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误之心完本——by林寂卿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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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容与很快就放下搭在他脑袋上的手,微微往旁边离了他几步,脸上的表情有些紧张,他小声开口,推了推方嘉卉,“在外面多注意些形象,别叫别人看出来。”
方嘉卉四处看了看,对上他双眼的路人目光里满是和善。他无辜地看着谢容与,脸上的表情分明在告诉他——哪里有人在多注意我们,容与你多心了。
是啊!是啊!他多心了!
谢容与有些无语,他很清楚的知道,那些路人只是单纯地以为他们两个是很要好的朋友,在路上都不分场地的开着玩笑。
这么一想着,谢容与心下就有些黯然。那些路人只是觉得他们是朋友,若是知道他们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这些人,是否还会以这样和善的目光看着他们?
答案是肯定的,不会。
——他们绝不会以这样友好的目光看着他们。
或许等他们知道后,更多的,是厌恶,是恶心。
他们或许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余光以一种极度不屑和厌恶瞥着他们,也不怕他们听见,就那样直白地说着伤人的话——你看,他们两个竟然是同性恋啊!好恶心啊!他们身上会不会有艾滋病啊!不行!快点离他们远点,不然被染上病可糟糕了!
是啊,会如此。
世人对于异于他们的事和人,总是万分排斥。
就像是应了那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谢容与叹了一口气。
方嘉卉很明显地就感觉到谢容与突然低下来的情绪,他凑过去,搭着谢容与的肩,笑的很洒脱,“容与,走吧,你想去□□,那就走吧!”
谢容与轻轻应了声。
他身边的这个人,总是很为他着想,顾虑着他的顾虑,担忧着他的担忧,不逼迫、不强求。
似乎方嘉卉有事先和孤儿院的人打过招呼,谢容与刚到了孤儿院后,就有人在门口等他们,笑着互相点点头算是认识便罢了。
孤儿院的设备也挺完善的,房子是刚修整过的,玩具滑滑梯也是应有尽有,已经超出了谢容与对孤儿院的认识。他一直以为,孤儿院应该是那种四面皆是避不了风的破旧楼房,谁曾想竟是这般。不过他心下也松了口气,至少这些孩子没有受委屈。
那些孩子躲在一旁好奇地看着谢容与和方嘉卉,也不知道他们的到来是为了带走他们中的一个。
为了能够增进对这些孩子的认识,谢容与打算从义工的工作开始做起。而方嘉卉就说了句“你自己做吧,我和院长去泡泡茶聊聊天,要走了再叫我”,就跑走了。他可是知道这些孩子有些难伺候的很,他可不想去受罪。
谢容与整了整就从最基本的喂饭开始做起,他拿着外表印的极其可爱的铁碗和铁勺子就像上战场似得面对着一个大约三四岁的女孩。谢容与第一次见到小初的时候,她也差不多是四五岁的年纪,却已经会用勺子自己吃饭了,根本用不着他操心。如今这喂孩子却还是头一遭。
他把那个小女孩抱起放在小椅子上,刚转过身去拿饭碗,转回头人就不见了,早就跑到小孩堆里去玩了,把谢容与丢在原地发愣。
好不容易把小女孩追回来,告诉她要好好听话好好吃饭,刚舀一勺饭放在她嘴边,耐心地告诉她要张嘴。那个女孩却看着他倔强地闭紧嘴,还插着腰将头扭到一边,再叫她却都不肯转回头。
谢容与无奈,也只能由着她。敌不动我动。他就拿着饭碗走到小女孩扭过头的那边,可刚走过去她就继续将头扭回去,谢容与也只好又走回原来的地方,结果这小孩又把头扭过去了,谢容与忍耐着又走过去。。。小女孩似乎觉得这样很好玩,来来往往反反复复的继续了好多次。等到谢容与终于不耐烦想要开口训她的时候,她就乖乖地张嘴吃饭了。
看着她乖巧吃饭的样子,谢容与油然生出了一丝成就感。可还没吃几口,这小女孩又趁着谢容与低头舀饭就跑走了。
谢容与:这是假女孩吧!?
