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与农夫完本——by何小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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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黑暗又冷情的宫殿,比牢狱还要冰冷。
偶尔的温暖,也是和刺猬的拥抱。平生所见,只有那个傻瓜,才会无缘无故地对一个人好。
天地交接处,远远的山岗处,只有寂寞的冷风呼啦呼啦地吹着。
一片空旷的低迷。
给人一种不会回来了的错觉。
阿奴渐渐觉得手脚发冷,头昏眼花。
渐渐地,一种痛苦的绝望席卷了他整个人。
“阿奴!看俺给你带回什么好东西.....”
“你回来了?”阿奴抬起头,双眼水光浅浅,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整个人呆呆的“回来了?”
“嗯,回来啦,走吧,咱们回家去!晒一会儿就得啦!冬天的太阳也不见得多暖,还是家里被窝里最安逸!”农夫提高手中的东西,眉头高高挑起,很快活的模样,“看!好家伙!有了他整个冬天都是暖的!小东西还挺贼的,多费了俺许多功夫,不过还是被俺给抓住了。你等急了没有?”
那是一只火红的成年狐狸,纯真的大眼睛僵硬的瞪着,背后插着一根箭,血迹染红了男人的手。
“嗯。”阿奴已经缓过劲儿来,纵然心中因为第一次发现自己竟那般重视农夫而掀起了惊涛骇浪,表面上仍旧不动声色,波澜不惊。
再看看那可怜的狐狸,眼珠转了转,偏过头,“你拿那东西离我远点。”
“你害怕?”农夫笑了笑,反倒故意挪到阿奴的眼前,“呐~看吧,它死了,不会咬人。”
“拿远点啦。”阿奴躲闪不及,粘到了点湿润的血液,有点恶心又有点生气。
农夫看他那躲避不及又可怜又可爱的模样,兴致更高,不依不饶地凑上去逗他。
“你......真是坏死了!”阿奴看着对方得意洋洋的模样,感觉自己要被气死了,刚巧腾出两只手就在自己眼前晃腾,脑子一热随手拉过来一只,一口就狠狠咬了下去。
“咬死你!咬死你!叫你欺负我!”便咬便含糊不清地抱怨。
“哎哟,你敢咬俺!你是一只坏兔子!”农夫夸张的叫了几声,“哎哟!好疼,好疼。松口,松口!不然,俺咬你了?”
说着将狐狸扔在地上,做势就要扑过来。
阿奴闻言赶紧松开嘴,板着脸,将只白嫩的手递了过去,“你咬吧,也咬疼我好了。”
“那俺咬了?”农夫抬起眼皮,兴味地瞅着阿奴。
“你咬啊。”阿奴撇了撇嘴,咬着唇喊道。
“你呀!”农夫上牙,微微叼住,轻轻舔了舔,“真是无理呢!光准你咬俺,却不准俺咬你。”
“哼,谁叫你不咬的,我给了你机会的。”
“呵,俺要是真咬了,你还不再也不理俺了?”
“我才没……”
“好了,好了,回家吧。”农夫捡起了狐狸,推着轮椅往山下走,“俺们这里冷得很,特别是晚上。进城也远着,保暖的布也挺贵的。俺其实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不过不打猎……光靠地,熬不过冬天的。没有它……”农夫笑着摇了摇手上的狐狸,“今年的冬天你都熬不过。”
“家里不是已经做了很多衣物吗?”
“那哪够啊。再说,你也需要吃点新鲜的肉。”他停了一下,摸了摸阿奴的小脑袋,“你啊,别难过了,太心软了可活不下去。”
“其实……有时候,最好不要太相信自己的眼睛。”阿奴苦笑,眼中嘲讽之意甚浓,“你说我心软,你以后就会发现……其实……算了。”
他在心底冷笑,阿奴啊阿奴,你明明不是良善之辈,何必在那呆子面前装模作样?这下好了,形象根深蒂固,如果将来他发现……阿奴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看向了那只死去的狐狸,突然觉得,有时候做动物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死去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自己和那狐狸相比,倒是以前的自己还要可怜一点。现在么……阿奴转过头看了眼农夫,又转回来,心中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第16章 春日行
阿奴心里清醒地想着,却愿意多此一举地确定那答案,于是他问了早就想问的问题,“福临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啊?”对方愣了愣,显然没有预料到他会这么问,“俺……俺……”
阿奴盯着对方脸上的红晕,麻木地想,多此一举。
“俺……俺不知道。你生的那样好……”农夫的舌头似乎打了结。
“…………”突然不想听下去了。
“俺从小就一个人,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有时候也觉得吧,挺孤单的。”农夫眨巴眨巴眼神,头垂得更低了。
什么意思?阿奴有点摸不着头脑,“继续说。”
“俺......俺......”农夫深吸一口气,“俺.....不是说过了吗?就之前?”
