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男神完本——by厉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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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看着的风且吟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手中灵剑横扫而去,剑气在半空中卷起一股飓风,在寂静的夜色中如同一头巨兽将晏掌门卷了进去。
这飓风是由剑意化成,每一缕风都是冰冷的剑锋,晏掌门甫一卷进去,浑身上下就被割出了无数道血淋淋的口子。
但他到底还有金丹巅峰的修为,这些剑意化成的风刃至多只能伤他皮肉,无法触及他的根本。
风且吟眼见晏掌门很快就破开飓风出来,目光沉了沉,单手握着迎风,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上去……
纪珩扛着鲛人,很快就冲到了山下,这时离天亮仅有一个时辰,而北海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数不清的海妖从海底涌了上来,密密麻麻铺满了整片海滩。
纪珩扫了一眼,立刻瞄准了海妖大军的正中央。
蓝紫色的夜幕下,海妖大军的正中央,十个虾兵簇拥着一头巨大的螃蟹横着往海晏派的方向行来,那头螃蟹跟被煮熟了一样通体赤红,两只眼珠有人族脑袋大小。
而裴清就在它的背上,被几根水草绑着。
纪珩看了一眼,计算出以这群海妖的速度再有半个小时就能抵达海晏派,便对肩上的鲛人道:“我现在就带你过去,你劝你姐姐退兵并放了裴清。”
鲛人一直被他头朝下扛在肩上,虽然纪珩跑得快,但对于鲛人来说这个体|位一点问题都没有。闻言就直接道:“好。你现在带我去找我姐姐。我让她把裴清放了。”
对于纪珩来说,踏过海妖的千军万马跑到妖王面前还真不是一个难事。于是很快,他就将鲛人带到了妖王面前。
这群海妖的妖王正是前一天傍晚绑架了裴清的那个鲛人,同样是碧绿眼眸碧绿鱼尾,但她的颜色比鲛人王子略浅,看见纪珩扛着弟弟过来时,她的双瞳陡然一缩,几乎变成椭圆状,耳鳍也张缩了几下。
但是很快,她就放松了下来,甚至从虾兵蟹将抬着的水晶箱中一跃而出,鱼尾在落地的一瞬间化作了两条笔直雪白的长腿。
“姐!”被纪珩扛着的鲛人一见到她,立刻从纪珩背上跳了下去。
妖力受损太重无法化成人形的鲛人像个炮团一样砸到了妖王身上,把妖王砸得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鲛人似乎有特殊的交流方式,妖王扶住弟弟的腰,两人额头对碰一下后,她再次看向纪珩的视线已经柔和许多。
最后,妖王命令海妖大军撤退,让蟹将把裴清放了。
纪珩还记得风且吟打不过晏掌门,见鲛人族放了裴清,就想立刻回去看着他的任务对象,然而他带着裴清刚刚转身,就被那个鲛人少年叫住了。
鲛人墨绿色的眼睛直直盯着纪珩,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一直到憋红了整张脸,才从眼角挤出了一小滴泪。那泪水脱离了眼眶,就变作一滴透明的水晶。
鲛人张开手,接住了这滴水晶,然后将它递到了纪珩手里,“这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滴泪,送给你。祝你找到刻骨铭心的爱情。”
纪珩收下了那滴水晶,将之交给系统分析成分,然后表示他并不想要寻找爱情。
鲛人少年笑得狡黠,却没有再说话。
海妖退兵了,纪珩带着裴清返回海晏派。
在回去的路上,裴清看了纪珩一眼又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道:“纪大哥,你喜欢那条鲛人吗?”裴清听不懂鲛人语,刚刚看着那条漂亮的鲛人跟纪珩说话,还哭着送他水晶,心里顿时冒出了点想法。
纪珩果断摇头,“不喜欢。”
裴清松了口气,想起风师兄,鬼使神差般问了一句,“那你喜欢风师兄吗?”
