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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缝纫机回古代 金推番外篇完本——by言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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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纳征,下了婚书,便算是有了婚约了。

一时间,恭贺声不绝,无论是店铺伙计,还是商界朋友,都随了礼添妆,以表心意。方岱川送来了一张海运贸易的官碟引纸,最是合夏颜心意。有了这东西,以后在海上也算是畅通无阻了,只是不知他送这物件是何用意,毕竟在夏颜看来,他们二人已成了敌对之势,可方岱川的这番举动却表明,他们的关系还一如往常,夏颜摸不准这是他放出的□□,还是一种善意的信号。

眼下多想无益,她还有一摊子事要忙。

她先自个儿出钱,请刘家帮忙置办些嫁妆,因前头路是黑的,摸不清形势便一切从简了。其余的精力,她都放在了更要紧的事儿上。避难的物品虽办齐了,可路线还没规划好,在夏颜看来,出海当然是最稳妥的路程,山高皇帝远,中原皇帝再霸道,也伸不了那么长的手去捞人。

做完这些,她还犹觉不放心,每日都要在脑海中过一遍荒野求生的要领,才能勉强睡着,这么一来,原本备嫁的喜悦也被冲淡了不少。

每一天她都能想到新物件要添置到空间里去,比如今日她就想到若是走水路沉了船,羊皮筏子就成了救命的东西,于是又紧赶慢赶请匠人去打造一座结实的筏子,空间里的面料室已经堆满了大半边,她的心里仍不踏实。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广阳王府被查抄的物件一箱箱往京城送去,她心头的焦躁便愈发明显。

夏颜知道,她的压力不仅来源于皇权,更多的还是源于这场婚事。正日子越是逼近,她便越内疚,生怕因为自己的麻烦,将来会给何家带来杀身之祸。

第83章 情账
梅记新戏园子终于开张了,何漾与夏颜、招娣一同结伴前去道贺, 梅廉立在大门前, 欣喜接待了他们, “二楼雅座给你们留着呢,茶水点心都备好了, 有吩咐就交代一声儿, 小童就在外头伺候着。”

新戏园修建得很是气派, 阶梯往下的座位能容纳七八百人,二楼包间视野极佳, 推开阔敞的窗户, 便能瞧见底下的大舞台子, 若是想要清雅些, 屋内还有个小台子, 可专点歌舞伎前来助兴。

琉璃灯挂在头顶上,拖下长长的穗子,用碎石垒起来的小池子里种着芙蓉花,几条金白鲤鱼游梭其中。门口搭着笔墨台子,何漾入内时还被请求留下一副墨宝。

“何父母, 咱们这小园子正厅雅间还没个名儿, 请您赏赐个呗。”伙计殷勤递上了笔, 憨憨笑着。

何漾闻言一笑,也不推辞,大笔一挥写下了“缨转阁”三个大字,小伙计立即点头哈腰收下了。

三人入了座, 点了一壶清茶,谈论起今日的歌舞单来,夏颜喜欢听花腔,还喜欢对照着词儿一道听,何漾则喜欢笙箫独奏,反不爱那些婉转词曲,招娣不懂这些,只听个热闹。

不多会儿,梅廉笑着入内来打招呼,身后跟着个腼腆妇人,他回过身扶着她的胳膊,将其引荐给三人:“这是内子,今日出来消遣消遣。”

梅夫人笑容温婉,虽搽了脂粉,却依旧掩盖不住眉宇间的青色,她的喘气声儿有些弱,同夏颜客套了几句,便把目光放在了招娣身上,柔柔一笑道:“想来这就是外子时常提起的招娣姑娘了,今日一见,果然亲切,妹妹若不嫌弃,就收下我这薄礼罢。”说完将腕间的镯子褪下,要套到招娣的手上。

招娣自然连连推让,一张脸儿也憋得微红。最后梅夫人因拉扯咳嗽了起来,招娣才推脱不过,收下了这份重礼。梅夫人这才露出笑脸,拍了拍招娣的手,很是关切嘱咐了几句,方才被丫鬟扶着离去了。

梅廉望着他们的眼神有些羞意,斜睨了招娣一眼,作了个深揖便出去应酬了,何漾正巧也瞧见了几个同案熟人,便一同跟着离开了。

待到屋里只剩下她们两人,夏颜也不再藏掖,胳膊肘顶了招娣一记,使了个眼色问道:“我知梅相公的心思,你究竟是怎么个想法儿?”

