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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公子今天不开车完本——by发呆的樱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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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老巢居然距此不远,这么快就把救兵搬来了?
宫异连呆愣的工夫都没有,“天宪”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灵力光弧,把那些逼近的大群妖孽隔退几步,也把宫异往后送了数十米之远。
只是宫异无剑,又未修成仙体,没有那凭风而行的本事,逃不出多远便被团团围起。
宫异的灵力,对付几个普通的妖道自然不在话下,但面对数十个,便是吃力至极了。近身的本事玉邈自然是教给过宫异的,只是双拳难敌四手,不多时,宫异便被那些发疯报复的妖道逼得气喘吁吁,但那些妖道也难从宫异身上讨得半分便宜。
正在胶着之势时,宫异眼见着那锁防严密的口袋阵突然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几个身着靛蓝色紧身服的人杀了进来,面覆薄纱,看不清相貌。
宫异虽是痛恨妖道,但也不至于蠢到愿意与他们同归于尽的地步,眼见有了去路,干脆利落地抽身便走。
靛青色服的人本事竟还不弱,替宫异阻住了那些妖道,他一路跑出了老远,直到迎头撞上了另一批靛青色服的人,才刹住了脚步。
来人倒很客气:“公子留步。”
宫异喘息未定,又冷眼旁观那几个人,个个比刚才的妖道修为高出一倍不止,也是青纱覆面,索性也不跑了,站住脚步冷声道:“何事?”
来人爽朗笑道:“我们这般襄助公子,公子难道不想说些什么?”
宫异不卑不亢:“多谢。”
说完他便准备离开,谁想那人却再次闪声横拦在他身前,刚想说些什么,宫异便抬起头来,眼中怒意鼎盛:“让开!我乃正道之后,不愿同魔道中人为伍!”
宫异在冲出重围时,便嗅到那些靛衣人身上浓厚的魔气,眼前的几人也不例外。
被魔道所救,他的心情极差,能维持短时间的好言好语便是极限了,眼前的人仿佛也不因为他这样刺人的言辞而恼怒,相反之下,他的眼中竟闪过了几丝愧色,不再阻拦,而是闪身让开了道路。
宫异大踏步离去,毫无留恋。
☆、第95章 劲节山(一)
在流浪游荡中的日子总过得格外快些,转眼间,夏去秋来,秋尽冬至。
某日,天上黯淡无月,天色昏暗已极,江循在沉浸在深沉夜色的密林中快速奔逃,将一地干枯的碎叶踏得簌簌裂响,飒逸的衣角拂过近侧的树身,发出刺耳的刷刷声。
转瞬间,被衣角擦过的树皮便多了一片刮落的痕迹。
这些日子来江循还是挺郁闷的。
自己上辈子明明是头神兽,现在却被人追得像个三孙子似的,江循深深觉得自己给自己的祖宗丢了人。
魔道对自己的追杀倒不难处理,江循还巴不得被魔道的找到,还能在他们身上试验一下自己灵力水准的上限。但他更多时候遭遇的却是来自秦氏的追杀。
那些弟子他几乎个个见过,都是昔日旧人,杀他时总是忍不住犹豫和防水,倒也有几个不长眼色的新弟子,为了争功,削尖了脑袋冲锋在前,江循也只能稍加控制,打晕他们,给他们热血过度的脑袋降降火。
……他还指望着到时候尘埃落定时寻个安稳居所悠然度日呢,若是此刻不加节制,对正道之人滥开杀戒,就等同于自断后路。
因此,被秦氏众人团团围堵时,场景往往十分尴尬。
尴尬的不只有江循,还有他手臂里的秦牧。他刚开始还会喊着别打了,后来发现徒劳无功,而且瞎特么乱叫只能起到分散江循注意力的作用,只好安安静静地闭嘴。
不过现在他还是可以出声的。在江循奔逃得气喘吁吁之时,他语调温存地给予鸡汤式的鼓励:“小循别怕,马上就到了。”
江循脚尖一点,又掠出十几米开外,闻言惊喜抬头,发现不远处隐隐透出两点火光,树林的边缘也是清晰可见,他一时兴奋,脚下缠上了横生的枝杈,他又冲得狠了些,一个踉跄就滚趴在冻土上,蹭了一头一脸的碎叶。
这下跌得不轻,江循缓了好一会儿才过来劲儿,用阴阳撑着身体爬起,左右甩甩头,甩去枯黄的草屑和泛着灰白色的泥土。
秦牧担心得声音都变了:“小循?小循你还好吧?都说了不要跑这么快了qaq……”
江循:“……废话,这还不是怪你吗。谁叫你不喊我起床的?”