“我不需要兄弟。”阿奴别过脸,“就这样?”
他陡然有些羞愤了,果真如此吗?那么胡思乱想的人……自作多情的人……他感觉到了一点羞耻的悲哀,“算了,你不说,就算了。我给了你机会,你不说以后说我也不想听了。”
一种冲动席卷了他,让他不顾后果地想要撕毁一切,撕毁一切让他心乱如麻、困扰他的东西。
农夫还想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又动,却终究没有张口。
农夫想起了自己捡到他时的样子,被一个男人死死搂在怀里,那男人死了都不愿意放手,他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男人的手搬开……
农夫又想起了那天自己看到的……。谁能想到,那人的身体深处藏着那样的隐秘。
那个男人是谁?他也和现在的自己一样的心思吗?还是已经得逞?自己若说了出来,会得到怎样的结局?
“我其实……”农夫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一股阴暗的思绪却悄然浮现在他的心底。
阿叔说你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你真的是吗?如果不是,那么你是……
如果你是,俺说了……如果你不是,俺说了……结局会相同吗?两股思绪在他的头海里拉扯,翻滚。
┓虻褪卓醋虐⑴皇毙男鞲丛印?br /> “怎么不继续说下去?”阿奴问。
“俺很想告诉你,但阿奴,你那么聪明,肯定猜到了吧。你问俺,俺却不知道你咋想的。俺想过段时间再说。”
“哦。”阿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只觉得自己其实对这结果并不满意。
但这其实是最好的回答了。如果他真的说了,那么自己……
“那你还会对我好吗?”阿奴话说出口,自己也愣住了。
心绪不宁的自己,惶惑的自己,忧虑的自己,越来越像个女人的自己……男人的情爱,不应该是干净利落的吗?是自己的问题?还是世间所有的情爱,都是这般……盛满了磨人的痛楚。
农夫沉默了一会儿,摸摸他的头,掌心温暖,“放心吧,会的。”
在你离开俺之前,俺都会一直对你好的。
“好了,最多两个星期,就会结疤了。最近一段时间,叫那小子做饭注意一点,少盐少辣,不要加酱油。”阿叔放下了衣服,笑着说道。
“那么快?”农夫从门后冒出头来,手中端着一碗黑乎乎冒着热气的药,坐过来,斜靠在门边看着他们,一边吹气一边拿汤匙不停地搅动着,热气氤氲,将他的整张脸都笼罩在一层若隐若现的白雾之中。
阿奴闻到飘过来的淡淡的味道,皱了皱眉头,微微颔首,压低了声音,“我会的,谢谢您了,这段时间让您费心了。我身无长物,这玉镯便送给你作为药费吧。如果还有剩,就给那呆子吧。我……他救了我一命,没道理药钱还要让他来付。”
“你要走?”阿叔楞了楞,手却下意识接了过来,转过头飞快看了一眼端着药满脸认真的农夫,咬了咬牙把那玉镯迅速地塞入了怀里,“你不留在这里吗?”
“这里……并非我的家。”
“可是……那小子对你……”阿叔转过头,脸上带着笑,“来了?没吹凉了吧?”
