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缝纫机回古代 金推番外篇完本——by言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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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是你不厚道在先,逼得我们这样,”那人目露凶光,牙齿咬得咯吱响,“当初说好了出息共有,你现在倒好,独霸了山头,真当我们是软柿子么!”
“混账!当初说好了山菜野味共有,山木却是我独家的,这契上还有你按的手印!”何大林气得手在发抖,一把握住了腰间的凿刀。
“那是你跟厘正两人串通,欺我们不识字按下的,作不得数!”
“我削了你!”何大林怒吼一声,拔出凿刀就要捅去。
夏颜惊叫了一声,立马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腰,求道:“爹爹,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人多力大,打死我们都没处说理去!咱们,咱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这小娘儿们说话倒是中听,先让哥哥摸两把,”刚要伸手来摸,夏颜迅速掏出一根锥子扎下去,那人眼疾手快缩了回去,盯着夏颜的眼神狠厉无比。
“若是就此打住,不过是一场钱财官司。你若敢轻薄于我闹出人命,那就是蹲大牢的罪过!”夏颜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冷冽,吐出的一字一句直戳人心,“我家虽是市井小民,可好歹也是有田有铺的殷实人家,我哥哥虽只是一介秀才,到底也有功名在身,祖辈上就在城里落了根,几十年的积累虽不说黑白通吃,可也算有些人脉,你算算自己有几只手够砍的!”
那人被这一通话砸了下来,旋即就有些怔愣,尤其是听到她哥哥还有功名后,心里首先打起了鼓。在村头上,谁家要是出了个秀才,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求荫蔽田税的人能把门槛踩平了。
这两人也不敢逼得狠了,互相对望一眼。这父女俩虽看起来弱相可都不是好惹的,老子逼急了敢拼命,女儿一张嘴头头是道,气势上一点不输。他们不过是想讹点钱财,犯不着真的动刀动枪,骂了两声晦气,就要撵人走。
夏颜把何大林连拖带拽拉走了,何大林气不过,还要回去找田家村厘正理论,夏颜看这事儿怕是不能善了了,他们父女肯定打不过年轻力壮的汉子,只得从长计议:“爹爹先别急,还是找到小武哥,看看该怎么办罢。”
小武子双拳难敌四手,估计也是吃了亏的。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找到人,看看可有受伤,毕竟是受雇于何家的,若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也不好同刘家交代。
夏颜在心里把几桩事过了一遍。先找人、找货,再商量对策,保不济还要筹银子报官,何家有哪些相熟的人脉能用得上,田家村带头闹事的是哪些人,田契可有漏洞之类的,一桩桩7 一件件理得清清楚楚。何漾不在家,少了一个顶梁柱,她可不能慌了神,不管如何,保全人身安全是最要紧的事。
第24章 开业酬宾
一叶小舟晃悠悠渡过了小芦河,夏颜取出水来,勉强喝了几口,压下心里的烦乱。何大林一言不发撑着篙,眉头就没松开过。
夏颜心里有愧,抱膝靠在船沿边,盯着凌凌波光怔神。
一路沉默着回到家巷口时,后门外停着一辆骡车,上头堆着满车的木料,夏颜心头一喜,拉了何大林的手就奔了过去。
小武子坐在车头上,低着脑袋小憩,鹳骨处肿了一片,艰难睁开一条眼缝,见了他二人,挤出了一丝笑意。
“刘大哥,你受伤了!”夏颜望着他骇人的肿脸,急忙迎了上去,“快进屋去,我给你上点药。”
“不碍事,不过是点小伤,”小武子大手一挥,侧头避开了夏颜靠近的脸,“若不是这次拉着货,又怕那起孙子伤了牲口,哪里能让他们得手!”
