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报仇,十年靠脸完本——by莲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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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忙矮身一躲,一道寒气森森的刀锋就从背上削了过去!
转头一看,竟是个穿着驿馆下人服饰的蒙面男人。见一击不中,对方也不恋战,转身便逃。
池寒双袖一甩,当即洒出八道银光闪烁的飞镖,截断了他的去路。同时指尖一弹,缠在腕上的天蚕蛛丝瞬间飞射出去,如网罩下,将那人牢牢缠住四肢,扑倒在地。
刺客在网中奋力挣扎,身上的蛛丝却越勒越紧。
池寒忍不住劝道:“你还是别动了,这蛛丝锋利坚韧,再折腾下去会被割成肉泥的。”
对方放弃了挣扎,只用绝望的眼神望向红漆箱子。
池寒问道:“你是来偷那些玻璃器的?”
那人摇头。
“那就是来偷孩子的?”池寒纳闷地道,“你怎么知道那箱子里有孩子?”
对方叹了口气:“你杀了我吧。”
“无冤无仇的,我为什么要杀你?你们中原人都这么血腥暴力吗?”
刺客心中骂道:老子要不是忘带毒药了至于和你废话么?
池寒又看了眼箱子里的梁睿,发现这孩子穿的丝制睡袍绣脚精致,领口上还刺着银色的龙纹。心头登然一跳,明白了原委。
“我的天......你们胆子真大,居然把皇室子嗣偷出来了?!”
“呸,明明是皇帝盗走了我家小主人!他才是贼!”
“等等,有点乱。”池寒理了理思路,蹲下身问道,“你主子是谁?”
“这孩子的生父,庆王殿下。”反正已经暴露了,大不了一死。他不在乎说给东瀛人听,顺便膈应膈应宫里那位天子。
池寒问了几句,总算弄清了前因后果,心中多少有些惊讶。
这淳国皇室真比天皇一家还他妈乱啊。
“可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为何要借使团之手将孩子运出来?”盗走皇子的罪名足以引发两国交战,那庆王让东瀛使团背这个黑锅也太缺德了。
“我们也没办法,宫禁固若金汤,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对方露出愧色,哀求道,“你杀了我吧,但求公子别把小世子送回火坑。皇帝已经把他害聋了,回宫也是受苦受难。他的父亲一直在等他,求求你,不要再让他们骨肉分离...14 池寒心里一酸。
小时候,母亲一直骗他父亲在遥远的海域里等着自己,等他长大了,可以独立驾船出海的时候就能相见。可真等他长大懂事了,才明白自己根本等不到父子重逢的那天。
淳国皇室的恩怨他没兴趣参与,但如果是为了争权夺利就让亲生父子骨肉分离,他办不到。
抬手收起蛛丝,池寒淡淡道:“回去告诉你家主人,我可以把人还给他。但为了验证你所言的真实性,最好让孩子的生父亲自来接。”
对方惊喜万分,磕头道:“多谢公子开恩!我说的句句属实。若不是自己的孩子,谁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等您见到我家殿下就知道了,世子和他长得像极了......”
“既然如此,今日酉时,城郊凌寒山的千年松下见,别带太多人。”
那棵古松还在吧,以前去燕家别院玩的时候都能望见。那地方是块光秃秃的山崖,周围没有密林,站在高处一览无余,也不怕对方耍什么花样。
刺客领信而去。没过多久,燕重锦就骑着快马杀到了。
面对质问,池寒自然装傻充愣。见他一问三不知,燕重锦也懒得废话,径直闯进驿馆,结果就被二十多个东瀛武士围在了院子里。
小野三郎刚给被腰斩的倒霉使臣入殓,棺材盖还没扣好。一众东瀛人正悲愤至极,见淳国的礼部尚书气势汹汹地送上门来,顿时控制不住手里的刀了。
燕重锦负手而立,冷眼扫了一圈举着长刀的武士,沉声道:“本官奉命搜查驿馆,尔等是想抗旨不成?”
为首的武士任职左近卫中将,名叫田中野仁,长得粗壮黝黑、四肢发达,确实有几分像野人。他未等小野三郎答话,就率先出列,开口驳道:“东瀛人为什么要遵守你们皇帝的指令?我们的房间,你的,不许进去的干活!”
