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尽君如故完本——by琅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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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一直堵在他心里,他才一直想找她,还了当年的恩情。
“那个,”袭玥被他突然深邃起来的视线盯得发毛,如此说来。还真是一段孽缘,“小时候不懂事,多有得罪,实在抱歉。”
“你不用道歉,”倘若她真是那个女娃,那么欺与他的是她,救他的也是她,“我接近你,其实是为了……”
萧景霖的手缓缓伸向她。
“等等,”袭玥蹭的站起,不管他准备以怨报怨,还是以德报怨都跟她没关系,感情债最难还,尤其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冤家。
“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话还未说完,袭玥就已经飞身离开。
萧景霖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俊脸上哭笑不得,他不过是想看一下她的手臂,究竟有没有南疆长老说的那个‘南’字而已,至于这么落荒而逃吗?
王府内,郁尘负责缠住琪王给袭玥拖延时间,沐风亲自驻守在院子里,不让任何人进来,远远地见琪王过来,而身后的屋内还没有一点动静。
这可如何是好?
琪王在前,郁尘在后,焦急的给沐风做着口型,询问情况,得知袭玥还没回来,当下将琪王拦在了院子口。
“景琪,我突然想起来,有件要事要告诉你。”
琪王绕开他,脚下未停,“有什么事进了屋再说,王妃又不是外人。”
“这件事不能让王妃知道?”
“恩?”琪王停下,挑了眉毛问:“有什么事,不能让王妃知道?”
“呵呵,那个……”郁尘脸上笑得跟朵花,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早就急得团团装,脑中灵光一闪,“师傅前几日来信了,说已经有了乌金龙须的线索,传言就在淮南一代,等打听到确切的消息,会再告知于你。”
“乌金龙须?”
“嗯嗯,对,就是它。”
琪王点点头,又开始往前走,郁尘慌了,张开双臂大义凌然的再一次拦住他的去路。
“你想干什么?恩?”琪王脸色很不好看,已是咬牙切齿,阴沉沉的眸子似乎有千斤重,压得郁尘直冒冷汗。
“……”
“……难不成,”琪王望向亮着烛光的屋子,再看向郁尘。指间咯咯作响,怒道:“你又背着我做了什么,我说过,不要再打她的注意,紫楹仙姝宁可不要,也不能让她以身犯险。”
此话一出,郁尘也怒了。
“萧、景、琪!”郁尘拔高了声调,“你知不知道师傅为了你,这十几年来一直在外漂泊;为了你,我整日在研究药方,遍寻奇材,不远万里从战场一直跟到这里;为了你,沐风心甘情愿一遍一遍试药,明知道会有副作用,还是会一声不吭的喝下去。”
郁尘喘着粗气,眼睛都气红了,“你的命早就不是你自己的了,由不得你说不要。”
这么久以来,沐风从来就没见过郁尘这么义正言辞的样子。
倘若袭玥见了,定然也会大吃一惊。
“……”琪王薄唇紧闭,被郁尘一顿发泄似的吼得说不出话来。
郁尘沉了眸子,放低了声音,“她若真的爱你,会眼睁睁的看着你痛苦而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吗?她若真的爱你,明知道你会死还能安然无恙的陪着你笑吗?”
不知何时,门前映着一抹人影,推门的手落在门框上。
第78章 袭玥和琪王不合,蛊虫祸乱街头
她轻轻的推开门,一身白衣素雅,长发飘散在肩头,唇边勾起一抹可人的浅笑,像个温柔的娘子,正在等待归来的相公。
“这是怎么了,”袭玥松了松肩膀,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小睡了一会儿,刚醒来就听见外面在吵。”
既然袭玥回来了,郁尘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刚才一时失态,也不知道袭玥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索性先行离开。
琪王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袭玥走近了些,遥望着郁尘的背影,有些奇怪,“他这是怎么了,你们可是吵架了?”
沐风领着侍卫们默默退下,袭玥揽着琪王的胳膊,和他一起进了屋。
琪王幽深的眸子看向些微凌乱的床铺,上前坐下,伸手探了进去。
要穿帮了吗?
