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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影 照沉鱼 番外篇完本——by倾城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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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姑娘如花的笑颜,真惹得柳二爷凑得近了吻一吻那莹润的面颊,沈鱼躲了一躲,才发现芣苢早就不知何时悄悄退了出去……
第100章 终
三月正值春深。
一树树的桃花开的正艳,香雪林里的梨树坐满一簇一簇的骨朵。
动身在即,怕是今年花开的盛景是瞧不着了,沈鱼微微有些惋惜。
霜枫院里今儿便是做了小少爷的满月酒,稍晚些她免不行是代二爷走上一趟。
才不过一月有余,曲罗山上的事儿再度回想竟是恍然如梦。至于尤静婉,她弯了弯嘴角说不上释然,却也少了些怨气,只原谅却是不能的……
“二奶奶,一会子给大房送去的贺礼,芣苢那里已经备得好了。”千月快步走了过来,朝她道个礼恭敬道。
自从搬入柳淮扬房中后,栖园中众人竟是不约而同齐齐改了口。柳淮扬闻后竟也只是一味微笑,许久之后才道一句:改得好。
又叫芣苢拿了银子赏了众人。
沈鱼觉得的莫名,问询二爷,他只叫她往后莫再以奴婢自处,二人既是同了房,便是正经夫妻了,自是不能一口一个奴婢的叫着,忒不成体统。
沈鱼点了头,合计一番,觉得他说的甚是,便有些高兴起来。来了兴致也叫千月帮忙梳上一个妇人髻,瞧着铜镜中的人儿,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千月瞧着沈鱼似乎又恍了神,便以为她原是觉得去了霜枫院,怕碰到尤姨娘落个不自在才会这般,便沉默一瞬间又再度开了口:“爷那里有话,若是奶奶这里有不便的地方,只叫芣苢送过去也是一样的。”
沈鱼回神,又弯了嘴角,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满满皆是笑意:“那怎么成,爷虽素来同霜枫院里不大来往,只有些事儿面上还是要过去的,他不便出面自然由我来去。左右也待不了几日了,走上一回又能如何?”
沈鱼又说等着过来祝贺的宾客散一散才叫她陪着一道过去,并不久留,只礼到人到稍作寒暄回来便是。千月点了点头,言是。
她二人走到霜枫院门前时,已经不似早先那般热闹了。
玉墨自后厨端着个盅子走了过来,远远瞧见忙紧走两上步。堆起一脸笑容同沈鱼问个好:“原来是沈鱼姑娘过来。”
沈鱼点了点头说了说来意:“二爷那里不便过来,便谴了我过来瞧瞧大奶奶同小少爷。”
“劳烦姑娘跑这一趟了。”玉墨嘴上很是客气,只瞧着沈鱼的梳妆打扮在心中嘀咕一句:也未曾听说二爷何时将她提作姨娘的,一个通房好端端的怎么换了妇人装扮,到底同她那姐妹一般,一个歌舞坊里出来的,上不得台面。
因着是栖意园里的人,自是不敢慢待,将人引着进了屋里。
阮大奶奶正坐在春榻上绣着一个虎头肚兜,瞧着模样便是为那新生的小少爷做的。
见玉墨领着来人,还未说话便摆上三分笑意:“我说今早外面的喜鹊怎么叫个不停,原来是沈妹妹要来。”
沈鱼忙上前道个礼:“沈鱼作了回不速之客,只期望没打扰到大奶奶休息便好。”
“怎么会,你能来瞧我便是有心的,我自然是高兴还来不及。”
沈鱼微笑,便从千月手中接过来芣苢备好的贺礼捧至大奶奶面前,将同玉墨说的话又重复一遍。
大奶奶吩咐玉墨将那礼盒收下,才客气道:“二爷素日里自是事忙,妹妹来也是一样的。”
说罢只将人让了坐,又叫人看了茶,瞧那热乎的模样沈鱼也不好就此告别,只能顺着意思落了坐,喝上一口茶,再言其它。
靠得近了,沈鱼才闻到大奶奶身上似乎有一种似有若无的药香味道,她微微敛了眉,思索一瞬也未想出竟是何药,只这味道实在熟悉。
她悄悄观一观大奶奶神色,发现并不若寻常出了月子的妇人那般珠圆玉润,她那原本很是莹润的脸现在却是失了血色一般,像是气血不足,又好像不是。
大奶奶似乎察觉出她探寻的目光,不自觉和摸了摸脸有些赫然道:“将将生立完,有些疏懒装扮,叫姑娘见笑了。”
沈鱼原想问问的可是身上依旧有所不适,又觉得的身份这般,问了便是唐突。只得压下心中疑虑,笑着回一句:“方才只是觉得像大奶奶这般才将生产完便恢复成如此纤瘦的体态,倒是不大多见,免不得多瞧了两眼。”
阮大奶奶还未开腔答话便叫外面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似有人进来内室。
沈鱼怕是碰到大爷柳淮安,只起了身,想着不若此时告辞。
阮大奶奶却是拍拍她的手背笑着说:“妹妹不必紧张,是尤姨娘来了,我这些日子总觉得的身上乏的厉害,便不在问院子里的事儿,好在尤姨娘是个中用的,替我分担不少。”
沈鱼点了点头,便瞧着帘子叫掀起一角,尤静婉明艳不可方物的那张芙蓉面便露了出来。她瞧见沈鱼也是惊上一惊,却是很快就回复平常的神态。
走过来同阮大奶奶福了福身,只说一众前来道贺的女宾客已经尽数送出了府门,叫她放心罢是。
见阮大奶奶点了头,才转身同沈鱼问一句:“小鱼你过来了,近来……可还好?”
