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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快活剑完本——by之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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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遇突然手足无措起来,两人身体接触的地方都变得无比炽热。
死寂的地宫只有他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说了。”
白檀眨眨眼,露出千万分委屈的神情,清澈的双眼蒙上层水雾:“你呢,你刚才说什么了?”
陈遇心软道:“……我?我说什么了?”
他讥讽地扯着嘴角,学着他的语气,悲痛道:“和白檀是假的,喜欢你是真的。”
陈遇恼羞成怒,往他腰上捏了一把:“你这人怎么老阴阳怪气的。”
触及伤口,他吃痛的弓起身子捂着腰,精致的五官狰狞地扭曲起来,好像先前受得所有疼痛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声线都颤抖起来:“你……你还打我。”
表情这么浮夸,陈遇明知道他九分是在演,还是忍不住低头瞧过去:“怎么着了?”
他死死的锁着眉头捂着伤口,脑袋从他的肩膀滑落到腿上。白檀枕着他的腿,身子蜷在一起,口中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
陈遇心又揪了起来,四周只有汹涌的水流和冰冷的石柱,再这样下去他不死,腿也要废了。
微弱的光从巨鼋离开的洞射进来。
他再次握住他的手,沉声道:“坚持一会儿。”
白檀不回应,脸埋在他的肚子上,蜷着身子。
陈遇轻轻唤道:“白清让。”
腿上的人依旧不回应。
他心中涌上一阵恐惧,手指贴上他的侧颈。
静如死水。
“白檀!”他大声喊道,可是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地宫之中传来的回声。
陈遇抓着他的肩膀,将他翻过来,白檀合着双眼,手臂无力的搭在地上。
恐惧感从后脑蔓延直全身,好像一直以来照着自己的太阳突然陨落,感官之间只剩下害怕和无助。
他俯身将他紧紧抱在怀里,贴着他的耳垂,控制不住声线到底颤抖:“……别睡。”
湿漉漉的身体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温度,他深吸一口气,眼泪却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滑落到白檀沉睡的眼睛里。
静默的眼泪像开闸的洪水,越发的止不住。
“……真哭了啊。”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音色。
白檀揉揉他的头发,话语中带些歉意:“不吓你了。”
眼泪生生的吞了回去,陈遇气急败坏的就要把他推开,嘴里嚷道:“我信了你的邪!”
他却伸手把他拉了回来,任凭他如何挣扎也不松手。
“你再动,你再动我就真的要疼死了。”他佯怒道。
陈遇不情愿的任他抱着,表情比刚才还没好到哪去。
白檀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闭脉屏气,休养生息。”
他白他一眼,怒道:“别说话,我快要控制不住把你掐死了。”
他的脸上尽是笑意:“那你得哭晕过去。”
陈遇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呸。”
白檀把脸埋在他的颈项之间:“宜修。”
他挑挑眉尾,没个好语气:“干嘛。”
他道:“我很开心。”
陈遇道:“要死了还开心,脑子坏了吧。”
白檀靠在他肩膀上,抬眼凝视着他,缓缓开口:“你还喜欢沈桑吟吗?”
他不太想谈他,要说喜欢,他陈宜修也不是天生的贱骨头,被百般背叛还不介意的。要说不喜欢,这么多年的努力,实在是让人难以信服。
他抬眼:“以前喜欢。”
白檀轻笑一声:“我不介意。”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他为什么要管他介不介意?
刚想反驳,他又接着开口:“我以前都不开心。”
陈遇问道:“为什么。”
白檀抓起他搭在肩膀上的一绺头发,摇摇头:“我没有朋友。我还是白请让的时候,人人都怕我,后来我成了宋岐,身边就只有秦玉楼。”
陈遇想了一下道:“白景菽呢。”
他道:“景菽……她不是朋友。”
陈遇闷声道:“哦?”
白檀无奈道:“我不说过吗,她倾心于我,怎么做朋友。”
他往别处看了看:“我是你的朋友吗?”
