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缝纫机回古代 金推番外篇完本——by言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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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妹妹阿茹娜久病在床,咳疾顽固,方子里必不可少的药引子只有凌州才有,你若不想将来遍寻不到这一味药,就尽管放肆试试!放人!”何漾把手中的物件用力抛掷到门外去,滚了一尺多远钻进了草丛里。
歹人听了何漾所言,喘气声又重又急,显然是被气狠了,可他依旧沉默着,顶了夏颜一记,把她往门口逼。何漾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们,也跟着往后退去。
待出了门,三人立于一块空地,与另一边的草丛形成三角线时,何漾便停下步伐,凛凛等待着。
歹徒四下张望着,眼神直勾勾望着草地里的铁筒,判断了形势,立即一把推开了夏颜,往旁边一扑抓住了草丛里的包袱,箭一般窜到马边,蹬脚跃上了马背,往后方跑去。
夏颜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何漾上前两步一把抱住,托住她的脑袋紧紧搂在怀中,脸颊贴上了她的额头。
另一边歹人骑马跑了丈远,路边乍然冒出一个人影,一刀砍在了马腿上,马儿吃痛摔了前蹄,马背上的人也跟着滚落下来。刹那间传开了刀剑碰撞的声音,两个身影在黑暗中缠斗起来。
歹人也不欲纠缠,几招回合下来,逮住了空当儿撒腿便逃,另一身影紧追其后,不过一盏茶功夫,两个黑影都淹没进黑暗中,越奔越远。
即使已经得救,夏颜仍有种失真感,后怕像潮水般涌来,她蜷缩在何漾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何漾轻抚着她的后背,细密密的轻吻落在她的发丝和额头上,两人无声相拥,在黑风阵阵中互相安慰着。
不远处倒在地上的骏马发出痛苦的嘶鸣,这声音让夏颜的理智渐渐回笼,她在何漾怀中动了动,缓缓抬起了双眸。何漾定定望着她,将她脸颊边散乱的发丝往后拂去,低下头相抵额头,闭起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释放着心中的恐惧。
而后他缓缓睁开眼,小心翼翼地执起了她的手腕,轻轻吹拂着伤口,而后托着她站起了身,往马匹方向走去。
马鞍旁的囊袋里,有他带来的药粉,他取出一只水囊,先替她清洗了伤口,再将药粉细细洒在伤口处。
“可还有哪儿受伤了?”他温柔问道。
夏颜这才感到脖子上也有刺辣辣的痛感,估计方才慌乱中被尖刃刺伤了皮肉,便把头仰起轻声道:“这里也疼。”
何漾低下头,替她处理起颈间的伤口,指尖轻触细腻的肌肤,酥酥麻麻的微痒传遍全身,夏颜敏感地蜷起了脚尖。
“走罢,这里离城门太远,今夜先找一处落脚的地方。”何漾将手上的马腿也包扎好,拍着马脖子拉开缰绳,白马嘶鸣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
何漾往前蹲下身子,回首对夏颜道:“上来,我背你走。”
夏颜摇摇头,刚要说上两句,却一瞬间披散了头发,银簪子也掉落在地,磕到了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情景让夏颜有一丝尴尬,眼下没有镜子,她看不清自己的模样。可也能想象出自己披头散发的狼狈样子,她迅速低下头,把发丝抿好,随意挽了个髻。
整理好仪容,便故作轻松般耸了耸肩,跟着马步小跑起来,与何漾擦肩而过时招了招手道:“快些跟上罢,咱们这样走得更快些。”
见她这会儿又生龙活虎了,全然不见方才的惊慌失措,何漾不禁失笑起来,摇摇头跟上了她的步伐。
夜色如墨,繁星点点。田埂间的小□□稀稀拉拉叫唤几声,又被一阵马蹄声惊得四下逃窜。
他们在一处农舍前停住脚步,何漾上前叩门,与主人交涉,夏颜此刻梳着妇人头,农家还当他二人是夫妻,便让了一间屋舍出来。
屋子里有股霉味,炕上铺了稻草,被褥子硬邦邦的,房梁上有耗子发出悉悉簌簌声响。
夏颜拧了手巾清洗手脸,何漾在一边整理物件,他取出一只小瓷盒子,揭开盖拿出一根红手串递给夏颜,这原本是戴在她手上的,不知何时被歹徒褪下了,而盒子的另一端,还放着一小块人皮,正是夏颜手腕上被剥下来的那一块。
夏颜见了汗毛直竖,胃里也颇不舒服。她摆了摆手不肯接过珠串,捂着胸口干咽唾沫,“那人就是把这两样东西送到你那儿去的?”
