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尽君如故完本——by琅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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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书上记载,命蛊一旦脱离死物,便无生机,所以,定会在临死前拉上一个活物垫背,不死不休,以命抵命,所以世人称它为命蛊。
蛊虫也是分等级的,很显然,依附在活物上的蛊虫要比依附在死物上的蛊虫要高一等,而这长命蛊生生不息,乃是蛊中的最长寿者,与这命蛊是相生相克,犹如宿仇,一一旦相遇,必有一死。小南定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用长命蛊的气息来引诱命蛊。”
“命蛊?”袭玥呢喃着,握紧了琪王的手,今日若不是小南和六皇子,那这中蛊的人便是皇帝?
袭玥大惊,想不到太子竟如此胆大包天,竟敢想要致皇帝于死地,将这一切推到萧景霖身上。
倘若太子奸计得逞,那她和琪王势必也会……
“景琪,太子一招不成,必有后招,宫中的禁卫军大多都是袭渊的人马,皇上岂不是危险了?”袭玥目光灼灼的看向琪王。
琪王早已目光深沉,他回握着袭玥的手,“放心。父皇身边有影卫相护,在宫内的眼线不在少数,太子如今打草惊蛇,想必父皇对太子的提防更甚从前,太子再想下黑手,只怕难于登天,除非……”
琪王话音未落,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想来就算太子愿意,皇后为了颜面和声名,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倒是郁尘,接过了话茬,“除非太子造反,伙同国舅爷和袭渊起兵,不过军中大权如今景琪和袭渊不相上下,朝堂上国舅爷的势力的确不容小觑,不过支撑景琪的也不在少数,况且现在丞相有意臣服景琪,真要动起干戈,谁输谁赢还一定呐。”
“丞相,柳含烟的父亲?”
琪王点头,提醒袭玥,“当初柳丞相来找过我,被我拒绝了,如今太子蠢蠢欲动,朝堂上人心不稳,倒是不得不依靠丞相了。”
想到在宫门口见到的那一幕,当时还觉得奇怪。丞相大人不是一直都保持中立的吗,为何和景琪在一起,现在想来,倒是彻底明白了。
如此一来,也免得太子肆无忌惮的对皇上下手了。
小南的手指动了几下,袭玥还以为她醒了,从她头上取下了毛巾,正准备重新拧了,却发现小南哭了,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下,两条细眉隆起,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郁尘,你看!”袭玥急忙让郁尘过来查看小南的情况。
郁尘搭上了小南的脉,他已经用银针将命蛊与长命蛊困到了一处,按道理,长命蛊一定吃掉命蛊,而依照小南的身子,除了换皮之苦,其他时候即便受了伤也不会有丝毫感觉的。
现在既然流了眼泪,怕只是,“做梦而已,没什么大碍。”
小南脸上已经恢复了惨白的颜色,白的透明,只怕长命蛊已经彻底将命蛊拆吃入腹了,郁尘将小南身上的银针一一拔出。
“将她扶起来!”袭玥按照郁尘吩咐,将小南扶着坐起,郁尘坐在小南身后,手掌沿着她的脖颈向下。用力拍了一下。
“噗!”黑血奔涌而出,小南昏昏沉沉的倒回了床上,眼皮动了动,回光返照一般看了众人一眼,便又昏了过去。
郁尘又给她吃了药,这才算是彻底解决了命蛊。
众人出去,房间里琪王陪着袭玥,他说小南已经是个十六七的成人了,可袭玥看着她瘦小虚弱的身子,怎么看都只是个小孩子。
宫内,虽然皇帝下令彻查,并没有将罪名怪在佟妃母子身上,却是下了令,将佟妃母子都困在了院子里,没有皇帝的命令,不得迈出院子一步。
一片狼藉的祠堂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萧景霖这才出来,从院子里扶起了佟妃,“母妃,已经收拾好了,这几日,您且安心待着,有景霖在,定不再让人伤娘一丝一毫。”
“傻孩子,”佟妃看着萧景霖,素雅的脸上已不再是之前懦弱的样子,她任由萧景霖扶着进了祠堂,走在玉像跟前。跪下,虔诚的磕了个头,接着摘下了手上的佛珠,放在了香案上。
“母妃,您这是?”
