向了平静的深潭,发出清晰的动静。
钟毓脑子里已经跑到苦情戏里去的思绪忽然被拉了回来,他先是吓了一跳,即将碰到红盖头的手像被清凉的水溅到般,猛然缩了回来。
然后才意识到什么,忙凑过去,缓缓掀开郭殊涵的红盖头。
第9章 初识
盖头掀开,是张苍白的脸。
在火红的床单反衬下,有双如黑曜石闪动着光泽的小鹿眼,流光溢彩。
钟毓一愣,他当真没想到他娶来的媳妇竟然是这么个,唇红齿白、面如桃粉的男子。
眉如远山,目似秋水,像极了画里出来的邻家妹妹,哦不,是邻家弟弟。
这还是钟毓第一次认真打量郭殊涵的脸。
上次郭殊涵被狗咬伤,他忙着救人还来不及,哪来那么多注意力在他脸上。此刻这样看,惊讶的发现郭殊涵居然长得不错呢。
小鹿眼看了钟毓一眼,淡漠的移开眼去。
钟毓回过神来,挪开黏在人家脸上不肯下来的眼神,尴尬的笑笑。片刻后,他道:“快起来吧,我们待会还要去给爹娘敬茶。”
然而郭殊涵只是无奈的再看了钟毓一眼。
慢半拍的钟毓终于反应过来,吞吐道:“你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钟毓说的委婉,但旁人听到这话,心里也清楚了七七八八。
怕是少夫人自身是不乐意嫁过来的,然后娘家人做了什么手脚才强迫他嫁过来。
那少爷得知了,岂不是要生气的?
一时间,房间里的几位下人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郭殊涵自然想到了这一点,他犹豫了好一会,才缓缓的眨了眨眼。
钟毓想了想,再次问:“你是不是不能说话?”
郭殊涵再次眨眼。
钟毓道声得罪,伸手掰开郭殊涵的嘴巴,才掰开他就发现异常。
他面露诧异,却什么都没说,单手抄起郭殊涵的后背,红盖头顺势滑落在床上。钟毓吩咐道:“去拿碗温水来,再拿个痰盂过来。”
紫嫣领命下去。
钟毓单手搂着郭殊涵,将他扶着坐起身。郭殊涵仿佛没有力气般,大半个身子全靠在钟毓身上。
郭殊涵虽然口不能言手不能抬,鼻子却异常灵敏,才靠在钟毓身上,就闻到了从钟毓身上传来的淡淡的中草药的香味。
这个香味不同于女人身上香甜的脂粉味道,又不同于贵族公子随身带的馥郁浓香的荷包味道,这是一种悠远绵长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的清淡味道。
闻着格外舒服。
紫嫣端来了痰盂。
钟毓捏着郭殊涵的下巴,探出两指,伸进郭殊涵的口中。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核桃大小的东西出来,扔在了痰盂里,发出咚的声音。
紫竹赶紧递上温水,想让郭殊涵漱口。
可惜含了罗汉果一整夜,郭殊涵的口腔完全麻木了,根本喝不进水。喂进去的水在嘴唇里面打了个照面,又原封不动的流出来。
紫竹赶紧用手绢擦了擦郭殊涵嘴角,钟毓摆手:“算了算了。除了罗汉果,他们还强迫你吃了什么?”
郭殊涵现在满嘴只有空落落的麻木感,还有那么点不想承认的解脱,连舌头在不在可感受范围之内,怎么回应钟毓的问题。
钟毓显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伸手给郭殊涵把脉,没发现大问题,便对房间内的丫鬟道:“这事谁也别嘴碎,都下去吧。”
紫竹紫嫣应声是,带着人退下。
待人走后,钟毓把郭殊涵扶靠在床上,说:“我问你答,是就眨下眼,不是就不理。可以吗?”
郭殊涵看了钟毓一眼,没让钟毓发现他目光中的玩味,眨了眨眼。
“你现在浑身使不上力?”
郭殊涵看了钟毓半天,缓慢眨眼,一下。
“除了使不上力,还有别的症状?”
看着钟毓,没动。
“吸入不该吸的东西?”
没动。
“吃了不该吃的?”
眨眼。
“他们强行灌给你的?”话问出口,钟毓很有些逼良为娼的罪恶感。
或许是为了让钟毓更加无地自容,郭殊涵非常肯定的,眨眼。
钟毓老脸尴尬。
“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了?”
眨眼。
钟毓约莫清楚了,怕是昨晚在房间里被老妪强行灌了麻沸散,恐怕还不是少量。加上一整夜保持同一个坐姿,就是没有麻沸散,半个身体也该麻了。
于是道:“你应该没什么大碍,按照麻沸散的药效,其实现在药效已经开始散了。你先在床上休息一下,我去跟爹娘说一声免得他们久等,然后再过来。”
郭殊涵眨眼。
大堂里,镇远侯夫妇正端坐在高堂之上,等着新婚的儿子儿媳前来敬茶。可左等右等不见来人,端如昕便借着这空档悄声道:“听说昨晚毓儿并不在婚房里过夜。”
“哦,”镇远侯点头,端着茶微风不动的说:“你想说什么?”