她脸上仍是旧时的好颜色,只是沈鱼却是不想多瞧,大约那日之后,心境再不能似从前那般,只客气疏离的同她点了点头,便同大奶奶那里道了别。
阮大奶奶知她二人的关系,却见此时这般免不得心生疑虑,她是聪明人自然不会露在面上,客套的挽留一番,见人实在要走也不强求。
尤静婉主动请缨要送上一送,阮大奶奶自是没什么的意见,沈鱼也不好阻拦,只带着千月默默走在前面。
“小鱼……”才将出了霜枫院的大门,尤静婉忍不住唤她一句。
沈鱼无奈只得住足,回了身带着一脸客套瞧着她瞧了片刻,只见尤静婉满脸愧疚之色,像是有许多话要讲,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般沈默一会,终是沈鱼没了耐性:“若是尤姨娘无旁的得事儿,那沈鱼便先回栖意园里去了。”
“小鱼,对不起……”尤静婉见她欲转身离开,忙喊出来句,却是已隐隐带了哭腔。
沈鱼顿住动作,抬眼瞧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实在好不可怜,若是从前……罢了不提也罢,她想。
她弯了弯嘴角声音不急不缓:“伤害已经铸成,道歉的话尤姨娘还是莫再说了,为时过晚,说得再多也是于事无补。”说罢顿上一顿,只瞧着尤静婉脸上的泪痕觉得的心烦:“你费劲心思的想同我道一回歉意,也不过求的是你自己的一个心安罢了。你可知,终是你害我背负一条人命……我素来不是大度的人,又怎么会容得下你安心度日。”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尤静婉听着那一番叫她钻心刺骨的话,只觉得眼中泪意更浓,愣愣的瞧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说不出心中是悔恨、惊讶、还是不能置信。
她总是私心以为,便是她做饭事儿,沈鱼也不会真正同她生分,不过是气上一段时间,只要她认真哄上一哄总会原谅的。
可她方才那一番直白的话却是叫她真正明白,她同她之间的情份大约真得已经叫她那一点子自私给毁得尽了……
她抚了抚腕上的赤金镯子,月桂树下沈鱼献宝一样亲自戴在她手上的。
又想起清平坊两人相依为命的日子,仿佛就是昨天,却又是离的很远,远得叫她已经瞧不清楚……大约,再也回不去了……
栖意园门前。
沈鱼停了停了步子,想了一会又问一问一旁的千月:“千月,你觉得方才我所言的那一番话可是过分。”
千月瞧她一眼,见脸色倒是如常,她素来不善言辞,想了片刻才回一句:“您觉得的心里舒坦便好。”
她这话说的倒是直白的紧,沈鱼抿嘴一笑又言:“大约是经的多了,便也瞧的淡了,从前总觉得的能心伤许多时候,今日当真见了,也不过尔尔。可见这人若硬起心肠来堪比顽石。”
只唏嘘一通,又同千月一道进了园子。
却是柳淮扬早就叫人瞧了几回,又是放心不下亲处过来接上一接。
沈鱼才一进来,便瞧见他站在不远处的假山下,似乎等了许久。先头心底的一点郁色一扫而光,提了裙摆小跑着奔了过去。
“这般急作什么,爷又不会不等你。”虽是嘴上说着,却是不自觉朝前迈开了步子,牵起那只细嫩的素手。
沈鱼皮皮一笑,并不反驳,只任他牵着散步似的往园子深处走去。
千月立在原处瞧着两人背影愣了会神。
二人相偕而行,沈鱼似乎说着什么,说到高兴处也笑靥如花,柳二爷偶尔低头瞧她一眼,满满皆是爱怜。
经久岁月若能有人如此相伴,大约也是极幸福的。
千月有些羡慕的想,突然便想起埋藏在记忆深处的那人,素来清冷的面上不自觉的漾出一抹温柔笑意,如默默开在路旁的迎春,只瞧一眼便入人心。
