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当家完本——by兰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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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国将军无数,能冠以“将军”两字称呼的更是如同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但是“大将军”三字只有一人敢称,那人便是夏侯襄阳——夏侯大将军。
夏侯襄阳是武将。但是极好读书。这点和西凉王徐骁极为不同,徐骁最恨读书,读书比杀了他还难受。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国子监成立,文臣武将都去了,只有西凉王拍拍屁股走人的原因。
夏侯襄阳最爱《春秋》,近来还喜欢上了林婉儿《石头记》。爱不释手,多次写信给兵部尚书洪新甲。询问:“更新否?”可惜,懒惰的林婉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快要让夏侯大将军等“哭”了。
此外,夏侯襄阳还喜欢独自一人牵马出营,一路北行。没人知道这位权势彪炳的大将军在想什么,只是经常看到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这位将军独自回营,亲自点灯挑灯。捧一本《春秋》,一读便到深夜。夏侯大将军无妻无女,孑然一身,在镇北军中的声望极高,特别是一些经历过大魏平定天下的那群老兵,更是对夏侯大将军奉若神明。有些老兵眼中没有当今的皇帝陛下,却唯夏侯大将军马首是瞻。这一点上,夏侯襄阳比徐骁好太多,朝廷监察院御史时常上书弹劾西凉王,说是这位大魏异姓王有反心,被人称作“二皇帝”,如此大逆不道,要尽快“宰了”。可是朝廷官员对于夏侯襄阳一直敬爱有佳,从来都没有一封弹劾奏折上书到陛下的御书桌上。
林成平和赵凤回到军营,赵凤掀开画在羊皮卷的地图,指着离镇北军不远的一处说道:“老大,按照附近牧羊人所言,最近有一小伙匈奴奇兵经常在这出现,你看是不是?”
林成平微微皱眉,镇北军和匈奴骑兵的对抗中一直都处在主动地位,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匈奴骑兵在离镇北军大营这么近的地方出现过:“是不是敌人的诱饵?”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赵凤摸着下巴说道:“要不我们也试探一下?”
林成平点点头,多年的草原生活让林成平有着一股草原狼一样的嗅觉,突然觉得北方的局势似乎要有一番天翻地覆的变化了,只是他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的还是坏的。
讨论完军中事务,已到了晌午,林成平和赵凤去了军营食堂,军营食堂喜欢大锅炖,无论蔬菜还是肉食一股脑倒入锅中,升起熊熊烈火,将骨头都炖的稀巴烂。草原茫茫,四处都是草,有时候蔬菜反而成了更稀缺的饭菜。
赵凤端着自己锅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狠狠咬了一口馒头:“哼,也不知道那个李慕白是什么来头,看样子挺扯的,下次一定好好教训他一番。老大,婉儿姐的来信上有没有提起过这个李慕白。”
刚刚空闲下来的林成平又想起了塔娜,神游天外,完全没有听到赵凤的话语。
赵凤儿叹了一口气,继续低头吃饭,最近老大总是怪怪的,时常自己在一边傻笑,有时候还疯疯癫癫的手舞足蹈,你问他有事?他乐呵呵的说没事,没事。赵凤很担心,老大怎么有些向着大壮发展的趋势?
林成平给左手边的大壮夹了一块连骨的肉,然后扭头望向右手边的赵凤问道:“赵凤,这塔娜在匈奴语言中是什么意思?”
赵凤头也没抬的说道:“珍珠。”然后滋滋溜溜的喝了一大口粉条,用袖子胡乱擦擦嘴巴,问道:“老大,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事,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林成平干笑两声,继续低头吃饭,心中还在思索着塔娜最后向自己说的那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来着,到底是什么来着,可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
吃到最后一口馒头,林成平猛然想起来了,将手里的筷子砸在桌子上,霍然起身,眼睛中射出了神采奕奕的光芒。
赵凤被吓了一跳,馒头狠狠噎在了喉咙处,猛向嘴巴里灌水。
林成平抓住赵凤肩膀,赵凤比林成平低了半头,直接被林成平抱了起来。林成平焦急的问道:“毕恰麦个萨那街百那是什么意思?!”