纪珩顿了两秒,摇头道:“不喜欢。”
裴清:“……”
他们赶到海晏派时,风且吟和晏掌门的争斗已经闹得整个海晏派的人都知道了。
纪珩扫了一眼,发现海晏派的弟子大多面带惶恐,他们不明白自家掌门为什么会和来自御剑仙宗的使者打起来,更不明白为什么平日里慈眉善目的掌门会突然变成邪修。
第81章
金丹修士的斗法不是寻常修士能参与的,那些还未筑基的修士甚至连两人的动手时的残影都看不清楚。
纪珩抬头往上看,见风且吟和晏掌门已经从之前的那处小院打到了海晏派主殿的上空。
两个金丹修士闹出的动静实在不小,被波及到的地方一片飞沙走石,混乱的灵力波动将周围的建筑树木搅得一塌糊涂。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少掌门晏藏云望着已经被毁了大半的主殿,又仰头望了望正打得昏天地暗的两人,面上满是焦虑。
石崇志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他说了一遍。
晏藏云张了张嘴,有些难以置信,可晏掌门身上的邪气是实实在在看得到的,事实不容辩驳。
此时天色微明,剑宗的众人连同海晏派的弟子都站在了海晏派的校场上,他们现在离得都远,也不惧承受高阶修士的灵压,便将灵力聚于双目,仰头望着两位金丹修士的斗法。
裴羽衣还未筑基,看得十分吃力,但久了也能看出一些门道来,眼见上空缠斗在一起的两人突然分开,风且吟周围还出现了一道道气旋一样的东西,高兴道:“那是风师兄的剑意!风师兄修的是风之剑意,他那把迎风剑当年在铸造时还用了许多风属性的材料,威力十分强大。晏老头虽然在修为上高风师兄两阶,但剑修在武力上本就比其他修士高出一大截,晏老头的修为又是靠邪术强行提上来的,根基不稳,肯定比不过风师兄!”
裴羽衣话音刚落,御风立在空中的风且吟举剑一挥,剑气瞬间化作无数道透明的气旋朝着晏掌门轰了过去!
风之剑意在剑宗历史上算是十分平常的剑意,它不比山岳剑意厚重,不比雷火剑意暴虐,却刚柔并济,无处不在。只要这个世界还有灵气的循环,就永远不缺流动的风。
在风且吟的眼中,没有一个地方不是他施展剑意的温床。
他提剑一挥,无所不在的风便在他的驱使下呼啸而来,聚成一条无色的巨龙,鳞爪毕现,摇首摆尾,带着雷霆万钧般的气势朝着晏掌门狂扑而去!
那浩瀚的威压将方圆千里的云层驱得一干二净,狂风聚成的巨龙呼啸而过时,甚至连相隔甚远的地面也受了影响。
众人只觉得一阵狂风吹来,将衣带头发吹得向后飞舞,待再次睁开眼时,那天空中的战局,胜负已分。
战败的晏掌门从空中摔了下来。
他此时的模样比先前苍老了不止十岁,原先只是两鬓微霜,现在却满头白发,仿若突然生出的皱纹爬了他满脸,而他双目中的光彩彻底暗了下来,瘫倒在地上的模样就像个行将就木的普通老人,再也看不出先前海晏派掌门的风姿。
少掌门晏藏云不忍心看下去,上前将他搀扶起来。谁料他刚刚扶着师父起来,却遭到了其他同门的责难。
“师兄你怎么还去扶他?他是个邪修,不是咱们海晏派的掌门!”
“没错,这个邪修不知什么时候夺舍了掌门的肉身。可恨我们这些做弟子的没用,竟然直到现在才知道掌门被一个邪修给害了!”
“师兄你还扶他作甚?趁这邪修如今无力反抗,应立即就地□□,为咱们掌门报仇啊!”
晏藏云扶着师父的手止不住地发颤,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同门,这些师兄弟中,有的正义凛然,有的神色躲闪,有的目露羞愧,更多的是满脸鄙夷,仿佛一眨眼间,就将师父昔日的教诲和关照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晏藏云知道这些同门中有大多数人都知道师父并没有被夺舍,如此义正言辞地说出这些话,不过是为了面上好听罢了。他们宁愿掌门被邪修夺舍了,也不愿意有一个堕入邪道、令整个海晏派蒙羞的掌门!
听了那些海晏派弟子的辩解,剑宗这边一时缄默,裴羽衣却受不了地跳了出来,“哪里来的邪修夺舍,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就是你们的掌门!连自己师父都不认,你们枉为正道弟子!”
