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8那位掉在我家阳台上的凤大爷完本——by鱼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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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不定地坐在床上许久,低头看自己一眼嘟囔道:“哪有很夸张嘛,我本来就这样……可恶!到底是谁这么晚了还上门扰人清静!”
凤琷自己坐不住,也跟着下楼,路上走着就生气地变回少年模样,两颊圆鼓鼓,像只包子。不过也难怪肖何害怕,他作为上神本来就天赋异禀,上面又生倒刺,再加上龙泽那抢来的玉露腻柔膏也用完了……肖何才被吓到的吧。
……抽空再去抢一瓶吧。
悲催到祖神了!他跟自己的爱人亲近亲近,到头来居然还要靠用药?!重生回来自己的病治不好不是问题,但是要靠药这个问题可是要及早解决的!
肖何整好衣服后才开门,不意外地看到门外站着一个黑袍人——来他店里的所有人都穿黑袍子,肖何已经习惯了。
虽然近期来店里的人都是为了祛除魔气,但是事务所的业务还有很多,肖何还是习惯性问一句:“请进,客人有什么需要?”
来人听到肖何的声音似乎愣了愣,他慢慢揭开自己头上戴的兜帽。肖何看清他的脸后猛然瞪大眼睛,然后噌一下退到柜台后面。
来人站没有上前,只站在原地对着肖何露出邪肆的笑容:“我说这策谷怎么突然出了个肖神医……呵呵,居然真的是你。”
第122章
来人皮肤苍白嘴唇猩红, 眼睛是妖异的竖瞳,衬着黑发黑袍,看起来相当吓人。这副模样肖何很久没见过了,要不是他今天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都要忘记这个人了。
来人正是九咎,肖何从没想过今生还能再见到他,不过想也知道, 再见面……对方肯定是要找他报仇的。
肖何皱起眉头:“你原来没死?”
“嗯哼……这么久不见,一见面就咒我死,真过分啊。”
九咎含糊地哼了一声, 倒没再向前,却在靠近门口的椅子上坐下来:“我是差点死在那只凤凰手里,不过老天待我不薄,让我逃过一劫。怎么, 看到我还活着,你很失望?”
换谁看见仇人活蹦乱跳的都得失望, 更何况这混账把凤琷害成那样,简直恨不得掐死他。
肖何脸上冷冰冰没甚表情,神经却绷得很紧,他经历过被绑票, 知道他们妖怪要抓人也就一瞬间的事,他又不敢开口叫凤琷下来……只希望那家伙能自己跟他心有灵犀,早点出现。
九咎显然也看出肖何的想法,嗤笑一声:“你不用紧张, 我这次来不是冲你的,也不是冲霓霄神君……我是特地来拜访肖神医。”
——肖神医是策谷中人给他的诨号,他们精怪看不懂什么事务所,时间长了却知道这里是治病救妖的地方,肖何不怎么收报酬,祛魔气时又毫不含糊,久而久之大家默认以“肖神医”称呼,聊表敬重。
跟妖怪相处时间长了,肖何渐渐明白了一些以前误会的事情。原来妖怪也有讲理的时候,他们跟人差不多,别人不侵犯他们,他们也不会主动惹人。
不过这个词从九咎嘴里说出来,就非常讽刺了,肖何能猜出一点对方来找他的原因,眉头仍旧皱得死紧——实在,对这只妖产生不出好感。
九咎不再拐弯抹角,冷哼一声道:“你不会忘了吧,你以前欠我一个承诺。”
肖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让你长角的事?”
“记得就好。”
记得个屁,他现在说是胡扯骗人的行不行,谁要真帮他长角?
“肖何……是谁来了啊,这么晚……”
凤琷的声音伴随着下楼的脚步声从二?0 ゴ矗ず涡纳厦偷匾凰桑婧笱矍叭春粜ザ徽蠊址纾从此丫痪啪唐挪弊有至恕?br /> 靠!又来这招?!现在可是在他的地盘!
凤琷出现在楼梯口处,中间没有阻挡,一眼望见大厅里发生了什么,一双浅金色的眸子猛地瞪大:“放开他!”
“别动!”