梅廉已有正室,招娣就算嫁过去,也只能做偏房,若是换做夏颜,无论是出于道义还是心意,都是断然不肯的,只不知招娣有没有这个念想。

招娣闻言,脸色微羞,可更多的还是愁绪,她没搭话,只观望着窗外空落落的舞台,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过了半晌,夏颜已百无聊赖地观赏起墙上的画作时,她的声音才幽幽传来:“若是搁在以前,我定是就囫囵嫁了,可如今见过了世面,自是不甘的。他千好万好,却都不是我想要的,”招娣把腰间的络子穗拧了个麻花,又一根根解开,“前儿他来提亲,被我回绝了,眼下又请出他夫人来说项,我又怎不知其意,可终究……哎。”

招娣哽咽了声儿,说不下去了,报幕的小童已经上了台,说着吉祥喜庆的话语,可这边席上之人,却无心听进一个字了。

夏颜自己的婚事近了,也不想再多提这个话题惹她伤心,只得转过弯儿同她说些逗趣的戏文,何漾回到屋里时歌舞已经开场,于是三人便静下音来,细细观赏起来。

快散场时,梅廉又来留饭,夏颜见招娣心绪不佳,便想要推辞,不料他又提到海运的营生,只得又改变了主意。如今几人日忙,能凑到一处不易,便也当作一次正经会晤留了下来。

“前几次我出海,都是往离罗国销的货,那地界炎热,常闹风灾,咱们的货船出海,至少两月才能到达,避过风季才返程。这一来回,少则要半年罢,”梅廉亲手剥了一只虾皮,蘸了醋汁,搁到招娣碗里接着道,“方岱川给你的商引我瞧过了,一切妥帖,可以放心着用,还能免去不少税费,你若是有意,待到秋季就可发下一批货出海了。”

夏颜与何漾的婚期就定在秋季,左不过三个月的光景,眼下要再筹备一船货物显然是来不及了,且她此次要打听的也并非生意上的事儿,而是关乎离罗国的风土人情,已备将来避祸之用。

“离罗国土地贫瘠,多是沙地,山川风貌还不及我中原十分之一,平头百姓就住在毡包里头,闷热难耐,夜里又极度苦寒,裹着棉袄都能冻僵。物产匮乏,吃食也粗糙,好些的整日里只吃牛羊肉,一个月下来能吃得生满嘴疮。妹子,你若是想亲自出海,趁早打消了这番心思吧。”梅廉也只寥寥去过几次,对那块大陆的了解也是浮于表面,他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仍旧满足不了夏颜的好奇。

自打圣祖爷那一辈开始,海运贸易也开启了近百年,巨大的贫富和文化差异,让大惠朝成为了离罗人向往和探索的圣地,每年都有数百上千个离罗人来到这里,开始他们的寻宝之路。是以要想找到一个会说中原话的离罗人并不难,而在遥远的大洋彼岸,沿海港口中也有不少中原人在那里安家立业,甚至形成了一座小华厦村,在当地极有影响,若是夏颜有朝一日踏上那块土地,也不怕人生地不熟无法生存,这才是夏颜最看重的一点。

说完了生意上的事儿,几人又谈起了小道传闻,他们向来极少谈论风月,这次梅廉却一反常态,提到了方家的秘辛,“方岱川新纳的姨太太你们可听说了?就是丽尚坊的花魁老板晚晴,多少人都道他好福气,哪知不过几日,就叫人看了笑话,到底是娼门里出来的,谈不得信义。”

他不知何漾与晚晴的前事,只知夏颜与她的过节,是以说话也没有了顾忌,“昨儿我才听说,那位风姿卓卓的姨太太逃匿啦,有人说是与情郎私奔了,也有人说是被方岱川转手卖了,嗨,那么大个活人就没了影儿,谁知道这其中真假呢。”

这消息倒是不曾听过,夏颜诧异抬眼,同何漾对视片刻,从他的神情看来,显然也是第一次听闻这事儿。

两人都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想到了这其中的古怪之处。广阳王府倒了台,应该正是晚晴梦寐以求的结果,她跟着方岱川只会享尽荣华富贵,又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消失呢?

