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完本——by寒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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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孩子一脸无聊,沈靖说:“不想看出去放鞭炮,走廊上有一箱,度假村提供的。”
沈真几个都是大人了,不怎么爱玩鞭炮,不过近几年D市对烟火管得严,难得能听个炮响,总比在这看春晚有意思。
沈真带队,四个人去廊下拆烟火,度假村准备的种类还挺全,喷花、爆竹和线香的都有,沈芸和吴山青两个大小孩,在长辈面前还很矜持,箱子一拆就开始原形毕露,推推搡搡的凑在一起拣烟花,动静太大的不好意思放,最后一人两支仙女棒做飞机滑翔状在院子里奔跑打闹。
表弟是个喜欢装帅的小酷哥,动作僵硬的拿着被硬塞进手里的仙女棒默然看沈真,沈真微微一笑,递给他一个地老鼠,和蔼的说:“去玩吧。”
表弟无语的去了。
屋檐下宫灯亮起,映射出温柔朦胧的光,沈芸三人手中挥动着的烟火迸溅出耀眼的火花,如同一团团蒿草中飞舞的萤火虫。
厅堂里传来长辈的谈笑声,夜风拂过梅花梢头,完全盛开的风信子像是披着彩衣的神女,在清澄的石潭中凌波玉立。暗香浮动的空气中,沈真单腿垂下,放松的坐在木制的走廊上。
宽敞的庭院里,三个幼稚的大人以仙女棒为武器,点刺格挡,输的人点燃仙女棒,说一句新年祝词。沈芸和吴山青故意使坏,联合起来围攻表弟,表弟手忙脚乱,手上连中两下,祝词早说完了,一怒之下大声道:“祝你们新的一年满天桃花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吴山青飞快的反击道:“你才早生贵子。”
吴山青和表弟开始争辩到底谁百年好合能生儿子,沈芸嘲笑道:“你们生,生下来一个叫我表姑,一个给我做干儿子。”
沈真坐在一边看他们打闹,闻言不由觉得好笑。
将近凌晨,方艾蓉叫四个孩子进去一起等钟声。
沈真要给陆宣打电话拜年,按了号码才想起没开国际长途,正是金熊电影节闭幕式准备的时间,陆宣的微信也不在。
离十二点还有不到五分钟,吴山青遮遮掩掩的躲到一边讲电话,沈真的手机搁在茶几上,手指无意识的在屏幕中的陆宣两个字上划来划去,本想编辑条拜年短讯微信他,想了想又删掉,打开红包,新年一到就发个88.88给他。
才填好金额,轻快的铃声算好了时间似的响起,沈真一看来电显示便笑了,按下接听后走出大厅,他也没走远,背靠着拉门坐下。
陆宣调皮轻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Suprise!”
沈真勾着嘴角,努力压抑着言语间快要洋溢出来的惊喜,说:“不是要准备闭幕式?打电话可以吗。”
陆宣说:“还有一会才去电影宫,怕到点电话占线,先打给你。”
沈真心里一动,一般来说只有女孩儿才会掐着点和闺蜜拜年,除非是重要的人或者亲人,否则男人很少这样,普通朋友间年初一群发条祝福短信就算礼数到了。陆宣没打电话给陆晗,而是打给他,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沈真心跳得厉害,如果陆宣人在面前,他几乎想和他挑明了,可惜陆宣现在离他十万八千里,感情这样郑重的事情,若是不当着面说清楚,总是显得有些轻率。
表白的冲动被理智抑制住,沈真在微凉的夜风中放柔了语调,打趣说:“陆影帝给我拜年,这待遇好得我能吹一整年。”
陆宣笑道:“拜个年就能吹啦?那我天天晚上给你打电话说晚安,这样你每天都有得吹。”
陆宣故意压低的笑声通过听筒传到耳朵里,像是人就贴在耳边一样,沈真捏了捏发烫的耳垂,故作淡定的说:“行,那说好了。”
陆宣大笑,沈真被他笑得受不了,转移话题说:“小晗回家了吗?”