秦牧对手指:“……我,我看你很累,就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在外流亡这些日子,除了烂柯山之外,他没能打听到关于应宜声的任何消息,虽然一手徒手炼金铸银的本事能保他吃香喝辣,但也难免会出现露宿野外的境况。
就在昨天,他捣了个魔道修士的洞府,用一些不大文明和谐的方式从那洞府之主口中掏出了点儿有用的东西。
据那洞府之主说,最近在劲节山一带,有钩吻太女活动的痕迹。
江循就这么日夜兼程地追到了劲节山,可是搜遍了整座山,都没有找到任何灵力流动的痕迹。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这样殚精竭虑,江循终究是累了,在劲节山腰上随便捡了一处枫树林,晒着午后的阳光就昏睡了过去。
他本来打算只睡一个钟头,谁料想阿牧心疼他太过劳碌,没能在预定的时间叫他起来,结果就是他被生生冻醒后,一睁眼,就置身在了一片无比糟心的黑暗中。
不顾睡得发麻的腿脚,江循翻身起来撒腿就往山脚下窜。
现在瞅见了树林的边缘,也瞅见了山脚下的一处移动的灯火,即使绊了一跤,江循也觉得心安了不少,颠颠儿地往那灯火通明走去。
……希望有一个能供自己栖身的场所就行,不用在外面提心吊胆的。
走近了江循才发现,山脚下有一所被废弃了的山神庙,内里早无半点香火供奉,屋宇破败,蛛网残败,几日前落下的大雪压塌了一处庙角,嗖嗖地向内透着寒风。
他所看到的灯火不是来自这里,而是不远处两个提灯而行的夜行人。
江循一看这黑漆马虎两眼一抹黑的山神庙就觉得心头打鼓,刚想撤回去,就听到了不远处的灯火处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既是搜寻无果,也不急着回去。在此处歇息一夜再回山去罢。”
早养成了机警习惯的江循一个鹞子翻身,敏捷地藏入破庙,隐在破损的门板之后,正打算寻摸寻摸这声音到底属于谁,下一个开口的人就果断解决了他的疑惑:“……无堂,这破庙哪里能住得了人?”
殷无堂的声音褪去了昔日的玩世不恭,多了几分温柔沉厚的稳重:“乾弟,咱们修仙之人也不比常人高贵到哪里去,为剿魔除妖,餐风饮露自是应当应分的,有一处歇脚之地已是很好的了。”
……殷·抖m·无堂,你堂弟殷无乾说得不错,这破庙怎容得下你们这么大的佛,麻溜儿闪人可好?
江循真不知道自己对于殷无堂的成长是喜还是悲,出门相撞避无可避,他转身打算去准备琢磨哪扇窗跳窗比较合适,谁想到刚迈了一步,就有一个持火把的颀长身影跃入庙堂之内,两个人怼了个满怀。
殷无堂本想来探探路,看看庙内有无异样,断没有想到会在这里撞上江循,他愣愣地张大了嘴,江循果断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连人带剑抵到了墙根,比了个“嘘”的手势。
火光跃动之下,殷无堂张口结舌地望着江循,没有一点儿想要嚷嚷的样子,江循看他这模样就憋不住想乐,索性把捂住他嘴的手撤下来,拍拍他的脸:“小兔子,你好啊。”
末了,他嫌弃地在殷无堂的胸口抹了抹手掌:“弄我一手口水。”
殷无堂急忙擦擦嘴,眼睛盯着江循不放,身体渐渐退出江循的控制范围,但他的眸色间毫无敌意,倒有些出乎江循意料之外的惊喜。
既然从他身上读不到敌意,江循也就笑吟吟地抱着胳膊端详着他。
短暂的静默之后,殷无堂扬声对外面喊道:“乾弟,此处太过破旧,荒无人烟,我们再去寻别的住处吧。”
外头的殷无乾看着破烂的庙门本就不想入内,听殷无堂松口自然是求之不得,刚想回话,就听得背后不远处传来隐隐的足音,回首一看,不由得皱了眉头。
那队身着玄衣红裳的人马很快发现了殷无乾,集体朝这里走来,为首的中年人见殷无乾一身高品级的月白蓝装束,便知此人身份不低,恭恭敬敬地对殷无乾行下一礼:“在下薄山子,见过殷家公子。我乃秦氏之徒,正奉家主之命追缉要犯。敢问殷公子,可曾见到形迹可疑之人?”
