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年光影完本——by温八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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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头一皱“顾清久这是什么意思。”
伙计眼睛滴溜溜一转,“爷,咱小姐长得那么标致,就算顾清久对南京没什么意思,他一个大男人,不可能对咱小姐也没什么意思吧。”
汪川业一想,是这么个道理。
从喉咙里发出一丝狞笑,依旧是沙哑难听的声音,“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晚上,汪川业带着汪碧薇准时赴会,身后还跟着一大帮伙计,显得汪家看起来十分有派头。
吃饭的地儿名叫梨园情。楼上的包厢菜色俱佳,楼下戏台子上的戏子秀色可餐、声音婉转。
傅桥在门口候着,一脸痞笑“哟,汪爷来了!”
汪川业做派十足,只是微微颔首,抬步走了进去。
傅桥在后面冷哼一声,眼中闪过狠厉。
汪碧薇今天穿着一件水色旗袍,将整个人衬托得更加温柔娴静。
冲着顾清久抿嘴微笑,等到汪川业就座以后,才捋着裙子轻轻坐下。
桌子中间放着一个火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儿。周围摆着一圈热菜,色香味俱全。
汪川业懒得跟顾清久多费口舌,他知道占不了什么便宜。
开门见山地说,“顾司令今儿个可是为了小女的婚事?”
顾清久带着淡淡的笑意,也不直接回答
“汪爷来上海数日,顾某军务缠身,未尽到地主之谊,怠慢了汪爷和汪小姐。”
说着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汪碧薇。
汪川业不可置否地哼了一声。
“今天冬至,请汪爷过个节,也算是赔罪了。”
汪川业瞥了一眼顾清久,
“不敢当!只盼着顾司令不再算计我。”声音沙哑,还带着不屑。
傅桥笑容张扬“汪爷说到哪儿去了,咱顾司令何时算计过您呐。”
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顾司令心头敞亮,就别装傻了。”
顾清久但笑不语。
“不如今天就将碧薇的婚事定下来,免得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汪川业将南京那边给的压力如数甩给顾清久,逼着他今天就定下来。
他也知道凭顾清久的脾性没那么容易就答应,他早已想好了各种对着,今天是无论如何也得把这门婚事给逼下来。
没想到顾清久只是轻轻地回了一句“没问题。”
汪川业一愣,就像使劲打出的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无处发力的感觉。
随即笑笑,“既然顾司令应了,那我也就可以放心地会南京了。”
顾清久点点头,傅桥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抿了一口,随即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了一句,
“这排骨可没你家的好吃。”
言下之意,何斯年可自己一个人在家吃糖醋排骨呐。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顾清久想起何斯年数九时兴冲冲的脸,对他说要吃饺子,又想起那一副失落的表情,脸色微沉,没说话。
汪川业在一旁轻笑,脸色也好了些,附和道
“既然顾司令家的饭菜这么好,碧薇留在这里,我也算放心了。”
傅桥和顾清久皆是心头一惊,这就急着往他们那里塞人了?
“汪小姐可是要留在上海?”傅桥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汪碧薇修长的手指拿着银筷子,夹了菜放到碗里,这才带着得体的笑微微点头。
傅桥顿时明白过来,随即也一脸正经地笑了笑,
“既然汪小姐要留在上海,咱顾司令不敢怠慢了。一定找一处上海最好的宅子,让汪小姐住得舒舒服服的。”
这话就是把汪碧薇往外推了。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也不看看是什么人就敢往顾清久的宅院塞。
汪川业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我瞧着,顾司令的宅院就很好了。”
老子偏要往你的府里塞!
顾清久声音微微低沉,“这,恐怕不合适吧。”
汪川业的笑容扬了扬
“既然都已经订婚,能有什么不合适。”
傅桥佯装正经,“订婚了是没错。可汪小姐毕竟是未出阁的小姐,顾司令住在一起,怕是要遭人非议啊。”
汪川业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如今都是民国了,傅爷怎么还一副老做派。”
傅桥也不怒,像是全心全意为汪家着想一样
“咱这不是为着汪小姐的名声着想么。”半眯了眼,“更何况顾司令家还住着顾司令的一个兄弟,这人言可畏三人成虎,可不要叫人戳了脊梁骨。”
汪川业面色一凛,看向顾清久“顾司令家里还住着人?”