九咎指尖的指甲猛地伸长,几乎要刺进肖何脖颈里面,凤琷冲到一半的脚步硬生生停在原地,不敢再上前。肖何整张脸都要扭曲了,好不容易过几天舒心日子,又出事……太倒霉了。
九咎哼笑几声从肖何身后露出脸,看向楼梯口的凤琷,他还刻意地,上下打量了他一阵,彻底看清凤琷此时的模样,竟又古怪地笑起来:“霓霄神君……许久不见年轻了许多啊,看来日子过得很轻松。”
凤琷也终于认出九咎,一双凤眸眯起,迸射出冷冷的光:“你没死?!”
“如你所见。”
凤琷恨得牙根痒痒,肖何脖子上的利爪却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他紧紧盯着九咎:“你要报仇?当年伤了你的是我,要杀你的也是我,你冲我来,放了肖何!”
九咎勾起唇角:“我当然会放了他,但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是霓霄神君你的对手,只怕我一旦放了他,立刻被你一把火烧成灰。”
凤琷立刻承诺:“你放了他,我不对你动手。”
肖何许久没发话,此时突然插嘴道:“他不是来报仇的,他想让我给他治病。”
——白日做梦!
凤琷这会儿倒跟肖何心有灵犀,只碍于九咎手里有人质不好说出来,一时间憋得脸色铁青。
九咎好像也明白肖何和凤琷在想什么,哧哧地笑了几声:“你不治我没关系,你记得欠我一个承诺就行,我要这个承诺换你救别人一命。”
肖何张了张嘴,忍不住回头看他:“救别人?”
“别动!”
肖何脖子上立刻被划出一道血痕,九咎看见凤琷一双眼睛快喷出火来,眉头居然跟着皱起来。
肖何眼见着情况变得复杂,不得不开口:“你放了我吧,我答应你就是了。凤琷,你先不要对他动手,我想听听他怎么说。”
九咎见凤琷勉强点头后,才谨慎地松开肖何,后者一回到凤琷身边,小凤凰就想点火抽他丫的一鞭子,被肖何拦下来:“你在这点火我们的房子该烧着了。”
“不行!我非抽他一顿不可!我该把他的翅膀也揪掉!让他做条光头蛇!”
三个人一阵鸡飞狗跳,能安安静静坐下来谈判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九咎在他们地盘撒野的行为让凤琷彻底愤怒了,他像个斗鸡一样,被肖何半搂着按在身边,肖何先问:“你刚刚说想让我治谁?”
提到这个,九咎倒是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一对竖瞳里沉甸甸的,装着肖何看不懂的东西。
但是他嘴硬,想把任何事情都把握在手里,求人都没有个求人的态度:“是你认识的人……你不救我是应该的,但是你不该不救他。”
肖何想了想,惊讶道:“无法大师?”
九咎的脸扭曲了一下,像被踩到了七寸。
“是。”
他沉默片刻说:“是那和尚。”
肖何下意识往门外看了一眼,九咎勾起唇角:“你不用看,他没来。我会把事情原委都告诉你们,包括我是如何躲过霓霄神君的三昧真火。”
凤琷只要被肖何搂着/牵着/贴着/主动黏着就会变得老实一点,听到九咎说躲过自己的三昧真火倒是没太大反应,只一副不想看他的表情,把脸扭到一旁去了。
好在肖何捧场,他面无表情点点头,九咎就说下去:“那天我掉进在火海中,无路可逃之际,突然……误打误撞进一个小空间。”
也许是命里注定,也许只是走了狗屎运,九咎那日被凤琷收拾过一顿之后没死成,他撞进了无法的佛珠中。九咎应该庆幸自己伤到了元气,这才使得他体内魔气没有那么强烈,不然他根本进不去佛珠中,即使进去了也会被伤到。他太虚弱,之后就昏迷,一直沉睡不醒,不知过了多久,他开始有意识,之后终于能听到外界的梵音……
九咎印象中是记得自己借无法的佛珠逃出来了的,所以他一直以为自己听到的也是无法的诵经声。他听这声音听了几百年,一听就想睡觉,于是又沉沉睡去。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九咎终于醒来了,他恢复了一点法力,从佛珠中出来,勉强化形,本以为会看见那个和尚讨人厌的脸,没想到只见到一个小沙弥。
九咎不可置信:“这些年都是你在念经?”