燕重锦危险地眯起眼:“这是淳国的土地,东都的驿馆。无论哪国人,都要遵守吾朝的法令,听从吾皇的旨意。本官接到线报,昨夜宫中失窃了珍宝,赃物可能被藏在驿馆当中。本官奉命搜查,尔等不得横加阻挠!”
“呸!我们哪有藏你们的东西?你分明是想栽赃嫁祸!”田中野仁怒气冲冲道,“你们皇帝欺人太甚,杀了我们的人,还要强加罪名,简直是昏君!”
“放肆!”燕重锦身形一晃,眨眼杀到跟前,“胆敢辱没今上,你是在找死!”
“八嘎!”对方丝毫不露惧色,劈刀就砍。
东瀛刀法砍杀有力,而田中野仁是罕见的二刀流剑客。双手各执一长一短两把太刀,左右相协、攻防一体,对赤手空拳的人威胁极大。
燕重锦反应迅疾地避开两道夹击的刀光,飞速掠身后退,拉开距离后凝气运功,冲攻击而来的人抬掌拍了出去!
他练的心法是燕不离和池月合创的,结合了无极无妄与无生无灭两种功法的长处,前期讲究厚积薄发,成效如同废柴,但越练到后期,威力就会翻倍剧增。
燕重锦练了十年,刚刚突破第三层,这还是比前世快了许多的成果。这拍出去的一掌看似唬人,仿佛能把地皮刮掉一层,实际顶多将人打成重伤,根本要不了命。而他月爹爹的一掌看似温柔无息,就像轻飘飘地抚过一块石头,石头里面却早已烂成了瀣粉。
是以,当田中野仁倒飞出去,一群武士也被掌风刮倒后,燕重锦毫不担心殴出人命,却把不明真相的池寒吓得不浅。
完了,团灭了。这两国不打出脑浆子才怪......
他立即给燕重锦传音入密:“咳咳,你是不是要找个孩子?”
燕重锦皱起眉:“真在你那里?你们何时与梁笙勾结上了?”
“刚刚勾......唉不是,我没和他勾结!”池寒一跺脚,终于说了实话,“皇子现在不在驿馆,你杀光他们也没用。”
“你把人带哪儿去了?”
池寒一转眼珠:“你得先告诉我这孩子到底是不是皇上的?”
“我告诉你爷爷!”
“别这样,咱俩是一个爷爷。”
燕重锦冷哼一声,又对一众东瀛使节举起了掌。
“好好好好......我带你去,大哥你别动手。”池寒是真怕了这个暴力狂,将自家堂兄连拖带拽地拉出了驿馆。
澹台府中,失败归来的死士向两位主子回报了行动详情。
听完池寒提出的要求,澹台烨果断拒绝道:“不行,阿笙不能露面,风险太大了。”
梁笙道:“可如果我不去,怎么证明自己是睿儿的生父?现在已经被东瀛人察觉,一旦睿儿再被梁焓带回宫,我们就连最后的机会也没有了。”
“万一这是个圈套怎么办?”
“那是我儿子,难道就因为有危险就不去救了吗?”
“可你也是我夫人,更是未来的皇帝!”澹台烨态度强硬无比,“此事我自会安排,大不了带人去抢。你老实在家呆着,哪也不许去!”
梁笙望着对方,水眸在瞬间干涸如枯。
澹台烨眼神坚定地和他对视,丝毫不让。
失神良久,梁笙终于让步,声音干涩地道:“好,我听你的。”言罢拄了竹杖,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房间。
澹台烨松开紧握的拳头,颓然地坐回太师椅上。
明明是自己最想保护的人,为什么总是以爱的名义伤害呢?
可他要怎么办?他能怎么办!相比让对方以身试险,他宁可让梁笙福顺安康地恨自己一辈子。
他出生便失去亲母,父亲又不闻不问。身为大家族中的嫡长子,自小在姨娘的勾心斗角中长大,冷眼看叔伯们尔虞我诈,亲历过兄弟间的自相残杀,最后熬到澹台家主的位置,天知道他付出了多少代价。
恶劣的生存环境,注定不能感情用事。澹台烨一生都靠脑子活着,习惯了理智思考,遇事第一反应就是分清敌我权衡利弊,然后选出一条最利于全局的路。他没有良知和人性,胸腔里跳动的玩意儿是冷血的,所以很难理解梁笙这样的聪明人为何总为了梁睿犯傻。
或许,是因为他从没体会过亲情。
或许,他也从不懂得什么是爱情。
相比梁笙,他才是那个残缺的人。
正望着杯中冷掉的茶水发呆,葵安进来禀道:“公子,您快去瞧瞧夫人吧......”