“没有,温的。”农夫抬起头,嘴角露出些松快的笑,“你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阿叔,可以帮个忙吗?我想如厕。”阿奴看也不看农夫,望着阿叔大声地说道。
“呵呵,你叫大个子帮你吧。阿叔有些内急,先去了。”阿叔挤了挤眼睛,摆了摆手,背着手悠哉悠哉地离去了,看那方向,却是厨房。
“阿奴!”农夫无奈地看着阿奴,伸出手抓住了衣袖,“好阿奴,乖阿奴,别任性了,良药苦口,听话把药喝了,不是很苦,俺不骗你,俺尝过了,就一点点,很快就喝完了。”
“骗人!你以为我是傻瓜吗?”阿奴撅起了嘴,恨恨地想,“明明苦死了!你每次都那么说!”
“乖阿奴,喝完了药,晚上肚子上的伤口就不会那么痛了。”
“……”傻子!谁告诉你肚子痛是因为伤口,个什么都不懂的呆子。他恨恨地给了对方一个白眼,“给我吧,长痛不如短痛,我喝了就是了。你转过去……”他眼珠滴溜溜地转着,余光小心地扫着四周。
“听话!”农夫把脸一沉,“俺什么都可以听你的,这事儿不成。要么俺喂你,要么俺看着你喝下去。没得商量。”
“切!那么凶干嘛。”阿奴撇了撇嘴,有些委屈,“可是……真的好苦嘛。”
“好了好了,拿你没办法!阿叔说了,这药喝的时候最好不要加糖,可你又总是……哎,我再吹吹,你一口气把他喝完,俺给你一块冰糖好不?”
“谁稀罕……”阿奴不满地嘟嘴,“才一块。”接过来,一口气喝了大半,眉毛和眼睛都皱成了一团。
阿奴抹了抹嘴角,将剩下的半碗塞到农夫手里,然后摊开手心。
“还有大半碗呢。”
“给我吧,太苦了,舌头都麻掉了,你看……”阿奴吐出舌头,皱着小脸,可怜巴巴地盯着农夫。
“你啊!真跟个孩子似的!”农夫把糖递过去,看着他欢快地叼进嘴里,不放心地叮嘱道,“阿奴,说话算话,你得把它喝完哦。”
“哎呀!我知道了!”
“快点,不然冷了。”
“……”阿奴盯着农夫看了半响,终于泄了气,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每天才一碗而已,看你那模样。”农夫忍不住捏了捏对方老不乐意的脸。
“可是……却有那么大一碗!”
“那里很大了?跟俺吃饭的碗差不多大么。”
“哼,就是啊,你这只猪!”
“得!俺又成猪了,下次还是说熊吧,起码好听点。”
“偏不呢!”阿奴接过碗,闭着眼一口气喝了下去,睁开眼就有些不高兴,“我什么说你是熊了?嗯……就算是熊,你也是只大笨熊!”一点儿也不讨人欢心的大笨熊……哼。
“算了,你忘了。”农夫摇了摇头,目光无奈又宠溺,“俺记着就成。”
“生气了?”阿奴躺下去,眨巴眨巴眼睛。
“没。”农夫摸了摸阿奴的头,“俺去洗碗。”
积雪融化了,土地上面开始冒出顽强的绿芽,昭示着春天的临近和不再遥远。
在一年四季都相似的冷,而冬天格外冷的北国,春天不多的温暖显得格外的难能可贵。
所以,冬日,代表着无聊和闲逸。每天,缩在家里,缩在床上。
而春天,代表着蓬勃的生机的春天,将热情和希望从人们的心头唤醒。
“每次出来走走总能看到……哼。”阿奴不自在地撇了撇嘴,拄着拐杖对着农夫抱怨。
消融了大半的雪地里,一对年轻男女手拉着手行走在雪地里,年纪都不大,分明是一对情窦初开的小情侣。
阿奴隐隐有点羡慕,又有点不想承认的嫉妒,“说好的民风淳朴呢?也不……也不害臊。”
农夫抬眼一看,便是一笑,“哪里不淳朴了?相亲相爱的两个人,手拉手有什么好奇怪?将来……”
“说下去啊,将来怎么了?”