陆宣说:“嗯,现在和外公外婆在一起,看春晚等着守岁。你们也是吗,听着好热闹。”
沈真坐在走廊和大厅的交界处,听到电视机里传来的主持人响亮的声音,说:“要开始倒计时了。”
陆宣说:“我听到了。”
两个人都安静下来,春晚主持人齐声倒数,数到一的时候,新年的钟声响起,庭院外接连数声砰砰巨响,犹如拖着闪亮长尾的彗星逆着轨迹冲上苍穹,明亮的光点在空中轰然盛放,漆黑的夜幕上瞬间绽开无数枚硕大而耀眼的焰火,犹如火树银花开满天穹,盛开到极致的星光方将消散,新的烟花又接着开放,数千万耀眼的明焰交错坠下,一时间天地之间都是绚烂的星光,仿佛是漫天的星子被风摇落,在这新春的夜里,下起一场壮丽而动人的星雨。
沈真沐浴在星雨的光辉中,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忽然从心底滋生,迅速的沿着血脉发芽绽放,进而充满了整个身躯,陆宣说出新年快乐的同时,碰的一声烟花绽放,沈真说:“陆宣,我……”
发现有人在放焰火,沈芸大叫着跑到院子里,其他人也跟着出来。
陆宣说:“什么?那边在放炮吗,声音太大了,我没听清。”
院子里一下都是人,沈真只得说:“我说祝你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健康如意。”
沈真看向在焰火照耀下亮如白昼的天空,说:“我们这里在放烟花,很漂亮。”
陆宣说:“拍张照看看,我很久没见烟花了。”
沈真道:“看照片就没意思了,要看烟花,元宵节一起去吧。”
陆宣没有立刻回答,沈真的心一点点拧紧,快忍不住开口把话岔开时,听到他清朗的声音说:“好啊,那就约好了?”
沈真缓缓放松下来,应了一声,陆宣说:“对了,下午忘了说,我记得你说沈叔喜欢泡茶,刚吃完海鲜别喝茶,对身体不好。”
沈真笑道:“知道了,我会和他说的。看不出你还挺注意养生的啊?”
陆宣用语重心长的口吻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饮食对身体健康是很重要的,年轻人不知道注意,以后就知道苦了。”
说着又向沈真叮嘱了一通饮食禁忌,说得还很像一回事,直到助理叫他准备出发,陆宣才停下来。
沈真听到助理的话,说:“要走了?”
陆宣说:“要去电影宫了。”
沈真和陆宣道再见,等他先挂电话,陆宣却没挂,过了一小会,他不经意似的说:“对了,前段时间搬回去,有本书留在你那了,你看到过吗?”
陆宣住过的客房还是原来那样,沈真想起床头柜上那本书,说:“还在床头柜上,我没动过,等你回国,我把书送去你办公室吧。”
陆宣笑了笑,说:“不用,你先帮我收着。该走了,代我向叔叔阿姨和沈芸问新年好,挂了。”
陆宣挂掉电话,沈真握着手机,有些奇怪他会突然提起落在家里的书,不过这是件小事,沈芸见沈真聊完,拉着他一起看烟花,沈真便没将把这点疑惑再放在心上。
烟花璀璨,今夜万家团圆,沈真和亲人朋友坐在一起,想到陆宣最迟后天就能回国,顿时觉得这个冬日美好又温暖。
第35章
初一一早,沈真的手机响起来就没停过,三五不时就有同事和学生的拜年短信进来,陆晗打电话贺新春,完了问沈真几号回A市。
班主任需提前一周到校,沈真便说初六回去,陆晗本想去找D市找沈真顺便旅游,但他答应了陆宣要在陆家住到初四,这么一来计划就行不通了。
陆晗语气沮丧,沈真笑道:“你来就行,让沈芸带你玩,上次你们不是玩得挺好的。”
陆晗的主要目的是试探下陆宣和沈真对彼此的感觉,又不是真的去度假,山不就我我就山,沈真提早返校,他和陆宣也可以提前回A市嘛,没事约上沈真吃个饭唱唱歌看个电影,晚了直接带回家里睡,近水楼台,比到D市方便多了。
陆晗被沈真一言点醒,高兴地说:“等我去都要上班了,不麻烦芸姐。本来是想找你玩的,这样正好,等我和小舅回国了我们再约。”说完兴高采烈的挂了。
沈真想问他机票订了哪天好去接机,话未出口,那边便只剩下嘟嘟嘟的盲音,沈真哭笑不得,只好发微信去问。
