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报仇,十年靠脸完本——by莲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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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盟主,如果此劫安渡,我想娶令郎做皇后...”两人总偷偷摸摸的也不是办法。反正燕重锦的真实面目少有人见过,不如让他换个女人的身份入宫,这样不就能光明正大地陪在自己身边了吗?
燕不离一口粥喷了出去。
老天,幸好爹娘都不在,不然指不定又得晕过去一个......
他思忖了一番,开口道:“陛下,您觉得粑粑会答应么?而且以他的个性,适合生活在宫闱当中吗?”
梁焓垂下眸子,叹了口气。
以燕重锦的才华,自当在朝堂中大展宏图,在沙场上纵横驰骋。
他有他的碧海蓝天、广阔前途,自己怎能为了一点私心,就把对方像妇人一样束缚在后宫方寸之地?
正当失意中,一个武林盟的高手前来禀报:“盟主,北蜀援军到京畿了!咱们城外的人已经和探马接上头,今晚亥时便会攻城!”
梁焓闻言精神一振,和燕不离对视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希望。
......
池月已经逛到了皇城边缘。
倒不仅是迷路的缘故,而是他撞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面孔。那小子又行踪鬼祟,池月心下生疑,便一路跟了过来。
河小山抱着一包金贵的药,不停地回头张望,快步蹿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走到一户不起眼的小院前。
他在木门上有节奏地敲了三声,里面的人才将门打开,将他迎了进去。
昨夜,穆兰和胡太妃在逃离中被追兵发现,胡太妃为了保护女儿背中数箭,当场毙命。
穆兰身受重伤,原以为在劫难逃,却碰巧遇上了出门打酱油的河小山,将她从宁兵手里救了出来。
河小山蹲在火炉边,一面煎药一面问旁边的男人:“爹,公主伤情如何了?”
“没有性命之忧了,不过还昏迷着。”河不醉面无表情地道,“你救她做什么?知不知道现在满城的兵都在搜人?”
“穆兰是我朋友,哪有见死不救之理?”
“你对朋友倒是仗义,她对你又如何?”河不醉冷眼问道,“你上次随这位公主进了宫,差点被阉了不说,她也没留你一日。”
“一日?”
“留你歇息一天吃顿饭啦!你小子想什么呢?真是让你娘教坏了。”
河小山尴尬地咳了一声:“后宫不能留男人,再说公主也给了我一大笔银子,我这才有钱安置这套院子嘛。”
河不醉冷哼一声:“这院子也不咋样,还不如龙门的小楼呢。”
“皇城地价高宅子贵,能买得起这套已经不错了。龙门是好,可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个人影,路过的骆驼都是公的,我啥时候能娶上媳妇?”
“你娘又给你说了一个,你回去瞅瞅。”
“丑拒。”
河不醉皱起了眉头:“见过么就嫌人丑?”
“您又不是不知道,娘给我说的那几个比她岁数都大......”河小山绝望地道。
他之所以从家里跑出来,一来是想到中原江湖历练一番,二来也纯粹是被家里老娘逼婚逼急了。
河不醉眯眼打量着儿子:“你小子...不会看上里面那位水灵公主了吧?”
河小山顿时闭上嘴,端着热气氤氲的汤药溜进了卧房。
穆兰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眼圈红肿。整个人意识模糊,口中仍断断续续地念着:“阿娘...阿娘......”
“公主,喝药吧。”河小山用汤匙盛了药,一点一点地喂她。墨色的汤汁顺着嘴角滑下来,他又耐心地擦净对方的脸。
河不醉站在门口叹了口气。
这傻小子,这么好的把妹机会都不会抓,活该娶不着媳妇。
他唏嘘着转过身,猛地对上身后人的眼睛,吓得差点当场跪下:“宗、宗主?!”
“河不醉,许久不见。”池月也没想到会在东都遇到自己的旧部,遂很亲切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阎王一笑鬼敲门,河不醉这回是真跪下了。
黄泉殿倒,鬼门宗灭。鬼门宗主在江湖上消声灭迹很久了,所有人都说这位池阎王早已身亡。
河小山也只听父亲讲过这位魔道大23 佬的传奇轶事,乍见到真人也傻了眼,手里的药汁直灌进了穆兰鼻子里。
“咳...咳咳!”穆兰被活活呛醒。
池月笑得更灿烂了:“这是你亲儿子吧?蠢得都是一个路数。”
河不醉:“......”
