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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零开始的快穿日常完本——by偏分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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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上升,无法停靠,甚至都没有办法马上死去。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绝望一步一步地慢慢靠近,很慢很慢,慢到以为周围的时间都停止了,可绝望却还在不断的蔓延,侵袭你,占据你,直到最后变成了你。刚开始的时候或许还抱有一丝希望,大声呼救,努力挣扎,在失败了无数次之后,便再也坚持不下去,索性放弃,想要一了百了,想要自我了断。
可绝望还在蔓延,死亡却迟迟不来。
一直下坠,奄奄一息,筋疲力尽,动弹不得。
连简单的自行了断也做不到。
静静的感受着绝望肆虐蔓延的气息,感受着生命被一寸一寸耗尽的无助。
嚎叫,嘶吼,呐喊,可到了最后,却只能选择放手。
大雨倾盆而下,身上的棉衣积满了雨水,迈出去的每一步,都犹如有千斤重。
眼前水雾弥漫,细密的雨水顺着脸颊而下,夏叶瑾竟尝出了一丝苦涩。
怎么会?
朱高煦怎么会死?
他会在几日后率领大军渡过白沟河,打破南兵最后的防线;他会屡立战功,成为靖难之役中最为骁勇善战的年少将军;他会在巅峰之后被封为汉王而不是坐上那个位子;他会娶妻生子;他会不甘服输奋起反击……
虽然最终结局悲凉,但却不会在如此意气风发的年纪过早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不该是这样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她来不及细想,却脚下一滑,重重的摔在了积满雨水的泥沼里。
待再次抬头,一把长刀横在了她的面前。
刚刚去而复返的兵卒居高临下看着她,细长的眼睛里透出杀意。
“跟我去见王爷。”
他一把将夏叶瑾从地上扯起来,拽着她就往前走。
夏叶瑾无声的叹了口气。
顺手牵羊的偷了朱棣的亲笔信函,她早就做好被发现的准备了,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被抓个正着。
朱高煦战败的地方,就在白沟河附近的林子里,不是太远,可就是这不长不短的距离,她都没有机会亲自去看一眼。

肖林一筹莫展,就在他决定先把木颜放在一边去追夏叶瑾的时候,却看到她脖子上架着刀,被人逼着从雨雾中走了过来。
他惊讶中带着慌乱,冲上前去找那个人理论,却被对方一把推到了地上。待他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奔过去时,夏叶瑾已经被带到了朱棣的面前。
——王爷,这个人就是细作。
膝盖窝猛地受到重击,夏叶瑾腿一软,直接跪在了朱棣的面前。
两队人马都遭遇了埋伏,朱棣很快就意识到是燕军的行军路线被人泄露了出去,正愁找不到内鬼,夏叶瑾的出现,正好对上了他的刀口。
还偷他的亲笔信?
这就全部能说得通了。
但此刻他却没有过多的闲情逸致来陪着夏叶瑾绕弯,问了几句见问不出话来之后,便直接下令斩杀示众。
“王爷,叶瑾他不是内鬼,卑职可以作证——”
肖林冲了进来,满身是水的跪在朱棣的面前。
在进来之前,他下意识的看了木颜一眼,可直到此刻,她除了站在那里不动之外,依旧没有任何的表示。
“求情者,与奸细同!”
燕军的意外战败,让朱棣心乱如麻,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也不需要听进去,不过是个兵卒罢了,就算错杀又如何?
