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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快活剑完本——by之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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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花就是刚才带他们来的伙计,阿茶也是这儿的伙计,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男孩儿,笑起来很可爱。
阿茶见到他们,眼前一亮,跳过来拉住宋岐的手,道:“走吧哥哥,我带你去账房。”
陈遇不知道为什么,很不喜欢这个男孩儿。
阿花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咧出一个笑容,道:“走吧。”
阿花走在前面,陈遇问到:“咱们这儿是做什么生意的?”
阿花道:“卖猪肉的,这方圆百里大酒楼的猪肉七成都是我们这儿的呢。”
“哦。”陈遇又道,“那咱们现在是去干点儿什么?”
他回头道:“杀猪伙计,自然是杀猪啊!”
陈遇差点儿一个趄趔趴在地上。
“杀、杀猪?!”他惊呼。
阿花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啦,不是让你杀,有杀猪师傅呢,咱们就是把猪赶出猪圈儿,赶到师傅跟前,然后杀完再把肉整齐堆好就行了 。”
陈遇心情沉重。
提起杀猪师傅,阿花一脸崇拜的表情,边说还边挥舞胳膊:“师傅是五百里内最厉害的杀猪匠,讲究一个快很准,一刀下去,任他再肥皮再厚,准没声儿了。他的名字也跟他的手法一般,唤作一刀切。”
他脑中浮现出师傅挥舞大刀的情状,只觉背后一凉。
阿花的眼里都要冒出星星:“我以后一定要成为一个师傅那样的杀猪匠。”
陈遇干笑两声,道:“那你,加油哦 。”
梦想受到鼓励,阿花开心的笑起来,又道:“对了,你叫什么!”
陈遇犹豫了一会,刚准备开口,被阿花堵了回去:“哎,看你一身黑衣裳的,叫你大黑吧。”
陈遇:“……”
两人穿过堂屋走到屋后,是一座巨大的平房,想必就是猪棚无误了。
阿花领他推门走了进去,刺鼻的气味让陈遇马上皱了皱眉头。
两排规整的木格围栏,每个围栏里头都有一只肥硕的肉猪。哼唧哼唧的声音此起彼伏。
见他俩进来,里边儿一个身材臃肿的男人朝他们挥了挥手,浑厚的嗓音大声笑道:“阿花,新伙计啊。”
阿花高兴地拽着陈遇跑了过去,扯扯他的袖子道:“是啊师傅!这是大黑!”
又拉了拉陈遇,道:“大黑,这是我跟你说过的一刀切师傅。”
他散漫的拱手作揖道:“一刀切师傅好,在下陈……大黑。”
“哈哈哈!”师傅一掌拍在他的后背,陈遇整个骨头架子都为之一颤,“还头一回有伙计冲我行这作揖礼!不错!学的有模有样的!”
他尴尬地笑笑。
师傅笑道:“行了,阿花你带大黑干活儿去吧。”
阿花笑道:“好嘞!”
在这之后,陈遇遇到了他人生中的劫——小青。
仪态万千,肤如凝脂,侧身而卧,静如处子。
陈遇哭笑不得:“为什么要给猪取名小青小白啊!”
阿花跳进小白的围栏,摸着小白的脑袋道:“小白长的白,小青额头有根青筋。”
陈遇硬着头皮道:“赶到师傅那里去便可以了吗?”
阿花道:“是的。”
他打开围栏走了进去,小青正静静地卧在地上,时而卷起西瓜藤一般的短尾巴无力的驱赶苍蝇。
阿花拍了拍小白的屁股,柔声道:“小白啊,今天就要送你上路了,师傅刀子快,不会有痛苦的。”
陈遇看着阿花,觉得好笑,便问道:“为何要同猪说话?”
阿花道:它们从小就是我拉扯大的,可有灵性了。”
说着又摸了摸小白的脑袋,声线悲伤起来:“去了那边要乖乖的,下辈子投胎做个人。”
陈遇看着小青,犹豫了半天,终于也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小青的脑袋。
小青哼唧两声,一动不动。
阿花一番离别感言后一拍小白的肚子,道:“走啦小白!”