穆兰睁开眼,神色恍惚地望着河小山,虚弱地张了张口。
“快、快去救......姐姐和睿儿......我看到他们...被...被兵围上了。”
同一时间,武林盟的人在朱雀桥下搜到了浑身是伤,衣甲湿漉的楚清。她抱着同样昏迷不醒的秋荻,死死不肯松手。
“陛下恕罪,卑职无能!”楚清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请罪。
梁焓皱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睿儿呢?”
楚清痛哭道:“昨夜,卑职在河边追上了他们,眼看着长公主被贼兵砍下了水。我心里一急,也跟着跳了下去,跳下去才知道皇长子还在岸上......只怕,只怕殿下已经被人带走了!”
梁焓身子一晃,差点跌倒。
乾楼阳吊着膀子站在一旁,单手将人扶住,劝道:“陛下,先别慌,宁莫远应当不会杀皇长子。”
“可今夜援军就会攻城,宁莫远狗急跳墙,什么事做不出来?”
燕不离道:“陛下,要不试试去宫里将皇长子救出来?”
梁焓摇摇头:“现在宫里都是宁兵,你们又不知睿儿被关押在何处,大白天的,很容易暴露行踪。就算能找到,带着孩子也难飞出宫墙,到时候反而会被一网打尽。”
心焦之际,池月同河小山赶回了澹台府。
“豆芽,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
“穆兰还活着,被这位小哥救了。”
梁焓惊诧地看着河小山:“是你?多谢小兄弟了,这次想要什么赏赐?”
河小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草民什么也不...”
池月踹他一脚,止住了某人犯二:“他想当你妹夫。”
众:“......”
“咳咳,此事再议、再议。”梁焓干咳一声,问道,“坏消息是什么?”
“小小豆芽被抓了。”
“朕已经知道了。”
“我还没说完。”池月是从路上听人说的,“姓宁的在城里张榜布告,要在午时三刻,安午门前吊死皇长子。”
梁焓眼前一黑,终于晕了过去。
对付这种急火攻心晕过去的,燕不离最有经验,连掐人中带输真气,很快将人救醒。
“陛下不用担忧,我带兄弟们去法场救人。”
梁焓苦笑着摇摇头:“太难了,哪怕是飞檐走壁的高手,面对万箭齐发的箭雨也没办法。”
安午门是皇城最佳的设伏地点,内外宫门两座城楼皆有重兵把守,四面城墙高有七丈,壁滑如陶,是典型的进去容易出去难。
宁莫远明摆着是要瓮中捉鳖,他怎能让武林盟的人白白送死?
池月捏着下巴道:“我若穿着鲛紗,逃出生天应该办得到。不过箭矢无眼,难保小小豆芽会不会受伤。”
“还是别冒险了,朕也不想再搭进去太多人。”梁焓站起身,望了望天色,“还有一个时辰,来得及。”
“陛下,您要做什么?”
“宁莫远广发消息,就是在用睿儿逼朕现身,朕干脆遂了他的意。”
乾楼阳和燕不离大惊失色:“陛下,不可!您千万别冲动!”
“朕现在很冷静。”梁焓叹息一声,“一个成年皇帝,对宁家始终是威胁。而一个姓梁的幼主,却可以让宁家名正言顺地把持朝政,挟天子以令诸侯。所以宁莫远并不是真的想杀睿儿,他要杀的只是朕而已。朕不在了,睿儿就安全了。”
乾楼阳顷刻跪下:“陛下,容末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皇长子夭折,陛下以后还可以有许多子嗣,没必要为了一个皇子赴死啊!”
“所以......朕就眼看着至亲死去,用一个四岁孩子的血保住性命和皇位吗?”
如果他真这么做了,就算苟活百岁,余生也是在悔恨煎熬中度过。何况梁睿不是他自己的儿子,而是二哥的遗孤,梁笙在跳崖前把孩子托付于他,难道就给对方这样一个交代?!