——我不会有事。
在被拖出去的时候,不忍看到肖林满眼是泪的绝望模样,夏叶瑾用唇语对他说道。
说这话,也不过是硬撑着一口气逞强罢了。
当真正看到摆在面前的大刀,她还是不受控制的全身发软。
但对于常年混迹尸山血海的兵卒们来说,杀一个人就像是砍瓜切菜般简单,手起刀落,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夏叶瑾跪在地上,雨水连续不断的打在身上,寒意像是生了双脚,层层渗透,最终进了血脉,入了骨髓。
刽子手扬手握刀,夏叶瑾闭上了眼睛。
这一回,再也没有人策马飞驰而过,从刀下帮她捡回一条性命;再也没有人弑敌于马下,将她拖出危险范围;再也没有人故作高深的看着她,听她说一些古怪又好笑的问题;再也没有人面上嫌恶,却依旧忍耐着听她的絮絮叨叨;再也没有人如他一般无条件的信任她……再也没有人。
满心绝望,她突然希望死亡能够来的快一些。
身后传来闷哼,夏叶瑾猛地睁开眼睛,却看到要杀她的刽子手应声而倒。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手里握着尖石的肖林,心底的绝望再一次蔓延。
肖林穿过重重雨帘,跪在了夏叶瑾的身侧,“叶瑾,你快跑,快点!趁现在……”
话还未说完,整个人却被夏叶瑾一把抱住,她有些吃力的护着他转了个身,雨雾婆娑之中,肖林看到一把利剑,刺进了她的后背。

☆、第三十章 结束
风雨肆虐。
他们俩被重重包围,肖林的举动严重触犯了朱棣的底线,正欲开口下令斩杀二人,黑压压的一队骑兵突然从营地的西北角冲杀过来!
领头一人长剑傍身,英姿勃发,细长的眉眼间,却带着独有的煞气,嗜血的味道蔓延,让夏叶瑾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来不及了,所有的一切都脱离了既定的历史轨迹。
平安一马当先,朝着王帐冲杀过来,就算朱棣早有防备,面对突如其来的骑兵,燕军也有些猝不及防。
夏叶瑾绝望了。
抬头一瞥,竟看到原本僵硬如行尸走肉般的木颜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朱棣的面前,大有同南兵厮杀之势。
不由苦笑。
泄露行军路线,让朱高煦惨遭埋伏;欺骗肖林,让他成为复仇的牺牲品;真相大白,却无半点悔恨之意……在肖林面临被斩杀的时候无动于衷像个死人一样,现在看到朱棣有危险,就立马扑上去挡在前头?
可在下一刻,惨淡的笑容却僵在了夏叶瑾的脸上。
南兵越战越勇,见朱棣被平安缠住,便发了疯似的朝主将所在的方向奔涌而来。木颜虽骁勇,可只凭一人之力,却也无法抵挡住杀红了眼的南兵。几番恶斗下来,她便有些体力不支,在连续躲过几个南兵交叉刺过来的长枪之后,筋疲力尽的她,只是下意识的后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的身后已经被死亡笼罩。
一把长刀,对准了木颜的后颈。
夏叶瑾用力推开肖林,咬牙站了起来。
后背的伤口被扯开,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蔓延全身,但她却无暇顾及。此刻的夏叶瑾,全身上下就只有一个念头,救木颜。
木颜不能死。
她已经为此努力了这么久,不能就这样功亏一篑。
雨水肆虐,朔风刺骨。
夏叶瑾以最快的速度朝木颜奔去,明明距离不远,却像是相隔了千里万里;双脚像是被绑了千斤巨石,每一步都迈的异常沉重。
越往前跑,后背上的疼痛感便越加强烈,钻心的疼痛几乎要让她立刻晕厥,她甚至看到了家中丰盛的晚饭和温暖的被窝。死死咬牙,直到口中血腥味弥漫,她才勉强保持住了最后一丝清醒。
正是靠着这一丝清醒,她替木颜挡下了那癫狂嗜血的一刀。
她倒了下去。
世界像是瞬间定格静止。
眼前只剩下木颜那张惊愕到说不出话来的面容,耳边却响起肖林几乎癫狂的歇斯底里喊叫声。木颜想要上前将她扶起来,却被夏叶瑾重重推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她吼,“与肖林一起走!快!——”
“我不走!!”
肖林扑了过来,满脸满身全是泥水。
“木颜,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带肖林走!难道你还想再辜负他吗!——不想让我死不瞑目的话,就快走!!”