白檀凝视着他的双眼,思考着什么,许久没有说话。
陈遇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他勾起唇角:“以前是。以后……”
他半眯着眼睛,流露千般温柔。
陈遇眨眨眼,移开了目光。
他手足无措的抿着双唇,空气之中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喉结动了动,呼吸简直要凝滞了。
陈遇局促的盯着四周的墙壁出神,胸腔里敲着急促的鼓点,心里排演着他要说的话,与自己的回答。
陈遇曾经奋不顾身的去爱一个视自己为仇人的人,情理之中的,未得善终。但他玄衣袖剑也从来都是一个拿的起放的下的人。人生苦短,他只奉行及时行乐。
爱沈若是行乐,不爱也是行乐。而白檀,一个本是站在自己对立面的男人,成了与自己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男人。放下沈若不难,而接受白檀,他简直能想象出陈殊知道以后五彩斑斓的表情,可是这些他从来都在乎,就像他当年力排众议也要给沈若一个官职一样。所以接受他,倒也不难。
及时行乐就好了,陈遇抿抿唇角,在心里点点头。
连潮湿的空气都简直要被这暧昧点燃了。
陈遇等了半天,怀里的人迟迟没有说出下面半句话。
……
直到肩膀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
陈遇嘴角抽了两下。
……
这个人竟然……睡!着!了?!
他又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怒道:“喂!”
白檀捂着腰,一脸委屈。
他瞪着他,咬了咬牙,最后欲言又止地吐出两个字:“算了。”
白檀眨眨眼,茶色的双眼目不转睛的似乎要看进他的血肉里去。
他张了张口。
白檀扬起嘴角,坐起身把他搂进怀里,嘴唇轻轻贴着他的额头,顺着鼻梁吻住他的嘴唇。
陈遇犹豫了好一会,还是轻轻环住了他的腰,合上双眼回应他。
没有淮州地牢里那么霸道逼人充斥□□,没有琴林镇前夜那么蜻蜓点水一纵即逝,没有刚才水下的冰冷机械。
一个温柔到骨子里的,真正意义上的吻。
带着体温和情感。
许久,白檀缓缓松开他,捧着他的脸,梨涡浅浅:“我以为你还要想想。”
温软的吐息扫在鼻尖,陈遇的心填的满满的,先前的种种犹豫,种种担忧,全都一扫而光。他觉得这可能是他人生中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了。
他龇着虎牙:“那我就再想想咯。”
白檀咬了一口他的下唇:“不行。”
陈遇冲他笑起来:“后悔了。”
他抵着他的额头笑道:“后悔也不行。”
陈遇伸手摸了摸他的腰:“不疼了?”
他啄了一下他的鼻尖,摇摇头:“夫人打的,哪儿能疼啊。”
他又掐了一下,怒道:“是相公。”
白檀笑道:“相公打的,奴家受着。”
他挑了挑眉,满意地笑起来。
白檀直直地看着他,嗓音轻柔却又沉甸甸的:“你是我见过,最温柔,最善良,最好的人。”
陈遇抿着口,从心里甜到脸上。
“爱上你之前,我的生命只有复仇,可是你出现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秦玉楼支配了我的前半生,我曾经觉得,我这一生,都要被他左右了。可能是杀了他,或者是他杀了我。”
“然后你来了,你在坞都削藤麻给我买药,就算我告诉你我是白请让,你还是说我们是生死之交。和你在一起,我的生活就充满了惊喜。”
他的双眼弯成月牙:“我遇到过很多很多的不幸,我娘生我大出血而死,我爹被秦玉楼害死,我两次差点死在秦玉楼手里……可是遇到你,我才明白,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这一切都是为了遇到你。”
陈遇静静地听着,难以言喻的心情几乎要从胸口溢出来。
他把下颌枕在他的肩上,垂下眼睫,声音没什么底气:“……我才没有这么好。”
白檀轻抚他的头:“我好开心,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陈遇的心里五味杂陈,这么多年,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
他笑笑:“以后有的你开心。”
白檀笑着点头,问道:“你开不开心。”
陈遇转了转眼珠,鼓起嘴道:“你是不是追过很多女子。”
他不满地正色道:“你可是我的初恋。”
他嘟哝道:“说话这么熟练。”
白檀眨眨眼:“这些话我都在心里排练好久了,字字肺腑。”
陈遇叹了口气道:“说的不错,遇到我可能是你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吃素换来的。”
白檀笑着点头。
他在他的嘴唇上啄了一下:“嗯……那我还欠你的钱?”
