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帝国都在看我直播盗墓完本——by酩酊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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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特眯起眼睛问道:“你真的这么想?”
听她这么一问,杜乐丁收起了一脸的懒散:“说实话,不是。”
杜乐丁对人性的信任度不高,之前的想法只是对于普通人行为的推测。奈特是普通人吗?杜乐丁可从没这么认为过。
奈特像是早有预料般轻蔑的笑了,她点起一支烟,靠在沙发背上,声音沉缓冷淡的说:“我过去曾在泰拉达尔当过兵。听说过这个地方吗?”
查理刚跟侍应生要了一杯果汁,听到这里松开吸管道:“我知道,关于泰拉达尔最多的形容就是一个字——乱。”
泰拉达尔是德曼帝国的邻国,从上个世纪开始,就陷入了无止境的领土纷争和内战之中。在这个混乱、贫穷、肮脏的国度里,每隔几天就有耸人听闻的大屠杀事件发生。
贫民窟的街道上,随处可见简陋粗糙的大型无人驾驶机甲,仿佛油田上进行抽油作业的“磕头机”一样,三三两两的排在一起。它们都是战争中报废的零件,被反叛军收集修理用作运送炸弹的工具。
驻军的任务就是追捕这些反叛分子,因此也时常遭到袭击,两方交火的时候,会炸毁成片的民宅和街区。住在那里的人无处可去,在长年累月的突袭中,早就对此感到麻木,简易搭建的临时居所被毁掉,就再重新建起来,然后一脸木然的将街上散落的尸体碎块快速清理掉。
“所谓的驻军,并非正规军,只是政府雇来的雇佣兵,没有为了维护和平这种崇高的使命,只是为了钱而已。”奈特顿了顿继续道,“当地居民和那些反叛军叫我们‘恐狼’,把我们视作掠夺者,对我们恨之入骨。与此同时,我们也憎恨厌恶他们。这种情绪结合当时的环境,让身处其中的每个人都非常疯狂嗜血。”
杜乐丁眉梢动了动,心说果不其然,奈特曾经当过兵,而且还是雇佣兵,那一身戾气藏都藏不住。
奈特眼神发直,头顶暧昧暗淡的光线落在她眼中,折射出一片硝烟弥漫的回忆:“我所在的小队,包括我在内有十一个人。我们这种人,不过是为了利益卖命而临时组成的一支队伍,彼此之间根本谈不上忠诚。但在那种不知道第二天自己是否还能活着的鬼地方,苦中作乐的日子里慢慢也生出了些感情。”
是人就无法避免产生感情,这种看似多余的东西成为人与人之间的纽带,成为彼此互相依赖的精神支柱,成为残酷环境里的最后一丝人性。
“有一次,一伙反叛军在所谓的富人区劫持了一批人质,占领了一座建筑物,我和小队的成员被派去营救人质。抵达之后,我们潜入了建筑物搜寻,没过多久双方便交火了。”
“当时的情形有些不对劲,反叛军的人数不多,我们也没有看到人质。但是在反应过来之前,两架机甲便开进了建筑物里,随后便被引爆了。”
“我和另一名队员在建筑物的顶层,侥幸活了下来,那些距离爆炸点很近的,全都被埋在了钢筋水泥下面。”
说到这里,奈特的胸口开始急促起伏,她喝了口20 酒,抿了抿湿润的嘴唇继续道:“另一名队员受伤很重,陷入了昏迷,我拿着通讯器试图跟其他人联系,当时完全不抱希望,但是没想到,真的有人活着。”
奈特当时也受了伤,右腿被一根横梁压住,无法动弹。她捡起被炸碎蹦飞的一块合金板将横梁翘起,在废墟中寻找幸存的同伴。
下面几层完全被炸塌了,她一边在通讯设备里告诉其他人保持清醒,坚持下去,一边在坍塌的楼层里艰难前行。
奈特仰头倒在沙发靠背上:“我一直找,一直找,在地上翻开一片又一片水泥板,指甲里全都是血,但是一个人都没有看到。他们在通讯器里大声呼救,我知道他们就在下面,可就是找不到……”
他们被困在废墟里一天一夜。这一天一夜里,奈特耳朵里充斥着同伴的求救声。直到第二天晚上,驻军才派人来把他们挖出去。除了奈特和那名重伤昏迷的队员外,其他人都死了。
