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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娘子完本——by福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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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成彦自问不是柳下惠转世,又太久没近女色,只怕一不留神把持不住,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来。他翻出自己那件早已千疮百孔烂得不成样子的外衣撕了撕做底子,用细绳将很多块碎兽皮缝补在上面,花了两天的功夫做了一件惨不忍睹的衣裳。
圆月本着入乡随俗的心思不情不愿地把“衣裳”套在身上,低着头左扭右扭的打量,极度怀疑地道:“这真是你们部落的规矩吗?你们部落的女人都这样打扮?”
望着眼前被自己打扮成叫花子的少女,关成彦很是心虚,只“嗯”了一声没多言语。
第二日,打猎回来的关成彦发现圆月变了装束,邋里邋遢好似大口袋的衣裳被她重新整理了一番,也勉强称得上衣裙了,她还用布条做了条腰带,上面挂满各种各样的小饰物,显出几分婀娜的腰身来。关成彦不由得暗叹,女人爱美的本能当真是千万年亘古不变的。
见关成彦打量自己的装束,圆月颇有几分忐忑,紧道:“我只稍微改了一下,这样舒服些,不会太坏你们的规矩吧?”
关成彦把猎物仍在洞穴的通风处,讪讪地应道:“不会,这样挺好。”
圆月松了口气,拎着腰带垂下的一头晃了晃,道:“我看你昨天撕下来仍在一边似是没用了,就随手拿来扎在腰上了。这是个什么东西?薄薄软软的,我昨天看你撕得挺轻松,今天我自己动手才发现这东西还挺结实。不过我很聪明,我发现这东西有纹路,顺着纹路撕就轻松多了……这是个什么?是你们部落特有的吗?我从来没见过。”
关成彦不打算为了几块破布条与她扯上一大篇,便随口应了一声:“嗯。”
圆月兴奋地道:“我发现你们部落有很多东西跟我们不一样!就像你那天用来杀死大鸟的细棍我就没见过”说着又指了指关成彦腰间的匕首,好奇地道,“还有你腰上挂着那个是什么?我想问你好久了,可以给我看看吗?”说着便不客气地往前凑了凑伸手去摸。
关成彦闪身躲开,道:“很平常的的东西,没什么可看的。”
圆月想那肯定是他用来打猎的武器,在他们部落也是一样的,男人都很重视自己的武器,不太愿意别人去动。如此她也不再坚持,只把早些时候烤好的食物捧了过来,道:“你打猎肯定很饿了,我给你留着呢,我刚刚已经吃完了。”
关成彦接过来坐在石台上享用自己的晚餐,圆月就坐在一旁看着,似是欲言又止,踌躇了好一会儿,终于又忍不住开口,道:“其实,还有个东西,我想问你是什么。”说着从一堆杂物里取了个东西递到关成彦眼前。
关成彦一看,却是当日皇帝赐给他的一块兽纹金镶玉腰坠,上刻皇帝御赐的“骁勇”二字。这东西大概是他最珍贵的物件了,象征着他的勇猛与功绩,他一直随身携带。只到了这蛮荒时代,这块金疙瘩除了闪闪亮亮,让其他人觉得奇异好看之外,全无任何意义。他记得自己随手把它仍在角落里,许久不曾见过了。
“我没随便翻你东西,我是不小心看到的。”圆月紧忙解释,接着把这新奇物件翻来覆去地研究,又稀罕地道,“这东西真好看,阳光一照还闪亮呢,上面这石头也好看,又滑又亮的,比河里的卵石还要好看,这叫什么?这也是你们部落里特有的吗?有很多吗?是每个人都有?还是只奖给勇士的?”圆月一连问了好多问题,可完全没望关成彦一眼,目光完全被这从未见过的“宝物”吸引,眼神中闪着异样的光彩。那种眼神关成彦大概能够理解,女人对玉石金饰的喜爱看来也是不分时代的。