小白全身一抖,站了起来,摇着尾巴,鼻子蹭阿花的腿。
陈遇惊呼,学着阿花的样子也一拍小青的肚子,小青又哼哼两下,完全没有站起来的样子。
他倒也不放弃,又拍了两下,小青还是一动不动。
他有点急,使了点儿力气,用力拍了上去。小青也急了,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一个劲儿就往陈遇身上拱。
“哇!”他大叫。
阿花急道:“大黑你怎么这么笨啊!摸她耳朵!”
他一边躲闪一边想要伸手摸小青的耳朵,无奈小青虽然投身为猪,骨子里还是一条灵活的青蛇,来来去去,一如神仙挥袂,蹄下生风。
两人折腾半天,终于把小青小白送上了疆场。
师傅不愧是“一刀切”师傅,一刀下去,小青小白就去投胎了。
陈遇的余光发现阿花悄悄抹了抹眼泪。
对于他来说,从小拉扯大的情感,由自己亲手割裂,那份不舍,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陈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最终是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就像刚才揉小青一样。
帮师傅杀了猪,两人后又扛着猪肉去送给琴林镇的各大酒楼,忙忙碌碌一下午,总算是可以歇一会儿。
将要吃晚饭了,阿花去食堂打下手了,陈遇太笨,阿花让他自己随便逛逛。
陈遇也不在乎脏不脏就倚着猪圈儿的围栏坐下了。
少顷,闲也无事,想起宋岐来,他跳下来拍拍屁股,逛去找他。
账房不远,三两步就走到了门口。
他探头向门内望去。
宋岐低头一手一边打着算盘,一边翻着账本,另一只手在纸上涂涂画画。长长的发丝软软地垂下来,遮挡住一半的侧脸。
阿茶坐在他身旁,脑袋懒懒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咯咯的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陈遇进门的脚步顿住。
阿茶道:“真的吗?”
宋岐笑道:“嗯,秦淮河两岸的姑娘可是天下闻名,其中七位最为有名,人称秦淮七秀。”
阿茶杏仁一样的双眼闪闪发光,道:“那她们都会些什么?”
宋岐道:“七位姑娘自然是各有各的长处,淮阳阁的藤九姑娘善舞,一曲霓裳动天下……”
陈遇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忙里忙外浑身难受,他倒好,坐了一天,还有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儿依着。
“咳咳!”他轻咳两声。
宋岐抬起头看向他,笑道:“忙完了?”
故事中断了,阿茶有些不满,摇着他的袖子嘟哝道:“衔知哥哥继续说呀。”
陈遇一张臭脸铁青,一言不发,但是“你、要、再、不、理、我、就、跟、你、绝、交”几个字仿佛刻在脑门儿上。
阿茶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了,是吃饭了吗?”
陈遇留下一句闷哼,就走了。
宋岐笑着摇了摇头。
陈遇在庭院里又闲逛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委实不大光彩,决定再去一次,挽回颜面。
只是再去的时候发现账房里已经没人了。
他走进去,翻了翻桌上的本子,宋岐的字迹工工整整的码在上面,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路过厨房的时候,发现了宋岐的身影。
他正蹲着身子,帮着洗菜。
修长的指节熟练的屈伸,卷起半截袖子,露出一段干净的小臂。
陈遇有些没想到,想上去说点儿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走了。只是对他又有了一些不同的看法。
天空渐渐闪烁了些星光,一大屋子的人聚在一桌吃晚饭了。小小的琴林镇,小小的猪肉店,炊烟起又灭。
桂伯坐在桌头,其余的人围坐两边。宋岐和陈遇坐在一起,阿茶见状,硬是要贴着宋岐。阿花见状,憨笑着坐到了陈遇身边。
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农家土菜,倒也清甜。吃了饭,大家都坐着听宋岐讲外面的见闻。从秦淮南下姑苏杭州徽州,北上中原长安关东,西行云梦巴蜀……他的声音清透明亮,娓娓道来。