可能在爆炸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杜乐丁默默叹了口气,低声道:“可能你在爆炸之后产生了幻觉,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呼救声。”
他无法切身体会奈特当时的心情,但能够理解在山林里的时候她为什么那么执着于那个求救信号了。恐怕那不知是真实还是幻觉的求救声,已经成了她生命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我想也是。”奈特咬着嘴唇点点头,“幻觉,人在身体和精神受创的时候,往往都会产生幻觉。那个跟我一起活下来的同伴,说他在昏迷中看到了他在部队时的教官,大声斥责怒骂他是个窝囊废,因为这点小伤就支撑不住。可能这个凶狠的教官是他在弥留之际的救命稻草,他抓住这个出现在幻觉里的人,最后活了下来。”
杜乐丁道:“大概是求生意志使然吧,即便遭受了莫大的痛苦和重创,人在将死之际都会留恋生命。这种时候往往会想到自己最信任最想见到的人,意识里就会出现那个人的幻觉,支撑他们活下去。”
奈特揉了揉脸,这番回忆太过沉重,令她脸上呈现出几分倦色。她勉强扯起嘴角笑道:“是啊,就像苏腾一样。”
杜乐丁皱了皱眉:“苏腾也有过这种濒死之际看到幻觉的经历?是不是跟他那些什么基因骨骼改造有关?”
“嗯哼,这件事可就说来话长了。”奈特将小半杯酒一口喝完,似乎不愿意提起具体的经过,“总而言之,他依靠幻觉的精神支持活了下来,对他来说那个幻想出来的人无比真实,只不过是别人看不到而已。”
奈特顿了顿,笑着看向杜乐丁:“那个人的名字叫内奥,虽然这已经是他十五岁之前的事了,但内奥对他的影响很大。我听他说起过一次,内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无论情况多么糟糕都能保持乐观的心态。”
杜乐丁不自觉的皱起眉头——一个幻觉还有性格设定,不要太高大上好不好!不过转念一想,或许这个幻觉是苏腾本来就认识的人也说不定,就像奈特回忆中那个队员一样,在幻觉中看到了曾经的教官。
奈特喝了口酒,看了一眼杜乐丁:“跟你挺像的。”
杜乐丁像是被一根钉子猝不及防的钉在椅子上,眼神僵了好一会儿:“像我?”
奈特点了下头:“苏腾早年的经历,令他无法跟任何人保持正常的亲密度,但他对你却不一样,相信你也感觉到了吧。所以可能是你跟那个人很像吧。”
杜乐丁咬了咬腮帮子里的肉,毫无意义的笑了笑:“原来是这样。”
“我认识不少经历过生死一线的人,那些活下来的,很多都曾说起过濒死之际产生的幻觉,大部分都大同小异。”奈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像是自言自语般道,“可是人在临死前,会看到自己吗?”
杜乐丁心不在焉的回道:“会吧,太过自恋,或者灵魂出窍。”
他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我困得不行了,得回去睡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别被护士发现了。”
奈特冲他摆摆手。
查理跟着杜乐丁走出酒吧,揉着眼睛说:“我也好困啊,我要去找周……你怎么把给男神买的点心次了!”
“饿了。”杜乐丁面无表情的将点心吞掉,把纸袋揉成一团塞进垃圾桶里,“送东西不就是个心意吗,我给他买过了,这是我的心意,至于是被谁吃了,都无所谓。”
查理本想吐槽“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可在看到杜乐丁在路灯下的背影时,却没能说出口。
那个整日嬉皮笑脸的人,在这一瞬间,看上去竟有些寂寥。
第47章 鱼睽神木07
在苏腾、奈特和斯诺养伤的日子里, 杜乐丁这个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的家伙被医院赶了出去, 什么毛病都没有还占着单人病房能行?!