从很早很早以前,母妃就心灰意冷,看透了这宫中冷暖,一心潜心礼佛,这串佛珠自带上起,就连就寝时都从未摘下,现在,萧景霖看着佛珠,不免担心。
佟妃淡淡的弯了唇,慈善的目光看向萧景霖脸上。一只手轻轻握住他的,语重心长的道:“景霖,娘知道你是好孩子,这么多年,母妃忍气吞声,与宫中嫔妃几乎都断绝了来往,只教会了你一味隐忍。如今,尽管你安分守己,在朝中无权无势,太子还是不肯放过你。今日若不是那个小姑娘,只怕你就………”
佟妃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母妃这一生懦弱惯了,自以为明哲保身,没想到却是害了你。母妃对不起你啊。”
佟妃娘娘颤抖着手,落在萧景霖的脸上,一想到今日御书房的那一幕,心里就一阵后怕。
“母妃,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萧景霖勾了唇,从阿礼手里接过了帕子,细细的擦拭着佟妃脸上的泪水,温柔的安抚,“母妃对景霖的好,景霖都记在心上,等这事过去了,26 “万万不可,”佟妃听得直摇头,许是真的是被今日之事吓着了,忙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又能躲到哪里去。”
阿礼道:“娘娘,您就放心吧,主子说能就一定可以,您只要还像以前一样安心礼佛,等主子把一切安排好了,带您出宫就行。”
萧景霖和阿礼平日里的那些个动作,佟妃心知肚明,只是不说罢了,她虽然不知道萧景霖就是江湖上威名赫赫的无痕阁阁主,但是,她很清楚,自己的儿子并不是无权无势,她一直教导他不要招惹太子与琪王,可如今看来,太子一旦登基,哪有她们母子的活路,还不如……
佟妃面上严肃了几分,语重心长的问道:“景霖,你跟母妃说实话,可曾想过皇位?”
若是景霖想挣上一挣,她就算是拼了命,也会帮他。
“皇位?”小时候每每被人欺负的时候不是没想过,后来入了江湖,掌管了无痕阁,倒觉得这皇宫就是个牢笼,哪有江湖来的自在。
知母莫若子,萧景霖道:“母妃,景霖心在江湖,皇位于景霖,便如同枷锁,就算白白送与景霖,景霖也不要,您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可……”
“您就别可是了,”萧景霖取了佛珠又重新戴回佟妃手上,安心一笑,“景霖最大的心愿就是带着娘亲离了这皇宫,过逍遥快活的日子,这一点。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你这孩子,”佟妃无奈的摇摇头,这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已经不用她来操心了。
想到御书房救了景霖一命的那个小姑娘,那张脸的确与当年那孩子长得十分相似,不知道景霖何时认识了她,竟然不顾一切的闯进御书房来,佟妃欲言又止,“景霖,那小姑娘你可认识?”
“娘说的是小南?”萧景霖语气熟络。
佟妃心里顿时一紧,“你认识?”
萧景霖解释道:“她是琪王妃身边的小孩,景霖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今日多亏了小南。不知道现在她怎么样了?”
想到小南,萧景霖顿时皱了眉,看来,今晚,得去王府一趟,看看小南的情况。
他说道‘琪王妃’三个字时,语气明显不一样,女人的直觉一向很敏锐,佟妃心里顿时揪起,“景霖,你和琪王妃……”
看着母妃忧心忡忡的眼神,萧景霖就知道母妃一定是想歪了,忙解释道:“娘亲可还记得南疆长老?”
“母妃当然记得,”提起南疆长老,佟妃就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要不是他,如今这后宫也不会让皇后一手遮天,若不是他,景霖也不会差点惨遭毒手……
“母妃记得就好,当年景霖差点被南疆长老所害,就是琪王妃救了景霖,母妃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于景霖有恩,景霖自然是把她当成恩人看待。”他记得清清楚楚,南疆长老说过,要拿他的血做琪王的蛊引,如今,袭玥便是那蛊引之人,也便是当年的小姑娘,即便已经忘了,但只要他还记得,这份恩情便是一定要还的。
佟妃的脸僵了一下,微微垂下了眼睛,眸中已是一片惊异,景霖小时候没出过这院子,没见过袭玥实属正常,可袭老将军带着她进宫面圣的时候,她就在皇帝周围。
那孩子,绝对不是当年偷偷溜进院子与景霖交好的姑娘,倒是今日在大殿上的小姑娘,无论神态、样貌倒是与当年的小姑娘如出一辙,可那小姑娘又怎么可能十年过去了一丝变化都没有?