“陛下!”乾楼阳虎目一红,伏地痛哭。
梁焓眸中含泪,声音哽咽:“若有不忿,便在今夜,同北蜀的援军一起诛杀逆贼,替朕报仇吧!多谢乾统领和诸位扶持至今,有尔等忠良辅佐睿儿,朕在九泉之下,亦能瞑目。”
燕不离知他心意已决,却还是忍不住提醒道:“陛下,今夜......他就回来了。”
是啊,他终于回来了,可他也等不到了。
梁焓咬紧下唇,涩然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劳烦燕盟主转告他:子弹好生留着,朕来世再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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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发糖开车~
☆、第60章 56.55.54.53
临近晌午,风起云涌, 天地转暗, 东都上空忽然开始飘雪。
百姓们见状,纷纷议论宁贼逆天、皇子冤屈, 大头兵们听了自然不快。还未到午时,城中已经爆发了好几起军民冲突, 宁莫远不得不增派人手镇压局面。
梁焓一向不为贵族阶层所喜,在平民眼里却是个稀世罕见的明君。
他们用着干净的公厕, 吃着平价的粮食, 生活在重新修订过的大淳律法下,不可能不拥护皇帝。至于断袖这样不痛不痒的污点, 与老百姓何干?
午安门前, 鹅毛大雪, 纷纷扬扬。
梁焓站在高耸的城楼下, 望着朱红宫门上的鎏金铜钉和累累伤痕,忍不住叹了口气。
以前看那些穿越小说的主角, 个个金手指大开,在古代世界混得风生水起,无不走上人生的巅峰。自己这么努力,却再次混成了大淳朝的终结者。也不知司命所谓的人皇命格, 是不是专指亡国之君......
把守宫门的宁兵挥着手轰人:“走开!走开!离这儿远点!”
梁焓不理睬,径直向前走,直到两把长枪架在他面前。
站在一旁的将领呵斥道:“哪儿来的刁民?!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闯?找死吗?”
梁焓眸光一凛:“朕就是来找死的。”
对方闻言一脸震骇,仔细打量起这个衣着打扮皆不起眼的男人。
梁焓久居高位, 身上自有一股威严庄重的仪态,言谈举止也无不流露出皇室特有的雍容气度。
他心头一跳,慌忙行礼:“末将拜见皇上!”
“得了,朕马上也不是皇上了。”梁焓轻描淡写地摆摆手,“带朕去见宁都尉吧。”
“是!”那人似乎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说道,“还请皇上恕罪,容末将搜检一番。”
梁焓暗自好笑,宁莫远估计是被自己的枪吓怕了。由士兵们搜过身,他跟着将领,缓缓步入安午门。
沉重的宫门在身后吱呀作响,在合上的瞬间,他回过头,冲外面的众人微微一笑。
燕不离站在拥挤的人群中,眉头深绞地对手下道:“信儿送出去了么?”
“回盟主,已经送出城了。”
“那就好,一会儿皇子出来,准备接应!”
“是!”
看到被绑在刑台上哇哇大哭的梁睿,梁焓心头骤然一抽。
“宁都尉,朕已经来了,要杀要剐随你,别为难一个无辜稚子。”他仰头望着城楼上的人道。
“你还真的来了。”宁莫远笑了起来,“梁焓,你连杀妻弃子的狠绝都没有,果然不适合做君主。”
“先会做人,才能做国君。人都不算,还配号令天下、统御万民?”
“呵呵呵,丧家之犬也敢含沙射影?”宁莫远张弓瞄准了他,“这一次,老子看你还有没有本事躲过!”
梁焓目光平静地看着对方,淡淡道:“宁都尉不想要玉玺了吗?”
宁莫远指尖一抖,脱弦的利箭擦着梁焓的脸飞过去,牢牢钉在青灰石砖上,尾羽微颤。
梁焓隐隐感觉面上一痛,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右颊流了下来。
小王八,居然敢伤他的脸?以后他还怎么当东都小潘安!
哦,没有以后了......
见城下的男人任凭血流了半张脸,眉头丝毫未皱,只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宁莫远有些沉不住气,问道:“玉玺何在?”
“放了睿儿,朕就告诉你。”
“你若使诈,我岂不丢了西瓜捡芝麻?”
梁焓冷哼一声:“宁都尉握着皇宫,掌着皇城,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么?朕人在这里,和你使诈对我有什么好处?”
