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报仇,十年靠脸完本——by莲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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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冰雁真正难以接受的,是那个人恢复记忆后,注定会选择和澹台烨同生共死。而她作为一个旁观者,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地看着他们沉沦深渊。
“小桃,我要怎么办?怎么才能救他们?”
小桃也没了主意,倒是一旁的陆奶妈道:“要不,小姐找找国公爷?这事儿拿主意的必定是皇上,能跟天子说上话的也只有老爷子了......”
石冰雁擦了擦眼泪:“一个刚谋逆过的反贼,一个曾经谋逆的废王,只怕爷爷不会出面。石家现在巴不得和澹台家撇清干系,哪还会上赶着替他们求情?”
“可那庆王是被昭告天下的死人,若您不知道他是梁笙,皇上又怎怪罪得着石家?”陆奶妈道,“您就一口咬死他是常笑,是你未婚夫婿。实在不行,咱就一哭二闹到御前。天子不会和一个女儿家计较,何况您是鸿平郡主,国公府的四小姐,他多少也会有所顾忌。”
石冰雁担忧地道:“不会连累到家里吧?”
陆奶妈叹了口气:“这事儿其实就是赌一把,无论输赢都是给上面添堵,但您自己求情比国公爷出头要好些。”
石冰雁静下心想了想,点头道:“还是我自己撒疯耍泼吧,也不至于让万岁多想。”
她从小桃手里拿过湿巾,敷在红肿的眼上:“明日婚礼一切照旧,若出了什么状况,我就穿着嫁衣闹到宫里去!”
躺在床上,辗转一夜,好不容易熬到天明,石冰雁起床洗漱上妆。
刚戴好珠翠穰花的凤冠,小桃匆匆跑进门:“小姐,不好了,姑爷不见了!”
果然还是走了。坐在妆镜前的新娘子表情木然:“知道了。”
“他......他留下了这个。”
石冰雁接过来,看着那整整十章曲谱,眼泪还是忍不住滚落下来。
“小桃,取琴来。”
梁笙站在国公府的围墙外,听着院中传来的悠扬琴声,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明明弹得不错,却非要藏拙,用猫挠弦折磨他的耳朵,真是个狡猾又有趣的丫头......
可惜自己没福分,只能就此别过了。
冰雁,老天从不亏欠善者。你值得遇到更好的男子,拥有更美好的婚姻,我无法给你的幸福,终将有人弥补。
最后望了一眼身后的府邸,他步履蹒跚地走向街口。一步又一步,迎着熹微的晨光,缓慢而坚定地走向人生的尽头。
“澹台大人今日精神不错啊。”裴紫衣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
木桩上的人吹了个口哨,澹台烨喜滋滋地道:“今天是最后一次行刑了,我能不高兴么?”
“是啊,陛下也很高兴,所以特意赐你一瓶药,让你好好治治身上的伤,还不快快谢恩?”
澹台烨嘴上谢着恩,心里却在念叨:梁焓会那么好心?不会是毒药吧?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裴紫衣望着被折磨得面目扭曲的男人,问道:“感觉如何啊?”
“感觉...好极了。”澹台烨忍受着浑身的蚁噬之苦,咬牙道。
“陛下仁慈,所以才赐药给你。陛下说了,等你身上的伤好了,咱们接着玩。”
澹台烨:“......”
裴紫衣走下监斩台,靠近他低声道:“接下来等着你的是水牢腐刑。本官最后劝你一句,能死就死吧,来世还是全活人儿,总比当公公强。”
澹台烨笑了笑:“太监就太监,好死不如赖活着。”
“......”
“裴大人,您不用再劝了,我不会寻死的。”自己多撑一天,梁笙就能多活一日。反正他已是废人,后半生注定在牢狱中度过,再少点零件又有何妨?
真是疯子......裴紫衣终于放弃,转身对刽子手道:“行刑!”
梁笙站在人群里,揪心地望着远处早已瘦脱形的男人。
澹台烨裸着上身,肩背上密布着千刀万剐的疤痕。刽子手每搁完一刀,涂一次药,他的眉头就深皱一分。
鲜红的血像小溪一样淌下来,脸上的冷汗也簌簌滴落。他额上青筋虬曲,明显经受着剧痛,却死咬着牙关不肯出声。
“不要,停下!”梁笙艰难地拨开人群,挤到法场的边缘,大声喊道,“澹台烨!澹台烨!”
