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报仇,十年靠脸完本——by莲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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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冰雁抽泣着道:“那死人吃完了不就轮到我们了吗?”
“额, 好像是的。”
“哇呜呜呜呜......”
池寒被对方嚎得一阵头大,只好先将她托到小艇上。
“石小姐,你在这儿歇着,节省点体力, 别哭了。”
和商客们挤在木舟之上,石冰雁稍稍安下心来,擦着眼泪举目四望:“梁笙他们呢?不会漂散了吧?”
“我去寻寻,应该不会漂太远的。”
梁笙和澹台烨就在十丈外的地方, 只是不巧被一群鲨鱼围住了。
“阿笙!”澹台烨紧张地道,“你快上来!别在水里呆着了!”
梁笙摇首道:“这床板恐怕撑不住我们两个人的重量,这些鱼应该也不会咬我...哎呀!”
“阿笙?!”澹台烨急得坐了起来,大声喊道,“阿笙,你怎么了?”
“我没事。”梁笙脸色惨白地挣扎出水面,心有余悸地道。
他方才被一条鲨鱼咬住了腿,且刚好咬在硬木制成的义肢上。
那条倒霉的鲨鱼一口就硌掉好几颗牙,意识到自己可能啃了条假腿,连忙吐了出来,摆摆尾鳍,哭着游走了。
“阿笙,你快上来吧。”澹台烨吓得够呛,声音发颤地催促道,“你那么轻,没事的。”
“那我试试。”
梁笙攀住床板的边缘爬了上去,木板在波浪里颤巍巍地摇摆了几下,竟然险险撑住了。两人背靠背坐着,随水飘荡。
听着远处时不时传来的惊叫,澹台烨叹了口气:“阿笙,对不起,我连累了你。”
“和你有何关系?”梁笙笑了笑,“生死有命,福祸在天。这种天灾**谁料得到呢?也许只是我们人品不好,刚巧碰上了吧。”
“可我都保护不了你,我是不是很没用?”
“谁说的?”梁笙呼吸重了起来,咬着牙关道,“你...你对我很有用......”床上有用。
他体内的蛊虫早就发作了,泡在冰冷的海水里尚能压制,这一离开水面,身上便开始燥热起来。可这个节骨眼上,周围不是鲨鱼就是死尸,他也不可能跟澹台烨做什么好事,只能强行忍着,还把腿伸进水里降温。
不过也没有哪条鲨鱼上钩了,甚至连围绕在床板周围的鱼鳍都消失不见了。兴许鲨鱼们已经对梁笙达成了共识——此人有毒,食之碎牙。
澹台烨背部紧贴着他,觉察出对方的体温越来越高,意识到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梁笙必然饱受子母蛊的折磨。
他转过头,在对方耳边道:“阿笙,你别硬撑着,想做就做吧。”
梁笙喘息着道:“不行,万一把床板弄沉了怎么吧?”再说这光天化...额,大海广鲨之下,多难为情啊!
澹台烨经验比较丰富,脑子里灵光一闪,和他分享了一个动作幅度不大的姿势。
梁笙听完便脸皮一红:“颠、颠鸾倒凤?也太淫秽放荡了......”
“夫人~~”对方像无骨鸡一样往他身上蹭,“我现在就剩嘴能用了,你得给为夫一个表现的机会......”
“唉,都快死了还要做这种事。”梁笙无奈地揽住他,“罢了,我就陪你当个风流鬼吧。”
池寒四处游荡了一圈,拳打脚踹揍跑了好几条鲨鱼,终于发现了梁笙和澹台烨的踪迹。
那两人躺在木板上,侧身相对地抱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池寒以为他们是落水受了寒,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便大喊一声:“你们没事吧?!”
口腔里骤然一股腥热,梁笙绝望地叹息了一声。
澹台烨慌乱地从他腹下抬起脑袋,没眼都想哭了:“阿笙,每到关键时候就有人捣乱,我也没办法啊......”
池寒游近后,终于发觉二人的姿势有些怪异,疑惑地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咳咳,没什么。”梁笙匆忙理好裤子,扭头道,“池侯爷,大伙儿人都在哪儿?”