早知道刚才不说小睡就好了。
琪王叹了一声,眉间复杂,起身,一步一步逼近袭玥。
袭玥不敢移开视线,与他对视,莫名的心虚。
高大的身子在她身前站定,大掌覆上她的脸,袭玥眼皮颤动了几下,“别听郁尘瞎说,我整日在王府,能出什么事?”
“你又受伤了。”他的语气近乎肯定,自小喝药无数,对药的味道十分敏锐,她的身上散发着药香,还混杂着一丝血腥味。
琪王的指尖落在她的肩头,挑起她的衣扣,修长的食指伸进去,拉开了她的衣襟,小指那么长的疤痕顿时映入眼底。
他的手虚覆上去,似有若无的触碰带起一阵酥麻。
袭玥不觉得痛。倒是被他眸中深深的自责刺痛了眼,“只是皮外伤而已,已经上过药了,过不了几天,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她勾了唇,眉眼微弯,连向来清冷的眼睛里都带着点点星光,将藏起来的紫楹仙姝拿出来,邀功般的凑到他跟前,“你看,紫楹仙姝被藏得这么神秘,我不过是受了点小伤,就将它拿到了手,如此一来。我也总算为你做了件事。”
琪王复杂的目光略过晶莹剔透的植物,脸上看不出喜怒。
“你闯进皇陵,也是为了它?”
“……是!”袭玥点了头。
“夜闯太子府也是为了它?”琪王的声音越发冷冽。
“……”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寻常人都以为紫楹仙姝在袭家才是,他只告诉了郁尘和沐风而已。
为何他会知道?
难不成……
袭玥变了脸色,“是沐风告诉你的?”
沐风一直在他身边,若是有事瞒着他,定逃不过他的眼睛。
既然如此,他应该早就知道才是,又为何现在才说?
“你想到了什么?”琪王抿紧了唇,眸子里一瞬间变得冷漠,他勾起半边唇,如画的俊颜顿时变得邪气。
袭玥有些错乱的眨了眨眼睛,不对,他一定是刚刚才知道。否则,依着他的个性,怎么会让她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王府。
琪王眼中的邪气更甚,像是突然间撕碎了一张面具,露出原本的真面目。
他向她靠近一步,弯腰,一只手落在她的下巴上,毫不怜惜的捏起,逼着她与他对视,好笑的看着她毫不反抗的模样,“这偌大的王府,若真的能任由你来去自由,那太子早就派刺客来了?难道你就从来没怀疑过吗?”
“你……”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突然像是变了个完全陌生的人。狠戾决绝。
“……怎么,不敢相信?”
他加重了力道,袭玥只觉得下巴都快被他捏断,疼痛明明白白的提醒着她,眼前这陌生的一切是如此真实。
“景琪,我们不是有意瞒着你,只是不想你担心而已。”她艰难的笑着,宁愿相信这只是他因为生气而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呵呵……”他笑了,似乎是听到了好听的笑话,肩膀都忍不住颤动,精致的五官生动起来,如画,如景,好不真实。
唯独,满满的嘲讽,撕碎着眼前的美好。
“你还真是天真?从一开始,我把你留下来就是为了紫楹仙姝,若是知道紫楹仙姝在太子手里,我也不必费尽心思去哄着你。”
“你在说什么?”为何突然就变了一个人。
他擦过她的脸颊,暧昧的气息在她耳边流淌,“蛇蝎毒女,你也不过如此,仅是几句甜言蜜语便让你与太子反目,死心塌地的为我出生入死。”
“你……”
她僵硬着身子,手中的紫楹仙姝骤然滑落,他松了她的下巴,将紫楹仙姝牢牢握在手心里。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她怔怔的问,总觉得哪里不对经,是他变得太快,还是她不愿意相信。
连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起,他已经被她深深地埋藏在心底里,习惯了他温柔的对他笑,习惯了他抱着她的温度,更习惯了他无论何时何地,总是护着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她一丝一毫。
可眼前的为何这么陌生。
“景琪,你在开玩笑,对吗?”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她看着他抚摸着她的发丝,张了嘴,一字一句都明明白白,“别天真了,我,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你。”
“小鸢,我,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你……”
袭玥眼皮颤动,眼前一阵迷离,呼吸忽然加快,她看着琪王的脸,与另一张脸相融合,狰狞,血腥又残忍。
在漫天火光里,将她推向深渊,一遍一遍的道:“小鸢,我,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你……”
“不,他已经死了……”她呢喃着,一步步后退。
琪王看在眼里,只觉得胸口里生生发疼,他捏紧了拳头,不让自己心软。
郁尘说的没错,若是剩下的这五年里,还是解不了他的毒,那她该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想死很容易,可活着的人岂不是要痛苦一辈子?
