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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报仇,十年靠脸完本——by莲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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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有几人能为自己而活?何况我是燕家少主,从小到大,生养教恩,哪一样不是依靠燕家的长辈?我怎么能因为翅膀硬了,就把自己的人生和他们割裂开?”
“皇上以前说,不懂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为何都为家族而活。那是因为没有家族就没有我们,没有燕家就没有燕重锦,没有祖祖辈辈的积累和庇护,就不会有后代人的清平安乐。”
燕重锦缓缓将他的手扯掉,无奈地道:“再说,陛下不也为了梁氏的江山,辛劳至今么?不也因着皇族的规矩,娶了女人传宗接代么?”
梁焓仿佛被针刺了一下,心中登时蹿起了一股无名火。
这人毁约就罢了,提楼馥云干嘛?
“所以你还在在意朕娶后?”他愠怒地看向对方,“我又没碰她,朕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就不会食言。倒是某些人,和男宠同吃同住,同乘一骑,朕是不是也要算算账?”
燕重锦面具后脸色瞬变。
自己的确提过和鞑琮沾玉虚与委蛇、逢场作戏,可他从没和对方说得那么详尽。
呵呵......还以为梁焓从未派过监军,是出于信任自己。现在看来,监军一直都有,只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鞑琮沾玉之事,臣在信中解释过了。皇上若不信,大可治臣欺君。”燕重锦忽而自嘲地一笑,“我忘了,陛下大概从没看过那些信,否则也不会只字不回。”
梁焓被堵得哑口无言。
正搜肠刮肚地斟酌着措辞,面前的人突然跪下,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呈了上来。
梁焓低头一看,竟是虎符和帅印。
“燕重锦有孝在身,须得为祖父守墓三年,无法继续担任京畿四营提督之职,请陛下恩准臣解甲致仕。”
既然对方不信任,又何必再用他?反正已经决定分开了,不如干脆离远点,免得一看到那张脸就动摇决心。
这他娘的是连君臣都不做了的意思?
梁焓眼前一黑,感觉头脑有些昏沉。他深吸口气,强打精神,一字一句地问道:“燕重锦,你是打算不再和朕见面了么?”
“陛下若是召唤,臣自当觐见。”燕重锦抬首望向对方,“若是无事,还是少见为好。”他怕自己忍不住想交子弹。
“罢了。”梁焓涩然一笑,“你要做孝子,要守护燕家,朕都明白。只是兵权你暂且留着,也不用驻守军营,朕......无事不会召你。”
终究是他们行事孟浪,才令燕濯云病情加重,撒手人寰。燕重锦不可能再毫无阴影地和自己出双入对,更不可能违背逝者的遗训入宫为妃。
天意如此,他也放手便是。身为男人,作为天子,梁焓没兴趣拖泥带水,更不会哭哭啼啼地挽留对方。
吾未负君,君亦未负吾,从此相忘,各安天涯。这不是挺好的结局么?他不介意给这段感情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皇帝既已开口,燕重锦也不好再坚持。反正四营提督无需上朝,顶多是在年终时进宫诉职,大不了找个理由不去就是。只要对方不宣召,就算和两人都生活在东都,也可以一直不见面。
日子久了,梁焓自然会将他淡忘。他们都可以回归正道,做一对标准的明君良将,不再是遗臭万年的奸佞惑主,而是一段彪炳青史的千古佳话。
这样就好,这样挺好。
燕重锦将人送去燕府门口,一段路不长,两人却行得很慢。
可再慢也终究会走到头。
梁焓站在马车旁,回眸望过来,阳光在笔挺的鼻梁一侧打下阴影,双眼如珠玉一样黑白分明。
“安国公留步吧,节哀顺变。”
“微臣恭送陛下。”
燕重锦跪得规规矩矩,让梁焓忽然想起两人最初见面的一刻。
彼时,他是少不经事的太子,对方是张扬跋扈的少年,为了跪与不跪,争得面红耳赤。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美好。
不过想想某人当时那张丑脸,梁焓又倒抽了一口冷气。那应该是他经历过的,最刻骨铭心的初见了。
“朕......最后问你一句,后悔么?”