官兵们哪容他冲撞法场,当即用长枪拦截住:“放肆!敢擅闯法场,你活腻了?!”
“官爷,求求你!带我去见监刑官,我是废王梁笙。澹台烨不是主谋,我才是罪魁祸首!”
对方哈哈大笑:“废王早就死了,你多大胆子冒充他?赶紧滚吧,老子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梁笙也清楚和大头兵没道理可讲,干脆使尽浑身力气往里硬闯。
见他不识好歹,一群官兵顿时发怒,将人一次次推倒在地。梁笙假肢都掉落了,却还试图往法场里爬,边哭边喊:“澹台烨......澹台烨!”
听到外面有骚动,裴紫衣呼喝道:“何人胆敢扰乱法场?!”
“回大人,有人自称澹台烨同党,前来投案自首。”
圣上不是已经清理了一大批吗?怎么还有主动送上门的?裴紫衣一挥手:“带过来。”
“大人,我是废王梁笙!”梁笙跪在地上频频叩头,“我才是兵变主谋,澹台烨只是听从我的命令,求您...求您不要再折磨他了!”
“废王梁笙?!”裴紫衣惊愕地看着他,“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澹台烨!澹台烨!”梁笙冲刑台的方向哭喊道,“你告诉他......我是不是梁笙?!”
澹台烨早骇得心神巨震,连身上的剧痛都忘了。
怎么回事?阿笙怎么会想起来?石冰雁那个泼妇给老子搞什么?!
不行,不能功亏一篑......他喘了口气,缓缓松开牙关,笑着答道:“这位公子,我不认识你啊。”
梁笙登时呆住。
“裴大人,今日的刑受完了,我可以回去睡觉了吧?”
裴紫衣狐疑地看了看两人,挥手道:“嗯,你可以滚蛋了。”他指着梁笙,对官兵道,“此人藐视国法,扰乱法场,依律当斩,暂且收监候审。”
“是!”
澹台烨心里一紧,忙道:“裴大人,这人的声音我听着耳熟。似乎是国公府四小姐的......夫婿。”
“我不是!澹台烨,你别以为自己算无遗策!”梁笙怒道,“我没和冰雁成亲!”
“啧啧,都冰雁冰雁的了,叫得这么亲切,还能是一般关系?”澹台烨对裴紫衣道,“裴大人,我想起他是谁了。常笑,国公府的准女婿,给我戴过无数顶绿帽子。这人脑子不太清楚,说话疯疯癫癫的。您最好和石四小姐通通气儿,让她把这疯子领回家去,毕竟石老爷子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裴紫衣点点头:“本官知道。”
“你胡说!我不是常笑,我是梁笙!澹台烨你个混蛋,你凭什么算计我......”梁笙被官兵一路拖走,一路哭骂。
澹台烨咬住唇,充耳不闻。
“你为什么要替我扛?我不想靠牺牲你苟活......”梁笙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人,眼泪倾泻如洪,心中全是悔恨。
只怪自己那日说得太绝,才会逼得他心灰意冷放弃一切。
澹台烨,和你在一起不是只有苦难,你给的希望和温暖我都记得。没有你的生命,只是一潭安逸的死水。
常笑又如何?不过是个没有记忆和灵魂的驱壳。我宁可做饱受苦难的梁笙,痛得清醒,活得明白,爱得奋不顾身!我宁愿和你一起飞蛾扑火,也不想糊涂一世,了了一生......
裴紫衣将二人双双关进刑部大牢,而石冰雁也很快穿着嫁衣杀到,将刑部大堂闹翻了天,要求官府立即释放她的未婚夫。
裴紫衣一向铁面无私,即便对方是郡主,也没糊涂到不经审讯就随意放人的地步。他一直怀疑澹台烨和常笑之间有点猫腻,便派人入宫奏禀了皇帝。
梁焓正在接见刚从东瀛走完商船的池寒,听得裴紫衣的奏报,心中顿生疑窦,亲自走了一趟刑部。
一见到他,梁笙再无半分傲骨,当即磕头哀求:“求皇上开恩,澹台烨不是主谋,我才是!求陛下杀了我吧!”