和钟毓风流倜傥的外在不同,镇远侯钟耀沈面相稳重,浓眉深目,或许是常年带兵的缘故,即便只是在家中随意坐着,依然有股杀伐的气场,让人不敢轻浮。
也因此,侯府的下人极为规矩,很少有不听话的。
端如昕嘀咕道:“其实我以前不是没怀疑过,但昨晚看来应该是我想错了。”她继续道:“你说要不给毓儿再纳个妾室,总不能让毓儿和男人过一辈子吧。”
镇远侯钟耀沈放下茶杯,轻声说:“让他自己去拿主意吧,孩子也大了。”
端如昕不赞同道:“他拿主意?拿着主意就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爷两有背着我的勾当,不过那是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参与。但婚姻大事,我这个当娘的,还是拿得了主意的。”
钟耀沈失笑:“我们哪有什么勾当,多是他自己拿主意。就拿他娶郭家长子来说,毓儿自己愿意娶个男人,我就让他娶。”
端如昕听了脸色陡然变了:“我一直以为是你的意思,想让儿子借着娶个男人,向陛下……”端如昕蓦地住嘴不说,很多事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不用说出来。
因此她狠狠瞪了眼钟耀沈。
钟耀沈讪讪一笑,“我既然跟你说了,自然是觉得可行的。”
“再可行也不能拿毓儿的终身大事开玩笑,你知道现在京城怎么笑话你们父子,笑话咱家吗?” 端如昕怎么也没料到她当初排除万难,拼着这张脸面不要做出来的决定,竟然只是大儿子……
端如昕自动脑补出自己那从不拿脸皮当回事的熊儿子,拉着他父亲撒娇蛮缠,然后她面前坐着的这个,外人面前威风八面说一不二的镇远侯,就那么耳根子软,或者立场不坚,被被吵得头昏脑热后,紧接着便一时同意了。
然后走过来和她说:“实在不行,让毓儿娶个男人未尝不可。”
端如昕当时以为这是钟耀沈思虑良久后,综合了官场朝堂乃至外敌入侵种种因素,最后甚而重之做出的决定。
因此即便有违伦常,她也没有任何怨言,还如火如荼的找人去合八字,闹得满城风雨。
哪知道,哪知道这根本就是一场闹剧!
深知端如昕脾性的钟耀沈瞧着她脸上风雨欲来,赶紧解释:“这事我真的觉得可行,才来和你说的。而且毓儿也大了,他晓得分寸。”
正说着,钟毓孤身一人走了进来,问道:“说什么呢,我听到你们说我了。”
镇远侯抬头看了眼钟毓身后,问道:“他呢?”
郭殊涵嫁进钟府,其实不像真的娶妻那样麻烦。
因为郭宇城不要脸的给人哭诉,说他这个长子被镇远侯家的狗咬成重伤,镇远侯连点表示都没有——其实郭殊涵也没有重伤,和幼年时期受过的伤比,这个已经很轻了,更何况,他的伤口愈合能力还特别快。
其实当时郭宇城说这话只是想让镇远侯府迫于种种压力,娶郭殊妹。
恰逢连着三个定亲的姑娘相继出事,又有个算命的大摇大摆的说钟毓命里只能娶男妻,于是郭宇城夫妇便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想方设法的要把他嫁过来。
没想到镇远侯府真的同意了。
像郭府这样的小门小户,确实配不上镇远侯府的门槛,便是抬进来也做不来正妻。却因为他是男子,又是嫡长子,镇远侯为了补贴他的娘家,便以正妻的名义娶进门。
升官发财送麻烦,郭宇城葛亭真是打了个好算盘。
按常理说,郭殊涵自然是不会同意,没想到郭宇城竟然在饭菜里下蒙汗药,然后把他绑了起来,锁在房间里。
郭殊涵躺在床上,罗汉果从嘴里拿出后,舌头部位的僵麻已经好转许多。他试着动动舌头,完全感觉不到舌头在哪。
如此反复试了几番,舌头的部位才传来触觉。
紧接着是手。从指尖开始,到手指,到手腕手臂,一点点做着看似毫无意义的动作。
虽然时间久了,麻感会自己消退,但郭殊涵不是个会把主动权交给时间的人。他正试着把手臂抬起来。
房间里烧着地龙,热气腾腾,间或有窗户口轻微的寒风吹进来,非但没有感到寒冷,还有了在暖热中感觉到丝丝凉意的舒服。
窗外传来了轻微的说话声。
是两个姑娘,悉悉索索的听不大分明,但是郭殊涵耳朵没坏,听得清“大少夫人”这个称呼。
她们在谈论我,郭殊涵想。
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但怨恨……郭殊涵关于这方面的情绪开始酝酿,逐渐发酵,并随着她们的谈论已经要浮出水面。
眼看着就要调出来,两个小姑娘忽然止住了话头,并各自走远,再听不到她们的说话声。
