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年光影完本——by温八拐

意思是这事儿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是铁了心跟着顾司令，至于这攀高枝儿一说，您汪小姐不也想借着顾司令往上攀攀？咱也就别五十步笑一百步了。”
汪碧薇脸色一变，正要说些什么，却被何斯年的话拦下，
“不只是我吃了秤砣，顾司令也是铁了心！在顾司令新鲜劲儿没缓过来之前，您呐，要是想嫁进顾家，那也只能疏偏髻！”
何斯年这话说的颇为疾言厉色。汪碧薇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这旧时候偏髻是偏房所疏，嫁进顾家当偏房！这何斯年还真是有本事！
何斯年将桌子上酒杯里的酒仰头一饮而尽，啪的一下放在桌子上
“我呐，还有事儿，就不陪您聊了！”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何斯年甩手出门，头也不回，汪家这边也无任何反应。
等他自个儿出了门才后悔，这是哪儿啊！
他一般出行都是跟着顾清久，还有军部专用的车接送，哪里认识什么路。
天已经将将黑了下来，何斯年只能像个无头的苍蝇瞎晃悠。
忽的一阵亮眼灯光，何斯年眼睛也跟着一亮。
军部的车！
何斯年想都没想直接伸手拦下。
“找死啊小子！”车里的司机伸头出来骂了一句。
何斯年最近见了些世面浑不怕，清哥给他说过后面有他挡着呢！加之又喝了点小酒，整个人都还比较亢奋。
“嘿！认识我何二少不！”何斯年冲着那司机喊。
司机刚回答不认识，另一边的窗户突然又伸出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人。
何斯年被那刀疤脸下了一跳，又听着人不认识他。
眼睛向上一挑，小模样十分嚣张“那你认识顾清久不！”
后排也伸了个脑袋出来。
“我认识。”刀疤脸开口了。
何斯年嘿嘿一笑，心说找着人了，想都没想就往车上跳。
“快快快！带我找顾清久去！”
车里三个人看着何斯年毫无顾忌地上了车显得有些讶异。
司机转过头看着刀疤脸，“张副官，这……”
刀疤脸又转过头看向坐在后排的人，“陆司令……”
陆归风嘴角轻勾，“去军部吧。”
何斯年大喇喇地看着跟他同坐后排的人，
“这上海不就一个顾司令，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那人并不答话，用玩味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何斯年被他盯得发毛，觉得这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瞧瞧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年轻模样，眉眼没有顾清久那般刚毅的感觉，着一件简单的便装，气势上倒和顾清久十分相似，只是眼神总让人看得发毛。
若说顾清久的眼神如鹰，那这人的眼神便如狐狸。
何斯年愈发感到不对劲儿，心说怕是上错了车。
也不知道这人会不会这么好心带他去找顾清久。
硬着头皮坐了一路，当看见军部的大门时，何斯年终于松了一口气，心说终于还是到了自己的地盘儿。
有清哥罩着他的地方，不用怕的啦！
何斯年蹦跶着往军部里走，那人就在后面跟着，玩味的眼神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
刚好碰上从会议室里出来的顾清久，何斯年乐呵呵地叫了一声，“清哥！”
顾清久一出来就看见了何斯年，可后面却跟着不久才离开的陆归风。
眉宇一拧，“不是叫你在家好好呆着吗。”
何斯年刚想说话，就听见顾清久的声音，“先上车！马上回家。”
陆归风轻笑一声，吹了个口哨，“不要上错了车！”
何斯年背影一僵，坐上了车。
陆归风看着顾清久，眼中的玩味不减，“你还真是口味不变。”