周围再一次安静下来。
像是进入到了一个无声的世界。
奋力挣扎的肖林最终还是被木颜拖走,渐行渐远,在消失之前,只留下一张满是泪痕的脸;朱棣依旧被平安缠着,燕军与南兵,依旧在进行激烈的互相厮杀;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聚拢了起来;杀气血腥依旧在肆虐疯狂蔓延,嘶吼伴着雨声,像一曲安魂,婉转悲戚,悲壮孤清。
李小虎,肖林,木颜,甚至朱棣……所有经历过的事情,所有遇见的人,都变得愈发清晰明朗,却独独一人,像是隔着一层迷雾,任凭她怎么努力,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
钻心的疼痛连带着意识,都在渐渐消失,可眼泪,为何却还在流个不停?

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
江南水乡的秋日,相较于北方的一板一眼,总是少了丝萧瑟,多了些婀娜与温婉。日光柔和,清风微醺,满城秋色笼罩在斜阳里,风光尤盛。
秋天也算是旅游的旺季,人一多,就使得隐城这个小地方变得熙攘拥堵。坐落在隐城东北角的云间古董店,自然也是人来人往。
古董店的老板姓宫,名辰时,姑苏人氏。眉眼清朗,相貌极佳,常常引得许多游人慕名而来。与人交谈总是带着清浅的笑,客气有礼,却凭空生出一种疏离之气。
店内的古玩玉器,售价极高,却讲究一个“缘”字。凭着“有缘者得”的规矩,让没有什么出奇之处的古董店,在隐城这个遍地都是古玩铺子的地方,声名大噪,成为游人竞相追捧的对象。
擦拭完一批新到的玉石,夏叶瑾盯着不远处博古架上的那把匕首发愣。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记忆中的一切,像是一场充满悲情英雄主义色彩的梦,如今梦醒了,她又回到了这个地方。所有的经历与人物远去,空空落落的。好在还有它的存在,让她真切的感受到,那不是黄粱一梦。
宫辰时告诉她,木颜与肖林两人都平安的度过了一生,虽然与预定的结局差的有些远,但她的任务,勉勉强强的也算是完成了。
发工资的那天,她问宫辰时,朱高煦呢?他的结局是什么?
——自己去看史书。
宫辰时罕见的摆出像看白痴一样的表情,淡淡的回了一句。
所以他的结局没有变?
心中松了一口气,却在下一刻变得更加难过。
那样鲜活皎洁的一个人,却最终也没能摆脱既定的命运。
“咦,这匕首倒是不错……”
清脆娇细的女声打破了夏叶瑾的思绪,她抬头,看到一位穿着白裙的靓丽少女,正若有所思的端详着博古架上的那把匕首。
她带回来的匕首。
“老板,这匕首是什么时候的呀?”女孩又问。
“明朝。”
“明朝的?是朱元璋的吗?还是朱棣的?朱允炆?”
“是汉王朱高煦的。”
宫辰时的音色很柔,与人交谈时,不经意间总是带着丝吴侬软语的调调,夏叶瑾平常也觉得好听,可此刻听到他说这个名字,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感,甚至还夹带着肃杀孤清,记忆中嗜血的画面袭来,仿佛刹那间,又回到了那个地方。
“朱高煦?是谁?”
女孩皱眉,歪着脑袋问她身边的人。
“就是朱棣的第二个儿子,性子骄纵顽劣,争权夺势,最终落得个装在铜缸里被活活烤死的下场。”
“哈?那这匕首我还是不要了!”
就算隔着一段距离,夏叶瑾依旧看到在女孩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露出了十分明显的嫌恶之情。
“说归说,可这匕首,一看就是好东西,咱们买来也不亏,诶老板,这匕首——”
“这匕首我们不卖!”
跟在女孩身边的男人话还未说完,就被夏叶瑾接了过去。
“不卖?古董店不卖古董?还真是奇观!”