“他们封了路口,你是如何回来的?”何大林上前安抚住受惊的骡子,转头问道。
“绕了一个山洼子,从另一村的路口来的,这才耽误了一天功夫。”小武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声音里也满是疲惫。
“那得有一天一夜没合眼了?也没吃东西罢!”夏颜惊道,赶紧把门锁打开,请他进屋。
小武子听了劝,在何漾屋里倒头就睡,夏颜就趁他眯觉的功夫,简单炒了两个菜,一直拿热锅温着。一碗面条放糊了人也没醒,只好先把菜分出来,同何大林一道吃光了剩下的,洗漱了各自回房。
这一觉一直睡到月上树梢才算饱。
小武子起来的时候,何大林已经歇下了,夏颜屋子里的灯还亮着。他怕打扰人家,轻手轻脚去了厨房找吃的。
醋溜土豆丝还剩小半碗,卤鹅肝码放得整整齐齐,旁边还有一切两瓣的卤蛋,一碗青菜咸肉粥煮得开了花,小武子咽了咽唾沫,连筷子也没拿,举着碗就吸溜了一半,鹅肝捏在手里,粉粉软软的,还透着热乎气儿。
夏颜听见厨房的动静响了不到一刻钟就静了下来,知道是吃完了饭又回屋歇息了,便支起身子把油灯吹灭了。
翌日清早,小武子起床打了一套拳,浑身正冒着汗,就见夏颜起床梳洗了。
夏颜还未全醒,迷迷糊糊喊了一声刘大哥,就去井边打凉水,甫一弯腰,背上的线条就贴着衣料显现出来,少女纤细的腰肢若隐若现,小武子喉头一滚,汗出得更多了。
夏颜掬了一把凉水扑在脸上,瞬间清醒了过来,拿盐巴漱了口,这才想起小武子还没洗漱,便拿出一把新猪毛刷子,递给了他:“刘大哥,你也来漱漱嘴吧,盐巴罐子就在橱柜里头。”
小武子红了红脸,没好意思说自己从不用毛刷子涮牙,硬着头皮接过来,比照着夏颜方才的动作,也拿盐巴漱了一回口。
何大林一夜没睡好,都是被田家村这起闹心事闹的,早起了身依旧愁眉不展,早饭也不吃,兀自拿着水烟袋,坐在门口抽了一口又一口。
吃完早饭,夏颜坐在院子里剥毛豆,对着一言不发的两人说道:“眼下这起子事儿该怎么办?咱们得商量商量,拿出个章程来。”
何大林重重叹了一口气,搓了一把老脸:“还能怎么办,少不得再拿出二三十两,报官罢!”
官府吸血也太狠了些,这样一来铺子里半年的进项就打水漂了,且也不知道这官府能管到什么地步,若只是派两个衙役下去吓唬一番,那一点作用也没有,时间一长,保不齐还要闹起来,若是想把带头闹事的几个都关进去,二三十两恐怕还不够。
夏颜这回也感叹起世道不古来,她虽才来这里不满一年,可也觉出了这里风气败坏,靡然成风。
丽裳斋的华服常受豪门仕女追捧,动辄炒至上百两。年节庙会的时候,就是寻常小户人家,也想尽了心思穿金戴银。夏颜来这里后,也交过几个“手帕之交”,可她们私下里的言论,不是攀比富贵就是挤兑门楣,赴了两次约后,两下里觉得实在谈不拢,也就淡了情谊。
“要是能有什么人震慑住他们就好了,那厘正看起来是个不顶事的。”夏颜暗自嘀咕了一句,眼下就想不出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来。
小武子听了这话,眼神倒是一亮:“我知道有个人,准能派上用场!”说罢就风风火火跑没了影儿。
田家村厘正家的大烟囱一大早就冒了烟,他家的小儿子端了凳子,踩着站在窗台下,昂着头往里看。
堂屋里乌压压坐满了人,小武子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眼神一个个过了面前的几人,那些人俱都低下了头,不敢拿正眼瞧他。
厘正斟了一杯酽茶,小心翼翼递给了上首的男子,笑皱了眼下的褶子:“今日您怎么有空来乡下逛逛了?”
田泼皮剔了牙,弹了弹小指道:“回乡来看看父老乡亲,近几日过得可好?”
厘正一叠声地说好,又昂着头催自家婆娘快点把饭菜烧来,转过脸又换上了讨好的笑容:“有您罩着,隔壁村再也没敢来找咱们的麻烦了。”
“可我听说,最近有些乡亲,打着我的名号,在城里闹了几起事了?”田泼皮呷了一口茶,含在嘴里漱了口,又吐了回去。
“没有的事儿!您可千万别误会,”厘正被这话一激,汗珠子都要滚下来,“许是他们进城想要拜访您,这才露了名号罢。”
对面的两个汉子朝厘正挤眉弄眼,田泼皮只当没见着:“田豆子,你娘的病好了么?”