“后悔。”燕重锦毫不犹豫地答道,“后悔遇得太晚,爱得太迟。”
梁焓鼻子陡然一酸,头也不回地踏上了车。
马车早已驶走,燕重锦仍久久跪在原地,直到管家提醒才回过神,木然地回了府中,继续守灵。
不知何时,大雪从天而降,如纸钱一样纷纷洒洒。抬头望着外面飞扬的雪花,燕重锦知道,这将是自己最难熬的一个冬天。
梁焓回宫就染了风寒。起初以为着了凉,也没在意,没想到病情却越发沉珂,头痛的毛病也频繁起来。
太医开方一向保守,用的全是不温不火的药材。楼馥云倒着御膳房炖了不少补品,换着样儿的往穹阊殿送。梁焓裹着被子缩在宫中调养了一阵,依旧病病殃殃,像只睡不醒的瘟鸡。
此时已近年关,也离皇帝二十五岁的寿辰近了。梁焓龙体欠安,没兴趣操办,但各地官员照样流水一样地往上献礼。
燕重锦没有入宫述职,却也送了贺礼。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而是部下从西域带来的一只波斯猫。那猫生得通体雪白,一眼碧蓝,一眼金黄,生得一副乖巧模样,喜欢往人怀里拱。
梁焓挺稀罕这小家伙儿,给它取名叫小粑粑,每天批完折子就在床上撸猫。
小粑粑一身皮毛柔软水滑,抱在手上暖烘烘的,让这个分外潮冷的冬天也不再那么难熬。一转过年,梁焓的风寒竟莫名地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身体一利落,某个工作狂立即恢复了正常朝政,开始憋着劲儿收拾楼家。
楼馥云顿感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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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锅盖上来提示一下,这俩是嘴上说分手但身体很诚实,其实谁也放不下谁。
☆、第85章 81.80.79
生为世族家庭的庶女,楼馥云能从一众兄弟姊妹中杀出来, 自然是个工于心计的宅斗高手。
她原想在宫中大施拳脚, 却发现梁焓除了她,竟真的一个女人都没有。除了喜欢吃斋念佛的太妃, 就剩一个待嫁的公主,打马吊都凑不齐一桌。
这没有对手的人生, 简直寂寞如雪。
然而,当皇帝开始对楼家下手后, 楼馥云才意识到这位表哥便是自己的大敌。
梁焓把坤宁宫当冷宫处理, 也没有把梁睿交给她抚养的意思。没有子嗣的依仗,她这皇后的位置就稳不了。如果娘家再势颓, 自己就是只待宰的羔羊, 皇帝有的是办法废了她。
楼馥云想想就是一个激灵。她可没兴趣和宁家的废后去庙里凑对儿。
“紫霜, 父亲最近捎信儿过来, 问本宫的近况,还要我给表哥吹枕边风......”楼馥云苦笑一声, “你说我如何回信?又怎么去吹枕边风?”
紫霜沉吟片刻,答道:“这件事,娘娘不宜出头。您如今已经嫁入梁家,就是皇室的人。若还为娘家说话, 只会适得其反,让皇上更加谨防外戚,加快动作削弱楼家。何况后宫不得干政,咱们的力量出不了后宫, 对此事无能为力。”
楼馥云叹息道:“我若是个宠后,说不定能劝上两句,可惜......”可惜别说宠了,成婚之后,夫妻两人总共见面不到三次,都快形同陌路了。
“就算受宠也没用,这位陛下可不是会被女人左右的主儿。”紫霜掰着手指头数,“裴家、宁家、蔺家、澹台家......只要是皇上想收拾的世家,没一个跑得了。之所以现在才轮到楼家,不过是看在太后的份上,也因着北蜀州府势力最雄,兵马最壮,替梁家把守着阳门关罢了。”
楼馥云点点头,一双黛眉苦恼地绞在了一起。
父亲在信中说得很清楚。塞外的关隘已经快完工了,皇上还命楼家的兵马到泰尔拉山口垦荒屯田。
屯田也就罢了,却偏偏叫一个姓金的外人掌管防务,显然是借机削弱楼氏的兵权。那可是十五万骑兵,没了这些人,楼家拿什么和京畿四营抗衡?只怕东都今后更有恃无恐。
她叹了口气,烦恼地道:“与其让皇上这么折腾,还不如让他躺床上当病秧子呢。”
紫霜慌忙张望了一番,见四下无人,方放下心来:“宫里头不比家里,娘娘这话可千万莫让有心人听见。”
“没事,那几个眼线本宫都打发了,这坤宁宫内外没有乱七八糟的人。”她都住进来快五个月了,难道自己的地盘还整治不干净?