“大家都在一起,随我来吧。”
池寒拖着木板游了回去,竟发现有不少水手挤上了小艇。
石冰雁和原本在上面的商客都被推下了海,不少人都沉了下去,只有十来个体力尚佳的扒在船舷上大骂不止。
“你们想造反不成?!”池寒面冷如霜地吼道。
“侯爷,小的们为杀倭寇都拼了老命了,就只剩这几个全活人,还有不少带着伤,泡水里不是等着喂鲨鱼吗?”其中一个举着鱼叉的水手道,“他们自己不会凫水又怪得了谁?反正这些人遇上海难是最先死的,不如送他们早走一步,也省得浪费食水。”
池寒长眉紧皱:“我再说一遍,除了老幼妇孺和不会凫水的,都给我滚下来!”
商船上有八十多人,而小艇只能乘坐二十人,这最后的活命孤岛必然陷入争夺。只是他也不忍把一起出生入死的手下扔到鲨鱼堆里,所以才压制着火气没动手。
石冰雁却气坏了:“我们都是浮生号的乘客,交了银子上的船,凭什么要给你们让活路?!你一个壮汉吃的顶我三个,我若杀了你们,岂不更省粮食?!”
“这位小姐说得在理,可你有这个本事吗?”水手笑了,“再说了,就凭你这娇柔的身子骨,哪怕有吃有喝,在海上暴晒几日也成人干儿了。还有那一无所用的瘫子,救他干嘛?有些人根本没必要活下去。”
澹台烨不明白为啥自己躺着也会中箭,只能委屈地咬紧了唇。
梁笙不悦地驳道:“谁都有活下去的资格,你无权决定谁生谁死。”
“我是决定不了,但老天爷能决定。你们这些书生小姐,到了海上就是金漆饭桶,撑不过三天就得变鱼食儿,留你们何用......”
池寒怒不可遏,抬手一弹,飞射出一道天蚕蛛丝,将那水手罩在网下,牢牢缠住了四肢。
“他们撑不过是吧?”他亮出手里的银镖,声音冰冷地道,“那本侯就看看你能撑几天。”
池寒一向脾气好,很少动真怒。乍见他亮出杀器,水手们纷纷跪下求饶:“侯爷饶命!饶命啊!”
“都滚下船!”
“是......小的们遵令!”壮汉们又扑通扑通地跳入海里。
池寒帮石冰雁和一众商客爬回小艇,又把梁笙和澹台烨搬上了船。未免被洋流冲散,他还将自己和一众水手用绳子绑在船上。
“本侯陪你们泡水里,谁被鲨鱼咬了就叫,我自有办法将之驱走。”
“是......”一群人垂头丧气地应道。
人泡在海里,尤其是水温偏低时,体能会流失得极快,能坚持一个时辰便算英雄,等熬到天亮,基本就都壮烈了。
石冰雁忧心地望着浮在海中的池寒:“侯爷,要不你上来吧,船上还能挤挤。”
“不必。”池寒睁开眼,潭眸里亮盈盈的,如同缀满了星子,“我有内功护体,不至于冻着。你们刚出水面才要注意保暖。”
“那你要不要喝点水?”石冰雁探过身,将水囊递了过去。
“我不渴。”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石冰雁垂下头,瘪嘴道,“先前是我误会了,以为你喜欢梁笙,所以才出言冒犯......”
这女人怎么想得这么多?他真的只是不渴而已啊!池寒无奈地笑道:“我没生气,是我自己不该惹到你。石小姐唇舌功夫了得,不愧是东都辣子鸡。”
石冰雁脸色一变,立马收回手:“你还是渴死吧。”
池寒:“.......”怎么夸一下又火了?
澹台烨瘫在船上,低声对梁笙道:“我知道这小侯爷为啥现在还是个雏儿了......”这货根本就不会和女人交流啊。
梁笙眸光流转:“那澹台少爷什么时候不是雏儿的?”
“嘿嘿,我当年可是......”澹台烨猝然反应过来,干咳一声,“那个...我也忘了......”
梁笙轻笑道:“你这油舌狐狸,既是东江第一风流才子,肯定勾搭过不少姑娘吧?”
“咳咳,逢场作戏罢了,当不得真,我只勾搭过夫人你一个。”某人闪灼其词,舔着脸往近蹭。
梁笙感觉体内的蛊虫又蠢蠢欲动,便把他推到一边,和石冰雁换了个位置,坐得远远的。
老婆走了,泼妇来了,澹台烨顿时不开心了。
石冰雁还上来就戳他心窝子:“诶,你早X好了没?”