赵凤憋得脸色通红,伸手指了指喉咙,示意老大你先放开。林成平恍然发现自己的失态,将赵凤放到地上,连说了两句“对不起,对不起”。
赵凤顺了两口气,抬头看了看焦急若渴的老大,解释道:“那句话的意思是,我想你。”
林成平瞬间石化,愣在当场,自己将“毕恰麦个萨那街百那”重复了好几遍,心中有感动,也有一抹娇羞,是的,那是一种娇羞,自己堂堂一个男子汉在塔娜大方面前变得有些像女子一般,扭扭捏捏,躲躲藏藏。无论林成平在镇北军经历过什么,外在环境会让他看淡生死,变得成熟,但是骨子里还是那个刚刚在澶州出来的懵懂少年,内敛,羞涩,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原会思念大姐,思念自己的兄弟,会偷偷的抹眼泪。
林成平想哭,除了亲情,这一刻的林成平觉得世间还有更为浓烈的一种情感,这种情感虽然不如亲情那么厚重、浓香,但是却更为的猛烈、激荡,能够溢开人的胸腔。那是另一种幸福,让林成平想裂开嘴哭一场。
赵凤伸手在老大林成平的眼前晃了晃,发现老大的眼神焦距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林成平恍然回神,然后“蹦蹦跳跳”的跑出了食堂,看得赵凤目瞪口呆。
李慕白牵马走出镇北军大营,独自一人继续北行,那匹瘦马瘦骨嶙峋,没走多长时间便累的气喘吁吁。李慕白微微皱眉,马匹虽瘦了一些,架着不少馒头,可是脚力不应该如此不济,取下包裹好的馒头,重量不菲。
李慕白洒然一笑,怪不得出大营的时候,赵凤竟然如此热情,亲自绑好馒头袋,原来里面装了不少石头。李慕白不恼不怒,将馒头中的石头挑拣出来,拿起一个馒头,轻轻打掉馒头上的尘土灰尘,咬了一小口,入口确实柔软了不少。
继续前行,李慕白调整周身气息,好像和天地融为一体,吐纳呼吸和草原频率相同,整个人都融入到一方天地之中,如同消失了一般。瘦马为动物,嗅觉敏锐,但是有时候都发现不了就在身边的李慕白,只有扭头看到这位剑客在身后缓步而行,才知道自己原来不是“一个人”,还有个剑客陪伴着。
李慕白曾经在钱塘江踏浪而来,林婉儿还以为遇到了神仙,那是一种对抗,相互角力,和滚滚浪头的无声对抗,你强我更强,你弱我还强,两者之间势同水火,所以李慕白落地之后,先越过林婉儿一群人,饥不择食的吃了些水果。
但是如今行走在草原上,李慕白是融入其中,感受每一片云,每一株小草,所以走了多天,神态依旧,其实在猎杀那匹雪狼的过程中,雪狼融入风雪之中,行踪诡秘,但是当它扑向李慕白,李慕白已经融入天地间,行踪全无,雪狼失去目标,微微愣神,一时茫然,李慕白猛然从自我小天地跳了出来,经过钱塘江大潮磨砺过的蓬勃内力汹涌而出,以指作剑,击穿了雪狼的头颅。
其实,李慕白伸出的手指离着雪狼还有三寸距离!