顾清久点头。
傅桥换上一脸痞笑,调侃
“要是汪爷真的不避嫌,不如让汪小姐住我家。”笑容里带着流气,“反正顾司令跟我关系这么好,汪小姐也是可以时常见到顾司令的。”
汪川业一听怒火中烧!他算个什么东西!
汪碧薇脸色也不好看,虽说父亲带着她往顾清久身上倒贴的确是有些丢份儿,可这傅桥的话里轻浮,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结果这个出格的话也不见顾清久训斥,反倒是像他默许一般。
汪川业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结果还没说出口,一个伙计便闯了进来。
“爷!出事了!”
汪川业听着这话,气便不打一处来,这种小把戏反反复复玩,顾清久不腻,他都腻了!
按下心中怒火,沙哑着嗓子,将声音太高几度,口吻轻蔑,不徐不疾地说道,“怎么了?可是咱家仓库又被淹了。”
说着睨了顾清久一眼。
伙计一愣,汪爷知道?那还这么淡定?
只能诺诺道,“是。少爷让爷赶紧回去看看。”
汪川业一听,眼里精光一闪,啪的一声猛拍一下桌子。
这一拍,蹭地一下一桌子人都站了起来。
“顾司令有意思么。这种小手段反反复复玩来玩去,怕是把汪某当傻子了!”
声音里带着呵斥,两方人马顿时剑拔弩张。
顾清久嘴角轻勾,也不直接回答
“汪爷不如还是回去看看盐仓吧。”
旁边一个伙计着急地附和道,
“是啊!少爷说仓库里的盐一大半都被淹了,损失了不少!”
汪川业冷眼看了顾清久一眼,又冷冷地盯着那个说话的伙计。对着旁边的伙计狠辣地说道,
“话太多,把他解决了。”
那伙计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拖了出去。
心头满是怒火,顾清久把他汪川业当傻子了么!耍了一次还想要耍第二次!
随即大声说道,“都给我滚回去!淹了就淹了!我汪家还不缺这么点钱花!”
虽然是对着身后的伙计说的,可汪川业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住顾清久。
傅桥嗤笑一身,“汪爷当真好大的手笔!”
身后几个伙计面面相觑,却是不敢退。
“傻愣着干什么!”随即平了平口气,冲着身后的伙计“咱和顾司令的事情还没谈完,你们先出去!”
几个伙计只能听话退出了包厢。
顾清久又问,“汪爷真不用回南京看看?”
汪川业冷笑,“顾清久,你也就会这么点把戏了。”
顾清久似笑非笑,“那汪爷就请便了。”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何斯年一个人坐在饭桌面前,桌上摆着一盘饺子,还有煮好的羊肉汤。
他怎么也吃不进去,外面又开始淅淅沥沥下着夜雨。
轻轻叹了一口气,拖着步子回了房间。
他有些想师父,也有些想小虫子。
从来没自己一个人过节,无论什么都有小虫子打点好。像冬至,无论过得多拮据,小虫子总是能想着法儿地带回来一些饺子和羊肉。
不知道小虫子在干什么呐。
在北京城唱戏的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想他。
何斯年突然觉得孤单,说来说去他与顾清久没有半分情分,人家想让他走,他就得离开,那时候该怎么办。
窝在被子里,越想越难过,其实他应该跟着小虫子回北京城的,或者让顾清久送他回去也行,好歹小虫子也算他半个亲人了。
像这样窝在别人家里算什么啊。
想着想着鼻头就开始发酸,猛吸了一口气,坐在床弦上看着窗外的梧桐发愣。
顾清久和傅桥三两下把汪川业打发了,坐在回去的车上。
“冬至黑,过年疏;冬至疏,过年黑。”傅桥轻轻说了一句,“看今天这样子,过年怕是一个大晴天儿了。”
顾清久瞥了他一眼,“过年还早。”
“不早了,混得最快的,就是这日子了。”
幽幽地叹了一声,“唉唉唉!就在这儿停,我走回去。”
顾清久看着他,似笑非笑,“不去我那儿坐坐了?”