“娘,您怎么了?”
佟妃拉着萧景霖的手一紧,“景霖,是不是哪里弄错了,万一不是琪王妃呢?”
“怎么可能,”萧景霖自信一笑,“一定是她!”
看到景霖这么确切的语气,佟妃的脸色更是变了几分,“万一弄错了人怎么办?”
“怎么会弄错呢,娘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佟妃下意识否认。
“娘若是无事,景霖就先出去了。”
萧景霖出了祠堂,顺便把门带上了,佟妃疾步走到香案后面,从底下拉出来一个旧箱子,她将箱子打开,一件小太监服顿时映入眼底,不论是当年的小姑娘,还是今日救了景霖的孩子,势必与南疆长老脱不了关系。
与其这样,她倒宁愿景霖误会下去。
佟妃打定主意,将衣服塞回了箱子,特意找了把锁子锁上这才将箱子又推了回去。
夜晚,袭玥和琪王在书房内研究那些信件。
先是罗琛,接着是秋玲,现在又是小南出了事,隐隐都和太子脱不了关系,如今皇帝已经知道了官银的事,一旦查出来与太子有关,难保太子不会狗急跳墙。
如今,信件在她手里又有何用,还是研究不出任何线索来。
管家已经准备好了晚膳,派人分别给小南和秋玲送去房间,过来请琪王和袭玥用膳。
“唉……”袭玥沉沉的叹了口气,哪有心情吃饭,琪王从她手里抽走了信件,一张张收起来,“愁也没有用,盯着也看不出效果来,想要为秋玲和小南报仇,身子最重要。”
“可……”她心里不安,实在没胃口。
琪王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他又何尝不是,只是,“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冷静。小南和秋玲若是知道你不吃不睡,岂不要担心了。”
“我……我听你的。”
两人刚在桌前坐下,前去赌场和军营打探消息的郁尘和沐风也回来了。
沐风道:“王爷,军营内一切安好,没有再出乱子。”
郁尘拉开椅子坐下,光看他那脸色,便知出了事,“那个九爷的手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国舅府的大少爷,被那任性的大少爷带人一把火将赌坊烧得干干净净,到现在。九爷那帮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郁尘郁闷的喝了口茶,“赌场这边的线索算是全断了。”
怎么就这么巧,前脚官银刚送到皇宫,这后脚赌坊就被烧了,袭玥猜测道:“纵火的事会不会是国舅爷吩咐的,若真是他,那便是做贼心虚。”
琪王认同的点头,这事却是太过巧合了,如此一来,倒是不打自招了。
“木头,别站着了,白跑一趟,真是饿死小爷了,”郁尘抱怨了一句。拉着沐风坐下,拿起筷子就夹菜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
袭玥和琪王见此,也纷纷拿起来筷子。
“等等……”郁尘含糊的喊道,头一偏,将嘴里的菜统统吐了出来,还特意漱了口。
他站起身,脸上凝重的紧,取了根银针出来,插进盘子里,等拿出来,银针已经变成了黑色,将每个菜都试了一遍,每个都有毒。
众人变了脸色,招来了管家,琪王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看着变黑的银针,吓得跪倒在地,“王爷饶命,老奴不知啊,这些菜都是厨房做好,丫鬟直接端过来的,绝对没有经过外人之手啊。”
“不好了!”一个下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禀告王爷,大厨上吊死了!”
“什么!”