李慕白停住脚步,抬头望去,远处连天缝隙之间,一人一马也在向着自己缓缓走来。
☆、第081章 极北之地观沧海(5)
李慕白停住了脚步,抬眼望去,眼睛炯炯有神,远处连天缝隙之间,一人一马也缓缓向自己走来。
李慕白融化在天地之间,己身已经不见,走得洒然超脱,周身不惹一点尘埃,对面的人却在茫茫草原之内寻到了自己,并且向自己走来。李慕白也发现了对方,不是因为对方也融入了草原天地,而是对方自成一片天地,草原天地仿若被对方隔离开来,身上静动自然,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锋芒毕露,峥嵘嶙峋。
李慕白调转马头,也缓步走向对方,气息也60 从草原天地之间跳了出来,自我方圆,气机在体内大小周圈循环两三周,畅通无阻,脚步也不自觉快了起来。
对方察觉到李慕白的转变,脚步微微一愣,但是气息浑然不变,继续走向李慕白。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逼近,李慕白渐渐看清了对方的面容,重若红枣,气态非凡,仪态出众,身上青色衣着平坦,腰间随意挂着一本书。
那人停步不前,浅浅淡淡望向李慕白,动作浅淡,但是眼神深邃。
李慕白身后那匹瘦马似乎察觉到巨大的恐怖,焦虑不安跺着前蹄,迫不及待想挣脱出缰绳束缚,李慕白破天荒伸手抚摸了瘦马一下,受到安抚的瘦马渐渐平复下来,低头啃了一口青草。
李慕白身形不变,但是气势却浑然又一变,万千把剑从身后幻化而成,那些剑由从孤山到上京城,然后由上京城到草原之间的万物生成。
李慕白看到了师傅独自擦拭自己生锈的铁剑,自己不解。师傅武功天下无敌,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为何却要独自钟情某一把普通的铁剑,师傅说天下宝剑千万把,却只有一把最舒心。
李慕白不以为意,剑不过是身外之物。只有自己化身为剑。那才是最称心、最舒心的剑。
后来,李慕白养了两条鲤鱼,一红一青。首尾交错,从此心中便有了牵挂,本以为下山半年便能举世无双、天下无敌,可是下山之后才知道。东海有惊天巨浪,西山有入云山峦。南方有不绝森林,北方有一片海。
李慕白看过了如云山峦,看过了参天森林,和钱塘江浪头针锋相对。却我未能看过北方那片海。于是便想去看那一片海,可是中途却看到了一位女子,她眼眉弯弯。多有狡黠,如同自己养的那两条鲤鱼。身上都是滑溜溜的鱼鳞,纵使自己剑法再过出众,感觉再过敏锐,都很难把握其中一二。
于是,李慕白便留在了她的身边,从钱塘江到上京城,从上京城到吏部大牢。李慕白觉得自己的剑在面向“大内第一高手”和“京城伤人第一”的两大高手的时候才是那么的生机勃勃,好似有源的泉水,永远没有尽头,永远一往无前,后续连绵。
李慕白从上京城出发,回头看到了林婉儿的悄然一笑,那是一把剑,如同春风一般,了然于心间,不锋利但是却连绵不绝。
李慕白向北走看到了蓝蓝的天空,那好像是铁圈儿曾经看到的场景,那是铁圈儿想要生前的她看到的场景,那里有蓝天白云,有小溪潺潺,有清泉叮咚,有人生世间喜怒哀乐,有生离死别,有世间最大的恐怖和幸福。
李慕白再向北走,看到了一匹雪狼在天地之间游走,孑然一身,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像是一个幽灵一般,栖身前行,无声无息,彰显着生命最为原始的*和执着。
随后李慕白又看到了月光下、草原上的一对男女策马轻飞,好像两只相互纷飞的蝴蝶,那是最纯真的情感,那是最真实的爱情,不受其他因素影响,纯真的如同天边的云彩。
最后,李慕白融化在天地之间,那是属于自己的剑,大巧不工,大智若愚,一往无前,一览无余。
李慕白心中一剑同时迸发,瞬间袭击向迎面而来的那人,那是李慕白的心声,那是从铁圈儿那里雪来的至情至性,那是最为纯粹的一剑,此时李慕白浑然忘我,比之秦淮河畔铁圈儿的至情一剑更为纯粹。
铁圈儿的一剑不为杀敌、不为伤敌,而是为了生前的她而看,悲哀多余决绝,思念多余杀敌,所以铁圈儿的最后一剑让李慕白赞叹而不惊艳,感同身受但是却不如临大敌,铁圈儿最后一剑被李慕白的两根手指夹住了。
可是李慕白的一剑更为纯粹,林婉儿在李慕白心中留下了烙印,但是却并没有就代替心中那把剑,那把剑依旧不可撼动,师傅、铁圈儿、林婉儿都是这把剑的陪衬,都是心中的执着,是一剑的风情。
从钱塘江到上京城,从上京城到草原大漠,李慕白看到了很多,看到了很多难以忘怀的事情和景物,那是多日积蓄的一剑,击杀雪狼只是剑气稍有外漏,于是李慕白的这一剑无处可躲,自上而下简简单单的出剑。
面对李慕白的一剑,对方身形不动,但是却看到了李慕白一剑之间的风情,不自觉的点点头,右脚轻轻向前一踏,那是外来天地的一踏,你世界的风情在我眼中不过只是风景,是挂在墙上的山水画,是虚无飘渺的海市蜃楼,是天地稍纵即逝的一副图画。
只是一步便破开了李慕白蓄势已久的剑法,于无声处消弭了诸多情思。
那人破了李慕白的一剑,然后左脚向前一步,这一步还在空中,李慕白便看到了另一番场景,两军对垒,铁衣铁剑,反衬着寒光,每一个铁衣铁剑的后面都是一张坚毅的脸庞,那是看淡生死的脸庞,似乎自己的一死便能为家人取得一些粮饷补偿,天下太平和国富民强对于这些士兵而言,只不过是遥不可及的天上云彩一般,好看而已。
那人听说上京城陛下将《满江红》挂在御书房之内,“壮士饥餐胡虏,笑谈渴饮匈奴血”,那人却出奇的愤怒了,笑谈、笑谈?陛下难道不知道笑谈间,有多少活生生的生命会如同浮萍一般被廉价的收割?