所以当方嘉卉闲着从屋里出来就看到了这么一副画面——一个小女孩笑着在前面跑着,还时不时回过头看追着她的谢容与,而谢容与端着饭碗气喘吁吁地在后面跟着。
一看到方嘉卉,谢容与就立马喘着气走过来,把饭碗往他手上一丢,就指使他,“方嘉卉,你帮我喂一下那个小女孩。。。”
方嘉卉头大的看着他,“要不然就不喂了吧,她饿了自己会吃的。”
“不可能。”谢容与坐在椅子上,好不容易才歇息一下,他都不知道那个小孩到底哪来那么多精力,反反复复地逃走,“现在的小孩都是这样,宁愿饿着也傲着气不肯吃。可哪能饿着孩子啊!”
于是这天下午,方嘉卉也加入了追孩子的队伍。
走的时候,方嘉卉问他,“容与,还养孩子吗?我看你对那女孩情有独钟,一下午就愣是追着她跑了。”
谢容与累的对他摆摆手,“不要了,我还是想要小初那样乖巧懂事的。。。”
方嘉卉点头,“好。”
谢容与是没看到方嘉卉转过头的那抹恶意的笑意,他可是特地让院长挑了一个最跳的女孩给谢容与的,不然他要是看到其他的,指不定就要抱回去养呢!
这下好了,他的容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想着要养孩子了!终于没有孩子会影响他们了!
☆、第二十一章
“喂,小与,你最近和卧雪过的怎么样啊?”谢母打电话来提到詹卧雪的时候谢容与愣了好半天,他这才想起来他并没有告诉他的母亲有关詹卧雪的事。
“嗯。。。我们过的还不错。”谢容与犹疑着回答。
“妈怕你最近比较忙也就没有给你打电话了,听小和说你们过的很好我也就放心了。”谢母的声音很和蔼,但谢容与知道她肯定还有其他的事,“小与啊,我也很久没见到卧雪了,你把她叫过来,妈和她说几句话。”
这下谢容与有些头大了,他去哪找个詹卧雪来跟她说话?
“妈。。。卧雪她。。。她出门了。。。”谢容与断断续续地。
“哦?是吗?那小初呢?今天可是周末她应该没有去上学吧?”谢母继续问。
“小初她。。。和卧雪一起出门了。。。”谢容与很少骗人,话刚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他这样断断续续的就算是傻瓜都知道他在骗人吧?
谢母叹了一口气,她深知他儿子的秉性,“小与,不要再骗我了。”
“对不起妈,我。。。”谢容与想詹卧雪的事还是说出来比较好,他也不会瞒。
“是不是和卧雪吵架了?”谢母很平静地这样问他,“卧雪被你气的带着小初回娘家了?”
谢容与愣住了,“她。。。”
“小与啊,夫妻之前有些矛盾很正常,你也一直不怎么会说话,也是难为卧雪了。”谢母很理解,还劝谢容与,“你打个电话跟她道个歉就好了,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的,这才是生活嘛!”
“是。。。可是。。。”
“我还一直很希望你们能给我生个孙子的。”谢母的声音带了些笑意,仿佛已经看到了她的孙儿,“妈现在倒还有些精神,还能够帮你们带一阵子孩子,不然等我走了,你们带的话可是累的慌。”
谢容与这样听着就觉得鼻子有些酸,他应和着谢母,“好。”
挂断电话后,谢容与发呆了很久,竟连方嘉卉什么时候回来都没有注意到。
天暗的很快,屋子里也没有什么光,谢容与就这样坐在黑暗里,寂寞地让人心疼。
“怎么了?”方嘉卉坐在他身边。
“我妈刚才打来电话,问我和詹卧雪。。。”
“你怎么回的?”