第101章 番一
两败俱伤
大爷柳淮安好像突然苍老的许多,原本挺拔如松的身形如今再瞧满满皆是颓废之势。
阮大奶奶死了,死于产后调理不当引发的血崩。撇下将将五岁的小女茹儿同不足两月的幼子。
整个柳府最大赢家按理说便该是那尤静婉,她自己也这般认为。
阮大奶奶的一应后事她便大包大揽的操办起来,是同大爷那里瞧的也是给柳府一众人瞧的,如今的她已经有些得意的忘乎所以。
二夫人的娘家失了势,连累她在柳府的地位也不若从前那般说一不二,加之老夫人那里有意将管家的权利收回……只她属意的人——阮大奶奶到底是辜负了她一番好意。
霜枫院。
大爷柳淮安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内发呆,自阮明君去了之后,竟是成了他素日里的常态。
“爷,老夫人那里有请。”雪松叩门而入。
柳大爷手一动桌案上的画像竟是撒得一地,雪松忙上前帮着拾捡……一地的纸张没出意外的画就的皆是同一个人,大爷已故发妻阮明君。
雪松恭敬的将那一叠画像放至在案,又恭敬的退至一旁。过了良久才见柳淮安起身长叹一句:“走罢。”
慈安堂。
尤静婉早叫青蓝引着过来,却是只叫在廊下候着,说是老夫人那里午觉还未歇足,让稍稍等上一会儿。
她自是等得,眼下更该作一副低姿态出来,大房如今不能没有她,小姐年幼,小少爷嗷嗷待哺,单凭大爷自己哪成?况且这本就是女人家的活,他一个男人自是做不到面面俱到。
这般一想尤静婉便有觉得底气足了些,心下揣摩着老夫人这厢将她唤来大约便是托孤这一桩事儿罢。
阮大奶奶新丧,大夫人那里未足一年。大爷如今可是带着孝的,按兴业王朝礼治需得满三年可再行婚娶。
尤静婉暗自思量,三年?一千多个日夜的陪伴便是块石头也能感化得了。只要大爷身边没有旁的女子,她又尽心尽力的为他照顾一双儿女,日子久了便不怕他不对生出情愫,便是日后再续弦又能如何,总是敌不过她在他在这最最艰难的三年间的陪伴。
她扶了扶鬓边素白的珠花,面色从容的立在廊下,良久也未见仪态有何惫懒之处。
柳淮安初入慈安堂的门便瞧在廊下立着的尤静婉,她微微低着头作一副恭顺的模样。一袭素衣,墨发间也只余一朵小小的素白海棠珠花。芙蓉面上未施脂粉,许是近日太过操劳,只觉得身量又纤瘦不少。一阵风过竟叫人生出下一秒她便能随风羽化的错觉。
尤静婉闻身侧有脚步声传来,微微侧目才见大柳淮安立在院落中内,他面容有些憔悴,眼下正一眨不眨着盯着瞧,却是不知晓内心如何作想。
尤静婉动一动有些僵住了的双腿,柔柔冲他福了一福:“老夫人叫人唤了妾过来,许是有事儿交待,没成想倒是同爷碰到一处。“柳淮安点了点头不语,只走上两步立在她身侧同她一道等候。
不过须臾便见青蓝掀帘而出,恭敬的朝柳淮安道个礼,又说:“老夫人醒了,此时便在花厅只等着大爷同姨娘一道过去。”说罢只在前面打起帘子引二人入内。
“孙儿给祖母请安。”
“妾身给老夫人请安。”
尤静婉跟在柳淮安身后很是认真的同榻上安坐着的柳老夫人道个福。
柳老夫人抬一抬手示意久不来慈安堂的柳大爷在她身旁落了坐,笑吟吟的同他说一句:“如今你倒是越发忙了,祖母要见人还要特地谴了人去请才行。”语气中隐隐透着的薄责,听在柳淮安耳朵里也只能拱手认个错罢了:“是孙儿不孝。”
柳老夫人把青蓝新端上来的茶水往他面前推上一推,笑的一脸慈爱。至于面前依旧行着礼的尤静婉像是全然未见。
柳淮安自然瞧出了柳老夫人刻意的忽视,他却是不好说些什么,只能转一转话头问恭敬的问上一句:“不知祖母唤孙儿过来是为何事儿?”