顾清久眉头舒展开，一脸淡漠地看着他“你玩的把戏也还是这些。”
陆归风轻笑，转过身去上了车。
顾清久这才踩着步子上车。
“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顾清久沉着声问道何斯年。
何斯年脑袋凑到顾清久面前，“清哥，那是谁啊，我听他们叫陆司令呐！”一脸好奇的样子，“这上海不就你一个司令嘛？”
顾清久闷声回答，“他是南京的司令。”
何斯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怪不得看起来和你有点像。”
顾清久再次质问，“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的？”
何斯年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路上拦下来的，我还以为是你的车呢。”
“不是叫你好好在家呆着，你怎么会在路上刚好拦下他的车。”顾清久怀疑是陆归风的别有用意。
何斯年没心没肺地一笑，“你大老婆请我吃饭呐！”
顾清久没由来地一皱眉，“大老婆？”
何斯年乐呵呵的，“汪碧薇啊。今儿个她请我吃了好大一桌子菜。”
顾清久觉得何斯年没准在汪家那边受了委屈，谁请客吃饭只接不送？或者说这就是陆归风安排好的？
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何斯年脑袋一歪，眯着眼睛笑，“你大老婆嫌我是个戏子呐。”
顾清久微拧着眉，没说话。
何斯年又笑嘿嘿的问，“清哥，你嫌不？”
没等顾清久回话，何斯年又大咧咧地笑，“你大老婆嫌我攀高枝儿，清哥，你嫌不。”
“你大老婆嫌我不能生孩子，清哥，你嫌不。”
顾清久温声回答，“不嫌。”
何斯年歪着脑袋看着顾清久，“你大老婆还说你是图新鲜。”
顾清久瞧着小孩这小模样招人疼得，把他拉到自己怀里，促狭地说了一句
“只新鲜你。”
何斯年脸一红，脑袋直接枕在了顾清久的大腿上躺下了，翘个二郎腿一晃一晃的，
“我可是下九流的戏子。”
“我就爱听戏。”
“我现在不唱戏了。”
“那就当你的何二少。”
“我可生不出孩子。”
“我不喜欢孩子。”
“你还有个大老婆。”
“就喜欢小老婆。”
“你丫说谁小老婆呐！”
……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汪家的人不知为何大张旗鼓的来，却是夹着尾巴走，连消息都没有便回了南京。不过对于人来人往的上海，汪家的到来与离去，并无人在意。
上海滩的晚上依旧是夜夜笙歌，对于何斯年宴请也几乎是每晚继续。
外面不知何时传出了风言风语，说何斯年被顾清久看重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是顾清久包养的小情人，他从前在北京城唱戏的事儿也被有些人所知。但这并阻挡不了人们巴结他来换取自己想要的名利。
巴结他，就是变相巴结上顾清久。何乐而不为。
何斯年自己也不甚在意。自个宽心地觉得大侠的成功之路，总是要经受非议的。
而正如外界所言，何斯年这个绣花枕头最好热闹，一般的饭局酒会他都得去凑个数。
为了迎合这位何二少的口味，这些各怀心思的人自然是把酒会整得越热闹越好，人越多越好。何二少喜欢得不得了。
大抵是有着顾司令撑腰的缘故，这位何二少如同市井小人突然一天有了出头之日，放肆至极，敢说的不敢说的都能说出口，人们暗笑他蠢笨的同时也庆幸他是个好对付的家伙。
他们也惊叹何二少酒量极好，因为从没见他喝醉过。
但他只是不敢也不想多喝罢了。
而何斯年所做之事，不过是在这些酒会之中悄无声息地记住所有的人脉关系。他知道干什么得找谁，也摸清楚了这些人的七寸在何处。
扮猪吃老虎，以笑模样应对那些觉得他蠢笨不堪的人。
这些个应付人的办法，一半是傅桥顾清久有意无意中交给他的，另一半则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
这天马家的人又派了人来，请何斯年听戏去。