与其这样。倒不如让她断肠一时,逍遥一世。
狂风骤起,肆无忌惮的在小院里刮起狂风,房门摇曳着,半开半合,阻挡了琪王的视线。
伴随着一阵轰鸣,闪电骤然劈下,袭玥的身子跟着一抖。
她捂住了头,踉踉跄跄的后退,守在外面的侍卫听见动静进来查看,袭玥拔了他们的剑,将她们逼退数步,飞身而起,直奔出府的方向。
大雨落下。冲刷着雨夜,无人的街头一片昏暗,唯留刺骨的冷意。
袭玥失魂落魄的迈着步子。
那些尘封已久的梦靥又一次侵占着她的大脑,无情的火光,同伴求救的尖叫,以及那站在亮光处,活生生的关上了他们逃生的希望的人影。
“姑娘,姑娘……”
是谁在说话?
一只手覆在肩膀上,袭玥看过去,一张慈祥的脸映入眼底,妇人手里撑着一把伞,手里还拿着一把递给了她,“姑娘,这么大的雨,喊了你好几声都没听见,给,这伞,你拿着,赶快回家去吧。”
“……”袭玥只看到她的嘴在动,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这孩子,不会是跟家里人闹别扭了吧,妇人摇了摇头,将伞塞进她手里,“快回去吧,大晚上的,一个姑娘家家的,不安全……”
妇人说着,只见眼前多了几道黑影,十几个蒙面黑衣人戴着斗笠。拖地的长剑闪着寒光,妇人手中撑着的伞骤然落在地上,猛地后退了几步,脚下一歪,竟是跌坐在地上。
袭玥回过身,浑浑噩噩的看着来势汹汹的一群人。
杀手?
还真是熟悉的气息。
她皱了眉,不甚在意的又回过了身子,“别惹我,今日,我不想杀人。”
几人对视一眼,眼中寒光闪过,见她一个女人,能有什么本事,这么多人岂不是以大欺小。
“大哥,我来!”
一人冲上前来,袭玥勾了唇,笑的凄凉,“都说了,我不想杀人。”
寒光已逼近眼前,那人飞身而起,迎面劈下,袭玥握紧了手中的雨伞,冷眸抬起,眨眼之间,那人手中的长剑落下擦过袭玥的身侧,只割下一片扬起的裙摆。
而他,腰腹之间被雨伞穿透,直挺挺的倒下。
身后的妇人因为惊恐而睁大了眼睛,袭玥抽出了雨伞,缓缓撑开,鲜红的血迹被雨水冲刷着落下。
袭玥在伞下,面上再无一丝表情,仿佛杀个人,对她来说,与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妇人眼中的她,像是来自地狱的死亡之花,妖冶美丽,却是致命的蛊惑。
袭玥居高临下,平静无波的眼眸看向妇人,“还您的伞。”
“啊……”妇人尖叫,打开她的手,不知哪里来的精神。站起身,一瘸一拐飞快的往前走,一边逃命一边喊道:“杀人了……”
寂静的街道上本就没有几户人家还亮着灯,这会儿已是全部熄灭。
剩下的黑衣人有所忌惮的逼上前来,袭玥还怔在原地,只听得身后一阵刀光剑影,不一会儿便没了声响。
“跟我走,”手上一暖,竟是萧景霖折而又返,拉着她的手,欲将她带走。
却见袭玥身子一晃,昏了过去。
王府,郁尘听闻琪王逼走了袭玥,又回到揽月轩。对着他一阵炮轰,“王妃为了你做了这么多,你就这么把她赶走,你于心何忍呐……”
“……”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不就是不想连累她吗,可好歹也等她把伤养好了再赶她也不迟,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
郁尘指着外面的瓢泼大雨,皱了眉,担心的道:“伤口要是见了雨,只怕小伤也会变成打伤……”
回头看见琪王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桌旁,像个石头似的,自从袭玥走后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郁尘心里发急,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你好歹说句话啊……”
“……”
“王爷,出事了!”沐风匆匆而来,神色凝重。
琪王终于有了反应,挥开郁尘的手,连忙问道:“她怎么样?”