何漾低声应了,盯着那块纹身愣愣出神,轻叹了口气,又把盖子合上塞回了布包中。
“这东西还留着作甚,趁早丢了罢。”夏颜把伸出手去,要夺过盒子,却被何漾出手挡住了。
“这是你身上的东西,怎可随意丢弃,尤其是这图纹,定是意义非凡罢,”何漾转过身子,就着夏颜的洗脸水抹了把脸,擦拭着双手缓缓道,“你那机子,怕也不是汤大家所制罢。”
夏颜没料到他会骤然提起这件事,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接话。好在他并未刨根问底,仿佛只是随口一说,把水盆端出去倒了,回屋便熄了灯,执着夏颜的手往炕边走去。
夏颜立在炕边,心中交战了一番,又实在不忍心让他睡在地上,便和衣倒进了草褥子里。何漾也顺势睡下,铺展了被褥盖住两人,便合眼睡了。
夏颜见他确实没了动静,便也翻身对着墙出神。
万籁寂静,屋子里总有些细微响声格外清晰。窗框上有乌黑的虫子爬过,耗子也跑出来找食,夏颜听说饿极的老鼠会咬人,不禁往后缩了缩。
腰上突然一沉,何漾顺势搂住了她。
“睡不着?”耳边的话语极轻,温热的呼吸颈间。
夏颜缩了脖子,僵硬着身体不敢动。何漾似是看出了她的紧张,低声一笑,把她往怀中捞了一把,让她的后背紧紧贴住了他。
“别怕,我守着你,”他像哄幼童般拍打着节奏,过了许久,才吸口气轻声道,“阿颜,今日之事,都是我的错。”
夏颜听他这话说得奇怪,不禁放软了身体,歪过头轻问一声。
“早先我就发现丽尚坊与鞑子暗中来往,便试图接近晚晴,想获得些证物,昨日芝姐儿帮了忙,终于得了手,却让他们绑了你,若是早些同你坦白,也可防备些。眼下让你遭了无妄之灾,都怨我太轻狂了,”何漾埋下脸,在她颈背上蹭了蹭,语气中满是懊悔之意,“你说得对,是我太独断专行。”
夏颜沉默了,她呆呆望着窗外皎洁明月,想起过往种种,竟生出一丝沧桑之感。她转过身体,与何漾相视而卧,抿了抿嘴唇道:“也不全怨你,依我的性子,确实会妨碍你做这些事儿,芝姐儿如今可安全?你今日用证物换了我,倘或没抓住人,往后可有打算?”
“芝姐儿如今在衙门里,倒是无妨,只是今日已打草惊蛇,往后恐怕没那般容易了,”月光洒在何漾脸上,莹润如光,俊朗眉目中流露出一脉温柔,他在被褥里握住她的指尖,轻轻摩挲,双眸中尽是心疼,“腕子上可还疼了?”
夏颜轻轻点了点头,这疼痛一阵一阵的,这会儿又火辣辣起来。她垂下眼睫,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虽然疼痛依旧,可似乎也不是那般难熬了,“何漾,若是今日我被歹人伤了性命,你会如何?”
