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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报仇,十年靠脸完本——by莲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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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重锦签完最后一字,美滋滋道:“好了。”
澹台烨看他被打得伤痕累累,褴褛的衣衫透着斑斑血迹,言辞间还挺乐呵的,忍不住道:“燕大人精神倒还不错。”
燕重锦仍是笑:“无官一身轻啊。”
隔着面具都能瞧出对方一脸爽快,澹台烨有些犹豫,不知道回宫后该如何复命。
难道要告知皇帝某人被罢官整治得很开心?挨顿板子就像按摩一样通体舒泰?梁焓不糊自己一脸砚台才怪。
他收起笔墨文书,有些多余地安慰道:“燕大人不必失...失落,皇上只是为了安抚东瀛人,等使团走了照样提拔你。”
燕重锦立马摆出一副病怏怏的架势,虚弱地道:“劳烦大人转告皇上,重锦伤势沉疴。虽有报国之心却无尽忠之力,只怕三年两载都不能替皇上效命了。”
“......”澹台烨大概明白此人为何戴着面具了,因为没有脸啊!
“本官自会转达。”他咳了一声道,“如今已经入秋,天牢苦寒,这儿有些衣裳和被褥,请燕大人保重身体。”
“多谢澹台大人关照。”
对方抿唇一笑,桃花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燕大人心里清楚该谢的是谁,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燕重锦看了眼身边的棉被,又抓起一套崭新的衣裳,心头流过一股痒痒的暖意。
这种感觉,就叫幸福吧?
然而他没能幸福多久,天色擦黑之后,气温一降,身上便发起热来。
这是受外伤后常出现的症状,燕重锦起初也未在意,但高热足足持续了一整夜,脑子都烧得有些迷糊。到了隔日,背后开始出现明显的绞痛,浑身肌肉酸疼,没过几个时辰他便陷入了昏迷,且牙关紧咬、食水难进。
燕重锦再落魄也是朝廷大员,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没人担待得起。狱头不敢耽搁,立即找来狱医诊治。然而狱医切脉许久也找不到病因,只判断症状和破伤风有些相像。
一听这三个字,裴紫衣火速入宫禀报了皇上。
梁焓一笔将奏折上的阅字批歪了,蓦然抬首,盯着他吐出三个字:“你确定?”难道是那晚坠崖感染的?怎么现在才发病?
裴紫衣垂首道:“臣不敢肯定,狱里的大夫能力有限,也有可能是误诊......”
梁焓连夜从太医院点了三名御医,亲自带去了刑部大牢。
燕重锦的面具已经揭了下来,双目紧阖的脸上殊无血色,薄唇苍白如纸,看上去非人似鬼。身上的温度烫得骇人,即便裹在棉被里也瑟瑟发抖。
梁焓心里咯噔一下。
终究是他连累了对方。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燕重锦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他还把一个伤患打了五十大板扔到这种阴冷的地方。不见天日,缺药少食,就是牛一样的身板也得被激出病来。
看到燕重锦那张脱胎换骨的脸,夏荣心中惊骇,全凭过硬的职业素质保持镇定,同时掺住了某人打晃的身影,关切地问道:“万岁爷,您没事吧?”
梁焓不知自己的脸色比躺着的人还惨白,缓缓摇头:“朕无妨,叫御医快点诊治。”
太医院的水平终究比狱医高些。三人几经讨论,终于确定燕重锦并非患了破伤风,只不过症状很是相像,但究竟是何病因,他们也诊不出来。
梁焓这个现代人却心如明镜。
发烧就是体内有炎症,说明免疫系统被细菌病毒入侵了。也许感染的不是破伤风,而是什么不知名的病菌,毕竟监牢卫生条件差,容易滋生疫毒。
他当机立断道:“先把人抬走,不能在这儿呆了。”
裴紫衣想问要不要补个出狱手续,瞄了眼梁焓的脸色,机智地选择了闭嘴。
夏荣问道:“可是要将燕大人送回燕府?”
梁焓方要颔首,又摇了摇头:“送回宫。”宫里召医取药都方便,再说燕重锦现在这个模样送到燕府,那两个爱子成魔的老怪物不弑君才怪。
“可...这不合规矩......”
“朕就是规矩!”