澹台烨猛地抬起头:“他怎么了?”
“小的闻着他房里有酒气,怕是...”
澹台烨立马站起身往外走:“他哪儿来的酒?身子还要不要了!”
“小的也不知道,丫鬟们也不敢劝......”
疾步奔至后宅,推开屋门,正瞧见梁笙在往杯子里斟酒。澹台烨冲到桌前,一把夺过雕壶,恨声道:“你要是有气就朝我撒,别糟践自己的身体。”
梁笙神情郁郁:“我连借酒浇愁的权利都没了么?”
澹台烨板起脸:“病人没有喝酒的权利,想喝就把自己养好了再说。”这几年好不容易有了起色,不再三天一病两日一咳了,再喝回原型他找谁哭去?
梁笙无奈地扬眉:“可我想闻闻酒气,哪怕能闻醉了也好,要不...你替我喝?”
对方二话不说,举起壶仰头灌了起来。
清澈的水眸里闪过一丝讶异,最终化作落寞的星光,梁笙慢悠悠道:“酒里有毒。”
澹台烨噗地一声呛到了。
低头看看对方一清如水的笑容,方明白这人是在涮自己。澹台烨俯下身,捉起梁笙光洁如玉的下巴,吻住那只含笑的唇,惩罚般地碾压着:“有毒也不怕,你和我一起下黄泉好了。”
扫在脸上的睫毛硬而纤长,微微发痒。口腔里的酒液苦涩而辛辣,不闻已醉。
梁笙眸光定定地望着他:“你真的愿意陪我做鬼么?”
情话而已,还当真不成?风月场上,这种话他不知道和多少女人说过。澹台烨有些好笑地望着对方:“阿笙,我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和你在地下长眠同朽,而是为了让你好好活着,在阳光下并肩到白头......”
“可你并不知道我怎样才能活得好,也不知道我真正想要什么。”梁笙叹息道,“我曾经的野心,是出于对明惠皇后的恨。苦心算计这么多年,她死了,我也倦了。在睿儿失踪后,我终于明白自己并不想做皇帝,也不想夺江山。”
澹台烨终于松开了手:“那你想要什么?睿儿吗?”
“我只想要儿子...”对方轻轻抚上他的面颊。
“...和你。”
某人一向灵敏的大脑瞬间罢工。澹台烨愣在原地,半晌也反应不过来:“你......什么意思?”
梁笙抬手拔去束发的钗簪,任乌缎裂锦般的青丝顺肩披落,笑如春水。
“烨,我想要你。”
☆、第42章 41.40.39
凌寒山下,暮色四合。
湖水漾着清波, 叮咚作响地撞击着岸边的石头。熹微的天光中, 树影婆娑、虫鸟啁啾。
若有人刚巧行经湖畔的林道,定会吓上一跳, 因为他会听到两棵树在对话。
枝叶稀疏的柳树用枝条抽了抽旁边的老槐树,问道:“诶, 怎么样?朕的野外迷彩伪装服不错吧?”
燕重锦抬脸瞅了瞅头顶绿油油的树冠,闷声道:“皇上英明。”
梁焓脸上涂着墨绿的颜料, 整个人套在深棕色的树皮里, 头顶和背后绑满了树杈子。在这种光线昏暗的林子中有着极强的隐蔽性。如果不走近细看,很难分辨出是人是树。
但燕重锦还是感觉蠢得可以。
“陛下万金之躯, 为何非要亲自来?万一出点什么意外, 微臣不好担待。”
梁焓道:“梁笙一个废人都肯只身犯险, 朕又有什么不敢来的?有些话, 朕想亲自和他说清楚,也让他死个明白, 免得睿儿心里结什么疙瘩。”
“那由臣等将他捉拿入宫,交给陛下亲审就是了,何必费这么大心思......在这儿装树?”