陈遇竟不知道他去过这么多的地方,侧着头听他说话,也入了迷。
更深漏断,院子里的人也都早早回了屋子休息。
宋岐一个人坐在楼顶吹凉风。
阿茶顺着梯子爬了上来,在他身边坐下。
“你们要待几天?”阿茶问。
宋岐道:“我还未与朋友商议,不过也就这两天。”
“这样啊。”阿茶失落地托着下巴,“哥哥的故事都好有趣啊,阿茶听不够。”
宋岐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阿茶道:“我要是也能游历四方就好了。”
陈遇也顺着梯子爬了上来,只是刚露头就看见阿茶又与他黏在一起,心中不悦,便未坐过来,只是远远地坐在梯子上看着他们。
宋岐轻笑道:“我亦曾羡鸟儿飞翔恣肆无拘,而今孤身在外,飘零无定,再好看的景色,也只是徒增寂寞。”
陈遇心里嘟哝道:怎么就孤身了,我不是人吗。
阿茶替他问了出来:“大黑哥哥呢,不是你的亲人吗。”
宋岐垂下眼睫,并未做声。
陈遇脖子一伸,生怕自己漏听一个字,不料额头磕到瓦砾,梯子晃动,重心一个不稳,连人带梯子一块儿从楼顶倒下去了,一声惨叫。
宋岐:“……”
陈遇和宋岐住在一个屋里,两张窄窄的小床紧挨在一起,两套铺盖干干净净地叠放着。
宋岐从怀里掏出一个翡翠瓶子,从里面倒出些金黄色的药油擦在陈遇的额头上。
指尖跟翡翠一样冰凉,陈遇抬眼看着他专注的神情,想问他刚才之后说了些什么,想想又太矫情,还是作罢。
宋岐问:“爬梯为何如此莽撞。”
陈遇道:“梯子年久失修。”
宋岐道:“哦,那我还要替梯子向你道歉哦。”
陈遇白了他一眼,道:“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宋岐道:“这些银子,加上你我身上这些碎银,可撑个十日左右的口粮,路上再找些野味凑合,也差不多可以到秦淮。”
陈遇撇撇嘴道:“哦……”
看他的有气无力的眉毛,宋岐问:“一天就舍不得走了?”
陈遇摇摇头,道:“只是觉得,若能像他们一样过一生,倒也快活。”
宋岐道:“王爷生在帝王家,想要什么有什么,莫不快活?”
他苦笑道:“谁说想要什么有什么了……”
宋岐也知道他说的是沈若,便不再多言,收起药瓶,躺进被窝里,沉声道:“衔知困了。”
陈遇吹了油灯,也躺了下去。
河汉迢迢,星辉透过窗撒落到宋岐的脸上。陈遇悄悄的望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遇轻声道:“你为什么去过那么多地方?”
沉默持续了很久,宋岐才开口:“家道不幸,自小就跟着母亲四处讨生活。”
陈遇很感兴趣:“你母亲呢?”
宋岐犹豫了一阵,笑了笑,道:“我母亲是娼妓,死在男人身下了。”
好像有什么砸在了陈遇的心上,钝痛感从心口传到脑后。眼前的人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淡然如水,不起波澜。
陈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只是侧过身子面对他,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宋岐笑道:“好像不小心交浅言深了。”
陈遇拍了拍胸脯,道:“生死之交,何来交浅!”
他又想起他洗菜娴熟的样子,这些年他孤身一人,应该不知道受了多少冷眼,吃了多少苦吧。
宋岐不再说话,合眼睡了,额前一绺碎发不安稳地搭在了睫毛上,有些碍眼。
陈遇鼓起腮冲他吹气,想把他脸上的头发吹开。
宋岐忍了一会儿,终是侧首看着他道:“你再撩我,我就又要亲你了。”
陈遇的脸唰的红到了脖子根儿。
宋岐奸计得逞,笑了笑,睡去了。
陈遇一个行走勾栏多年的老司机,而今面对如此低级的撩拨就脸红,还让他屡屡得逞,此人一定是使了些什么狐媚之术。
他隔着被子狠掐了一下宋岐的腰,转过身去掖了掖被脚,也合上了双眼。
第9章 地牢
整个琴林镇正是熟睡之时。
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宁静。
寒鸦惊起,风声鹤唳。
宋岐睁开了双眼。
朝廷捉拿案犯,连夜赶到这里,挨家挨户搜查。
官兵踹开院子的门涌了进来,桂伯还在睡梦中被抓了起来,里屋蹲满了伙计。
为首的官兵将两幅画像扔在地上,怒斥:“人交出来!”