他和查理跟周如许一起住在酒店里。查理每天跟直播间里的观众汇报三人伤口的恢复情况, 顺便数了数这一期收到的打赏。
由于心疼男神女神,慰问礼物不是一般多,查理虽然觉得自己很不应该, 但还是暗搓搓的爽了一下下。
就那么一下下——查理举爪保证。
杜乐丁从周如许那里要来了丝绸袋子,从里面取出一只长方形的青铜盒子。
盒子很重,表面有简单的兽纹装饰, 在正面开合处当中, 有个月牙形的豁口。
杜乐丁尝试了很多方法,都没能将其打开。他盘腿坐在床上, 把青铜盒子摆在面前,盯着它默默出神。
周如许买了饭回来, 见杜乐丁像是老僧入定一般发呆,便拿起青铜盒子看了看:“我走的时候你就在盯着它, 我回来之后你一动也没动,你看出什么来了?”
杜乐丁抓了抓脸,懒洋洋的说:“那个月牙形的豁口应该是个锁孔。”
周如许点点头:“所以还得找到一把月牙形的钥匙?”
杜乐丁叹了口气:“我现在担心的就是这个。”
这种机关锁太特殊了, 不由得他不联想到乌扇古墓里的银棺。杨菡用星盘上的琉璃莲花对应银棺上的锁孔将其打开, 如果这青铜盒子也是一样,也有一枚星盘,上面凸起的装饰是个月牙形的宝石,这岂不是意味着这世上还有第三枚星盘?
他认祖归宗的梦怎么好像越来越远了……
杜乐丁眯起眼睛望向窗外,怀疑自己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那枚星盘根本就不是什么认亲的信物。这些奇特的钥匙是谁设计的,最初是保存在什么人手中,千百年来可曾易主?
如果第三枚星盘的主人早就死了,并且没有后代,那这把钥匙去哪找?难道只能把这个盒子破坏掉才能取出里面的东西吗?
杜乐丁觉得实在可惜,毕竟是青铜的。更重要的是,既然有人特意设置了这种奇特的开锁方式,如果暴力破坏,比如切割或者融化掉,可能会连着里面的东西一起被毁坏。
“我听查理说,”周如许打开餐盒,尝了口菜的咸淡,咂咂嘴道,“那些雇佣兵利用类似投影的方法给怪物体内的东西拍了照,我们也可以在不破坏这盒子的情况下看到里面的东西啊。”
杜乐丁一听就来了神儿:“怎么弄,现在能看吗?”
“呸,我拿牙给你啃开吗!”周如许投来科学家的鄙视,“他们使用的光束肯定比X射线、γ射线的穿透力还要强,我们可以找个更快捷的方法探测里面的物体,在电脑上分析成像。不过现在没有设备,只能等回去再说。”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说出这种话,”杜乐丁感慨的摇摇头,“我爱科学,科学使我快乐!”
苏腾的身体本就比普通人要强,在修复舱的药液里泡了几天,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了。奈特早就等得不耐烦,立刻办理了出院手续,一行人迫不及待的离开毕方镇,返回了首都。
飞机落地后,杜宾派了车来接他们,先把斯诺和周如许送了回去,随后终于回到了海边别墅里。
查理和杜宾两个毛乎乎的家伙立刻抱在一起,一副亲密热络的样子。查理急不可耐的讲起了这次巨腹山的经历,听的杜宾连连咋舌,还很佩服查理被雇佣兵抓去竟然也能安然脱身。
查理“遭到”表扬,顿时神气活现起来。
杜乐丁一直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儿,直到现在才想起来窦乐送给他的临别礼物,自那天离开苏腾的病房后,就再也没看到。
他随口问道:“我那两个木雕小人儿呢?”
苏腾不动声色:“可能被护工或是清洁人员收走了吧。”
杜乐丁发自肺腑的痛心道:“就连迷你版的我,也遭人觊觎,肯定是偷偷藏起来,等没人的时候对着我英俊的脸意淫,这世上痴汉实在太多了!”
某痴汉摸了摸口袋里的小木雕,转移话题道:“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医院看检查结果吧。”
杜乐丁径直走上楼梯:“OK,该来的总是要来,越早面对越好。”
苏腾站在楼梯下方目送杜乐丁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杜乐丁表面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对劲,但苏腾却能感觉到他的轻松愉快都是浮于表面的,之前那些真情流露在一夜之间又变回了圆滑矫饰。
他好不容易走到了杜乐丁面前,而杜乐丁似乎也向前迈了一步,为什么顷刻之间他又反悔后退,再次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呢?