“这么好看的东西你为什不戴在身上?放在角落里可惜了。”圆月颇为这“美丽的饰物”鸣不平,只道,“我帮你做个项链挂在脖子上吧,旁边用羽毛做装饰肯定好看。”
“不用。”关成彦把那腰坠拿过来扔回角落里。
圆月眼巴巴地望着那“美丽的饰物”,心想他好像不是很喜欢这个东西,可是那东西真的很漂亮啊,配上羽毛做成项链肯定好看,如果有长尾鸟尾巴上的黄羽毛就更好看了,颜色很搭配……他为什么不喜欢呢……如果他不想要的话不知道能不能给我啊……挂在我脖子上一定比挂在他脖子上好看……
圆月有些心虚地望了关成彦一眼,心想等将来和他更熟些再问吧,看样子那东西对他也不是什么紧要的,送给她应该不是问题。她保证将来不会把这东西传给她别的孩子,一定会传给他们两个人的孩子,这样就没有问题了,他一定会答应送给她的。
有了这样的想法,圆月便很自然的把这块金镶玉的腰坠当成了他们二人的共同财产,捡起来用一块兽皮小心翼翼地包好收起来,颇有些埋怨地对关成彦道:“别仍啊,磕坏了怎么办。”还要传给孩子的……

☆、第五章
几日后,圆月的受难日到了。
所谓受难日其实便是来了癸水,因为部落里的人们相信人世间的每一个人都是神的孩子,女人生孩子是把神的孩子偷来了人间,为了惩罚女人,神便让她们每个月固定的日子腹痛难忍流血不止。女人们在受难日的时候都非常的小心,基本上是连着躺几天不敢动,只怕走来走去让神明以为她招摇不敬,施以更严重的惩罚。而男人们为了保护能为他们生育繁衍的女人,则会在一旁尽心尽力地照顾,并且虔诚地祈求上神的宽恕,恳请他将罪责降在他们身上。
圆月十二岁的时候经历了自己的第一次受难日,那时候是她阿爸替她祈求的,后来阿爸死了,便是磐石。虽然有人在她身边守护,但是每次她每次受难日的疼痛并未得减半分。
阿妈说等她有了男人生了孩子之后就不会那么疼了,圆月听了跃跃欲试地想要拉着磐石去生孩子,她知道有了受难日就说明可以生孩子了。但是阿妈又说,你受难日的时候有多疼,生孩子的时候便是那样十倍的疼。于是,圆月又退缩了,她想她大概是挨不过去,她知道有不少女人都是生孩子时候疼死的,她还不想死呢。于是磐石每次偷偷的请求她给他生孩子的时候,她都无情地拒绝了,她想等磐石再强壮些成为一个真正的勇士就可以守护她,那样神明也不敢把她的性命夺走了,只可惜她最终也没有等到那一天。
此时此刻,圆月窝在软乎乎的兽皮之上,因腹痛而脸色惨白,额头已冒了一层的汗。
关成彦不在家,他早晨出去的时候她原想叫住他,想让他作为她的男人帮她祈求上神的宽恕,不过犹豫了一下到底没能张开口。因为她之前跟他撒谎了,她跟他说她的受难日才过去,这才过了不到十天而已。
在因无人祈福而被神明惩罚致死和得罪关成彦而遭遗弃之间,她显然对前者还留有一丝侥幸心理。
圆月感觉下面又热乎乎地流了一股,她轻轻抬了抬身子,把垫在屁股下面的大树叶扯开,换了一片干净的,又拿手边的布条擦了擦屁股。。
这东西还挺好使,又软乎又吸水,用水清理起来比兽皮方便多了。经过这几天的研究,圆月已经爱上了这个被关成彦称作“布”的东西,只可惜他手边似乎也不多,除了两人穿在身上的,便只剩下这些碎布条了,否则她可以用布来代替垫在身下的树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宝贝得只用它来擦身子。
中午圆月没起来吃东西,就这么懒懒地躺了一日,心里还总惦记着要趁关成彦没回来之前赶紧把这些东西都扔了,收拾干净,以免被他发现。可她肚子疼得厉害,又一天没吃东西,身上又软又虚,只想再躺一会儿,就一小会儿,洞外还亮着呢,他没这么早回来的。
圆月这一躺便渐渐地睡了过去,直到感到有什么东西压在她腿上来回的动,她才迷迷瞪瞪地醒了过来,待定睛一看,吓得她一下子惊醒,冷汗霎时透了全身,连心都凉透了——一条脚腕子那么粗的蟒蛇不知何时爬到了她的身上。