正在挤眼的汉子被一点名,惊得差点摔了手里的陶碗,小腿在桌下被人猛踢了一记,才磕磕绊绊说道:“好,好多了,多谢三爷的救命钱。”
“那就好,你岁数不小了,该做些正经营生了,成日里打架斗殴,冲撞了什么可就不好……”
小武子听了这话,收拢了腿脚,把胸脯挺得更直了。
夏颜坐在家里扎花,针头戳了指尖,疼得嘶了一口气,一整天下来,魂不守舍的。小武子带人下乡也有大半天了,这会子该回来了,也不知那田泼皮到底管不管用。
以黑治黑不是夏颜所喜的,在她的意识里,还是报官更妥当些。只是如今这世道,官府靠不住,只能出此下策了。小武子跑镖时就长混黑白两道,和田泼皮有些交情,这回田泼皮愿意卖这个人情,多半也是在何漾身上下注吧。
待在家里胡思乱想太烦闷,夏颜收起了针线筐子,换了一套衣衫便出门了。铺子的装修进入了尾声,她一日要跑三回去监工。
门头新刷了一遍朱漆,架匾的槽还空着,两个漆匠正坐在门槛上歇息,见夏颜来了,又装模作样忙活起来。这些工人是按日头算钱的,一觑着空儿就躲懒,因怕在工艺上做手脚,还不能冲他们发火,只得好吃好喝供着。
夏颜带了两块盐酥烧饼来,又到西坊市买了一翁绿豆汤,俩匠人吃饱喝足,这才一撸袖子真干起活儿来。
屋里有一股子漆味,二楼的窗户还关着,夏颜踩着木梯上楼,发出吱呀呀的声响儿,何大林原本还想把楼梯也换过,被夏颜止住了,有这声音正好,待在空间里的时候才能知晓外面的动静。
这小楼有些年头了,窗户还是竖开的,夏颜支起叉杆,临窗望去,一派人声鼎沸的模样。不远处支着个糖人摊子,四五个总角小儿围着看花样;老汤面馆的烟囱就没停歇过,精壮的汉子在门口搭了台子擀面拉面;临街有户人家办红事,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夏颜托着腮看入了神,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同何大林说好一起来整地席的,却不料被一纸召工令打乱了计划。
广陵王府秋山修建新园林,请何大林前去做工。凌州城里有名号的匠人都被召了去,天家贵胄,得罪不得,何大林只好整治了一桌好席面,托左邻右舍照看自家闺女,才收拾了铺盖前往秋山。
今年苏家也在秋山整了几亩地盖新园子,请何大林去打家具梁木,因实在错不开手,这才婉拒了。夏颜绞着头发丝想不透,秋山怎么一夕之间变得这般抢手了。
连中秋节都没好好过,何大林就匆忙忙离开了,家里就只剩夏颜一人,忙的事儿一多,一日三餐就有漏的,不免又过回了日夜颠倒的生活。
九月初,铺子总算修葺一新,夏颜绞尽脑汁想破了头,最终定下“欢颜成衣铺子”的名号。
挂匾这日,叫了杂耍班子在门口舞龙舞狮,锣鼓敲得叮当响,连把鞭炮声都盖了下去。
新铺子开张,何大林请了半天假来帮手,梅廉和小武子也忙进忙出,王棉花家的把棉花袋子一袋袋往里抗,刘大娘就在店里忙着招呼客人。
秋老虎已经下去,日头渐短,夏衫都收了起来,铺子里只挂出应季新品。
开业酬宾,所有衫子都半价出售,买大件儿还赠小件,手帕、荷包、扇袋做了满满一箩筐,就放在门口,买了衣衫的顾客自行去挑拣,门口围了一圈人,很有些兴旺气。也有那些贪便宜的多摸了两个去,夏颜只做不知,上头都绣了“欢颜”的商标名号,本就是打算做了送人的,传得越广越好。
第25章 归家(二更)
现如今平头百姓还不爱去成衣铺子买衣,一来价贵,二来不定就合身。
可夏颜铺子里的衣料都是极便宜的,比自家裁布做衣贵不了多少,且她自己就是裁缝,有那不合身的,立时就能改了。更何况她这里的花色样式都是头一份,别处再寻不着相似的,光顾的人自然多上三四成。
店里挤满了人,都迈不开身子。夏颜取出早就备好的衣服架子,把成衣一件件挂到上头,摆到了外面去。因是巷子口最末一家店,拐角处有块空地便宜了她。同一色系放一排,三五排错落陈列,一眼瞧去就极赏心悦目的,饶是对面铺子里的人,也有站在门口看热闹的。
夏颜穿着今秋主打的新衣,鹅黄色齐腰襦裙,背上一朵绣球花,裙摆镶了丁香花边,腰间流苏垂坠下来,一走动就如流水般滑动,逢人展颜露笑,可不就成了一块活招牌。
开业第一天,褙子兜帽襦裙,俱都三五十件的往外销,店里只卖女装,还有早先买过男装的汉子,也闻讯赶来逛店,一件也没买着直唉声叹气,夏颜塞了一条汗巾子送过去,笑着赔罪:“小店刚开张,还铺不开这许多摊子,您肯来光顾的这份情,我一定记着,等将来男装铺子开了,我白送你一件!”