秦氏的要犯所为何人,现今已是无人不晓,殷无乾却懒得应答,不耐烦地摆摆手:“不知道,不知道,我们也有要务在身,哪里还管得了你们秦家的要犯?”
薄山子一噎,转开视线,望向庙内,眉头一蹙:“冒昧问一句,殷公子打算在此地留宿吗?”
殷无乾飞扬跋扈的毛病倒是一直没改,口气极冲地反问:“与你何干?”
薄山子在秦家的地位仅次于浮山子,被个晚辈后生这般冲撞,心里自然恼怒,言语间也不再那般客气守礼:“殷公子,能让我进去查看一二吗?”
这当口儿,殷无堂从内走出,登登登下了枯朽的石阶,向薄山子施下一礼:“晚辈不知前辈到来,礼节不周,请恕无堂无礼。”
这礼节如此到位,薄山子也挑不出什么错来,火气也消了些:“殷大公子也在。敢问两位到此有何公干?”
殷无堂坦荡而答:“纪家主得知此地有钩吻太女的活动痕迹,派我们前来查探剿魔。”
薄山子心下明了,又见殷无堂这般坦诚,也不再好进去搜查,只好再次拱手致歉:“抱歉了,两位殷公子。不是在下疑心太重,两位都曾与那孽障是为同窗,那人身份暴露后,又有许多被孽障蒙蔽的殷家子弟前来说情,在下难免……抱歉。”
殷无乾不屑地嗤了一声:“我向来不与他为伍。早在朱墟里,我就知道秦……江循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兄长亦是如此,他还曾和江循起过冲突交过恶,哪里可能护着他?”
江循把外头的对话尽数听在耳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外头不知切切察察地说了些什么,江循懒得再听,只知道薄山子很快便带人离开了。
目送着薄山子一行人的背影,殷无乾拉了拉殷无堂的胳膊道:“走吧。”
殷无堂却反拖住了他的胳膊:“不。天色已晚,还是在此处将就一夜为好。”
殷无乾:“……你有毛病啊,到底住不住?”
殷无堂反手就是一记暴栗:“怎么同兄长说话呢?”
到头来殷家兄弟还是踏入了破庙。江循在听到二人对话后,便闪身躲入了被一层厚厚苫布覆盖的香案底下,暗自琢磨殷无堂来来去去的,到底是想打什么算盘。
殷无乾忙了一日,又找不到目标,灰心丧气,嘟嘟囔囔地抱怨了一会儿,便在柱下抱剑睡着了。
待到确认殷无乾睡着了,殷无堂便取来火把,挪到了香案侧旁,这里是整个四面透风的破庙里唯一能藏住人的地方,他也不撩开苫布,只仰面躺在冷硬的地上,低声问:“……冷吗?”
江循压低了声音反问:“你怎么不走?”
殷无堂用手垫在脑后,望着蒙尘的屋顶,低声道:“我记得你一向胆小。留你在这里,我不放心。”
……怎么感觉gay里gay气的。
不过有人陪,江循还是觉得蛮不错的,更何况是昔日的故友,他轻巧地翻了个身,压抑住幻成猫身取暖的冲动,试图继续跟殷无堂搭话:“……喂,兔子啊。”
殷无堂:“……嗯。”
江循:“薄山子为什么来这儿?刚刚殷无乾说我坏话之后我就懒得听了。”
殷无堂目光中流露出眷恋之色,手指轻轻向那苫布里探去,想要寻找哪怕一块属于江循的衣角,好牵在手心里:“薄山子也没说得很清楚,只是说……发现了可以牵制住你的把柄。就在这附近,他们正在寻找。”
……牵制?把柄?
江循把这两个词翻来覆去地咀嚼了一遍,越来越觉出不对劲儿来,索性一骨碌翻出了苫布。
……他的一块衣角同殷无堂的指尖擦肩而过。
☆、第96章 劲节山(二)
……劲节山就在红枫村附近?