“怎么?无事儿便不能唤你过来了?”柳老夫人倒是依旧一脸好颜色。
“祖母想见孙儿自是随时皆可。”柳淮安一脸好脾气道。
柳老夫人点了点头才回头朝尤静婉道一句:“你起来罢,青蓝看坐。”
“谢老夫人。”她行过礼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坐在青蓝搬过来的小兀子上。
尔后便是一阵静默,终于还是由柳老夫人打破:“叫你二人来也没旁的意思,逝者已去,这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朝前走。你房里的事儿趁我老婆子还能问事儿,总归要为你操持一回。”
柳淮安闻言也只是沉默着点头应是,他能说什么,眼下什么也说不出,只由着老夫人那里安排。
“你身上原就带着大孝,如今又才将出了这般事儿,少说也得过个两三年才能为茹儿他们添上个母亲。只眼下却容不得这般,不说茹丫头还小,单单我那宝贝曾孙也是个没足两月的……当年祖母能将你一手拉扯大,只如今却是年岁大了,再没个经力去抚养个幼儿……”柳淮安垂目不语,柳老夫人只回头瞧了瞧一旁坐着的尤静婉像是无不欣慰的同她说一句:“好在你还是个中的。”
说罢又紧了紧手中的帕子,拭拭眼角淡漠的道一句:“若你能尽心尽力的将你们大爷膝下的一双儿女好生抚养,直至新奶奶入门,我这里自是亏不了你的。若你生出来该有的非份之想……也莫怪老婆子我心狠。”
“妾身不敢,自然会不遗余力的代大爷及未来的奶奶照顾好小姐同小少爷。”尤静婉敛眉恭身道,一副柔弱婉约的模样,我见尤怜。
却是跟前两人没心思欣赏,一个只低着头思念哀悼着亡妻,一个早就瞧尽了人间百态,她这点子道行哪能入得了法眼?
老夫人招一招手便见青蓝端上来个青瓷小碗,那碗中热气腾腾的冒着白气。
她扫视了一眼那碗中的物件,又盯着尤静婉瞧了片刻微笑道:“我自是信你的不遗余力,不过眼下你也该同老婆子表一表忠心罢。”又一抬手青蓝便把那药端至尤静婉面前。
从青蓝将将过来,尤静婉便已经闻出那碗中的浓郁的红花味道,这一碗的量若是喝了下去,怕是此生再难受孕。
察觉老夫人那里的意思,尤静婉只起身往地上扑嗵一声便跪倒在她面前,话还未说眼泪先留上一缸:“求老夫人开恩,妾身可以指天起誓,此生不会有半丝非份之想。”说罢只一味的磕头求饶,若是没了生孩子的能力,那她此生还能有什么念想?便是爬的再高有什么用处?到老依旧是没半点依靠。
柳淮安待这突然来的变故有些愣,等察觉青蓝端着的药碗中所谓何物,一时也是变了颜色:“祖母?”
“你开口只管瞧着便是,祖母自有打算。”柳老夫人将柳淮安余下的话皆数压了下去,又低头瞧一瞧地上不断求饶的尤静婉冷冷道一句:“老婆子我活了这般岁数,若再瞧不出你那点小心思当真是白活一回,今儿给你一碗药便是点醒你。有道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难不成你当真想丢了这条贱命才肯醒悟?”
尤静婉低泣慢慢起了身,素白的额头已经叫磕的一片通红。只瞧着柳老夫人那般刚强的态度,她便知这一劫她是逃不掉了。这便是人深宅大院磨出来的人心,自私凉薄没半点人情味道。
一面你养着孩子,一面且要防你心生它念。一碗红花便阻了所有的可能性,一个没了生育能力的姨娘若不再好生照管好嫡子嫡女,便是当真没了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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