何斯年这几天跟马家公子马岳关系打得火热，这马家掌管着上海大大小小的码头，在上海颇有势力。对于何斯年，算不上是巴结，只能说这两人臭味相投。
像马岳这种浑身带着匪气的，性格还真和何斯年有点像。要是把你当自个儿人，那可是说不出的仗义耿直。
因着家里的势力那也是上海一霸，小世祖似的到处惹祸，反正就家里人撑腰给他擦屁股，和何斯年一样是个浑不怕的人。
这俩人不知怎么就厮混到一起去了。
“干什么去。”顾清久拉住何斯年，沉着声音问了一句。
何斯年眼睛一弯，“和马岳听戏去。”
“你少和他一起混。”
何斯年满不在意，“知道了。”说着兴冲冲地出了门。
傅桥在旁边看见这一幕轻笑一声，对着顾清久吹了个口哨，
“孩子大了管不住了吧！”
顾清久眼睛一眯，“马家的都是道上的人，匪气重。”
傅桥痞笑，“那马岳还成，某种方面来说比较单纯，跟何斯年一个德行的。”
顾清久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傅桥又笑着说“也怪不得他俩能玩到一起去。”
雅座里，清茶晕着袅袅的香气在房间里散开，外面戏子的声音咿咿呀呀响得不真切。
“诶！我可搞到一个好东西！”马岳叫何斯年。
何斯年也是一脸好奇的模样，“什么东西！”
马岳给身后的伙计使个眼神，后者便送上来一个盒子。
木质的盒子让何斯年觉得有些熟悉，上面雕刻着一些奇怪的东西。
马岳一脸大爷地招呼伙计，“去去去去，把灯都给我灭了去！”
何斯年一脸期待地看着那个盒子。
等到灯都灭了，马岳这才一脸献宝似的打开盒子。
“切~”何斯年看到时候一声轻嘘，“夜明珠啊，清哥房间里多得是！”
何斯年可再不是当初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小破孩，这东西不只是顾清久房间里有，别人送来的这种东西也不少。
马岳本想听到一声惊叹，哪想到听到一声不屑的切。
顿时虚荣心就不满足了，“你仔细瞧瞧，这可不是一般的夜明珠。”
何斯年听着他的话又仔细瞧了瞧那颗珠子。珠子浑圆小巧，在黑暗中发出绿幽幽的光芒，看起来倒是十分圆润，不过并无特别之处啊。
“不过是比一般的珠子好看了些，你也这么稀罕。”
马岳瞧着何斯年什么也没瞧出来，急眼了，
“我说你丫识不识货啊！这么好的东西你没看出来。”
何斯年木着脸摇摇头，他还真没看出来。
“得得得把灯都给我打开！”马岳不耐烦的命令那几个伙计，随即又把那颗珠子递给何斯年，“瞧瞧，这可是玉！”
“玉？玉也能做夜明珠？”
何斯年惊讶的样子微微满足了一下马岳的虚荣感，嘚瑟地抖腿道，
“这不就是这珠子宝贝的地方！”
何斯年一脸兴奋。
“你再瞧瞧这珠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何斯年把弄了一下珠子，那玉在手中的温热感觉让他一脸惊喜，
“哟嘿！这珠子是暖玉！”
马岳更是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一哼哼“怎么着，我说是个宝贝吧！”
何斯年一脸好奇地把脸凑过去，“你到哪里找的这么个好东西！”
马岳朝他勾了勾手指头，何斯年又把脸凑过去。
先是冲着身后的伙计大喊一声“把耳朵给我收起来！”
随即神神秘秘地附在何斯年耳朵边，
“我家老头子的书房里找着的！”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清哥清哥！今儿个马岳给我看了件宝贝。”
一回家，何斯年就兴冲冲的找顾清久。
顾清久这在客厅里小憩，听着他的声音，睁眼，“什么宝贝把你高兴成这样。”
傅桥也在，正翘着二郎腿吃苹果，看着何斯年的样子，将苹果啃得嘎嘣响
“能不能有点出息，脸都快给你笑开了花。知道的是你见了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捡了宝呢！”
何斯年白了他一眼，“切！这个是个真宝贝！”
又献宝似的给顾清久描述“一珠子，会发光不说，还是暖玉做的！”
顾清久淡淡应了一声，“恩。”