微信上也有好几条拜年信息,Aimee、蒋星星和顾宁都发了,沈真回完信息,给大小陆、蒋星星等人发了一个红包。红包很快被拆开,陆晗回得最快,大呼沈哥我爱你,蒋星星发了个星星眼的表情,说沈哥么么哒回头去找你玩做糖醋里脊好不好,顾宁开玩笑说沈老板这么大方来年要大发,Aimee则嘤嘤大哭,沈老师你真好哪像我们老板过年一百块都不给我。
陆晗拉了个群,撺掇顾宁发红包,沈真看得有趣,在群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们聊天,其实这些人不缺这百十来块钱,发红包不过是图个吉利有趣。
对方领他心意,沈真还挺愉快的,不过真正让他惊喜的是接到了林玲的电话。
当时这小姑娘豁出所有纵身一跃,舆论哗然,父母伤透了心,她自己的心理和身体都受到严重创伤,不得不休学半年,现在转学到外地读高三,父母都在身边。一段时间没联系,林玲好像已经从过往的阴影里走出来了,言谈间透出少年人的活力,先是殷切诚恳的向沈真道谢,简单说了下自己的近况,最后祝福沈真生活美满。
这段通话算得上简短,却是今年沈真收到的最好的礼物。这条路这样难走,他希望这个坚强的小姑娘能在渡过劫难后涅槃重生,再不用承受这些莫须有的痛苦,从此自由快乐的生活。
年初三,沈真和小姨两家人回到市里,沈靖的朋友下属和方艾蓉的学生陆续登门拜访。大人们聚在厅里闲聊,每每见了三个年轻人都要关心下他们的人生大事,沈真一向能避则避,吴山青往年还好,今年皆因还没适应新性向,对催婚攻击的防御值下降了两个level,后来家里一有人来就拖着沈真出去逛街。
初六下午,沈靖开车送两人到机场,沈真把行李从后车厢取出来,探身对沈靖道:“我们走了,暑假再回来看你们。”
沈靖嗯了一声,说:“小真啊,下次回来,把人一起带来看看?”
沈靖一脸淡定,然而期待的眼神出卖了他,沈真知道二老肯定记挂了好些天,干脆的给了一颗定心丸,正经的说:“好的,我努力。”
“你别老敷衍我和你妈,你一个人在外头……”沈靖被儿子忽悠推搪多了,也没指望能从他嘴里听到真话,不过顺口这么一问,没料到沈真这次直白清晰的放了个大炸弹,登时如被雷劈中,怔怔道:“你刚说什么?”
沈真笑道:“我说,我努力下,暑假把人带回来见你们。车停太久保安要过来了,我们真走了,爸你路上小心。”
趁着沈靖还沉浸在激动里没回过神,沈真赶紧拉着道别完的吴山青走了。
过了安检到候机室坐下,吴山青斜眼看沈真,说:“真是羡慕你,啧,沈叔方姨这么开明,你之前还要想东想西的。”
距登机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沈真拿出ipad看pdf,闻言笑道:“这不是打算定下来了。你那边叔叔阿姨怎么说?”
过年这些天吴山青天天往家里打电话,往往说不到几句就断了,沈真看他脸色很不好,加上沈家人多,不便细谈,现在假期也要结束了,他想问问吴山青的打算。
吴山青一耸肩,说:“就那样呗,不认错别进家门。”
“其实也没什么,认错是不可能的,大不了八年抗战,我爸妈可没法西斯那战斗力。”要早难受过了,这时倒没什么惆怅的感觉,吴山青手一伸搭住沈真的肩膀,说:“就是我那还没打扫完,回去得再借你家住两天。”
沈真惊奇道:“哟,你居然变得这么客气了?家里又不是没地方给你睡,就住着好了,搬来搬去的干什么。”
吴山青两年前就在医院附近买了房子,不过因怕二老平日寂寞一直没搬出去,屋子装修完就空放着,家具都是现成的,添点日用品就能住人。沈真主要是担心他不把身体当回事,不是他小看吴山青的自理能力,兽医虽然不像公立医院的医生那样三班倒,真忙起来也够呛,一天十几台手术下来累得和狗一样,不时还得加班加点的,吴山青一受累就懒,有人看着他勉强还能按三餐吃饭,放他一个人住,保准没两个月就得苟延残喘的让沈真准备替他收尸。
吴山青木然道:“哦,我住你那,等家长回来,我一孤家寡人的看你们一家三口秀恩爱?”