“你滚。”
池寒一直搞不清这三人的关系。只听说石冰雁曾是澹台烨的夫人,后来做了梁笙的未婚妻,然而澹台烨和梁笙又分明是对苦情恋人......
他觉得自己作为一名纯洁的小处男,不该思考三人行这种超纲难题,干脆扒着船舷问道:“梁笙,石小姐和你到底是不是夫妻啊?”
梁笙否认地摇摇头。
“那她是澹台烨的夫人?”
“也不是。”
梁笙给他大致讲了一遍经历,池寒方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第三者插足,还没插进去!”
“......小点声。”梁笙汗了一把,“石小姐是刀子嘴豆腐心,人还是不错的。”
“呵呵,我看她是麻婆豆腐心,一般人可吃不消。”
“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是一物降一物,总有人能......”梁笙刚说到一半,突然惊呼道,“侯爷小心!”
他刚喊出口时,池寒已经感应到背后袭来的杀气,下意识想侧身躲避,可念及自己躲开了倒霉的就是梁笙,便硬生运气抗住了后方的攻击。
尖利的鱼叉隔空刺来,狠狠扎入了他的背,梁笙不禁骇然:“池寒!你怎么样?!”
“无事。”池寒擦了擦嘴角的血,目光凛冽地转过头,望着一众偷袭他的水手。
“侯爷,别怪小的们手黑。我们也是有妻有儿的人,不想就这么干等死。”对方面色狠厉地道,“强者生,弱者亡,是海上的规矩。您非要倒行逆施,护着一群羔羊,就得有被群狼攻击的觉悟。”
“强者生弱者亡是吧?”池寒冷笑一声,扬手放出五道银镖,顷刻穿透了对面五人的喉咙,“和你们比,我算强者吧?”
队友扑街得太快,以至于剩下的人有些反应不过来。然而他们也看出池寒是强弩之末,只要杀掉对方,这艘艇就是他们的了,当即呼喝着围攻过来。
“池侯爷!侯爷!”客商们纷纷扒在船沿,看着池寒负伤和众敌战在一起,无不心惊胆颤。可他们连个会水的都没有,急得跳脚也帮不上忙。
海水里渐渐弥漫起血腥味,很快又有鲨鱼游近过来。
石冰雁一边用船桨拍击水面,一边大声提醒:“池寒,小心,有鲨鱼来了!”
澹台烨也听出情况不妙,唤道:“泼妇,过来。”
“干嘛?我忙着呢。”
“让你过来你就过来!”澹台烨不耐烦地道,“船上的食物里有没有鱼?”
石冰雁回头看了一眼,答道:“有啊,最多的就是咸鱼。”
“鲛鲨活在海里,爱吃的是鱼不是人,你们扔些鱼下去,把它们引开。”澹台烨说完又叮嘱道,“最好沾上血,往那群水手头上扔......”哼,敢说他是一无是处的瘫子,就让他们尝尝瘫子的厉害好了。
“啧,你果然够坏,不过这回坏对了。”石冰雁难得夸了他一句,立即招呼着众人搬鱼。
池寒一连杀了十人,飞镖耗尽,背后血流如注,已经支撑不住了。
水手们见状,不禁心下窃喜,正要一拥而上,却被船上的人用咸鱼砸了个劈头盖脸。
“一群蠢货!你们以为靠几条咸鱼就能打过我们么?!”
石冰雁叉腰笑道:“咸鱼是不行,鲨鱼行。”
“你说什...啊!!”水手惨叫一声,瞬间被猎食者拖下了海。
澹台烨的猜测是对的,这群鲨鱼啃了半天人类尸体,早就变得不再饥饿,甚至开始挑食了。除非吃到对胃口的鱼肉,否则不会轻易发动攻击。而一但攻击起来,人和鱼的气味混在一起,它们也分不清楚,自然是逮谁咬谁。吃到鱼算中奖,吃到人也不亏。
水手们纷纷遭殃,凄厉的惨叫声在船周围此起彼伏,海面很快变成了血腥的修罗场。
商客们趁机将昏迷过去的池寒拽上船,七手八脚地帮他治伤止血。
鱼叉带着倒刺,一拔出来就是连皮带肉的,粘稠的热血顷刻从伤口涌了出来。
石冰雁将门出身,对包扎外伤尚有几分经验,立即用衣服压住伤口,解下腰带包扎好。看到血止住了,她才拍了拍池寒的脸,唤道:“醒醒,醒一醒!”