修为再高的邪修夺舍,都不可能毫无痕迹,海晏派弟子的这些作为简直令裴羽衣作呕。
做弟子的虽可以跟堕入邪道的师父断绝恩义,但那是在敬告天地,宣布了断师徒缘分之后的事情了。像海晏派这些弟子这样,前一刻还恭谨有礼,下一刻见师父堕入邪道就直接翻脸不认人的,嘴脸委实太不堪!
被裴羽衣这样毫不留情地揭破,那些海晏派的弟子个个面上难看,但对方是来自上流仙门的弟子,而他们又有一个堕入邪道的掌门,说不定还会被一起打入邪道就地□□。因而根本不敢反驳。
风且吟从上空飘然落下,手中的迎风剑收入剑鞘。他看着靠在晏藏云身上的晏掌门,问出一句话,“好好的正派掌门不做,为何要入邪道?”
这也是在场所有人都感到疑惑的一件事。自古正邪不两立,况且如今修仙界正道昌隆,邪修就跟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他们实在想不明白晏掌门好好一个正派魁首,为何要入邪道。
晏掌门靠在晏藏云身上,灰暗的双眼死水一般毫无动静,在风且吟问出那句话之后,他眼珠子转了转,呵呵冷笑了一声,“为什么入邪道?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天之骄子!”
他伸出手,颤巍巍地指着那个站在不远处,身形颀长、风姿卓然的剑宗弟子,“尤其是你!”
裴羽衣不满道:“是你自甘堕落,干我风师兄何事?”
晏掌门没有理会她,许是觉得大限将至,便无所顾虑地将一切说了出来,“我十岁入海晏派。苦修十年才到练气巅峰。此后在练气巅峰徘徊数十年才堪堪筑基,筑基之后,又蹉跎了无数岁月,熬到寿元将尽,才得以结丹,此后又是三百年,我在金丹初期无所寸进……”说到这里,他抬眼看向风且吟,眼底是尽是阴暗的嫉恨,“我苦修数百年,却停在金丹初期毫无所进,而你们这些天子骄子,各个年纪轻轻,在百年内就能结丹,日后前途无量,大道通达。你们说,我为何要入邪道!为何要入邪道!”
听完这番话,海晏派那边的弟子都面露苦楚,掌门所说的又何尝不是他们的未来?根骨好悟性高的全都入了上流仙门,像他们这样的,说的好听是门派的内门弟子,资质却连剑宗的外门弟子都比不上。
风且吟面上露出几分讥诮,道:“根骨是天给的,悟性却是自己的。你自己修炼不成改投邪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怨不得任何人。可你不该捉了鲛人,连累周围数个城镇的百姓。”
谁料晏掌门语出惊人:“不过是几个凡人,死了就死了。”
“师父。”晏藏云睁大眼睛地看着掌门,不敢相信这句话是自己最敬爱的师父说出来的。
风且吟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看来没有必要将你带回剑宗审判了。”
晏掌门冷笑:“胜者王败者寇,从落败的那一刻,老夫就没想过活。”话毕他推开身边的晏藏云,没了人支撑,他重伤累累的身体立刻倒在了地上,像一截枯死的老木。
晏藏云试探地走近一步,却发现掌门已经断了生机。他呆了呆,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风且吟看了他们一眼,道:“既然此事已了,咱们也不必留在这里了。启程去灵宗吧!”
“是。”
云舟又一次启动,风且吟说了一句累了,便率先回了房间。
白玉雕成的门扉刚刚合上,他就抑制不住地咳了起来,原先在众人面前云淡风清的模样像是见了日光的晨雾,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拿帕子抹掉了唇边的血,风且吟取出一粒丹药吞下去,而后立刻坐到蒲团上打坐疗伤。
站在门外,但是眼睛开了透视将这一幕完全看在眼里的纪珩:“……”
他体内的系统十分应景地弹出诸如“人前装逼人后苦”“死要面子活受罪”“誓死维护形象直到最后一刻”“偶像包袱”等等评语。
纪珩面无表情地将这些弹窗一键消除,而后站在门口,一直等到风且吟睁开眼睛才伸手敲门。
而门内,暂时压下伤势的风且吟微微松了口气,他刚刚睁开眼睛,打算再服用一枚疗伤药,敲门声忽然响起。
风且吟神色不动,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只白色瓷瓶打开,?6 “是我。”
纪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风且吟握着瓷瓶的手忽然一抖,险些将装着疗伤药的瓶子摔到了地上。他连忙把瓶子收进乾坤袋,手忙脚乱地抹干衣服上沾到的一点血迹,又细细抚平衣领的褶皱,才从榻上下来,开口道:“进来吧!”