杜宾走到苏腾身后,抬爪轻轻碰了碰苏腾的腿,将他从冥思中唤醒:“你不在的这段时间,秘书小姐发来几份文件等你签字。”
苏腾点点头:“我去看看。”
他去了书房,杜乐丁回了卧室,二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竟被几步就走完的楼梯隔离成两个无法靠近的世界。
杜乐丁在床上滚来滚去,除了吃饭就没离开过卧室。夜里他迷迷糊糊睡着,梦到了遥远的过去——
“杜乐丁,赵诚今天就要走了,你不去送送他,跟他好好道别吗?”生活老师拍了拍杜乐丁的肩膀说。
她知道杜乐丁、沈玉和赵诚这三个熊孩子从小一起长大,无论做什么调皮捣蛋的事儿,都像捆绑销售的流氓软件一样绑在一起。
赵诚的领养手续办齐了,今天领养家庭就要把他接走,杜乐丁却独自坐在房间里画火柴人,打算不闻不问的就这么让最好的朋友离开。
杜乐丁摇了摇头,在白纸本上画下不知第几个圆脑袋、细胳膊腿儿的线条人,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不去跟赵诚告别。
生活老师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房间。
关门声响起的一刻,杜乐丁丢开手中的画笔,起身跑到窗边往外看去,沈玉和赵诚正在楼下不知说什么。
昨晚他就打算去跟赵诚告别的,只是赵诚看不懂手语,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赵诚沟通。沈玉就像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一座桥,没有这座桥他们俩就无法走到彼此身边。
他们三人不住在一间寝室,他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沈玉,最后只好画了一幅火柴人“大作”准备送给赵诚。结果也没有找到赵诚。
杜乐丁有点小聪明,立刻就想到这两个人可能偷偷跑去哪了,他去了几个可能的地方找了找,直到在顶楼听到了窃窃交谈的声音。
那两个声音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一听就知道是沈玉和赵诚。
沈玉一向操心惯了,婆婆妈妈的嘱咐赵诚在新家庭里不能再像过去一样胡闹。
赵诚难得安安静静的听他说完才开口:“如果再有机会,你可别再装疯卖傻的把人吓跑,难道你还想在这里呆上十年吗?”
沈玉傻笑了几声:“我没你那么想离开这,我觉得就算咱们仨等长大之后一起离开这里,再一起做点什么,不是也挺好吗?”
赵诚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满:“那现在我走了,要是过不久有人愿意领养你,你走不走?”
沈玉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可没你那么好运气,都这个年纪了还能遇到愿意领养的人。”
“我知道,你是怕我走了,你也走了,剩下钉子一个人很可怜。”赵诚从院长那里听来一番话,消化的半生不熟的说,“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沟通方式就是交流,就是得说话,他一个哑巴,谁愿意领养他天天看他比划?你打算陪他到什么时候?”
沈玉嘴皮子没那么利索,憋了半天才说:“反正我一直都把你俩当我的亲兄弟,当成我的亲人。只要跟亲人在一起,无论去哪不都一样吗?我当然也不会陪谁一辈子,毕竟等以后长大了就会各自组成自己的家庭……”
杜乐丁靠着下一层的楼梯,不想再听他们说了什么,默默将手里捏着的画团成一团,返回寝室睡下。
那之后赵诚就走了,并且没有如他信誓旦旦的保证那般,经常回来看他们。事实上,他走之后就如同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回来过。
杜乐丁和沈玉一如既往,该干什么干什么,直到有一天这个又小又破的福利院被爆出了丑闻,一时间警察和记者频频出现,所有的工作人员脸上都阴云密布……
杜乐丁睁开眼睛,感觉这一夜虽然睡了过去,但大脑却没有休息,彻夜不息的转了一宿。
他坐起身来,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手心里竟然还有揉纸团的感觉。他想到梦里那个年幼的自己,忍不住笑了笑,王婆卖瓜似的夸了夸自己——从小就那么深沉似海,简直不能再帅。
然而内心深处却泛起几分苦涩。福利院里但凡心智健全的孩子,打小就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没有人无条件的包容迁就他们。尤其杜乐丁天性有些敏感,即便年纪很小,也从没有向任何人撒过娇、闹过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