“你知道的,我根本就瞒不了,话都不能成句,我妈以为我和詹卧雪吵架了,她回娘家了。”谢容与叹了口气。
“她能这么想也不错,看她对詹卧雪的态度,这个儿媳妇她是喜欢的紧啊!”方嘉卉搂过谢容与,话说到后面竟然有些吃味。
“是啊,比起你,天下任何的女孩她都喜欢的紧。”
“容与。。。”
很快就到了清明,这一年多内,谢容与竟然失去了两个好友,都不知道究竟是人命太过轻还是岁月太过无情,那两人都正值最好的年华,竟这样白白失去了性命。
詹卧雪的坟与周永常的冢都在同一座山,谢容与独自爬到了山顶就看到詹卧雪的坟前已经被人清扫过了,祭祀的花放在她的坟前证明着有人来过。他拿了几个水果放在她的坟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他想,詹卧雪应该没有遗憾了,害她的罪魁祸首已经进了监狱,而她唯一在意的小初也已经有了归宿,她应该没有什么遗憾了。
谢容与转而要去周永常的坟前,远远地,他就看见有一个人站在他的墓前,眼角的痣分外明显。
“嘿,好久不见。”谢容与先打了声招呼。
付临安看到他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很快视线又回到墓上。
两个人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付临安才开口,“你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你和永常是。。。伴侣的关系?”谢容与纠结了一会儿才想出“伴侣”这个词。
付临安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也不知道他是不喜欢谢容与把周永常叫的太过亲热还是不喜欢谢容与想了一会儿才冒出的“伴侣”一词。
“对于我来说是这样的,但是对于他来说,大概就不是了。”付临安回答他,声音中带着无限的惆怅和无奈。
“很早之前,他和我说过他喜欢上了一个人。”谢容与试探着开口。
“那个人不是我。”付临安一脸淡然。
谢容与很想继续问下去,但是又害怕戳中付临安的痛处,周永常死的那天,这个人求而不得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谢容与还历历在目。
他想着活跃一下他们之间的气氛,“我当时听他说的时候,还一直以为他喜欢的是个女孩。”
付临安配合着笑了笑,但是他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笑意,“我当初也觉得他看起来就是一个直男,怎么可能对我动心,没想到却还是当着一个替身一样的存在和他在一起呢!”
听到他这么贬低自己,谢容与也有些尴尬,也不好回话,付临安就接着说,“对了,一直忘了告诉你了,那个把他害死的人被抓住了。”
谢容与有些惊讶,周永安并没有告诉他。
“永安回了她父母那里了,她哥哥的死对她影响挺大的,她已经断绝所有与她哥哥有关的人的关系了,包括你,也包括我。”付临安为他解了疑惑,“有几次我想去看看她,却都被她父母赶出来了。”
“你知道那个人怎么说的吗?他说他只是想进门盗窃,正好看到永常在玩网游,就把他绑起来,深怕他逃了,又拿了刀扎在他的腹下,他是由于血流太多才死的。”付临安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都看着周永常的墓,“全息网游在玩家身体受到伤害时,会有一个缓冲,这个缓冲导致他没能够在现实中醒来。。。”
“我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付临安看向谢容与,眼里近乎痴狂的光让谢容与有些害怕,“或许他没有死,他可能一直都被困在那个游戏里。”
谢容与觉得自己身上有些发麻,他不懂付临安是什么意思,周永常没有死?可他的身体已经被烧掉了,他是以什么形态在活着?或许是,他被大火点燃要烧尽的时候他还活着?
谢容与觉得有些发毛,不可能的!医院已经证明他已经没有心跳了,他已经死了!他付临安疯他怎么也跟着疯呢?
“我得走了。”今天并不是很冷,但是谢容与觉得自己身上总在不断发冷。
付临安只是微笑地看着他离开,轻轻说了一句似乎被吹散在风中的话,“总有一天你也会看见他的。”
☆、第二十二章
谢容与接到杜轩电话的时候,当夜就和谢容和赶回去了,竟连一句告别都来不及与方嘉卉说。
病床上的谢母很娴静,手上扎满了针管,眼睛紧闭。
谢容与刚侍候完谢母,就悄悄地离开房间。
窗外的阳光有些大,透过没有窗帘的窗子照进医院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气息。走廊上没有人,哦,不止,连这整栋楼,每层每个房间都没有什么人。这栋楼是医院专门辟出来给那些身怀传染病的人用作病房的,离医院的主楼虽然不算很近,但也不算很远,医院门前来来往往的车流的喧嚣声根本都传不到这栋楼里。
这栋楼也没有护士,没有医生,只有身患传染病离死神不远的病人和悲痛欲绝的家属,这整栋楼就只有谢母和同层一个也是患有疾病的病人。谢容与来这里已经有两三天了,他只见过有一个护士穿的严严实实的来换药,很快就像身后有鬼追的一样逃走了。
他刚来的那天,谢容和跟在他的身后有些不敢进,她说,“哥,妈真的在这里吗?这里真的不是什么医院的太平间或是闹鬼的空楼吗?”