梁焓大为震惊,他没想到梁笙改头换面成了这幅模样。更没想到那个姓澹台的胆大包天,居然又犯了欺君之罪。
“你们两个,到底谁是主谋?”
“我是!”两人异口同声。
“好啊,那你们就一起死吧。”
澹台烨额上冒汗:“陛下,他是被子母蛊控制了,满口胡说八道,兵变之事皆是罪臣所为,与梁笙无关!”
梁笙跪在一丈开外,语气平静:“陛下,但凡涉及谋反,无论主谋从犯,应一律斩首。”
望着那双古井无澜的桃花眼,梁焓眯起明眸:“二哥似乎是决意求死?”
“梁笙罪大恶极,请陛下下旨赐死。”梁笙以头触地。
“糊涂!”澹台烨绝望地闭上了眼。老天,倘若梁笙和他一起死了,自己受这么多罪还有什么意义?
梁焓眉头绞了起来。
这二人是什么关系,纵是瞎子也瞧出来了。怪不得澹台烨只求不死,活罪随便,原来是为了袒护二哥。虽说澹台家已倒,这货如今也废了,就算活着也翻不起风浪。但谋逆大罪,不容轻赦,更不容他徇私,思虑间不禁有些为难。
“陛下!”石冰雁趁楚清不注意,忽然冲了进来,跪下哭求,“常笑是我夫君,求陛下开恩啊!”
梁焓一阵头疼,石冰雁现在的名号是东都辣子鸡,这事儿她一掺合,准没好儿。
这还不算完,池寒竟也跟着跪下了:“陛下,不如免了他们的死罪,流放到东瀛吧。微臣定帮皇上将人看好,不准他们再踏入中原一步。”
梁焓眼神微妙地望着他:“远东侯也要求情?”
“中原有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表兄一直说皇上是仁君,池寒也相信陛下心胸如海,宽宏大量,不会同两个废人计较。”
池寒知道作为外人不该掺合谋逆案,但当初是因为自己没守住承诺,梁笙才失了儿子,坠下高崖,所以他对梁笙始终心存愧疚。既然对方侥幸未死,自然要想办法弥补。
哪知刚说完这话,他就收到了石冰雁充满警惕的目光。
澹台烨心里也觉得奇怪,这姓池的为何要求情?难道也看上阿笙了?妈的,自己到底有多少个情敌!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大淳律》还在刑部摆着,朕不能因私废事。看在往日的份上,给你们留个全尸,赐药。”梁焓言罢,起身离去。
“陛下!”
“皇上!皇上开恩啊!”
池寒和石冰雁心急火燎地追了出去,尽被楚清挡住。
“远东侯,鸿平郡主。陛下口谕,命你们去东江口码头等候,有一批新玻璃要运到东瀛。”
“可是,楚统领......”
“你们怎么这么笨?”楚清低声道,“陛下可能明着放人吗?快去等着接货吧!”
池寒和石冰雁对视一眼,登时心头雪亮,齐刷刷冲梁焓离去的方向跪下。
“微臣(臣女)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澹台烨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到了阴间,身上凉飕飕、光溜溜的,似乎没穿衣服?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个人正趴在他身上,又舔又摸的,很不正经。
啧,这阎王和判官是流氓不成?他手脚动不了,只能动嘴:“咳咳,请问......是哪位?”
梁笙见人醒了,抿起唇伸出手,抚上他的脸,一边摩挲一边轻笑:“你还想是哪位?”
“阿笙?!这是怎么回事?”澹台烨第一次感觉脑子不好使了,“难道我们没死?”
“诈死的药罢了。”梁笙叹了口气,“三弟终究比我想得心善。”
“哼!”澹台烨想起玉生膏的滋味就毛骨悚然,“他是瞧着你的面子,毕竟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澹台烨,人总要学会感恩。换做你我坐在那个位置,你会放过他?”