夏颜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却没想到他顿时变了脸色,眸色暗沉,指尖的力道也猛然加重,沉默良久,他只冷酷地吐出四个字:“挫骨扬灰。”
夏颜心头一揪,往他身边靠了靠,枕到了他的枕头上,轻声安慰道:“不过是句戏言,怎么就动怒了呢。”
“你不知我今日收到信物时,心头有多恐慌,”何漾的指尖微微颤抖,眉宇也轻微拧起,闭上眼摇摇头,似是要甩开不好的念头,“我还有太多遗憾没有弥补,阿颜,那会是永生之痛。”
第73章 打击
夏颜定定望着他,听他说得动情,不禁微闪了眼神,为掩饰情绪,她往后退了几寸,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天气渐热,被褥只盖住胸口,她的头微微仰起,轻轻浅浅呼吸,因伤而□□的肌肤在月光下泛着银光,美好的线条如泼墨画般幽韵绵绵。
何漾眸光一暗,喉结滚动,他迅速转过头,抽出胳膊盖在眼睛上,深深吸了口气,咽下唾沫哑声道:“夜深了,快睡吧。”又觉腹上滚热难受,一脚蹬开了被褥散热。
夏颜打了个哈欠,确实觉着眼睛酸涩沉重,见他也不愿盖被,便自己裹了卷儿,翻过身子睡去了。
次日清晨鸡鸣作响,脸颊边被稻草扎得刺痒,夏颜这一夜并未睡好,顶着昏沉的脑袋起床了,身边已空无一人,院子里断断续续传来说话声。
农人吃口粗粝,谷子没碾净,糠秕就融在粥里头,咽下时糙得嗓子疼。何漾知道夏颜吃不惯这些,且他自己也饮□□细惯了,便许了农家几个钱,弄了些鸡蛋野菜来,托农妇下锅蒸煮了。
家里的小娃娃站在门口咬手指,哈喇子流满了下巴,正眼巴巴地望着锅里的烟气儿。何漾拿了只煮熟的鸡蛋给他,小娃生怕他反悔似的,抓了蛋便跑,烫得手心生疼也舍不得撒开。
灶上的锅盖被热气顶得噗通作响,何漾拿抹布揭开,待白茫茫蒸汽散开,一锅野菜粥已炖的熟烂。
夏颜站在屋门口,一边用手指通头发,一边望着这光景,心想着若是真个成亲了,大概也就过着这样平淡如水的小日子罢,这么一想着,竟也觉得不错。
前两日何大林还来催过一回,说家里嫁妆都已经打了一半,问日子何时定下。夏颜这才知道何漾竟没跟何老爹提起两人分开的事儿,想来他还一直憋着劲儿想挽回关系。
只是成亲生子毕竟是大事,她还得再观望考虑些时日,也给自己磨合转变的时间。毕竟两人性子顶针,若是勉强结合了,待到将来琴瑟不调磨光了情分,还不如当初潇洒放手。
何漾救了她,她自然感激,可这也不意味着他们之间就融合圆满了。若说真有何不同了,大概就是她不再拒绝他,也不再掩盖自己的情谊了。经过昨夜谈心,她也想敞开心扉,再给两人一次机会。
她决定这一次,自己也得做出些努力了。
夏颜双目放空,手上拨着蛋壳,脑子里却想着些杂乱无章的事情。鸡蛋剥成了光面儿,便转手放进了何漾碗中,自己扒拉尽碗底的粥,就说吃饱了。
出了昨日之事,何漾那头自然政务紧急,两人匆匆用完了饭,便要往城里赶。因马受了伤,只得将它寄留在农家养伤,又另外赁了辆驴车往回赶。夏颜坐在后头,拿布巾罩住了头脸,倒真如进城小媳妇似的。
入了城门,何漾先去看了布告。歹徒逃匿了,已颁了通缉令,盖的是知府衙门的印,想来这事儿上头已经接管了。他得速速回去交差,手下抽快了鞭子,把夏颜先送回铺子,自己往衙门赶去。
铺子里的伙计见夏颜回了,俱都迎了出来,七嘴八舌说个不停。招娣打头站在对面,脸色惨白,一把握住她的手说:“东家,铺子里遭贼了!”
夏颜闻言一愣,一股不祥预感升起,她推开众人,直接往二楼跑去。
房门被大力推开,她踏进屋子一把扯开帷幔,原本放着缝纫机的地方果然空无一物!