“那也要小心为上。”紫霜低声道,“听小福子说,皇上的风寒先前一直没有起色,拖拖拉拉将近两个月。后来安国公送了只波斯猫,病一下就好了,比药都灵。现在万岁爷除了上朝,几乎和那只猫形影不离,跟命根子一样宝贝着。依奴婢看,倒可以在猫身上做做文章。”
听完她的筹划,楼馥云脸色微僵。
“且不说此计奏不奏效,万一被人查出来......本宫岂不是要倒大霉?”
“奴婢做事,娘娘还不放心吗?”紫霜笑道,“至于有何效果,就等穹阊殿的消息吧。”
早朝时,户部尚书奏报,北方连续四月未降甘霖,关中两省闹起了春旱和蝗灾,恐影响秋收,酿成饥荒。
关中地带向来干旱缺水,三年两头就会闹一次旱灾,以往皆是靠仓储余粮赈灾避祸。
梁焓曾想修一条运河,彻底解决问题。奈何手头缺银子,他也不想徭役伤民,就将此事搁置下来。如今边关业已平定,西北没了外患,百姓能安心种地,这农桑水利之务倒是时候提上议程了。
同众臣商榷几番,暂定了治旱的方案和人选。梁焓退了朝,回御书房继续批他永远也批不完的折子。
没多会儿,夏荣来报,中郎将邱泽前来觐见。
“传。”
邱泽在白沙堡养了三年马,后来又回了燕字军中,却没能再做燕重锦的亲卫,而是当了前锋营校尉。从达靼回来后,他就被皇帝亲自擢升为中郎将,入御前司,至于因为什么,邱泽心里大致清楚。
然而,在宫中行走了几个月,皇帝又突然召见,他有点摸不清对方的心思,进了御书房便恭谨地垂着头,跪在距离御案十步远的地方,叩首道:“末将邱泽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梁焓翻阅着手中的奏折,眼皮不抬地问道:“知道朕为何把你从燕字军里调出来么?”
“末将愚钝......”
“你确很愚钝,越级上报是什么罪名,按军法该如何处置,都不知道是吧?”
邱泽心中骇然,当即磕头道:“皇上明鉴,末将当时是担心大帅受奸人蒙蔽,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求万岁开恩!”
燕重锦在塞外的一举一动,都是他向梁焓呈报的。原因自然也不是忠君爱国,为全军着想那一套,而是他实在忌恨鞑琮沾玉,也怨恨主帅处罚不公,尤其是燕重锦又将他调到先锋营的举动。对方琢磨着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在邱泽眼里却成了让自己送死。
梁焓向来看不上这种打小报告的小人。只不过邱泽当时不知燕重锦是在用计,主帅举动失当,有种种猜忌也情有可原。而且他也希望有个眼线帮自己盯着某人,免得被绿成一片草原而不自知。
从邱泽的表现看,此人还算有些能力,但心胸狭窄,对上级也谈不上忠诚。他今日可以为了自己背叛燕重锦,明日就可能为了别人背叛自己。
所以,一个中郎将的待遇,梁焓自问是给足了回报,但此人他绝不会再用。
“朕一向赏罚分明,不论缘由。”梁焓淡淡道,“听说你养马是好手,明日起,去御马苑报道吧。”
邱泽霎时脸色惨白:“末将知罪!求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呐!”妈的,怎么会这样?他还以为皇上很满意自己的传讯,所以才特意把自己调出来。
难道他就这么倒霉,无论去哪都是当弼马温的命?!
御案后的男人烦闷地蹙起眉,轻飘飘地抛出一句戳中某人死穴的话。
“朕没把你的密报送到安国公面前,已算额外开恩了。”
打发走邱泽,梁焓批完一摞奏折,烦闷地喝了口茶,忽然觉得缺点什么,将夏荣唤了进来。
“小粑粑呢?”