可不管如何,她的失踪对于夏颜来说,也是一桩好事。回程之时,夏颜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招娣却一直心事重重,她一言不发回到了铺子里,转头叫住了夏颜道:“东家,你是否有意同离罗人做生意?”

她这话问的突兀,夏颜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毕竟铺子才刚刚转手,就要把生意重心往洋外转移,与她论起来也是挺尴尬的处境。

不料招娣不待她的回答,又急切追说道:“东家,下回出海,我想跟着一起去。”

夏颜吃惊地瞪大了双眼,还以为自个儿听岔了,她盯着招娣半晌,磕磕绊绊说不出整句来,“你一个弱质姑娘家,哪里吃得了这个苦头?”

“东家,您就应了我罢,只有这样,我才能……避开他。”招娣说得悲切,紧咬着唇显示自己的坚定。

如今她为情所困,自然想法偏激些,可出于安全考量,夏颜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她这个请求,“凡事不是逃避便能解决的,你若真是不愿,就同他说清楚,本就是两情相悦的事儿,他也逼迫不了你。”

招娣摇着头,连泪珠子都被摇出了眼眶,她哽咽道:“他如今膝下无子,又说非我不娶,可总是这般僵着,到底会耽误了他。”

又是一本理不清的情账,夏颜自然是无能为力的,只得好言相劝着,可招娣显然去意已决,甚至连辞工的话都脱了口,也不好再强拧她,只能迂回道:“离下一批货出海至少有三个月,你再好好思量思量,若是届时心意不改,咱们再从长计议。”

招娣得了这个信儿,也不再纠缠,恍恍惚惚回了自己屋子,夏颜望着她萧索的背影,只能叹息一声。

晚间回了自己个儿小院,只觉浑身酸痛,今日在外应酬了一天,连裙摆处都染成了灰黑色。她泡了个热水澡,才觉得浑身舒坦了起来。

因在自家小院,门窗都关得严实,便换了身清凉的衣裳,胳膊和小腿都露了出来,坐在院子里乘凉。她拿着篦子,在阴凉处通头发,待到指尖发丝半干半湿凉阴阴时,门外响起了三声连贯的叩门声,停顿了一瞬又是三下响声。

这是何漾独有的习惯,夏颜一听,脸上便有了笑意。

她起身去开门,何漾刚一露面,见到了她身上这件短袖小裙,立即睁大了眼睛,很快又回过神来,哧溜从门缝里挤进来,回身将门关的严严实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雷的小天使:
鸡毛一地何时了、烧仙草、呣呣。
这几日作息受不住了,一定要尽快调整过来。
第84章 待嫁
夏颜先还没觉出不妥,直到看了何漾直愣愣的眼神, 方才想起自己的这身衣裙极其“香艳”, 低头看了看裙摆, 对着他吐了吐舌头,岔开话题道:“屋里有放凉的茶水, 你自己去斟一碗喝, 井里还湃着西瓜, 你去捞上来。”

说罢便要回屋换衣裳,却被何漾一把抓住了手, 拽到自己身前来。他的手掌心贴着她的后背, 热得发烫。

夏颜双手抵在他的胸前, 轻轻推了推, 不敢抬头看他, 只低着头打趣道:“瞧你这个样子,像没见过世面似的。”

何漾紧紧抿着唇,呼出的气息都带着一丝燥热,他深吸一口气,极度克制地把她往怀里压了压, 就在夏颜被他身上的热浪熏得流汗时, 他又猛然放开了手, 握成拳捂在嘴边咳了一声,哑着嗓子道:“快走快走,这个天儿怎么突然热成这样了?”