被烧毁的穹阊殿还在重建当中,梁焓又是个日理万机的工作狂,近来都起居在御书房。
本着就近照料的原则,他将昏迷的人安置到了里间的龙榻上,事后才想起这是御书房有且仅有的一张床。
御医煎好药,掐着燕重锦的牙关往里灌。
眼瞅药汁顺着嘴角往下淌,梁焓骂了声废物,心急地夺过药碗,以口渡了过去。
吻上苍白的唇,碰触到自己熟悉的舌齿,整个人都是一颤。只是无论他如何挑拨,对方都麻木无感,再也没有回应。药含在嘴里,苦到了心里,倘若不是怀中之人体温灼热,梁焓会以为自己抱着个死人。
焦虑地喂完一碗药,转过头,发现夏荣和一众太医都呆成了木鸡。
梁焓干咳一声:“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救人如救火,朕也顾不得小节了。”
众人回过神来,也纷纷干咳:“皇上说的是,人命关天,臣等应该早点想到这方法。”
梁焓不乐意了:“你们就免了吧。”
薛太医诊完脉,叹道:“只怕燕大人的体热不容易消褪,老臣还是建议用放血的老法子。”
这老东西是不是只会放血?万一再失血过多怎么办?梁焓试探了一下燕重锦微弱的鼻息,咬牙道:“夏荣,传朕旨意,召燕府的月夫人入宫觐见。”如果真要和梁睿一样换血,还是亲爹的血型最保险。
“老奴遵旨。”
薛太医道:“陛下,宣召入宫起码要半个时辰。燕大人高烧不退,怕是等不及了。”
“取酒来,先帮他降温一段时间。”梁焓挽起袖子道。
酒精退烧奏效快,但实际是治标不治本,仅能降低体表温度,体内的炎症还在。只不过在这种危急的当口,死马也当活马医了。
薛太医拧好一条沾了酒的湿巾,刚要解开燕重锦的衣服,突然感觉背后杀气有点重。他醍醐灌顶地缩回手,说道:“皇上,老臣炉上还煎着药,得去看顾一下。”
梁焓接过湿巾:“去吧。”
“臣告退。”
旁边两个年轻御医还傻愣愣地站着,被薛老太医踹过几脚也明白过来,纷纷扯了个理由告退。
剥开整洁的衣裳,才看到里面沾染着斑斑血迹。
梁焓心头一抽,小心地避开对方肩背上的伤口,用酒精擦拭着燕重锦的颈子、胸口、腋下和手心。
“燕重锦,撑着点,别发个烧就挂了。”梁焓时不时试探着对方耳后的温度,低声道,“四岁那年,我被我爹道上的旧敌绑架过。淋雨引发了肺炎,连续高烧三天,差点死了。我妈说找着我的时候已经没脉搏了,不过后来还是让医院抢救了过来,也没留下后遗症,家里都说我的脑子是被烧开窍的。”
他转身又拧了一条湿巾,口中继续絮叨:“你这么大的人,要是连四岁孩子都比不了,别怪老子瞧不起你。”
“陛下四岁时......还遭过此劫?”背后一个沙哑声音说道。
梁焓手里的湿巾噗通一声掉在盆里。
他扭过头,惊喜地道:“你醒啦?”
燕重锦潭眸微睁,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本来睡得沉,结果有只苍蝇一直在耳边聒噪,就被吵醒了。”
骂谁呢?仗着自己是病患没人敢打是吧!梁焓用指骨敲在他额头上:“温度褪下去点儿了,但还没过危险期。你少说话,多喝水。”
被扶起来饮过几口温水,感觉精神恢复了不少。燕重锦望望四周,再看了眼自己躺的床榻,忐忑地道:“怎么是宫里?”
“嗯,你且安心在这儿歇着,等病好了朕再送你回府。”
“可这是陛下的书房,难免引人非议。”
“睡都睡过了,还怕流言蜚语?”梁焓破罐破摔地道,“当了婊子难道还要立牌坊?敢做就要敢认,朕就是这样痛快的汉子。”
燕重锦被讽得一脸尴尬。他知道梁焓心里的火气还没消,却也不能任由对方堕落下去:“陛下恕罪,此事末将已经解释过了,只是...”