“回万岁爷,今儿个阳光好,小福子他们带它去洗澡了。”夏荣望了眼窗外,估摸着应道,“这会子应该也快回来了。”
“哦。”梁焓又问道,“让银作局打的项圈好了?0 唬俊?br /> “回万岁,已经做好送过来了。”夏荣连忙叫人将漆木匣呈了上去。
工匠按照图纸打了好几种样式。柔软的牛皮套上,有的缀着流光溢彩的银铃铛,有的镶着乌黑润亮的黑珍珠,还有一条系着只白玉燕子,雕得活灵活现,仿佛展翅欲飞。
梁焓抿唇一笑,忍不住想象了一下......某人要是脖子上套个项圈,天天在床上被他撸是个什么画面?
夏荣干咳一声,提醒道:“万岁,最近天干物燥,多喝点茶降降火气吧。”
“不用。”
“可您都流鼻血了!”
“......”
正尴尬地擦着鼻血,小福子慌里慌张地跑进来,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哆嗦着道:“万岁,不好了,猫、猫跑了......”
梁焓噌地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在给猫主子洗澡的时候,两个小太监忽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
那味道古怪得很,像肉香,又像鱼腥。小粑粑一向乖巧慵懒,平时连叫唤都少,竟然在闻见味道后发了疯,赏给两人几道血爪印,蹿出浴桶跳到了窗户外面。
两人当场骇没了魂魄,连忙追出去,却见白猫敏捷地蹿上树干,接连几个跳跃,消失在树丛深处。
梁焓震怒之下,将两个小太监各打五十大板,急调宫卫和大内高手四处找猫。
一日之内,禁卫们几乎将皇宫地毯式地筛了一遍,连慈宁宫、坤宁宫和冷宫偏殿也没放过。一直搜到深夜,闹得后宫鸡犬不宁,依然没寻到猫的影子。
小粑粑失踪了两天,皇帝也罕见地罢朝两日。
第三日清早,有宫人在御花园的池塘里发现了白猫的浮尸。
“猫不是怕水吗?怎么会跑到池塘里淹死?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梁焓根本不敢相信御医所言,直到看见白布包裹的细长尸体。
那双曾经像宝石一样的眸子,如今已经失去光泽,变得浑浊而恐怖。
压抑在心底的情绪瞬间翻搅上来,疼得他撕心裂肺。
梁焓面无人色地摇着头,步步退后,兀然呕出一口血,两眼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他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梦里的死猫变成了燕重锦,那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浑身湿漉,睁着双眼,无言地望向苍穹。
“不...不!不要死!”梁焓大吼着惊坐而起,将一众太医吓得全部跪在地上。
唯一敢说话的是夏荣:“万岁爷,您方才急火攻心,都晕过去两个时辰了!扎针都扎不醒,吓死老奴了.....”
梁焓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定了定神,终于看清龙床外围着不少人,连皇后也在。
他喘了口气,无力地道:“朕没事了,你们都下去吧。”
楼馥云道:“皇上,臣妾熬了些静心凝神的汤羹,不如先用一些?”
这女人身上有股浓郁的香气,据说是胎里带的,所以楼连海给她取了个馥字。
梁焓却闻着有些反胃,疲惫地合上眼,摆手道:“皇后有心了,朕没胃口。所有人都下去,朕想静一静。”
“那皇上早些歇息。”楼馥云观察了一眼他的脸色,低眉行礼道,“臣妾告退。”
她离开穹阊殿,由紫霜扶着上了步辇,心情畅快地回了坤宁宫。
“紫霜,你说一只猫有那么大的魔力么?我看表哥的样子跟死了亲爹似的。”
紫霜:“娘娘不记得府里那个洪姨娘了?她那条狗死的时候,差点哭得上了吊。这养宠之人的心思,大概是咱们不懂的。奴婢原以为皇上一个男人,应当不至于这么脆弱,没想到他还真看重一个玩物。”
楼馥云笑道:“呵呵,本宫还当表哥生性薄凉寡淡,原来是有这种嗜好。那敢情好了,以后他宠什么我就毁什么,左右不过是些小畜生。哼,谁让我一时不好过,我让他一世不好过!”
梁焓心知小粑粑死得蹊跷,可两个小太监被打得半条命都没了,也没供出个所以然。这事儿已经折腾了几日,慈宁宫那边颇有微词,他只好作罢,总不能为了一只宠物闹得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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