“回王爷,王妃似乎正被人追杀,属下赶到的时候,只剩下满地的尸首,已不见王妃的踪影……”
“什么!”琪王大惊,“带我过去。”
大雨冲刷的街头,几具尸体格外醒目,琪王的目光被一片白布吸引,他捡起地上的白布,双目通红,紧紧地握在手里。
郁尘已经将尸体都检查了一番,从他们身上发现了禁军的腰牌,“看样子,这些人杀手来头不小……”
禁军的腰牌?
“能号令禁军的,难道是太子发现了王妃的行踪,才痛下杀手。”
郁尘仔细检查过他们的伤势,道:“也不一定,袭渊早已掌控禁军,若是他,也说得过去,看这些杀手武功不俗,却均是被人一剑割喉,可见杀他们的人也是顶尖的高手,这是……王妃的……”
郁尘注意到琪王手中的白布,他没记错的话,定是袭玥衣服上的……
琪王站起,湿透的身子看起来格外肃目,他背对着他们,声音冷到了骨子里,“找,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她。”
“是!”
城内的一处院子里,窗外大雨依旧,屋内的蜡烛还闪烁着烛光,瞎了眼的女主人给袭玥换了衣服,这才打开了门,将萧景霖请了进去,“主子。伤处已经重新换了药,看样子应该无大碍,我去给这位姑娘熬完药膳去去寒。”
“瞎奴,在外面守着,有任何情况,立即来报。”
“是,主子!”
萧景霖在床边坐下,见袭玥面色苍白,眉间又多了几分忧愁,不禁伸了手,探向她额头,还好,不烧。
袭玥的手臂在被子外面,萧景霖怕她受凉,提起的手臂,就欲放进被子里,动作忽然一顿,何不趁此看看她胳膊上是不是有个‘南’字。
虽然他已经认定她便是那个女娃,但不亲眼看一下,总觉得不安心。
他挽起她的衣袖,刚挽了一半,便停了手。
她紧闭的双眼毫无反应,若是此时她清醒着,只怕也会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吧。
“罢了,来日方长,我萧景琪也不是乘人之危之人。”
清晨,骤雨初歇,琪王府一夜灯火通明,几乎将皇城翻了个底朝天。
“王爷,就是这里。”
大门咚咚作响,被人一脚踹开。
琪王率先冲进屋子,与迎面而来的萧景霖撞了个正着。
“六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景霖不慌不忙的上前,笑脸相迎,“原来是三哥,此处乃是我前几日刚买下来的院子,三哥来此,可有要事。”
琪王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探子来报,袭玥很有可能就在这里,而萧景霖怎么恰好就在这里,是巧合,还是他小看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六弟。
琪王还不将他放在眼里,径直往屋里走,被萧景霖拦在门口,俊朗的五官上浮起一丝尴尬,“三哥这是要做什么?”
“走开!”琪王冷眸看向他,语气中尽是警告。
萧景霖像是被吓着了一般,瑟缩着肩膀,忙退到了一边,目光垂下的一刹那,却是一抹冷笑划过。
“玥儿,”琪王推开门,对着床上的人影唤道。
床上的女子紧了紧身上的被子,长发飘散,却是不看他。
琪王皱眉上前,拉开帘子,女人回过头来,微微一笑,琪王顿时僵了脸,放下帘子,黑着一张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