圆月惊吓过后,下意识地想要猛掀盖在身上的兽皮把蛇甩开。但是她不敢动,她知道她只要有一丝细微的动作,它就会立时发动攻击,瞬间要了她的命。她甚至连眼皮都不敢动一下,就全身僵硬地望着它,期盼它在她身上玩儿累了便自己悠哉地爬走。可是蟒蛇似乎并不愿轻易地放过她,沿着它两腿之间凹下去的路径一直爬上了她肚子……
圆月想,一定是她受难日无人守护祈祷,所以神明派这条蟒蛇取她性命来了,她死定了。
正在她绝望之际,洞口忽然传来响动。圆月大喜,她知道是关成彦回来了,看她不敢开口求救,只秉着呼吸从吼间发出极细微的哼哼声。那蟒蛇似也发现异动,突然向圆月发起了攻击,圆月下意识地闭眼受死,一瞬间,感觉有什么东西擦着她的脸颊飞了出去。
我死了,我死了,死了,死了……圆月吓得瘫软,心里念了好半天才敢睁开眼,歪头看去,只见当日那根插死大鸟的细棍子穿过蟒蛇的头部,把它死死地钉在了洞穴的岩壁之上。
关成彦则忙收弓上前寻看圆月的情况,乍见她身旁的树叶上竟是滩滩血迹,不禁大惊,脑子里根本没过其他的想法,忙问圆月是不是受伤了。
大难不死的圆月从惊恐中缓过神来,讪讪地说了实情,又忙解释道:“我之前是对你说了谎,但是那会儿咱们不是什么都没说好呢,现在咱们有了约定,我不会再骗你了!”
关成彦没言语,赧着脸色走开了。他还没有成亲,虽有过女人,可仅限于消遣泄欲的歌妓之流,对女人的这档子事儿是一知半解,这会儿和圆月同处一室实在觉得尴尬得很。之后的一整晚,他都没怎么跟圆月说话,只假作对射死的蟒蛇很感兴趣似的,远远地坐在洞口研究。
圆月以为关成彦是在恼她撒谎骗他,也不太好意思跟他搭话,经了那么一吓也是乏力,晚饭也没吃便混混睡过去了。
第二日清晨,准备出门的关成彦被圆月叫住,她头天一整日没吃东西,这会儿脸色蜡黄虚弱得很,只轻声道:“你别出去了。”顿了顿,更软了分语气,“好吗?”
她是在“请求”他留下来陪她,关成彦想到昨天的状况,只怕洞中的血腥味又惹来蛇蟒一类,便放下弓箭留了下来,却又觉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干坐着颇为尴尬,便把之前挂起来风干的肉拿下来,用匕首割成小块。
圆月躺着望了关成彦一会儿,又道:“你在做什么?怎么不过来?”
关成彦抬头望着她,有些糊涂。
圆月道:“我承认你是我的男人了。”
关成彦脸上一黑,没理她。
圆月自顾自地道:“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早晚会有的,神明也一定知道,所以你可以替我向神祈祷。”
关成彦有点明白了,獠牙的部落也有相似的传统信仰。他一直觉得这种行为荒唐可笑得很,只寄人篱下又不好说什么。可即便是再入乡随俗,让他像那些男人那样,跪在女人的床边口中念念有词地祈求上神宽恕,他实在是做不出来。
圆月等了好半天,见关成彦完全没有过来的迹象,咬咬嘴唇做了让步:“好吧,你在那儿祈祷也行……”
滞了片刻,见关承彦依旧不理她,又道:
“你在祈祷吗?我看你一直在弄那块肉……这样好像显得对神明不敬……”
“也许你们部落是这个规矩吧……我们部落不是这样的,我们的规矩是男人要跪在女人床边真诚地祈祷……”
“嗯,你是不是不会啊?以前应该没有女人让你给她祈祷吧,其实不是很难,只要心诚就行……你要是不会我可以教你……”
“那块肉很难切吗?我看你一直在弄,你放着吧,等我的受难日过去我来弄。”
“你知道吗?如果没有真诚的祈祷,我可能会死的……我想昨天那条蟒蛇就是神明派来惩罚我的,还好你及时赶到了,我很感谢你,我好像还没说过吧,因为昨天我太难受了,所以大概是忘了说了……谢谢你啊……”
“其实我今天也很难受,受难日都是这样的,不过如果能有男人在一旁祈祷的话,疼痛会减轻的,会得到神明的宽恕……”
“……”
“关成彦……你在祈祷吗?”