夏颜手心冒出了冷汗,回头怒视聚集在门口的众人,这些伙计立刻低了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几欲要破口大骂,却在最后一刻被微弱的理智拉住。骂人虽能发泄,却不能抓到犯人,越是慌乱的情形,越要稳住。
这些伙计在她看来都不可信,必得一个个排查才行。
首先自己被虏之地极少人知晓,定是有人透露了她的行踪习惯,其次便是恰巧在这空当儿丢了机子,一环紧扣一环着实严密,且这么多人居然都未察觉,显然是有奸细藏匿其中,内外勾结才能得手。
夏颜觑眼扫视过众人,将空飘的纱帐一把拉开,冷若冰霜走过来道:“其他人都回去各忙各的,招娣留下来回话。”
脚步声稀稀拉拉走远了,夏颜并未直接问话,而是转过身望向窗外。自打上回进了贼,夏颜就在窗框上加固了木栅栏,超过两掌宽的东西都不能进出,所以缝纫机是断不可能从这里被偷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从楼道运下去,再大摇大摆地从门口搬出去的了。
招娣立在后头,轻轻唤了声“东家。”
夏颜依然没有搭话,她在心中过滤着千丝万缕的蛛丝马迹,此事关系重大,她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痕迹,就连招娣,也不能全然相信。
“招娣,你爹娘如今可好?家里铺子开起来了?”夏颜没有直接问她昨日情形,而是拐过弯打听起别的。
招娣不意她会问这些,便垂着手老实答道:“都好,铺子已经开起来了。”
“这般快?我记着你只凑齐了租金,那进货的本钱从哪儿得的?”夏颜转过头,似笑非笑望着她,眼中却无笑意。
招娣一听这话,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当下急得满脸通红,伸出手指天赌誓道:“东家!我若有一丝不忠之心,就让我……”
话还没说出口,就叫夏颜不耐烦打断了,“你不必说甚么毒咒,这一套对我无用,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就是,”她见招娣红了眼眶,泪水连连打转,也觉得自己有些咄咄逼人了,便顿了顿才道,“出了这样的事儿,我不得不小心谨慎,若有冒犯你之处,请多谅解。”
招娣听了这话,低下头抠着指尖,喏喏道:“进货的本钱,是从旁人那儿借的……”大概也是觉着这般说辞太敷衍,她沉默良久又补充了一句,“是从梅相公那儿借的。”
夏颜想起在树林里的那一幕,心知触到了她的私隐,便也不再逼问。不过这么一解释,也算洗脱了招娣的嫌疑。她这才放了心,听招娣叙述昨晚情形。
“昨儿个也没甚稀奇的,只是听掌柜的说铺门钥匙丢了,打烊时便是我去锁的门,”铺门钥匙共有三把,夏颜、招娣和掌柜各执一把,招娣把自个儿的钥匙取出来,放到桌面上接着道,“却不想今早便发现铺门大开,我四下里一查验,货物倒是没少,可就是您屋里的缝衣机子没了,想来是昨儿个夜里就出了事儿。”
“那么些人,难道就没人听见动静么?”夏颜纳闷,毕竟是把庞大的机器搬下楼,准会有些磕碰的声音发出的。
招娣歪着头仔细回想着,过了许久才摇了摇头道:“没有,昨夜我们都睡得很沉。”
这话却让夏颜顿生警惕,她快步在屋内徘徊,扭过头问道:“你们昨日饮食,可有异样?”
招娣不知她为何又问起这话,只得皱紧了眉头回忆道:“伙食除了比平日好些,并无不同,都是常吃的菜。”
夏颜顿住了脚步,闭上眼轻轻揉起太阳穴,在心中细致分析起来。
在饭菜里下药风险太大,欢颜的伙食一向不错,每顿都是三菜一汤还有点心,是以总有人挑嘴挑食,并不会每道菜都吃;主食里下手也麻烦,粳米饭和面食是每顿都备的,随各自吃口挑拣;大师傅们和小学徒分开吃,这菜色就又不一样了。
因此这内奸除非在每道饭菜里都下了药,否则不会所有人都发作药性的。厨娘倒是有这便利,可她寻常不到前头铺子里去,若是贸然去了定会惹人注目,能偷到钥匙的机会也就微乎其微。
茶水不可能,师傅们都有各自钟爱的茶叶,因此喝茶都是分开的。在井中下药就更不可能了,这得多大的药量才有效果?
夏颜实在想不通内奸是如何得手的,只得放空了脑袋,让招娣把昨晚的菜单报给她听。
“蒜泥炒腊肉、卤黄豆拌辣子、腌白菜,炕了玉米饼子,煮的小米菜粥,大师傅的菜倒不知,可要让厨娘来回话?”
夏颜摇了摇头,这份菜单实在寻常,没有一丝可疑之处,不禁疑惑道:“你方才不是说伙食比平时更好些?”
“是了,还有一道山药乌鸡汤,味道极鲜美的。”
夏颜听完这话,立刻眼神一亮,揪住了招娣的手问道:“这汤可还有剩下?”
招娣愣愣摇头说道:“我们都爱喝,有些丫头连饭都没吃几口,光顾着喝汤了。”
这就是了!
欢颜的伙食虽比外头好,可也不是顿顿都供肉汤的,平日里馋淡惯了的丫头们,甫一闻见这山珍香味儿,怎么不会抢着喝。
看来问题就出在这汤里,夏颜想通了这一点,心中冷笑,接着问道:“怎会好端端的煮这道汤,采买的银子哪来的?”
第74章 捉贼
正是谷雨前后,天儿也落潮,大街小巷都有那挑担子的挑夫卖红熟樱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