“只是你为君分忧过了头,朕也猪油蒙心屎糊眼,错把假戏当了真。”梁焓凉凉道,“你不用解释了,朕都明白。但不论对错,做过就做过,朕没兴趣遮掩,也不在乎非议。”
“可你是天子,怎么能不在乎?!”燕重锦声音陡然高了起来,“就算陛下不在乎国体君威,也应当清楚皇室的祖制。梁家子孙不得沾染断袖之风,这是太祖定下的铁律。历代宠幸过男人的皇帝无一不是被推翻的下场,甚至......没有一个能得善终。”
一时痛快有什么用?很可能换来一世痛苦不说,能不能安稳活过一世都是问题。即便梁笙死了,梁焓的地位也不算稳固,他怎么能拿对方的未来和性命去赌?
“燕重锦,你如果担心朕坐不稳这把龙椅,大可不必。若因这点瑕疵就被人扳倒,说明朕根本不配坐拥江山。你也不必担心皇室声誉、君威国体,那帮耆臣言官朕自有办法收拾。”
梁焓直视着对方道:“说一千道一万,你的借口皆是不能、不敢、不是......可从没直言过不愿。燕重锦,明明一句话就能回绝,你为何要同朕说这么多?”
他记得在哪本书上看过:解释太多就是掩饰。分手的理由如果超过三个,就没一个是真的。
啧,这小子怎么这么不好糊弄?燕重锦心虚地把眼一闭,决定装死。
梁焓眯起珠玉般的眸子,贴到他脸侧,低声威胁道:“是不是断袖一试便知,如果让朕发现你又欺君......哼哼......”
床上的人不由打了个寒颤。
梁焓俯下身,含住他的耳珠,辗转地用唇舌拨撩。燕重锦感觉体内的血一下涌上了脸,刚褪去的高热似乎又发了起来。
看着他涨红的脸,梁焓邪恶地一笑,用手沾了酒液,一本正经地道:“你好像又热了,朕继续帮你退烧。”说着在对方的胸腹间擦拭起来,手法却非常的不正经。
燕重锦咬唇屏住呼吸,全凭意志力忍受着从胸口向下蔓延的沁凉。直到那只可恶的手划向早有反应的下身,他忍不住出手扼住对方的腕子,被迫睁开了眼。
“爹!”
梁焓嘿嘿笑道:“叫爹也没用,朕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冰火两重天!”ψ(`▽′)ψ
燕重锦目光悲悯地叹了口气,指了指他的背后。
梁焓一扭头,看到一袭黑衣的池月无声地站在榻前。浑身杀气,面色铁青。
作者有话要说: 老司机表示已经撞出气囊了。。。
☆、第47章 46.45.44.43.42.41
梁焓咕咚一声跌坐在地,哆嗦着道:“你......你怎么进来的?”
“你那点宫防对我来说形同虚设。”池月轻蔑地道。
一接到儿子伤势恶化的消息, 他直接拎起传旨的太监, 运着轻功穿越半座城,用最短时间进入了皇宫。飞到御书房, 太监已经因为恐高吐晕了,他便避开侍卫翻窗进来, 结果就看到了瞎眼的一幕。
那是你儿子设的。梁焓想反驳,没敢。因为对方已经满面寒气地逼近过来, 扼住了他的颈子。
池月冷冷道:“豆芽, 不要以为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三番两次地欺辱我儿子, 当我是死人不成?”
梁焓解释道:“朕...朕是给他退热而已。”
“用冰火两重天退热?你当我是死人还是个傻鬼?”
靠, 这老魔头懂得还挺多......梁焓把眼神往旁边瞥, 做着最后的挣扎:“燕爱卿, 救、救驾......”
榻上的人却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可恨笑容,和十年前一样挥了挥手:“陛下, 安心去吧。”教你敢趁人之危勾引老子......
你个混帐又他妈见死不救!梁焓悲愤地一握爪,惨兮兮地对池月道:“要不...咱打个商量?”
“我可以不打你脸。”
“不是打哪儿的事。你能不能先救你儿子再和朕算账?”梁焓正色道,“他情况很危急。”
“是够危急的。”池月眯起眼,“我晚来一步就节操不保了。”
这爹满脑子都想的什么啊!梁焓吼道:“你儿子都快没命了!”
“那还不是拜你所赐?快没命了你还祸害他, 皇帝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两人一开吵,燕重锦就觉得脑仁一阵剧烈的绞痛,忍不住闷哼一声,扶着额歪了下去。
一见儿子躺尸, 池月立马抛下梁焓冲到榻前,倾身问道:“重锦,你感觉怎么样?”