是啊,即便阳光很大,照的这栋楼隐隐有些发烫的趋势,可这栋楼内部却总像是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笼罩一样,冷的透不过气,或许这栋楼确实是被死神所笼罩着吧,明里暗里都透着一股阴森。连这阳光都驱散不了这里的死气。
那天电话里杜轩告诉他,谢母总是会觉得背痛,可是精神气却还充足的很,他给她涂了一些药膏,她总以为没有多大点事就没有来医院了,只是昨天她痛得厉害,他就背着她来县里刚开的医院,医生说,她是肺癌晚期,已经没有可以治愈的方法了,只能用药物拖一日是一日,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谢容与看着窗外的阳光叹了口气。
他看到同层穿着病号服的病人被家属带出房间,手里还提了很多行李就要向楼梯离开。因为楼梯在谢母病房附近,所以那户人家势必要向着谢容与的方向走过来,
谢容与开口,问那个扶着病人的女人,“大姐,你们这是?”
那个女人扶着她的父亲,看向谢容与的眼都是笑意,“哦,我父亲病好了,我带他去办理出院手续。”
“是什么病?”
“肺癌,但是是早期,所以得以根治了。”
谢容与垂了眉眼,“恭喜啊!”
他看着女人扶着老人离开了,在要下楼梯的时候,一旁的男人把行李给了女人,蹲下身背起病人就走了。
这栋楼走了一个病人了,只剩下谢母了。
“真好啊,发现的真及时,这就痊愈了。”谢容与透过窗看着满脸都是喜色的男人和女人离开这栋寒冷的大楼,去往医院主楼,“要是我也能够发现的早就好了。”
自从进入医院后,谢母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睡觉,偶尔醒来时,也因为病痛的问题难以开口,而每次能够开口时,却有些糊涂了,清醒的时候都在试图与谢容与搭话,毫无血色的嘴唇张张合合,声音很小,似乎都在重复着同一句话。
谢容与每当谢母在很努力开口时,他都隔着被子轻轻拍着,试图安慰他的母亲,“妈,很痛的话就不要开口了,我一直都在这里陪你。”
还是后来有一次谢容和照顾谢母和谢容与换班时,谢容和红着眼告诉他,妈一直在告诉他们——她有病,找个护工就好了。
这可是传染病呢,又有谁愿意冒着危险赚这份钱呢?
最近似乎都是晴天,窗外的阳光一直都很大,但就是照不进这个寒冷的房间里。
方嘉卉打来电话时,谢容与刚和谢容和换班,正站在大太阳底下晒着,方嘉卉问清楚位置后,没几分钟就过来了。
谢容与一直看着方嘉卉从远远的医院门口走到他面前,很奇怪的是,虽然是大中午的,医院门口也有很多人,但是谢容与就是一眼就望见方嘉卉了。
他向他走过来,想给他一个拥抱,谢容与往后退了几步,躲开他张开的手,“我刚从里面出来,不要碰我。”
他担心他也染上这病。
方嘉卉不由分说地搂过他,“没事,等事情完了以后,我们一起去做个检查。”
这样一日又一日,一天又一天,谢母的病倒是由于药物,多拖了一个多月。
谢容和经常会满脸泪水的告诉他,哥,我们这样真的是为妈好吗?看着她每天用药都那么辛苦,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或许让她早些走了才是解脱。
她说,哥,我是不是很冷血,妈辛辛苦苦把我养那么大,我居然这样盼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