“哼,你最好别耍花招,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死两难!”宁莫远威胁完,做了个手势,下令道,“把小的放了!”
梁睿一直被捆在冰冷的木桩上,冻得小脸儿青白。
他一松绑就跑下刑台,嚎啕大哭地扑到梁焓怀里,哽咽得气儿都喘不过来。
“睿儿不怕,没事了,父皇在这儿。”梁焓拍着他的背,安慰道,“睿儿乖,不哭。”
看到他脸上的伤,梁睿抽泣地伸出小手,不停地帮他擦拭着血,口中含混地道:“不痛,不痛......”
“父皇不痛,父皇没事。”梁焓轻笑道,“睿儿,快走吧,去外面找你燕爷爷。”
梁睿拽着他的衣角,示意他一起走。
梁焓摇摇头:“父皇留在这儿,再做会儿客。睿儿听话,自己走......”
梁睿死活不愿离去。他先前就被父亲哄着一个人往前走,从此再也没见过爹爹,这次他不上当了!
梁焓狠心将衣角拽回来,哄道:“睿儿,还记得父皇给你变的戏法吗?你往前走,出了这个门,就能看到我了。”
梁睿打着手语:“真的?”
“真的。”梁焓擦着他脸上的泪水,“父皇要骗你就变小狗。”燕不离给他搞只狗应该不难吧......
梁睿这才犹犹豫豫地离开,一边往前迈步,还时不时地回过头,仿佛在确认他是否安在。
梁焓笑着冲他挥手,直到那个矮小的身影走进城楼,消失在宫门尽头,强忍的热泪终于夺眶而出。
对不起,父皇是小狗。
梁睿一走出宫门就感觉眼前一黑,身体瞬间离地,在一个怀抱里被巅了个七荤八素。等反应过来,人已经出现在远离地面的屋顶上。
他抬起头,看到一张剑眉星眸的脸,和两缕被风吹乱的白发,泪珠儿又一次滚落下来。
“呜呜呜......父皇?父皇呢?”
燕不离见他两只手掌沾满了血,心里陡然一沉。池月一言不发地扭头,往皇宫方向转身,被燕不离一把拽住。
“池老魔......”他声音涩然,“就算报仇,也轮不到你我,更不是这个时候。”
等到晚上,重锦回来,大军攻城,我和你杀个痛快!
听得手下来报,皇长子遭人抢走,宁莫远也不甚在意,他俯视着梁焓道:“你现在可以说玉玺何在了吧?”
“皇城的东北角,那株千年连理柏下。”
宁莫远立即派人去寻。
为防梁焓说谎,他将人押入宫中,圈禁在穹阊殿里,自己在奉天殿中等候消息。
这一等就是一下午,两个时辰后,手下的将领才匆匆回宫禀报。
“都尉,咱们被耍了!”
宁莫远霍然起身:“什么?!”
梁焓根本没打算让他拿到玉玺。那群兵丁费力地在连理柏下刨了半天,只挖到一只空空如也的罐子,里面装着一张字条,上面写道:城西南角,黑色巨岩下。
他们奔到地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搬开石头,土里还是一只罐子,罐子里仍装着字条:城北百香馆,芮婉姑娘的绣枕。
一群大兵又把妓院搅得鸡飞狗跳,从绣枕里翻出一张辣眼的字条:恭喜亲,你们已经接近真相了!快去朱雀桥下捞奖品!
朱雀桥下捞出来一堆水草破鞋,和一只熟悉的瓦罐......宁兵差点集体哭出来。
就这么一来二去地在皇城里东奔西走,找到最后却回了起点,这群大头兵终于明白自己被人涮了,只好双手空空地跑回去告状。
宁莫远怒不可遏,气冲冲地向穹阊殿奔来。
穹阊殿中,热气蒸腾,白雾氤氲。
一条修长的腿从浴桶里伸出来,水珠顺着足尖滴落在玄青地砖上,很快浸暗了一片。
梁焓趿屐披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慢悠悠地步入寝室。
宁小王八打的是篡位称帝的主意,却也清楚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就算坐上龙椅拿到玉玺,各地的诸侯也不服气。所以他逼梁焓写下禅位的遗诏,然后再命旧主自尽,这样既全了皇室的体面,也给自己免了弑君的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