圆月的碎碎念终于把关成彦最后一点儿怜香惜玉之心也磨得消失殆尽,撂了手里的东西,出洞去了。
圆月看着洞口发了一会儿呆,转回头望着黑漆漆的洞顶木然地扯了扯嘴角,喃喃地自我安慰:“他大概是去外面为我祈祷了……”

☆、第六章
关成彦觉得圆月大概是生气了,气他没有为她祈求神的宽恕,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显然蛮荒时代的野人们并不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他能很明显地感到她的不快。即便是他迟钝地看不出人的脸色,那么她连着两天没吃东西,大概也能说明点儿什么。
她不仅是不吃不喝,甚至背身躺在那儿两天,一动没动。有几次他甚至以为她晕死过去了,他试探着唤她的名字,她便轻轻地应上一声,或是和他搭上两句话,似乎只是太累太乏而不想动弹,但她应答的声音却一次比一次虚弱。
他知道她夜里趁他睡着了会偷偷的起来,但是并没有吃东西,只是把身边的污物清理一下,然后继续躺回去。
不看他、不主动跟他说话、甚至绝食抗议?关成彦觉得这完全是小女孩儿生气耍赖的把戏。
他觉得她气得非常没有道理。他收留她,给她饭吃,保她安全,并准备暂时放弃可能回到自己时代的机会而送她去找足以让她依靠活命的部落,这些已经算是对她的大恩了,他不打算让她如何感恩报答,但至少应该心存感激的不与他找麻烦。
初时他心里也存了些脾气,便故意听之任之,由她作践自己的身子。可两天下来,见她不吃不喝愈发虚弱下去,到底是心软了,只想自己和个小姑娘置气也太没气度,便在第三日的清晨走到她身边蹲下,对着她的后脑勺哄孩子似地道:“醒了吗?你教我祈祷吧,我帮你祈求神的宽恕。”
圆月没有应声,他又唤了一声,甚至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依旧没有反应。关成彦担心,绕到她的另一侧去看,但见她脸色苍白得连嘴唇都没了颜色,额头浮了一层的汗。他用手搭了搭她的额头,很烫,她病了。
关成彦慌了,这蛮荒时代无医无药,一个在他那个时代看来极简单的病都能要了人的命,他在獠牙的部落住了一年多,就曾亲眼见到过许多次这样微不足道的死亡。
他没照顾过病人,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舒服好转,只把自己那一张兽皮也给她盖在身上,又沾湿了布给她擦了擦汗,在她旁边守了一会儿,起身出了洞穴,没多久从外面采了一些药草回来。
关成彦不懂医,他曾看到部落里的人用这种药草给人治病,也不管病人得的什么病症,发汗发热呕吐腹泻,一概喂以这种药草。万物相生相克,有的病或是凑巧能被这药草医治,有的病便全然无效,他甚或怀疑有的病吃了这种药草会更严重,只蛮荒时代的人不通药理,更多的是靠个人身子去抗,听凭神的裁夺。
关成彦有些犹豫要不要给圆月吃这个东西,但见她全然没有一点儿生气,好像随时都会悄无声息地睡死过去,也只好搏上一搏。他把药草捣碎,将草汁一点点地滴在圆月嘴上,汁液顺着她的唇缝流了下来,他索性将她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一只手捏着她的嘴,另一只手蘸着药草的汁液点在她的唇上,慢慢地渗透到她的嘴里。
给圆月喂完药,关成彦又将她放下盖好,坐在她身边守着。
他看到了她眼角的泪痕,这两日她背身躺着默默地流泪,他居然完全没有发现。
他觉得她是在跟他发脾气,现在想来,他或许想错了……她是伤心?是无助?又或是真的以为自己会被神明惩罚致死而生了绝望?
他不知道受难日有人在身边为她祈祷对蛮荒时代的女人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但是他想起了自己每次出征的前一晚都要亲自磨一下战刀,尽管它已经异常锋利了。这是他的一种习惯,或者说是一个小小的执拗。又好像他的一个好兄弟,每次战前都要喝几口酒,作战之时便勇猛无敌,一次敌人偷袭他受了重伤,伤愈之后直叹是因为拼杀之前没容功夫喝上两口,自此便自备了一个小酒壶终日挂在身上,虽是有违军纪,但熟知内情的将军也对他睁一眼闭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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