傅桥痞子似的一笑,
“这大半夜的你那儿也没吃食,去你那儿,是打算邀我和你同床共枕吗。”
顾清久轻笑一声,“快滚吧。”
傅桥哼着小曲走在雨里。
回到家里,看见桌上的饺子和羊肉汤都还没动,何斯年房间里的灯也亮着。
何斯年听见脚步声,回头打了声招呼,“清哥。”
声音也显得失落。
“还没睡。”
何斯年没说话,低着头闷闷的样子。
顾清久见他没反应,抬脚打算离开。
“清哥!”何斯年又叫住了他。
顾清久用眼神示意他还有什么事。
“清哥,你、送我回北京吧。”
顾清久面色微沉,用低沉的嗓音问,
“为什么又想回去。”
何斯年瘪瘪嘴,说不出话来。
如同一头突然爆发的猛兽,顾清久上前猛然扼住何斯年的喉咙,声音低沉到不行
“想留就留,想走就走是吗。”
何斯年脖子上还挂着绑带,这么一来被扼制得呼吸不过来,艰难地叫了一声,“清、清哥。”
力道依旧未减轻,似乎想要就这样把何斯年死死扼住。
顾清久散发出的奇怪杀气让何斯年心惊,又艰难地喊了一声
“清哥。”
何斯年逐渐翻起白眼,一只无力在空中抓扯的手也慢慢垂下。
是何斯年!
顾清久突然放了手。
何斯年一下子瘫在床边,重重咳了几声。
顾清久将发抖的右手放在兜里,轻轻地问了一句“为什么又想走。”
何斯年突然对上,眼睛明亮,看着顾清久,
“清哥留我在这里有别的原因吧。”
何斯年不笨,虽说本江安忆保护好了些,带着些孩子气的天真,可他也不是傻。无缘无故把他留在这里几个月,什么事也不干,什么也不说。
顾清久看着他的眼睛,没说话。
何斯年又说,“清哥不只是为了重用我吧。”
要真重用他这两个多月会什么都不让他干。
顾清久一愣,什么重用?
何斯年低着头,自顾自地说
“清哥这里真好,什么也不干,吃得好穿得好,我也没怎么犯病。”
“那你还想回北京城。”
“我不能一直呆在清哥这里啊。”何斯年努努嘴,“为什么会一直呆在一个陌生人家里呢。”
顾清久微眯眼睛,“陌生人。”
何斯年轻轻点头,声音里有些难过
“如果没有那一声枪响,我跟清哥是根本没有交集的人,一个是上海的军官,一个是戏班的伙计。”
顾清久上前摸了摸何斯年的头,“你还不懂。”
何斯年抬头看着顾清久,“那清哥就告诉我,让我懂啊。”
顾清久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没说话。
“算了,清哥不说就算了吧。”
顾清久的手穿梭在何斯年柔软的发梢中,
“等你手好了,我就告诉你。”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傅桥走到自家院子门口,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
“跟着的是谁呐!再不出来我可就进屋了。”
黑漆漆的一片,外面没有任何动静。
轻笑一声,“得!那我就进屋了。”
随即进了自家的小宅院。
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和外面一样,也是漆黑一片。
傅桥也不开灯,摸着黑进了自己的房间,两手一摊整个人陷进床里,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
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江老板,这么快又来了。”
只见江安忆坐在窗弦边上,亦是一抹轻笑,勾着眼看着傅桥。
“江老板来找我干什么呐。”傅桥双手枕着头,依旧没有看向江安忆。
“自然是借住一晚,明儿个还得靠傅爷领着我去见顾司令呐。”
“怎么偏要靠我领?江老板的本事,见见咱顾司令不难吧。”
江安忆脸色轻轻沉了沉,“我得见到何斯年。”
傅桥脑袋一歪,眼睛看向江安忆,漆黑的夜色使得只能看见一个轮廓。
流气地笑了笑,“咱这小宅院可就只这么一间房。不知道江老板可介意?”