他解了衣襟上的扣子,用手扇着风。

夏颜暗自好笑, 却也不敢撩拨他,回过身把衣裳整理了一番,才抬脚回屋了。

待她整理完出来时,何漾正在切西瓜,蜜似的汁水见缝淌出,沾了他满手。夏颜去打了热水,绞了手巾递给他道:“这个天儿擦热的才凉快,咱们端了小桌凳坐到角门边儿去,那里有穿堂风。”

夏颜又舀了两碗绿豆汤,装了一小盅盐津梅子,何漾熟门熟路把锅灶上的盐水毛豆也乘了一海碗,两人齐手摆上了桌。

外头的蝉鸣叫的厉害,何漾跑来渴了一路,端着绿豆汤喝了个精光,双腿交叉着伸直,头枕在胳膊上,懒懒散散往椅背上一靠,便谈起了他俩的婚事。

“老爷子听说酒席不大办还有些不乐意,老何家独苗娶亲,还是一县父母官,怎么也得风光操办起来,这事儿要不你就甭操心了?让他忙碌些,心里头也高兴。”

夏颜正低头缝着一双新袜子,夏日里闷热,寻常棉布做的袜子易出汗,只得用尤墩布做才清爽。她听了这话,停下手里的活儿,捏了一颗梅子含在嘴中,砸吧了两下才道:“旁的我不管,闹洞房的事儿你可得看顾好,若是太胡闹,我可是会翻脸的!”

不料何漾听了这话,腆着脸笑道:“甚么样儿的算胡闹?”

夏颜睨了他一眼,抿着唇笑而不语。何漾见了她这副娇俏模样,心头热烘烘的,才下去了的火又立即窜起来,立马站起身做了几个伸展动作。

夏颜被他这番没头没脑的举动唬了一跳,针尖戳了手,嘶叫了一声,“你这人乱动腾甚么,辛亏只是根绣花针,若是锥子,可不得把手戳穿了!”

何漾见她指尖冒了血珠子,早已心疼不已,被骂了几句也不反驳,只捧着她的手吹气,白嫩嫩的指尖像面团儿似的,白里透红格外诱人,他鬼使神差地一口含住了。先还一叠声儿说嘴的夏颜见他这番举动,立刻歇了声响。指尖的麻痒迅速窜遍了全身,半个胳膊都是酥麻的。

两人又腻歪了半晌,直到他手脚越来越放肆时,才把人往外撵。

凌州城倒掉了一个广阳王府,日子还照常往下过,平头百姓觉不出异样,官商界却发生了不小的动荡。头一个站在风口浪尖的,自然是海运与铜矿。

海运这块肥肉外人染不了手,圣上直接派凌州知府接管了,后山的矿藏却是一片空白,自然成了争抢的对象。凌州城不大,能抗得起这个担子的无非只有那么两三家,其中以方家、苏家尤为积极。方家资产雄厚,又有多年监矿经验;苏家百年世家,对朝廷忠心耿耿。

若是让方家得了这份差事,朝廷自然能得到更多好处,可却愈发肥了民间这个庞然大物,上位者自然也是不愿见到的;可要让苏家来办这差,铁定要多花一倍银子来养那些世家子弟,活生生再被吸走一层血,朝廷更是不乐意了。相较起来,两家各有千秋,官府也决断不下。

景帝为了凌州这摊子烂事,也着实烦恼了些时日,这两家他是一万个看不上眼,北三州的盐铁司刚撤,若是从中央拨人过去,又着实浪费。于是这手上的可用之人拨来倒去也没调整出来,正苦恼时,无意间翻阅了凌州新呈上来的县志,见到了几处可圈可点的政绩,立即眼前一亮,御笔一挥,钦点了一名新晋县令督办了铜矿之事。

何漾接到调令时,一时间还回不了神,只因铜课这事,他立刻从一名七品县令擢升成了北三州清吏司员外郎,从五品。

猛然就升了一阶半,这在当朝吏史上也是少有的动作,景帝的此番调令也是颇让人摸不着头脑,原本就风雨飘摇的凌州官场,更如冷水泼了热油锅,炸的噼里啪啦响。

头一个惹得这些官道老手猜疑的便是何漾的来历,凭他一个白衣起家的无毛小子,究竟是哪位靠山保他,让他两度入了圣上的青眼。原本还在观望的各路大人,立刻一窝蜂涌入了凌州县衙这个小庙内,名为结交贤士,实则打探底细。没成想酒水送了一轮,也没摸清这位俊才的峰头是哪位高人。

夏颜自然是知道何漾这次完全是撞了大运,与他先前被钦点县丞的情况相仿。想来也有些好笑,当今这位皇帝仿佛是欠了何漾似的,几次三番来送前程,却不知两人连个照面都没打过。给的官职也都不高,可这番传奇际遇却连戏文里都能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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