菜刚刚被人下了毒,大厨就死了,若不是有郁尘在,他们岂不是要遭殃了。
袭玥身旁的一个丫鬟身子抖了抖,忙提醒道:“王爷,给小南和秋玲的饭菜这会只怕已经送到房间里了。”
“小南,秋玲,”袭玥沉了眸子,身手敏捷的越过椅子,急忙朝着房间奔去。
众人紧随其后。
还未到小南的房间,便看见里面刀剑闪过的寒光,袭玥绷紧了身子,加快了速度。
“沐风,去保护秋玲,”琪王命令道,直接飞身而起,沿着屋顶一路疾驰。
第99章 小南苏醒,萧景霖险些暴露身份
昏暗静谧的房间里,蒙面黑衣人手持着长剑,目露凶光,手指一一张开又一根根收紧,缓缓朝着床边挪动。
视线被重重帷幔挡住,掀开的一瞬间,对上一双泛着冷意的黑眸,里面的杀意让人忍不住一阵战栗,那人带着斗篷,即便脸上带了一张紫罗兰面具,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子强者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黑衣人始料未及,见对方一掌打过来,饶是躲得再快,也还是硬生生的受了一掌,隐隐吐了血。
萧景霖掀开帷幔,形若鬼魅,快的让黑衣人应接不暇,被逼着后退,打开房门落荒而逃。
萧景霖欲追,却与刚到院子里的袭玥四目相对,现在还不能让袭玥知晓他的身份,萧景霖飞身上了房顶,落地的一瞬间,迎面一道掌风劈过来。
“谁派你来的?”琪王与他交手,厉声问道,招招强劲霸道,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萧景霖自然不可能回答他,与琪王过招亦是只守不攻,找准了机会就朝着王府外的方向飞去。
琪王自是紧追不舍,此人武功不在他之下,悄无声息潜入王府定然不在话下,比以往太子派来的杀手有过之而无不及,倘若让他脱了身,只怕会放虎归山,再想抓住他就难了。
袭玥一眼看到他脸上的面具只觉得有些眼熟,等琪王和他交上手的一瞬间,袭玥转身朝着黑衣人追去。
揽月轩内,沐风进了院子,见房门大开,前来送饭菜的丫鬟被人打晕躺在地上,等进了房间。床榻上被褥凌乱,却不见秋玲的身影。
眼见着黑衣人跳上了围墙,袭玥已经快追上他,助跑了几步,脚尖踩着墙壁一跃而上,等过了围墙,
袭玥却是顿住了身形,双手紧握成拳。
“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黑衣人挟持着秋玲,明晃晃的长剑抵住秋玲的脖子,秋玲重伤未愈,站都站不稳,腰腹上的伤口已经裂开。染红了衣襟,她虚弱的喊道:“王妃,秋玲死不足惜,快杀了他……咳咳咳……”
秋玲奋力说到最后,被黑衣人掐住了脖子,顿时一阵压抑不住的低咳。
“秋玲……”袭玥寒了眸子,冷冷的警告,“你敢伤了她,我定叫你为她偿命。”
袭玥悄无声息的摸出了匕首,看看是他的剑快,还是她的匕首更快!
许是被袭玥的气场镇住,黑衣人推开了秋玲,趁机逃跑。
拐角处树影晃动,袭玥正要提步去追,却见秋玲咳出了血,已是奄奄一息。
“秋玲,秋玲……”眼下救人要紧,袭玥犹豫的一瞬间,黑衣人已经是沿着屋顶上远去,只好先将秋玲带回去。
房间内,郁尘重新为秋玲处理伤口,袭玥在院子里焦急的等待,见沐风从小南那里回来,袭玥立即问道:“小南怎么样?”
“王妃放心,小南一切安好。”
袭玥闻言,提起来的心脏总算可以稍稍放下来一些了。
沐风掐了送菜丫鬟的人中,等她悠悠转醒,向袭玥道:“王妃。她醒了。”
袭玥来到丫鬟跟前,见她已然清醒,忙道:“把你看到的,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不可有一丝遗漏。”
“是,王妃,这几日一直是奴婢给秋玲送饭的,今日,奴婢一进屋就见一个黑衣人欲对秋玲下手,奴婢想喊人,刚转过身去就被黑衣人打昏了。”
丫鬟战战兢兢的说着,不敢有一丝隐瞒,想起当时的场景,心里一阵后怕。
“你说黑衣人要杀秋玲?”
丫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只能老老实实的点头,“但是房间里很黑,但是奴婢亲眼看见黑衣人拿着剑,就站在秋玲的床边。”
既然要杀秋玲,为何还要将她带走?
袭玥隐隐觉得有些蹊跷,他问向管家,“府中下人可都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