江安忆的笑容在月色的衬托下显得愈发好看,轻轻吐出两个字
“介意。”
傅桥耸耸肩,“那可就没法子了。”
“隔壁的房间里难道金屋藏了娇?”
傅桥嘴角轻扬,“藏了故人,江老板可是打扰不得。”
“听这意思傅爷是铁定心思不让我住咯。”
“哪儿能啊!”傅桥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看向江安忆的笑容意味不明,“上次那一拳头,咱还记着呢。”
江安忆一个翻身进了房间,勾着嘴角,“那就忘了吧。”
说着就在地板上躺下了。
“地板湿冷,江老板也受得住?”
江安忆满不在乎,“咱这些跑江湖的,不似傅爷的富贵命。”
傅桥半眯着眼,“满清皇族也沦落到跑江湖了?”
江安忆冲着傅桥一挑眉,“哪里来的满清皇族?”
傅桥不说话了,只是直直地看着江安忆。
黑夜深沉,两人皆是无眠……
汪家
汪川业这边刚刚回宅子,就听着消息说是盐仓真的被淹了。
他依旧不信,也不敢信
“再胡说八道就把你们的嘴都缝上!”
伙计们苦着脸“爷……咱的盐真的没了……”
汪川业一脚就踹了下去,
“顾清久的把戏也只有你们这群蠢货会信!陆归风好好的派人看着,怎么会没有!”
说着端着茶碗,送到嘴边轻轻吹了一口,撩开茶沫子。
伙计更恼火了,唯唯诺诺的说,
“爷……就是南京那边给的消息,张副官亲自来说的……”
茶还没送到嘴边就是啪的一声。
汪川业怒摔了杯子,刚刚那个扬言汪家家底厚实的人现在却不敢面对事实,“胡说!好好的哪里来的水!”
茶水溅到伙计身上,伙计们也不敢动,
“前、前几天下了好大的雨。”
汪川业又是一脚踹下去,
“下了那么多场大雨!怎么就这次给淹了!”
伙计们都不敢搭话。
“爷,这事有蹊跷啊。”一个伙计突然上前来说了这么一句。
汪川业横他一眼,差点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扇下去
“还用你说!有蹊跷我不知道!”
那伙计也不躲,依旧埋着头说道
“爷,我是说,那陆归风本事通天,怎么会连一个仓库也看不住。”
说着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汪川业的脸色。
汪川业若有所思,“接着说!”
“爷,您想啊,上次的仓库被淹,咱们伙计可是听得真真切切是南京那边给的消息,怎么会就成了假的。”
“这次仓库被淹,因着上次的假消息让您放松了警惕,结果就真的被淹了。”
“咱的仓库严实,不可能进水,除非有人刻意为之。仓库里除了咱们的人就是陆归风的人马,咱家可养不出吃里扒外的东西!”
言下之意,弄出这事的,只能是陆归风。
“陆归风先是故意将那场戏打乱,让咱留在上海。接着就是那个假消息让,咱放松了警惕。最后真的淹了咱的盐仓,让咱损失了不少,还让咱把矛头对准了顾清久。”
“这事,与其说是顾清久的缓兵之计,还不如说是陆归风的借刀杀人。借顾清久的名义淹了我们的仓库,又让我们去对付顾清久,好一招一石二鸟!”
伙计分析得头头是道。
“送去的御笔陆归风说是假的,可咱们怎么知道!假的笔不也没见陆归风送回来。”
“陆归风故意弄这么一出,让咱们在上海耗着,咱们的钱没了,耗得顾清久也弱了,时间也耗久了。自己拿着笔找东西去,然后坐收渔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