“朕那二哥心机诡谲,若贸然带兵潜入凌寒山, 很可能打草惊蛇,不如精兵简从地守株待兔。别忘了,你上次就在乐湛扑空了。”
燕重锦听出对方有些不看好自己的工作能力,所以选择亲自出马。再想想下辈子才能领到的俸禄, 心情顿时灰暗得和乌鸦毛一样。冷风一吹,头上的树叶簌簌飘落,愈显凄凉。
梁焓干咳一声,安慰道:“不过你这次做的不错,还能说服你弟弟帮朕下套。若此次拿贼顺利,你兄弟二人都是大功一件。”
燕重锦眨了眨眼。没敢说池寒是被自己打服的。
天色一暗,山里的温度陡然降了下来。瑟瑟夜风中,立在道口的小白杨忽然连枝带叶地抖了起来。
燕重锦见瞭望的侍卫有了反应,虽然反应有点奇怪,还是当即传音给各个埋伏的高手:“有人来了,都打起精神来!”
“是!”身后一圈左歪右斜的树立马直起树干,脚下飞快地挪移一番,各自站好位置,随后就一动不动了。
车夫从杨树下解手回来,对马车里的人禀报道:“主子,前面未发现异常,不过上山的路越来越窄,到了山顶可能要弃车步行。”
梁笙摸了摸手中的竹杖,颔首道:“走吧。”
“是。”
青顶油壁马车从面前驶了过去。
燕重锦抽抽鼻子:“有药味,怎么还有股酒味?”
梁焓懒得理某条人形警犬,下令道:“两人留守在这儿,剩下的随朕来,跟着他们上山。”
茫茫夜色里,一辆马车行在路中。隔着十几丈远,几棵张牙舞爪的大树摇摇晃晃地行走在后面,瞧上去诡异而渗人。
是以,池寒在松树下一回头,见到一身女装的梁笙先是一愣,待看到后面那群树妖时,吓得差点把怀里的孩子扔了。
不过他事先得了燕重锦的提醒,反应也快,立马将视线拉了回来,没露出什么马脚。
“睿儿!”梁笙跌跌撞撞地扑向了梁睿,不断唤道,“睿儿,是爹!爹爹来了......”
车夫便是白日里前去驿馆盗人的刺客,他递过来一只嗅瓶,对梁笙道:“世子被下了迷药,所以一直昏睡。”
梁笙一时心急,竟把这茬忘了,忙接过来将孩子唤醒。
梁睿睁开眼,一见眼前的人是梁笙。立马喊着爹扑到他怀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梁笙同样泪落如雨,抱着儿子哽咽不已。
这二人是不是亲生父子,已经显而易见了。池寒看得分明,却只能叹息一声,道歉道:“对不起。”
梁笙不明所以地望向他,身旁的车夫已扑通一声,当场倒在地上。
背后赫然插着一支箭。
燕重锦收起弓,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树杈子,威风凛凛又模样滑稽地呼喝道:“废王梁笙,还不束手就擒!”
梁笙将儿子紧紧抱在怀里,急忙向后退去。若不是池寒扶了一把,差点就掉下悬崖。
梁睿一见这帮群魔共舞般的“植物人”,当即吓得惨嚎起来。
梁焓忙用袖子抹了抹脸,向梁睿张开手:“睿儿,朕在这儿,快过来。”
梁睿眼泪犹坠在脸蛋上,望着他迟疑了片刻,还是往梁笙的怀里缩了缩。
妈的,这领养的就是不如亲生的,回头老子自己也生个娃。
梁焓有些失望地收回手臂,冲自家兄长打了个招呼:“二哥这些年避而不见,原来是去变性加治腿了?”
梁笙没不理睬他的冷嘲热讽,只转过头,默默看向池寒。池寒根本不敢与那双复杂的目光对视,抿着唇垂下了头。
“不必看了,那位是我堂弟。”燕重锦道,“梁笙,你逼宫造反、谋害太后在前,罪无可恕。盗走皇子、挑拨外邦在后,其心可诛。事到如今,你还要一意孤行,不肯伏法么?”
梁笙惨笑一声:“梁笙一届废庶,又是残废之人,所有罪孽无意否认。可睿儿是我的儿子,你们凭什么夺走!”
梁焓道:“他如今是朕的皇长子,是祭告过宗庙,订上族谱的,就算你是他生父也没用。”
“没本事生孩子只会抢别人的?”梁笙心中气急,反唇相讥道,“皇上不是成亲了么,该不会有什么隐疾吧?”
梁焓一噎,正在肚子里找词儿,燕重锦先急了:“你大胆!陛下龙体康健得很!”就是有点缺乏锻炼,腰力偏虚。
梁笙挑眉:“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