“你呀……”农夫无奈地摸了摸阿奴的头顶柔软的发,嘴中缓缓地吐字,“将来……肌肤相亲,生儿育女,成为比父母、兄弟、姐妹、朋友还要亲密无间的人。”
“哦……那……”
“俺拉着你吧,”农夫抓住阿奴空闲的左手,“雪地路滑。”
“……”阿奴看了看不远处手拉手的两个人,咬了咬牙,“好。”手掌微微摊开,便被那人强硬而温柔地挤进去,十指紧扣。温热的手心和温暖的手心亲密地靠在一起,手指和手指无间地贴合,恍然间,心头突然潮湿的厉害。阿奴侧过头,余光映出对方清晰的眉眼,他若无其事地让视线远离,然后低低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道,“走吧。”
“想到哪里去?”每个字都透着轻快和惬意。
“随便,”阿奴回道,“只要阳光够好。”
两个人对视一眼,心头不约而同的出现一副画面,在遍洒阳光的地方,微风轻轻拂过,小草可爱又柔软,拉着手相互依偎着、搀扶着慢慢地踱步而行,那感觉……一定挺好。
第17章 爱情、藏不住
“阳光真好。”
“嗯嗯。”
“春天快到了。”
“嗯嗯,”农夫回道,“春天到了,天气就暖和了,一暖和,俺们村到处都是恋爱的味道。”
“哦,真的吗?那你呢?”
“俺?”农夫看着阿奴,半响轻轻一笑,“俺不知道,遇到了,就在一起,没遇到……就继续等。”
“你怎么知道你遇到了?”
“俺……说不清楚,就是知道。”
“是么。”阿奴不置可否,“你知道吗?其实我以前也想过我的妻子,不过我大概没机会自由恋爱了,我的家庭……我的家世……有时候呵,其实我挺羡慕你们这里的人的,至少很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如果我还在以前……那个家里,大概我已经被迫娶妻生子了,不过……没人在乎我喜不喜欢罢了。”
农夫摸了摸阿奴的头,“其实俺们这里也不完全是啦!必须要爹娘同意,不然也是不成的。不过俺……却是无所谓,毕……俺没有爹娘。”他说起这里,有些失落,“俺爹娘早去了。”
阿奴抬头看了农夫一眼,握住他的手,“我也是,我们……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呢。”
“可怜?以前确实可怜,现在……俺已经不可怜了。”农夫偷偷看了阿奴一眼,“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不知道。”阿奴扁了扁嘴,“想和她一起生活,生很多孩子,直到老死,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俺……觉得也是,你可能不知道,俺已经有了这样的感觉了。”
“哦?是么?”
“那恭喜你了。”阿奴神思倦倦,他看着远方的一片白茫茫的苍凉,搂住膝盖,突然有种酣畅淋漓痛哭一场的冲动,“我大概一辈子也不会有那样的想法了。”
“为什么?你不要那么悲观,会有的,总有人觉得和你生活一辈子也不错……”农夫突然激动地抓住阿奴的衣袖,眼神真诚,“如果俺说,俺就那么觉得……你愿意吗?”
“我……”阿奴摇了摇头,“我……”半响他都说不出话来,阿奴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农夫嗓音干涩,“好吧,虽然俺想听的不是这个,但总比听到拒绝的答案要好。”
“抱歉。”阿奴苦笑,“我觉得,你,我,应该找的都应该是女子,虽然……我知道,我的身体出了一点问题,但……”他艰难地说,“我毕竟也是个男人。”
“俺知道。”农夫也苦笑道。
一时静默无言。
“天凉了,我们……我们回去吧。”阿奴伸出手,眼眸低垂,遮掩了其中的惊慌,“我们回去,我……我伤口有点疼,回去你……你帮我看看?”
“阿奴……”农夫按住阿奴的手,逼他正视自己,扳过他的脸,眼神相对,“阿奴,你看着俺,听俺说,俺……俺想对你好,你别当没听见。俺不求你现在就同意,回家了好生想一想好不好?”
“我……”阿奴偏过头,目光游离,“我……我……”
“阿奴,如果你觉得难为情,不用回答俺,点点头就行了。”
“但是,”阿奴梗直了脖子,“我……我不想摇头,也不想点头。”
“随意你考虑多久都可以,你先留下来,慢慢想。俺想陪着你,俺们两个在一起,没有孩子也没关系,俺都不在意,俺……俺就想对你一人好。”他的眸光温柔似水,却又似乎藏着灼人的火焰,阿奴直觉得他目光逼人,无法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