小沙弥懵懂地点着光溜溜的脑袋:“师父圆寂之后就是我在念经。”
九咎一听这话,脑子里下意识嗡地响了一声,响过之后觉得莫名其妙——干什么这么紧张呢,他师父是谁,圆寂这种事,跟那和尚根本挂不上边。
“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没有法号,只叫我在他死后替他念经。”
九咎闭了闭眼,那个答案呼之欲出。他觉得舌底干涩,吞了好几次唾沫,才想起来自己并不能产生润泽喉咙的液体。九咎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声问道:“你师父怎么会死呢……”
“是人当然就会死啊。”
小沙弥的脑袋可能有点不好用,他说完之后费劲地想了想,推翻自己的说法:“不对……师父好像是因为破了戒,才圆寂的。”
——破了戒,破了戒……人佛破了戒就是人,是人都会死。
九咎静默很久,他元气不足,还很虚弱,天空中悬挂的太阳照得他头晕眼花:“什么戒……”
“杀戒。”
肖何手里的茶杯无意识地顿在桌上:“不可能,无法怎么可能杀人。”
九咎笑笑:“你不知道吗,无法是个武僧。”
肖何皱起眉看着他。
“很多年前……啊,用你们凡人的时间衡量,大概在辛亥革命前后,无法曾经在一个村子里当过护僧,听说那时候的权利分三种,政府力量,民间武装,再就是和尚、寺庙的力量。无法在那个小村子里当护僧……影响还挺大的,周围几个村子甚至为了得到庇护,纷纷改成他所在村子的名字……”
九咎说到这里闭上眼睛:“他挺厉害的,看不出来吧?”
肖何看了九咎一眼,与凤琷不动声色地对视。
“你知道他怎么杀那个人的吗?”
“怎么杀的?”
九咎站起身,对肖何招招手让他过去,凤琷一把拉住肖何的衣摆,后者摇了一下头,走到九咎身边。九咎背对着肖何,手臂突然从下方窜上来,自肖何的下颌处穿过,紧紧抱住他的头,另一只手随之裹紧,夹着他的脖子狠狠一拧。不过他没拧到底,九咎撒开手,还被凤琷打了一掌。
凤琷心疼地抱着肖何去看他的脖子,九咎缩在地上捂着嘴笑,笑够了才慢慢站起身:“咳咳……这招在少林功夫里,叫‘回头是岸’。”
肖何没说话,他觉得九咎并不需要有人配合,他自己就会说下去。
“但是他为什么杀人我到现在都弄不明白,那个小沙弥是个小傻子,问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这样的姿势杀人,肯定是因为那个人在他身后偷袭了……”
“和尚不应该怕偷袭,或许是我在他身边待得久,他感染了魔气,或许是有人要同他抢什么东西,他不得不下杀手……我想不明白,总之他破了戒,现在……”死了。
这两个字九咎突然很难说出口,他的脸克制不住地扭曲,向是正被一根刺缓慢地插-进心脏里。
肖何看到九咎这个样子没觉得痛快或者解恨,反而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即使破戒也不该这几年都撑不过……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九咎哼道:“自那之后,人间已经五十年了。”
“五十年?!”
策谷的时间流度还真是奇怪啊,分明这里只过了五年而已。
“策谷互市有点奇怪,”
凤琷突然开口:“这里的时间与三界中其他任何地方都不一样,有时候是一对一,有时候是一对十,有时候也会出现十对一,看来我们来得时候不巧。”
肖何心下有些没有实感,没想到他自己也成了可以对时间没概念的那类人。
“那无法应该是去投胎了吧……这种事我做不来,我的店只做灵元分析和分类,对死去的人没有任何帮助。”
肖何坦诚地说:“你应该去找神仙或者判官。”
九咎伸出细长的信子舔了一下唇角:“我不是让你救他活过来,只想让你帮我找到他的下落。”
他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只锦囊,锦囊中不停地闪烁着金色的光。肖何看着它,九咎却久久没把东西递过来。
“我去地府找过他,偷看过生死簿,但是生死簿上没有他的名字……应该说查不到,因为他根本没有名字。”连法号都留下的和尚,就连查他投胎在哪家都查不到。
“我手里只有这个。”
肖何看着那个锦囊问道:“这是……魂魄吗?”