傅桥也切他一声，“说你没出息你还不信，瞧一珠子把你给宝贝的。”
何斯年见两人都没有兴趣，讨了个没趣，瘪了瘪嘴。
半晌又想起什么来，用肩膀蹭了蹭顾清久的肩膀，瞪着眼睛一脸好奇模样
“清哥，你有没什么宝贝让我去显摆显摆呗。”
“房间里那么多，你自己选。”
“你那些宝贝马岳也有。”何斯年又用肩膀蹭顾清久，“有没有特别一点的？”
顾清久眯着眼睛想了想，“书房里有一个掐丝珐琅笔洗，据说是慈禧用过的。”
何斯年听着眼睛一弯，“我去看看！”就往楼上书房奔。
“你还真让他出去显摆去？”
顾清久淡淡开口“小孩子和别人显摆玩具，由着他去。”
傅桥蹭地一下起身，“你家孩子玩具动不动就是古董啊！”
“清哥，放在哪儿的？”楼上何斯年的声音传来。
顾清久冲着他回了一句“书架子最上面那一层。”
傅桥啃下最后一点儿苹果瓤，
“得！这哪是一般小孩子，你丫当成金娃娃养着呢！”
顺手将苹果核扔到窗外，拍了拍手，“我还是甭凑着热闹了。”
说着走向大门，走到门口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伸了个懒腰，
“陆归风可是知道你家这金娃娃的存在了啊。你丫还是好好看着，别哪天让人给碎咯。”
顾清久沉默不语，看着傅桥走出门外。
何斯年登登登冲到书架子面前，果真有一个样式极为好看的笔洗。黄色胎底，上面用珐琅彩勾勒出侍女图，颜色润泽，人物活灵活现，十分别致，颇有几分珠圆玉润之感。
何斯年踮着脚去够那个笔洗，刚刚将笔洗够下来，余光也跟着瞥见一件物什。
黄花梨的长形盒子，上面雕刻着不知名的图案。
“清哥清哥！”何斯年连笔洗都忘了，拿着那个盒子就往楼下冲。
顾清久瞧见他手里拿的是另外一件东西，不知道他又拿了什么。
何斯年把盒子给顾清久看时，顾清久微微蹙眉，
“你拿这个干什么？”
何斯年将盒子在顾清久的眼前晃了晃，一脸惊喜，
“今天马岳那珠子的盒子跟这个好像！”
顾清久瞳孔微缩，表面却不动声色，“是么。”
何斯年得意，“可不是，我就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样式都差不多呢。”
“那个盒子是什么样子？”
“这个是长条形的，那个盒子是方形的，盒子上面也有不少图案。”何斯年回忆着。
像是想到了什么，何斯年将脸凑到顾清久跟前，笑得狡黠
“清哥，这俩盒子不会是一套吧。”
顾清久沉默了一下，才回答，“应该是。”
何斯年听着更来劲了，眼睛里都带着亮光
“这两个盒子里面不会藏着藏宝图吧。”
将藏宝图撕成几块，分别藏在一些地方，等后人找齐，就可以找到宝藏！戏文里都是这么写的！
没准儿武林秘籍都藏在里面！
何斯年边想，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缝。
顾清久也居然淡淡恩了一声。
何斯年期待地看着顾清久，“是不是有武林秘籍啊！”
顾清久哭笑不得，武林秘籍，小孩还真敢想。
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有。”
何斯年脸都要笑开了花，“清哥，你们以后去挖宝藏的时候可一定得带着我！”
“清哥，里面肯定有武林秘籍。”
“清哥，要是有武林秘籍啊得是我的。”
“我还想着当大侠呢。”
“学个一两招，也好帮你不是！”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何斯年拿着那个珐琅彩笔洗去马岳家找他的时候，只看见他手下的伙计站在门外。
“马岳呢？”何斯年问伙计。
伙计一脸无奈，“少东家在正屋里罚跪呢。”
这马岳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家老爷子，那眼珠子一瞪，不怒自威。
“怎么了？”何斯年刚刚问伙计，就见马岳骂骂咧咧从正屋里出来。
“死老头子，一颗夜明珠瞧你心疼的。”
“还真当成宝了。”
何斯年迎上去，“你怎么又被你爹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