阿茶颤抖着打开两幅画像,果然是陈遇与宋岐。他抱着脑袋不停地摇头:“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是杀人犯……”
“阿茶!”桂伯急了,他这么一说,等于? 潜┞读肆饺司驮谡饫锏氖率怠?br /> 官兵呵道:“前门口酒楼的老板娘已经招了,下午在你们这儿见过,赶快把人交出来,包庇逃犯,老子先斩后奏!”
阿茶大叫:“不可能!你们是坏人!衔知哥哥你们快逃啊!”
官兵头儿一手擒住他的脖子,一只手把他拎了起来。
阿茶双手捏着他的手腕,脸涨得通红,脚下不停地挣扎着。
“阿茶!”桂伯跪在地上,苍老的身子起起伏伏,不住的给官兵磕头,“官老爷,这孩子不懂事儿,您别计较!”
官兵头儿一把把阿茶扔了出去,阿花赶紧上去接住他,接着一脚踢在桂伯的胸口上,呵道:“人!”
桂伯颤抖着声音:“就在二楼的厢房里……”
阿茶哭着喊到:“阿伯!别告诉他们!”
官兵头儿又是一巴掌扇在桂伯脸上:“放屁,全找过了,再不说实话可不只是这一点儿皮肉之苦了!”
“啊”桂伯的眼里噙满泪水,“官老爷,我们,我们真的不知道……”
话音未落,一刀切师傅提起两把大刀冲过来,大喊到:“狗官!我与你拼了!”
众官兵拔剑而起,涌向他,他手中两把板斧也只是空有力气,根本无法抵挡,官兵头儿怒,冲过来挥手就是一剑刺向他的心脏!
一片樟叶阻挡了剑刺来的轨道!
紧接着数十片叶子如流星一般飞向在场的官兵!
肉店的伙计们纷纷拿起武器奋起反抗,顿时乱作一团。
官兵头儿一把擒住阿茶,把他的脑袋狠狠摁在地上。
“再不束手就擒,我就宰了这小子!”他大喝道。
所有人骤然安静。
只剩下阿茶轻微地啜泣。
“杀人偿命!劝你们别挣扎了!”
陈遇立在房顶上,紧紧扣着骨刺。
他拔出剑,架在阿茶脖子上:“还不出来!杀一个给你们看看!到时候你们的罪名上可又多了几条人命!”
陈遇的怒气几乎要掀了房顶,宋岐扣着他的袖子,不让他出手。
“不下来是吧!”剑刃的位置挪到了脸颊上,已经稍稍没入了阿茶的皮肉里,白嫩的脸上顺着剑刃流出一道血印子。
“阿茶啊!”桂伯苍老的声音哭喊着,全身不停地颤抖着,最终昏了过去。
阿花抱着桂伯,静静地流泪。所有人都提着胆子,不敢出声。
宋岐掀开屋帘,走了进来,屋里的官兵纷纷冲上来押住他,为首的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他皱了皱眉,跪在了地上。
陈遇跟着进来,两人被朝廷的人扣了回去。
囚车有两辆,不过倒是挨在一起。两人手脚带着镣铐,颇为窘迫。
陈遇苦笑道:“有朝一日我竟会沦为阶下囚。”
宋岐不理他,只是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车马行进了许久,夜色愈浓。
宋岐垂下眼睫,道:“王爷与衔知,可能要在此道别了。”
陈遇抬头,不解其意。
车马行进到岔路处,两辆囚车突然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行进。
陈遇慌了,宋岐的身影越来越远,他摇着车门冲官兵怒吼道:“喂!这是去哪儿!”
赶车人恭敬的向他作了个揖,道:“王爷莫急,皇上在淮州等候。”
陈遇顿坐,回首远眺宋岐的囚车,已经看不见影子了。
“皇兄!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叫嚷着往皇上的屋子里冲。
门推开的一瞬间,他愣住了。
蓝衣公子面色沉静,端端地站在紫衣公子身旁,与他谈聊着什么事情。见他进来,亦是抬起头微笑了一下。
熟悉的墨一般的眸子。
“桑吟?”此时的疑惑与迷蒙要远远大于眼前人失而复得的惊喜。
陈殊抬头道:“你怎的一出去就给我惹祸!”
兄长的斥骂,蓝衣公子笑吟吟的脸庞,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在皇宫里的样子,一路前往秦淮所经历的事情,好像只是一场梦。而宋岐,也只是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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