燕重锦闭着眼,已经再度陷入了昏迷。
梁焓一摸他的额头,暗道不好,热度又上来了。连忙又将太医召进来,开始了新一轮的救治。然而掐穴针灸都试了一遍,对方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脉搏反而越发微弱。
薛太医道:“陛下,为今之计只有放血一途了。”
“那就开始吧。”反正现成的血库备好了,就是特么脾气不太好。
薛太医在燕重锦的颈后划了一刀,一股殷红的血溪顿时流了出来。
池月瞧着那血有些不对劲,用指尖沾了点,放在鼻下嗅了嗅。
梁焓恶寒。莫非这一家子都是警犬出身?
闻到那股诡异的苦腥味,池月当即拧起长眉,肃然道:“他这不是病,是中了蛊。”
“蛊?!”梁焓惊诧,太医们则面色剧变。
天下虫师出南荒,南荒蛊毒出巫族。
蛊虫性喜湿热的环境,极少出现在中原,但人人谈蛊色变。因为大家都知道那东西害人,且多数无药可治。宫中的太医对此也知之甚少,只知道蛊与毒不同,没有解药一说。巫族养蛊用的是血,除了施蛊的虫师,旁人是解不了的。
当然,圣族人例外。
圣族人作为巫族人的祖宗,是原始蛊术的发明者,他们的血对蛊虫天生就有滋养驯服的功效。
两个圣族人以血为引,便能诱出体内的蛊虫。池月当年中的噬心蛊便是靠燕重锦解的。
梁焓嘴角抽了抽:“你......是南荒的圣族人?”就是那个被梁家人清洗殆尽的古老种族?怪不得他和燕重锦从小看不对眼,这他妈隔着几千年的种族仇恨呐!
池月狭长眼:“是又如何?”
梁焓看了看昏迷着的燕重锦,打了个寒战:“没事,挺好哒。”
池月淡淡道:“我从未告诉重锦身世。他既是燕家少主,又是朝廷命官,若知道自己身上并无中原人的血统,对他不是什么好事。”
梁焓积极地点点头:“朕也不会说的。”说了容易出事故。
池月在手心划开一道口子,将血涂在儿子的背上。不消一会儿,便见皮下血管纷纷爆起,几十只米粒大小的黑亮甲虫陆续从伤口里爬了出来,很快分布成密密麻麻的一片。
燕重锦冷汗淋漓地蜷缩在床里,痛得弓起了背。梁焓和太医没见过这么凶残的画面,皆骇得脸色煞白,听到那些蛊虫撕噬皮肉的声音,几人不由地捂住了嘴。
池月面无表情地将蛊虫挑到酒里淹死,声音中透着凛冽的杀意:“他这几日的食水是谁负责?”
梁焓顿时明白过来,当即下令,将刑部大牢当值的狱卒全抓起来审讯。
裴紫衣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然而那群倒霉鬼被严刑拷打了一通,一个个哭爹喊娘,却无人招认。
“罢了,我去趟南荒便是,找到养蛊的虫师就好顺藤摸瓜。”池月坐在桌边,晃着高脚杯,慢悠悠地说道。
梁焓眼睁睁看着对方喝光了羲和年间的“拉菲”,一口气报销了五盘子牛排。还有自己储存的饼干和面包,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只剩渣渣。他摸了摸胸口,心痛得无以伦比。
床上还有个刚刚苏醒就嚷饿的伤患,正抱着一碗蘑菇浓汤,啃着芝士蛋糕,吃得嘴角沾满了奶油。
燕重锦一退烧,精神就好了许多,听到父亲要出远门,不禁担心地道:“南荒会不会太远了?要不带上爹吧。”
池月挑眉:“你那个当盟主的爹有多忙你不知道?再说为父一个人不行吗?”
燕重锦弱弱地咽下一口汤:“可您上次去南涯就迷路了大半年...诶哟。”一只饼干砸在他脸上,碎成了三瓣。某个老魔头显然不喜别人提及他唯一的弱点——路痴。
梁焓转了转眼珠,心里默默打定主意:一定要将穹阊殿建成一座迷宫!
“此事为父自有安排,你不用操心,在这里安心养伤即可。”池月打着饱嗝站起来,看向梁焓的脸色缓和了许多,说出来的话却直戳皇帝陛下的心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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