吴山青一脸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说的表情,用委屈谴责的眼神看沈真。
“……你想得可真远。”沈真还真没考虑到这个,毕竟在他心里,能不能追到陆宣还不一定,同居更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吴山青拒绝留在沈家发光发热的决心十分坚定,沈真见说不动他也就算了,打算趁明后天还未返校,先帮吴山青搬家。
结果当晚飞机误点,两人在候机室坐了半宿,凌晨四点方到A市,大巴、地铁都没得坐,最后只得打车回去。
家里半个月没住人,桌面地板都落了一层灰,疲倦的两个人谁也没精力做扫除,吴山青困得半死,顾不上讲究,床上防尘罩掀开,外衣一脱躺倒就不动了。
沈真路上给沈靖发过短信报平安,开窗通了会风,替吴山青开好暖气才回房休息。
早上十点多,吴山青睡得天昏地暗,一道震耳欲聋的铃声刺破甜黑,无情的把吴山青从睡神的怀里拉扯出来,吴医生使出了翻身用枕头堵住耳朵、把头埋进被子里等大招,最终挣扎无果,来电显示也没看,不情不愿的按了接听。
肖然的声音说:“师兄,你回A市了吗?”
吴山青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眼睛闭着,随口嗯了一声。
肖然道:“上次和你说的冬蟹记得吗?告诉我地址,我给你送来?”
吴山青含混道:“……嗯。”
肖然听出来他还没睡醒,心里好笑,耐心的重复道:“地址,你现在住哪?”
吴山青脑子里一团浆糊,迷迷糊糊的报出沈家的位置。
肖然笑道:“师兄等我半小时,很快到。”
吴山青毫无反应,夹着手机继续睡,十分钟后猛然惊醒,一查通话记录,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
……他能拨回去告诉肖然别送来他不想吃冬蟹吗?
吴山青卷在被窝里发了一会呆,实在没脸打这个电话,认命的爬起来找沈真。
沈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客厅明显已经打扫过了,窗几明净整洁,吴山青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倒在餐桌上看到张便利贴,说他去超市买菜,估计吴山青醒得晚就没买早餐,让他饿了去冰箱拿酸奶垫着。
吴山青压着衬衫睡了一晚上,衣服皱成咸菜干了,给沈真发了条短信说明肖然要来送东西的事,估计肖睿来这还有段时间,洗漱完顺便洗了个澡。
洗完出来正要吹头发时门铃响了,沈真在A市交情好到会随便上门的朋友只有吴山青一个,吴山青也没多想,穿着浴衣到楼下开门。
一个衣冠齐楚的男人站在门口,看到吴山青明显一愣,又很快收敛了表情,客气而冷淡的问:“请问沈真在家吗?”
吴山青敏锐的察觉到他礼貌掩盖下的怒气和敌意,他在心中吹了声口哨,猜测这是不是沈真新的追求者,并且觉得此人矜持体面的做派很有点斯文败类或者衣冠禽兽的味道。
听称呼这人不会是沈真的同事,两手空空不是来送东西的,吴山青也没什么顾忌,往门中间一站,微笑道:“阿真昨天睡得晚,现在不方便见客,先生贵姓?有什么事和我说,回头我再告诉他也是一样的。”
吴山青刚从浴室出来,身上水汽未干,头发还在往下滴水,抬手捋额发的动作使得浴袍的领口微微敞开,一脸慵懒加上暧昧难明的话,没想法的还好,有点想法的很难不会想歪。
楚非白在一瞬间几乎压抑不住怒火,拳头紧握,想要一拳打飞眼前这张欠扁的脸。楚非白回国那段时间,吴山青正好为了躲避肖然到国外医院去交换学习,两人都是第一次见对方,他本以为依沈真的心结,不会再轻易和谁发展关系,陆宣明显只是暂住的房客,万万没想到不过小半个月,沈真竟然带了个人回家。
除夕在D市沈家没堵到人,回来苦等数日,等来情敌登堂入室,还当面挑衅。
楚非白面容紧绷,不再掩饰他敌视的态度,语气冷硬的道:“我有事找小真,麻烦你叫他起来,如果叫不醒,我可以自己叫他或者等他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