他正色道:“我都是你的,我的钱也是你的。”
陈遇呲着虎牙笑的放肆。
……
第28章 寒秋
28时间分秒的流逝,水位即将触到两人脚底之时,忽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传来一声巨响,一整面墙壁轰然坍塌。
陈遇才从美梦中醒来。
接着顶部轰然塌陷,他伸手护住熟睡在他怀里的白檀。灰尘漂浮在空气之中,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白景菽的脸上,紧蹙的两道柳叶眉略微松了一些。
出口在南怀山后山腰处的一个山洞深处。
白檀阖着眼伏在陈遇背上。
白景菽急忙忙地从袖子里一瓶瓶拿出药粉,慌张地不像自己:“止痛药,金疮药……”
陈遇睫毛颤了颤,将他缓缓地放到草甸上。白檀睁开眼,不甘不愿地趴到他腿上,陈遇无奈地推了推他的肩膀,白檀闷着头,又轻轻咬了一口他的腿。他作势就要站起来,白檀一把伸手抱住他的腰。
白景菽捋清楚药品,急匆匆地抬头道:“公子,我看看你的伤口。”
白檀完全没听到她的声音,脸还埋在陈遇的肚子上笑。陈遇觉得自己身上仿佛揣了个巨婴。
白景菽手上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吸了口气,表情复杂:“公子?”
陈遇回过神来,猛地抬头看向她,尴尬地拍了拍白檀的肩膀。
白檀这才意识到还有别人在,眨眨眼,偏过头正色道:“呃……嗯。”
他枕在陈遇腿上,白景菽紧锁着眉头,轻轻地一层层剥开他的外衣。
腹部的伤口发黑几近腐烂,比想象中更加触目惊心。
陈遇皱了皱眉。
白檀把他的脸掰过来,向他露出一个笑容。
陈遇拉开他的手,又看向白景菽手下的动作,这些伤口,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陈遇抿抿唇角,从之前到现在,他一直这样毫不在意的笑,他心里反倒更难受了。
腿上的衣物和溃烂的伤口几乎已经粘连在一起,白景菽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布料从伤口上剥离开,表情凝重。
白檀终于忍不住,咬了咬下唇,眉头也有些紧蹙。
陈遇想摸摸他的脸,看了看白景菽,还是克制了冲动。
白景菽咬着牙道:“公子……我再晚来半个时辰,你这腿就没了。”
白檀点点头笑道:“知道你会来嘛。”
她强忍着眼泪:“你要是有事,白庄怎么办。”
他道:“还有你嘛。”
她扯了扯嘴角:“你有事,我……”
白檀赶忙打断她:“这不是没事嘛,下次不会了。”
她垂下眼,不再说话。
陈遇看着,也不说话。
将近两三个时辰,才将他身上的布料剥离开,擦上药,缠上厚厚的布条。
白景菽长长地吐了口气:“好了。”
白檀点点头:“怎么回事。”
她沉声道:“顾子虚与秦玉楼相勾结,还带上了一个简知子……秦玉楼的目的不只是苏合,而在天下。”
白檀道:“何解?”