澹台烨不说话了。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梁笙望着舷窗外渐渐西沉的落日,神色恍惚,“此命得之不易,就让我们忘了过去,重新开始吧。”
“阿笙,你别光顾着感慨。”某人猥琐地动了动腰,“**比命还不易得,辛苦夫人了。”
“你这风流鬼......”梁笙吻上他的唇,缓缓跪坐在对方身上,有节奏地动了起来。
“好舒服。”澹台烨在心里被子母蛊点了一万个赞,“为夫虽然抱不了你,但第三条腿没废,这次一定让你爽够。”
“烨,不用担心自己没用。”梁笙眼神迷离地望着他,“以后我来照顾你,就像你以前照顾我一样......”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澹台烨心头一热,感觉自己遭受的所有刑罚都值了。
一番激烈的长吻过后,两人皆情动地喘息起来,全神贯注地缠绵在一起。
这时,船舱外乍然传来池寒的声音:
“石小姐,你在偷看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某人一受惊,又悲催地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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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性福不过三秒,另外剧透一下,石四小姐的CP是池寒→→
☆、第64章 61.60.59
石冰雁打了个激灵,扭过头, 眼含怨气地瞪着池寒:“你捣什么乱?!”
池寒一脸无辜, 尚未反应过来,便见她捏起裙角, 在澹台烨暴怒的咆哮声里飞快地溜走了。
“那泼妇为何也在?!”澹台烨骂了一通,不满地道, “而且她怎么每次都坏老子好事?”
梁笙安慰道:“她也是怕皇上对石家起疑,所以假戏真做, 以我未婚夫人的身份上了船。”
澹台烨心中有些不妙:“她也跟着我们走?”那自己这一路还有好日子过吗?
“冰雁说她没去过东瀛, 想去逛一逛,反正两国往来的商船很多, 玩够了再搭船回来便是。”
澹台烨酸溜溜道:“冰雁冰雁的, 叫得真亲热。我看她是赖定你了, 你也挺中意她的。”
“这是你自己做的好事。敢给我下忘忧, 把我推给别人,就别抱怨。”
某人顿时绷紧腮帮子不说话, 活像一只气鼓鼓的河豚。
梁笙狭长眼逗他:“冰雁重情重义,又是我未婚妻,怎能抛下不管?”
澹台烨咬着牙,憋了许久, 终于闷声道:“你要是真想娶她......就娶吧。那泼妇虽然缺德,对你倒一心一意,以后也能照顾你,总比我这瘫子强...唔......”
“澹台烨, 你到底是精还是傻?这也能当真?”梁笙狠狠啃噬着他的唇,“除了你,我谁也不要,你也别想再把我抛给任何人!”
澹台烨心中苦笑。
面对梁笙,他不仅是傻子,还是个自卑的傻子。
澹台烨何许人也?卑鄙无耻之徒,狼心狗行之辈,如今又是个重度残废,他自认配不上对方。
而梁笙呢?从一开始的半推半就,到那个如同还债的初夜,再加上自己带给对方的种种伤害......只怕在梁笙心中,自己的形象早已糟糕透顶,以至于他对未来没有丝毫信心。他不知道这人何时就会抛下一句:“澹台烨,你好可怕”,然后毅然转身离开。
手中拨撩了一阵,见某人还没起反应,梁笙不禁有些郁闷:“你是泄一次就不行了吗?”
澹台烨:“......”
身下骤然被湿热的唇舌包裹,澹台烨整个人如同被电流击中,不禁浑身一颤。
“你、你放手......啊不,放口。”澹台烨叹了口气,“对不起,阿笙。我...我今日......没兴致。”
梁笙抬起头,擦了擦嘴角的银丝:“你到底怎么了?”
“阿笙,我不想你跟着我吃苦。”澹台烨撇过头,缓缓道,“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也许很快又会让你失望。比起我,石冰雁更适合与你相扶相携,天长地久。”
梁笙伏在他胸口,听着节奏沉稳的心跳,知道这是澹台烨经过深思熟虑的话。哪怕是感情上的事,对方依然能理智思考,计算出最有利的结果。
只是每次有利的都不是澹台烨自己,而是他。
“什么叫合适?什么叫不合适?”梁笙凝望着对方,“我和她在一起就不会吵架?没有摩擦?能保证永远不失望,一辈子不分开?”
“两颗棱角锋利的石头,想要抱在一起,注定会被彼此磕碰得伤痕累累。但时间久了,那些棱角便会磨得光滑圆润,变得越来越相像,越来越般配,越来越合适。只有不够爱的人,才会因为害怕伤痛而放手,美其名曰: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