将这一幕从头到尾录了下来的纪珩面无表情地推开了门,抬脚走了进去。
而此时,风且吟已经坐到了屋子里的圆桌旁,听到开门声,便抬眼看了过来。
他面色红润,眉宇间藏着的锐利和英气一如往昔,完全看不出重伤的模样。
纪珩想起刚刚透过墙壁看见的风且吟,那时他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像是随时都要倒下去,就像刚刚那个晏掌门一样,倒下去后再也不会醒过来。
风且吟问:“纪珩,你怎么来了?”他声音温和有力,听不出有半点虚弱。
纪珩道:“来看看。你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休息了?”
风且吟笑道:“刚刚跟晏掌门打了一场,有点累,想睡一会儿。”
纪珩冷冰冰地盯着他,“你又在骗我。”
第82章
坏了!一时忘了纪珩能识破假话!
风且吟身体僵了僵,十分识趣地认了错,“我错了,我不是有心骗你的。”
纪珩把系统弹出的窗口叉掉,他看着面前这个被他戳破谎言后,脸上血色褪去,变得苍白虚弱的人类,开口问:“你伤得很重,为什么还要硬撑着?”
被纪珩识破后,风且吟便不再勉强自己,他身体微微倾斜,靠在了桌子上,“晏掌门的修为虽然是用邪术强行提上来的,但到底高了我两阶,想要轻易赢过他是不可能的。我若是不作出完好无损的模样,让他以为他奈何不了我,恐怕在我露出疲态的那一刻,他就会拼尽全力拖着我一起去死。一个金丹巅峰的修士临死前搏命一扑,在场没人能阻止得了。”
“我能阻止。”
闻言,风且吟讶异地看向纪珩,对方依然板着张脸,一副万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淡漠模样,他看着看着,苍白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个笑容来,“你还未结丹,怎么阻止?还是说,终于不想再伪装了?”
从在剑宗那晚,风且吟听到夜怜光说的那些话起,纪珩就知道风且吟对他的身份有了怀疑,不过纪珩知道他怀疑的方向是错误的,只要不暴露他机器人的身份,无论这些人类将他当成是神器还是器灵都不影响他完成任务。
纪珩摇头,却没有回答风且吟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还有呢?”
风且吟一愣,“还有什么?”
纪珩道:“你的理由不充分,一开始强撑着是因为担心晏掌门反扑,那么等晏掌门自杀之后呢?”
风且吟听着纪珩的追问,眸光微微下垂,落到了他挂在腰间的银色锦囊上,须臾戏谑一笑,他抬眼看着纪珩,笑问:“你真想知道?”
纪珩看着这个人类的笑容,不知怎么的想要摇头,奇怪,他不该有这种类似退缩的意志或者行为的,没等他搞清楚是否是自己的系统程序又出现了问题。风且吟就说出来了。
“因为你啊!好不容易越阶赢了个金丹修士,好歹让你看看我诛灭邪修时是何等潇洒英姿,若是打完就从天上摔了下来,那多不好看。”他声音轻轻的,眼瞳似两汪清泉,有脉脉情意在其中流淌,可惜他对此心知肚明,那个坐在他对面的人却懵懂不知。
纪珩根本没法分清人类的情绪,他就事论事道:“他实力比你强,你能胜他已经十分不易,就算从天上掉下来或者脱力晕倒了,也不丢脸。”
风且吟扯着嘴角笑了,不知是该气这个人不解风情,明示暗示都听不懂;还是该赞这人一句端方高洁,无论何时从不多想一词半句。
风且吟这次伤得颇重,纪珩用双眼稍微一扫就看出来了。见他还不去疗伤,仍强撑着坐在那里,有些疑惑地问:“你怎么还不去疗伤。”
风且吟有心逗他,便微微蹙着眉道:“纪珩,我伤得太重,动一动五脏六腑就疼得厉害。”他说的是实话,同晏掌门一战,他身上受了好多处内伤,先前不过是强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