“是佛光。”
这次是坐在一旁的凤琷开口,他神情复杂地看着那个锦囊:“得道高僧圆寂时就会有佛光留下来,令他们死后数年还能庇佑一方百姓。但是看这佛光的样子,已经快消磨没了。”
但是佛光是比佛家超度还纯粹的净化之力,九咎与凤琷不同,他即使受过重伤之后再出来,依旧是魔,他居然敢把这东西揣在怀里,这无疑是在每天拿刀捅自己。而且这种行为也不单单只对九咎有害,剑每天都用就会磨钝,佛光待在魔身边,耗不长久。
九咎听得懂凤琷的潜台词,他用力握住那只锦囊,长指甲刺入皮肤,渗出斑斑驳驳的血:“没错……你说得没错,这是我能找到的唯一与他有关的东西。”
他终于还是将锦囊递给肖何:“拜托,帮我找到他。”
肖何没去接那个锦囊,他想说找人也不在自己事务所的服务范围内,开口却问:“你为什么想找他?”
九咎怔愣一下,笑着说:“找他清算,我有仇必报,但也不习惯欠人情。”
凤琷的胳膊突然越过肖何,一把握住锦囊拿过来。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锦囊中微弱的金光在凤琷接手时竟然突然亮了几个度。
他笑嘻嘻地抛了抛锦囊:“交给我吧。我对找人虽然不怎么擅长,不过可以试试。”
“喂……你连普通的凡人都找不到。”
凤琷撇一下嘴:“但是我能去的地方多。”
九咎看着凤琷的手里的锦囊,瞳孔越缩越细,几乎缩成一条线:“只剩这么点了,你们要好好保管……我下次再来,如果看不到它,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肖何哭笑不得:“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我可告诉你,他说的是不确定能不能找到,就这么点东西,灵元分析都不一定做得出来。而且……我允许你待在店里这么长时间,也是看在无法大师的面子上,你最好不要这么嚣张。”
九咎对肖何的警告反应不痛不痒,就跟没听到似的,他不由自主又陷入记忆。其实无法给他留下几样东西的,一样是佛珠,还有一样,是……
“对了!我记起来了!”
小沙弥拍了一把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师父留下过一首诗,当年我还小,认不全字,但是师父死后又没人教我识字,这么多年还是念不下来,我带你去看看吧。”
诗是刻在石头上的,每一笔都圆滑流畅,写诗的人定是一气呵成。
九咎伸手抚上那石刻,情不自禁念道:“田园荒芜寒寺空,命定皈依此门中。春风一夜忽吹来,徒令……”
他念到这里突然念不下去,呆呆地抚着那石头不说话。小沙弥在一旁等得久了,忍不住提醒:“后面两个字我认识,是菩提。”
九咎哽着喉咙点点头,轻声道:“徒令菩提有枯荣。”
小沙弥疑惑地问:“这首诗什么意思?”
九咎神色不定地盯着石刻,突然伸手在那上面狠狠一抹,表面一层石头被活活碾成了粉,风一吹,哪还看得见什么诗。他突然转过头,坏脾气地吼那小沙弥:“不是什么好诗!念你的经去!”
九咎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破寺庙的,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正拎着佛珠在街上游荡,袖口还沾着一片佛光。九咎也不记得这东西是什么时候沾到自己身上的,后来找了个锦囊,把它收起来。
凤琷见九咎发呆,也没表现出要离开的意向,就推了他一把:“还不走?!再不走我打你走了!”
九咎不知道在想什么,离开时心神不宁的。肖何送他出门,关上门之后,面无表情回过头看向凤琷:“干嘛答应他,你准备去哪里找。”
他说完有些生气:“快到月圆之夜了,你自身难保,还顾得上别人?”
凤琷笑嘻嘻地扑过去抱住肖何的腰:“放心好了,人佛就算死了也不会投胎转世,我大概猜得到那和尚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