“停......停!别,别打了。”池寒被她的巴掌扇醒,惨兮兮地捂着脸,看了看周围,“大伙儿都没事吧?”
梁笙道:“托侯爷的福,我们都没事。”
池寒放下心来,瞬间又闭上了眼。
“喂喂!你别睡!”石冰雁拍着他的脸喊道。
“冰雁,你别急。”梁笙探了探对方的鼻息,“他可能是在海里泡得太久,身上太冷,外加失血过多才昏过去了,先找点厚实的干衣服给他保暖吧。”
船上每人都贡献出一件衣物,将池寒严丝合缝地包裹起来。石冰雁摸了摸对方的额头,皱眉道:“不行,他在发热,得赶快用药医治。”
“茫茫大海,上哪儿寻医问药?”梁笙张目四望,忽然一愣,伸出手指望前方,“那是什么?”
众人纷纷抬首,看着远处的亮点发怔,直到那点光辉接近,终于有人认出了战舰的轮廓。
“老天爷,是船!有船向我们驶过来了!”
“真的是船,我们得救了!”所有人都欢呼地跳起来,挥舞着手上的衣服,大声呼救。
驶来的船不是旁的,正是临阵脱逃的柳家战舰。
水师都统柳卫德正在柁楼里来回踱步,心焦气燥地冲部下大发脾气:“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拖着我们走?!”
属下战战兢兢地答道:“回、回都统,卑职也不清楚,似乎......似乎是一只巨大的海兽......”
“海兽?”柳卫德震惊了。多大个头的家伙才能撼动这艘巨舰?而且还能在逆风逆流的情况下游得飞快?
“老兵说可能是巨鲸,但那东西从不浮出水面,只在海下推着龙骨走。咱们人力根本划不过它,弓箭也无甚作用,所以......”
“所以就被拽回龙渊海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柳卫德气呼呼地坐了下来,“随它去,我倒看这畜生能把我们带到哪儿。”
话音刚落,船速就缓了下来,最后竟慢慢停驻在海面上。
“报!”一个参将奔上来禀道,“都统,前方发现了落难者,正在向吾军求救!”
柳卫德转了转眼珠:“不会刚好是浮生号的吧?”
“这......只是艘小船,夜黑难辨,能听出有中原人也有东瀛人。”
海上的规矩是一定要救助遇难的落水者,但如果真是浮生号的人,姓池的八成要向皇上参自己一本......
柳卫德心里纠结了一阵,下令道:“别管他们,我们返航。”
一见大船调头离去,最后的希望也泡了汤,小艇上的人皆露出失望之色。
“怎么会这样?他们为什么见死不救?!”石冰雁难以置信地望着远去的光点。
澹台烨冷哼一声:“世上见死不救的多了,也就你这种傻货相信善有善报。”
“你闭嘴。”石冰雁瞪他一眼,“我当初要是见死不救,你的阿笙现在就在野狗肚子里呢!”
澹台烨讪讪闭上了嘴。
“诶?那船又回来了!他们回来了!”有人喊道。
石冰雁抬头一看,眼中登时一亮。
天不绝人之路,更不会绝善人的路......
柳卫德暴跳如雷:“这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
一旁的参将拱手道:“属下以为,那只海兽就是要把我们拖到这里救人。不救人......它可能就不让咱们27 走......”
“这年头畜生都成精了不成?”柳卫德无奈地一挥手,“救救救!妈的,老子这辈子就欠舅舅的!”
梁笙一登上船便心觉不妙。
柳家的战舰既然逃了,为何又会折回来救他们?这方天号的统领自己还识得,正是柳王妃的弟弟柳卫德,也就是他的小舅子。
梁笙不禁有些担忧。
柳卫德虽然长得人模狗样,人品却连狗都不如。他把池寒单独送入上层舱室,嘴上说是为了照顾侯爷伤势,实际想做什么,鬼才知道。
“阿笙,你是不是担心,柳卫德会为了掩盖临阵脱逃之罪将我们灭口?”澹台烨问道。
“是,不过他将我们全部灭口的可能性不高。毕竟在他眼里,除了池寒,我们谁也不能上达天听。”梁笙道,“侯爷现在又重伤昏迷,他很可能借机下手,除掉池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