江循半分犹豫都不再有,转身疾步踏出了灯火摇曳的破庙,脚尖轻轻在门槛上一踏,身形便没入了毫无月色星辉映耀的漆黑之中。
外面不知何时开始飘起细细的小雪粒,无孔不入地往人的颈后和袖口钻动,将人皮肤的热度一点点剥离掉,只留下被冻透了的内核。
江循说不清心里那海渊一般的绝望发源于何处,或许是来源于一百来世前的自己,或许来源于自小没有家人的自怜自伤,到底缘由如何,他也没空去细究。浓墨一样粘稠的夜色把他团团包围起来,在无形中一丝丝绷紧了他的神经,没走出二十来步,他素日怕黑的毛病就又一次爆发了。
他的腿开始发软,心跳加快,周身燥热却流不出一滴汗来,他勉强支撑着又走了七八步,前路漫漫漆黑,一点光源都不见,似乎要把江循连骨带肉地吞噬进去。
不行……得快些……快些找到红枫村……
殷无堂说过,他们只是找到了线索,知道祖母和阿碧住在近处,?6 姑荒苎暗骄咛逦恢谩?br /> 幸亏他们没进到庙中,幸亏他们没看到祖母为自己挂上的许愿祈福的吉幡……
连续累积数月的压力从他的骨髓深处一点点压迫性地透出来,压得他步履维艰,连听力都迟缓了许多,只能隐约听到有个声音在叫他。
——江循……江循……
江循再也走不动了,眉心胀痛难忍,脑中似乎有一根马力强劲的水泵在突突运作。他单膝撑着阴阳跪下,一声声低喘着,直到一声炸雷似的呼唤近在咫尺地响起:“……秦牧!”
江循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令他旋身便把阴阳用灵力推出,涌动着银光的伞尖擦着来人的侧颈就滑了过去,插/入了他侧肩的衣服,把人死死钉在了一侧的树身上,膨胀的灵力场把树杈上摇散的积雪吹向天边,原本就坚硬的雪粒擦过来人的脸颊,像是六角形的小小棱刺,把那处划出了两三个细细的血口。
殷无堂身侧漂浮燃烧着一片火光,惊魂未定地望着江循,怔愣片刻后才微微翘起了嘴角,自嘲道:“每次被你攻击的时候,总是离你最近的时候。”
江循喘了两口气才缓过劲儿来,有点尴尬地把阴阳放下,抱歉道:“我……这些日子太紧张,连累你了。”
殷无堂不在意地笑笑,不顾自己肩头破损的衣服,开启了丹宫,摸出了一些发着赭红色微光的种子,冲江循张开了手,像是托着一手的火星,在沉寂黑暗里跃动:“这些真火火种给你,收好,以后赶夜路的时候用灵力激活,一次一颗,它会漂浮在你身侧,给你照明。”
江循伸出右手来,殷无堂把抓着火种的手掌倒扣在了江循掌心,两手相合间,他却一时□□,陡然反手一把捏住了江循的手腕,把人往自己怀里拉去。
……但终究是没能抱到。
江循的左手及时抵在了殷无堂的胸口,阻止了他的动作,眼里闪过有点戏谑的光:“殷公子,这样行事怕有不妥吧?”
殷无堂那如星的眼瞳闪了闪,松开了紧握江循手腕的手,倒退了一步:“江公子说得对,是我鲁莽了。”
江循也不怎么生气,只是略略有些惊讶。他知道殷无堂从小时候起就有点儿莫名其妙的受虐倾向,对自己也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就像殷无乾说的,两人从一开始便是交恶的关系,若说真正的交游,不算在学堂里的斗殴,大概也只有朱墟那一次了。其他时间,殷无堂很少纠缠自己,所以江循自认为与殷无堂只是点头之交而已。而现在殷无堂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逮着宫异的痛楚猛踩的熊孩子,江循自然以为,他对自己的感觉也会慢慢淡去。
他想问问殷无堂究竟是如何想的,却见那人笑容粲然,眉眼间带着略微有些紧张的期许:“……你……别叫我殷公子,叫我兔子吧。听起来亲切些。”
江循:“……”
罢了罢了,感情的事情千头万绪,怎么能轻易说得清楚分明。
不过,与殷无堂说说话还是有好处的,至少江循不再像刚才那样慌乱了。
细细想想,薄山子一行人追踪的对象是祖母和阿碧,他们肯定也是顺着当年戏班走过的路打探着消息找来的。当初江循用一碗半粟米把自己兑给人贩子的时候,正值饥荒之年,村内人人自危,谁也不会记得一个普通小孩儿的名姓,只要在他们之前找到红枫村,告诉祖母,千万不要向旁人承认有自己这么一个捡来的孙儿,并让她带着阿碧搬离红枫村,此灾便能够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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