生命啊,生活啊,这些都是美好的事物,是每个人都应该为之奋斗的,每一个人都应该是独立的。
那人的一剑是世间离愁别恨,是妻离子散,是饿殍遍野,是李慕白不能体会和感觉的。
那人的一剑比李慕白一剑眼界更为宽阔,李慕白的情是剑法的辅助,但是那人的一剑是由各种情绪组成的,不仅有铁剑征战,而且还有田园生活,身着将军铠甲的那人从一处田园经过,田园小门之前有一位素布麻衣的姑娘在织布,唧唧复唧唧,姑娘当户织,抬头看了一眼将军,脸上笑靥如花,好似天边最美的云彩。
将军古井不波的表情露出了些许笑意,一双眼睛在盔甲里面透露出的些许的柔情,虽然不知道姑娘是否婚嫁,但是那丝笑意是将军为之奋斗的目标,可是再次经过这片田园,姑娘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烟尘从田园中升腾而起,几具烧焦的尸体在田园内燃烧,飘散出一股让人作呕的气味。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是他经历过的,历历在目,这些经历不会让人觉得自己自豪,反而是一种心中最深沉的罪责。
这是战争,这就是战争,将军想恨,举目四望,左顾右盼,但是不知道该恨谁,这位将军便是夏侯襄阳。
夏侯襄阳的脚步还在空中,后续肯定有更多的风景,可是却又退回了那一步,似乎今天能够见识到一个人的严重风情已经十分知足。
李慕白已经蓄势待发,准备全力迎接自己有生之年的最强一剑,但对方却退了,心中虽有遗憾,但是并不气馁。
夏侯襄阳和李慕白相互对视许久,中间有千万次剑法对决,在意念思想之中,不分胜负。两人方圆百里之内的草原狼似乎感受到了莫大威胁,低头俯身,臣服在两人的气势之中。
最后是夏侯襄阳首先开口:“青年,你这是要去哪里?”
李慕白也不隐瞒,有一说一:“去极北严寒之地,观那片海。”
夏侯襄阳从头到脚看了看李慕白,眼神中露出许多的赞许:“我已经在这片草原上呆了很久,也听说过极北之地的那片海,可是俗务缠身,一直有心无力。让人羡慕的很啊!”夏侯襄阳扭头望了望草原的北方,那里白蒙蒙的一片,不知道边界在何处,那片海是否真的存在?也许是否真的有一片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行事:“祝你好运。”
夏侯襄阳和李慕白擦肩而过,一人继续北行,一人折回镇北军大营,这是一场还没有胜负之分的较量,这是那场惊世骇俗紫禁城巅峰之战的铺垫。
李慕白继续向北而行,和一个名字叫得塔娜的姑娘不期而遇,当时那位姑娘正在在地上用树枝比划,眉头微皱,不断重复着汉语“林成平”。
☆、第082章 极北之地观沧海(6)
(4000字,怎么说呢,兰英觉得最厉害的剑法应该是至情至真的,和内力高低、招式精妙没有关系,所以嘛,李寻欢搞定上官金虹最后一刀应该是至情至性的。)
李慕白继续北行,和一个名字叫塔娜的匈奴姑娘不期而遇,当时那位姑娘正在地上用树杈比划,眉头微皱,不断重复着一个名字“林成平”。
塔娜自从和林成平相见一面归来,整个人都洋溢在一股喜悦中,草原的男子健硕俊朗,可是在塔娜的眼中都缺乏一种生活的雕琢,草原男子的生活多是奔马牧羊,林成平不一样,塔娜第一次看到林成平就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中原人才能看到的风景,小桥流水,秋千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