她道:“此三人自然是难成气候,问题在于,他们勾结了南国人,意欲谋反。”
陈遇挑挑眉:“区区边陲小国。”
她继续道:“南国这些年兴巫蛊之术,毒蛊之法堪称精绝,战场之上恐能以一敌十。加上秦玉楼的帮助,实力不容小觑。”
白檀道:“我确在简知子的外衣里衬上发现了南国的图腾。”
白景菽点头道:“秦蔓枝其实是南国公主。”
陈遇神色凝重,这件事要尽快通知陈殊。
白檀道:“……嗯。然而秦玉楼伤未痊愈,与苏合相性也不融洽,我们要尽快夺回苏合来。”
白景菽皱眉,语气也不好:“夺什么夺,秦玉楼是有伤,你看看你自己,比他不知道要严重到哪里去了。”
他无奈地笑笑。
她道:“此三人已经离开南怀谷,谷中只剩些普通弟子,多留无益,你要尽快回杭州养病。”
白檀的睫毛颤了颤,没急着回答,反而抬头看陈遇。
陈遇看着他道:“看我做什么,你给我好好养病。”
白檀扑闪着眼睛:“你跟我一起回杭州吧。”
陈遇犹豫了起来,也没有立即回答。
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现在的他也无处可去,他不能放着秦玉楼和沈若不管,而长安实在是天高地远。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想放着白檀不管。
白景菽点头:“王爷,现在正是我们两方放下旧怨,合作之时。”
陈遇定了定神,道:“好。”
杭州的初冬依旧温暖湿润,明亮却不湛蓝的天有气无力地投射着光线。寻不到候鸟的踪迹,只有寒鸦偶尔传来渺远而沙哑的叫声。
白檀回来的路上就伏在陈遇肩膀上沉沉地睡着了。与其说是睡了,其实是昏过去了,伤势严重的超乎想象。
白景菽在屋里照顾他,陈遇张了张口,想做些什么,却又无从开口,干脆出了门,轻功跃起,寻了个无人的房顶落了下来。
排箫清响,暗卫从远处出现在他身边。
“事情就是这样,秦顾二人及越微宫勾结南国谋反一事,务必尽快通知君上。”陈遇将此番所见所闻告知暗卫。
暗卫表情也颇为震惊:“是,王爷。”
他点点头,问道:“宫中如何了。”
暗卫面色凝重道:“朝中也不安稳,依然是由于沈丞叛变一事,朝中现在分为两股势力,一股以狼威将军陆寒秋为首,要求将与沈丞有过交往的官员全部撤换。”
陆寒秋曾是陈遇的副将,后在陈殊的扩张战争中有功,提拔为将军,赐号狼威,与虎贲将军陈遇齐名。
他勾了勾唇角,冷笑一声:“意思是连我一起撤?”
暗卫作揖道:“王爷是皇家血脉,战功赫赫,狼威将军自是不敢造次。”
他摇摇头:“狼子野心。”
暗卫道:“沈丞先前是君上的心腹重臣,另一势力便是与之来往频繁的也同样是君上信任欣赏的忠臣,狼威将军这一举,是要将君上骨血抽干。”
陈遇握拳道:“我不干朝政,竟不知区区一个车骑将军还有这么大的势力。”
暗卫道:“正是王爷不干朝野,武将文职,皆由陆将军接管,多年来,陆将军亲信早已遍布朝野,沈丞叛变后,陆将军实则金带紫绶,位同三公。”
陈遇沉声道:“虎符还在我手上,待他陆曌如何。”
暗卫道:“话说如此,此次我来传君上旨意,而今朝野之间风声鹤唳四面楚歌,望王爷能擒得叛臣沈若,渡此难关,给群臣一个交代,我等暗卫任王爷差遣,见紫玉碧箫如见君上。”
自上一役已有数年之久,当时还是陈殊奠定基础的扩张战争,陈遇年少张扬,生死不顾。如今内忧外患,重担又落到了他的肩头上。
陈遇道:“我知道了,朝中还劳你等誓死效忠君上。”
暗卫单膝跪地,揖手道:“万死不辞。”
朝廷暗卫大多是从亡命之徒而来,走投无路且有些身手的人,被朝廷收编,成为暗卫一员,俸禄高昂,待遇优渥。暗卫挑选多年来皆由陈遇陈殊二人亲自着手,每个人的身份只能也只有此二人知晓,因此暗卫与陈遇陈殊是绝对的信任。
陈遇摆摆手,暗卫便消失在了远方。
骨刺静静地卧在袖子里,贴着皮肉,杀气腾腾。
回到白庄,夜幕将至,白景菽已经离开了,陈遇推开白檀的房门,白衣人合着眼卧在踏上。
他信手关上门,走了几步,想了想又回头将门闩插上了。
白檀面无血色,若不是呼吸和体温尚存,倒真像个白瓷烧的人形陶佣,当然,是出自全天下最伟大的篆刻家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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