“东西是我的,我说不卖就不卖。”
“算了算了,不过是个无名小卒的东西罢了,还不怎么吉利,咱们去别家看看——”女孩见夏叶瑾一脸认真,便拉着男人往外走。
“他才不是无名小卒!——”
夏叶瑾朝着门口吼。
门外青石板路上游人来往熙攘,听到声音便不约而同的往里瞧,见没有什么大事,便又不约而同的散? ァ?br /> 冷静下来后,夏叶瑾想用工资换回匕首,遭到了宫辰时的拒绝。
——你不能过多的将自己的情绪带入进去。
他语气依旧淡淡的。
“我做不到。”
“你必须要做到。下一个任务,你可以继续,也可以放弃。”

☆、第三十一章 凄风苦雨
红霞漫天。
站在庭中远眺,不远处巍峨的皇城尽收眼底,犹如一张巨大的墨色棋盘,千百年来,多少人在上面落子,最终又有多少人能够胜出?
成王败寇。
胜败转头空。
雨打风吹之后,剩下的,也只有这皇城,矗立原地,笑看苍生罢了。
今年的春天尤为寒冷,都已经是暮春四月,四处却依旧无一丝生气。
或许,只是他这院子里没有生机吧?
朱高煦苦笑。
被关在这西安门内太久,久到他都几乎要忘了外面究竟是何景致,忘了今夕何夕,忘了他自己。
只有眼前这一株苍天古木,还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春去秋来年岁更替。
如果真的能忘记也是不错。
可他不能。
过往的岁月,像一把利刃,将他旧日的伤口一点一点的撕扯,开膛破肚,心底的旧事就这样被搬上了台面,血淋淋。自己昔日所熟悉的世界仿佛被人强行的挖去了一块,徒留下狰狞可怖的伤口,与空无一物的洞孔。
冷冽的寒风从破碎的洞孔穿越而过,贯穿全身,一寸一寸的慢慢渗透,最后几乎要将他整个人侵蚀殆尽。
斜阳隐去,天边突然飘起细雨。
连绵不绝阴寒刺骨的雨季,像极了那年的春日。
——求而不得,失而复得,都在一念之间。
他最终还是没能参透这世间之苦,现在想来,她如果知道,应该会失望的吧?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的结局,所以才那样执着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在我面前重复提醒么?
雨淅淅沥沥,打在飞檐上,汇聚成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水珠。
那一日,才刚领军南下,就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埋伏。就算奋力拼杀,他率领的燕军一部,还是全军覆没。
他后背中了两箭,坠马跌落山崖。
等强撑着一口气从山底上来,却发现军营早已不复原先的模样。经过南兵突袭过的营地,早已是尸山血海,怵惊心目。
他跌跌撞撞的四下问询,得到的却是奸细已被王爷斩杀的答案。
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是奸细呢?
他不相信,再问下去,却无人再给他答案。
像是一道光,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几乎是翻遍了地上所有的横尸,却没有看到有关于她的任何一丝痕迹。
只剩下怀中的那张宣纸,被血水浸染,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必胜”两个字。
春寒料峭,冷风斜雨迎面袭来。
“王爷,雨大了,还是回屋吧……”
王内侍看着他,有些于心不忍。
朱高煦像是浑然不觉,他站在原地,目光飘远,定格在虚无缥缈之间。
寒气入骨,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裾。
内外相逼,冷风苦雨。
“王爷,城南肖老板让人送来的肉脯和糕点,已经放在花厅了……”
见朱高煦无动于衷,王内侍又多说了一句。
城南肖家的肉脯,可谓一绝。
铺子前头每日排成的长队几乎是看不到尽头,只是那姓肖的老板,人却有些奇怪。家境殷实,相貌堂堂,过了而立之年,却还是孑然一身。有人说他早年有过心仪的女子,只是被那女子伤了心后,就彻底断了娶亲这个念头。
但就算是这样的传言,还是抵挡不住京都里有待嫁女儿的人家,不仅是那些闺阁小姐,曾经甚至还有人看到有位衣着素净的年轻尼姑出现在了糕点铺的侧门。
——那尼姑是京郊清平庵的?
——好像是。
——两人聊了什么?
——具体没听清,似乎是那尼姑劝他事情过了这么久,也该放下了云云。
这传言一出,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肖家的肉脯铺子生意都不怎么好。但流言最是容易消散,又过了段日子,铺子的生意恢复正常,甚至比先前还要火爆。媒人又开始踏破门槛。那传闻,像是流云般,被风吹散后,便再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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