于是,两个姑娘谈论他的话前后不过两三句,某个忍气吞声很久的人正要爆发情绪,却冷不丁的发现根本找不到爆发的借口——说不定人家姑娘只是在吩咐等他这个大少夫人起来了,带他去拜见镇远侯夫妇。
仿佛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再多的脾气也不知该如何发作。
郭殊涵的手臂已经能抬起来了,紧接着是脚,是腿。
房间里忽然传来一阵凉风,吹起了还没来得及换下的红色纱帐。
郭殊涵缓缓扭头看去,垂地的纱帐后面,原来是大门被打开了。
他的视线顺着看去,蓦地睁大了眼睛。
房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穿着夜行衣,腰配清亮大刀,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的人。
第10章 黑衣刺客
钟毓懒懒的靠在椅子上,便是当着统兵数百万的亲爹的面,也是副没规没距的样子。
他把事情原原本本解释一番,说:“事情就是这个样子。我哪知道他会这么不情愿,爹,都怪你,给我说什么觉得郭殊涵是个不错的,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娶他。”
镇远侯认真的说:“他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
端如昕听了这话不乐意了,“他是个不错的孩子,难道我儿子就差了吗?凭我儿子的相貌才学家世,在长安城想找个怎样的男人找不到。抬他进来是看得起他,做这个姿态给谁看。”
镇远侯沉默的喝茶。
钟毓见此,只好尴尬的咳嗽声,端端正正的坐好,做出未出阁的闺女姿态来,故作娇羞道:“娘诶,儿子知道儿子优秀,您好歹也谦虚点,给别人一点面子啊。”
镇远侯一口茶喷了出来,差点呛了自己。
端如昕翻了个大白眼,忍俊不禁起来,果然是低估了钟毓的厚脸皮。
钟毓这才哈哈大笑:“反正媳妇娶进来,怎么调-教还不是娘您说了算。不过他毕竟是男孩子,用侯府大院的规矩约束着,多少也不方便。娘您看要不把他交给爹去带,反正他之前也是在军营里呆的。总不能困在闺房中吧。”
端如昕看向镇远侯,反问道:“他爹怎么说?”
钟毓眼巴巴的看向镇远侯。
镇远侯想了想,说:“不妥。虽然郭殊涵是男子,但毕竟有个咱们钟府儿媳的名头,传出去了多少不好听。而且你们才刚成亲,就急吼吼的把他纳入军营,外面看来我这个镇远侯也太任人唯亲了。”
钟毓瘪嘴:“可是他之前也是在军营的,现在重新进去怎么反成了走后门了。”
端如昕道:“听你爹的。”
一锤定音。
镇远侯继续道:“要从军也不是不行,至少等他的风头和你爹我的风头过去了再说。”
钟毓笑道:“那可难了。燕国的二皇子不日可就到达长安,这可是齐国开国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大喜事。全拜爹所赐,您这风头想过去,可难了。”
端如昕亦笑道:“听说送来的燕国二皇子,可是燕国德懿皇后的亲儿子,德懿还真舍得。”
燕国皇室子嗣稀薄,皇帝只有两个儿子。皇长子是嫔妃所生,较二皇子年长十多岁。燕国德懿皇后想来也是憋足了气,忍辱负重隐忍十多年才生了儿子。
而且燕国国主不知为何,至今不立太子,一个长子年富力强,一个幼子子凭母贵,光听听就可以脑补好多场荡气回肠惊心动魄的宫斗大戏。
钟毓:“不舍得能怎么办,谁叫爹打了个胜仗呢。不过这个人质也做不了多久,就那么个三五十年,说不定在长安住舒服了,还不愿回去了呢。”
说着,他伸了伸懒腰,活动下肩膀。他的房间用来做婚房了,昨晚在书房将就一夜,结果腰酸背痛的,气还没缓过来。
镇远侯摇头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安于享乐。当时让二皇子做人质有利有弊,我也是想了很久才决定下来。有皇子在长安压阵,燕国自然不敢冒犯大齐,可是如果让这个皇子把咱们大齐的制度人事学了去,长久看来也不是好事。”
钟毓点头:“所以您才没有让大皇子做人质嘛,这二皇子才十多岁,离乡背井的来长安做人质,满腹的离愁别绪都还来不及整理,哪有这个精力来偷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