不光男装,她还想做童装,做高级定制,还想开分店,更想把欢颜品牌做成一个集团!
晚间一盘账,夏颜盯着算盘珠子愣了半晌,还当自己算错了,又重新打过一遍,这才确定一天下来流水竟有八两七钱,刨去成本,也七两有余。
当然这里头梅廉帮忙的成分颇大,光是他请来的朋友,一气儿就包了三十件秋衫回去,进货的织造厂也是他帮忙说项的,比绸缎庄子的价钱低了四成,夏颜欠下这份人情,怎么都得好好偿还回去。
十几日下来,店里的生意一直蒸蒸日上,原本屯的一批货都快销光了。夏颜白天顾店,夜里赶工做衫,几日忙下来就觉得精神不济,还是要尽快雇人了。
这回要雇的人,不光要口角伶俐的,还因夜里得看店,胆大心细更是要紧,若是体壮力健就更好了。夏颜对这些向来要求严苛,寻铺子时就磋磨了好一通,这会儿要寻雇人,就更不肯将就了,那些中人见了她,一个个头都大了,直说她的牙保钱不好赚。
一时半会儿还寻不着人,夏颜只得咬牙坚持着。
就在生意渐渐步入正轨时,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砸下来——
何漾中举了。
报录人在何宅门口呆了半天也不见主家,一路打听才顺摸到夏颜的铺子来。一阵敲锣打鼓,马匹嘶鸣,直把人吵得头晕:“小娘子,快去寻你家爹爹,恭喜恭喜,你家大郎高中了!”
夏颜手里的熨斗一歪,烧红的炭火散了一地,踏了两脚踩灭了火星子,连收拾也顾不及,匆匆拿几枚银锞子散了喜钱,就一路小跑往秋山去了。
何大林听见信儿的时候,也差点从手脚架上跌下来,自家这个混小子,上学的时候就没个正形儿,整天淘气,被夫子不知训过多少回,却没想不声不响的就考个举人回来。他乐得合不拢嘴,这下连监工见了都作揖道喜了。
在门外同闺女细细嘱咐了许多,又问她最近过得可好,见人憔悴了不少,就知道这几日寝食又不妥帖了,不免担心嘴碎一回。
再有三日何漾就能归家,夏颜早早锁了铺面,打算先回家整理一番。几日不住人,家里就落了灰,她绞了抹布仔细洒扫着,连死角处都抹得干干净净。
何漾向来运气不错,报贴上写着第七十九名,听报录人说全省不过八十号举子,他将将挤了个末尾。想到这儿夏颜笑起来,撇下扫帚抻了抻腰,不管怎样,家里多了个举人老爷,连县太爷也得高看一眼,以后办事说话就更好使了。
拿出报贴又看一回,大红封子上烫着金桂,细细把边角处都抹平了,才装回去搁在西里间的书桌上。
正忙碌着,门口涌进来一波人,都是四方邻居来道喜的,有人干脆接过夏颜手里的擦布主动擦拭了起来,夏颜被众人拱着坐在中央,只得告饶道:“叔叔婶婶们快别闹我了,又不是我中举,我家大郎外后天才回,届时请各位赏脸吃酒啊!”
热闹了一回,就有人打听何家兄妹的亲事来,何大林还未归家,夏颜一个女儿家怎会理这些,只得装羞不理,众人见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得哄闹着回家去。
第二日何大林归来,监工许了他三天假,夏颜端着小板凳同他坐在一处,商量起琐碎来:“再加一道素烧鸡罢,大郎爱吃这个,烧灶的厨子定下了,一日一百文再许他两顿饭。昨儿王棉花家也随了礼,我都记在礼单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