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风衣完本——by白沙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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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里的月光通常是可以忽略不计的,虽然校园里每隔数十米便会有一盏昏黄黯淡小灯,但在茫茫的夜色下仍如萤火般微不足道。
不远处的路灯下面隐隐约约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袅袅婷婷地站在前方的十字路口,看上去似乎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而她的身旁还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在试图慢慢地去接近她。我不禁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待揉了揉眼睛再次朝那边望去的时候,那路灯下面却空无一人,刚才的情形犹如鬼魅一般。
正疑惑间,忽然一阵动感十足的音乐声从图书馆那边传了过来的,好像有什么热闹的事情正在发生。我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便朝那边寻了过去。
那是一座旧式的三层小洋楼,平日里是作教职工的小食堂用的,不知为何,今晚呈现在眼前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节奏劲爆的音乐,绚丽多彩的灯光,穿梭在舞池中的男男女女,竟如电影里的场景一般。偶尔有几张熟悉的面孔闪过,却也看不到平时半分的冷静与沉稳。
我知道那本不是自己该去的地方,于是稍稍停留片刻便要回去。岂料就在转身的那刻,自己的左肩却不知被谁轻轻地拍了一下。心内猛地一震,便下意识地躲到了一边去了。
惊魂未定的我回头一看,眼前的情形却仿佛回到了半年前那个秋天的傍晚,淡淡的夕阳下,一个望着伊人远去的大男孩,独自站在那里黯然神伤。
“哥哥,怎么是您?”不知为何,我看到他的时候,竟有些莫名的惊喜。而他今天的气色看上去比之前好了许多,一身黑色的西服帅气逼人,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眼前的我竟仿佛是他相交多年的老友一般。他笑着说道:“是啊,咱哥俩还挺有缘的,没想到在这里能遇上你。天都这么黑了,你还敢到处乱跑,虽说是在校园里面,可也毕竟不是那么安全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心里不由得泛起了一阵暖意,忙微微一笑向他道谢。可心中仍有诸多疑问,不禁向他问道:“哥哥,都这么晚了,那您到校园里来干什么呀?难不成也是来这里跳舞的?”
“是啊,这里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举办一次舞会,几乎所有的老师都会带着舞伴来的。以前……”说到那这里,他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愿提及的事情。
我也不敢再去多问,只是隐约感到此事多半和之前的那位女孩有关。
隔了半晌,他突然笑着向我问道:“既然到了这里,也不必急着回去的。如果有兴趣的话,哥哥就带你进去,教你跳舞如何?”
闻听此言,我忙像拨浪鼓一般摇头急道:“不,不,不,那怎么可以,这里都是学校里的老师,一个学生进去算怎么回事,再说了……咦?哥哥你不会也是这里的老师吧?”
看他好像没有否认的样子,我的头瞬间感觉大了许多……
此时,一个身材矮胖,聪明“绝顶”的人摇摇晃晃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还未到跟前,一股子浓浓的酒气便扑鼻而来,看样子似乎是喝高了。
待他看到门外的身影时,便一迭声的叫着他的名字笑道:“任涛,你个小兔……兔崽子,可是好长时间都没……没到这里来了。怎么,面壁思过呢?……你只管站在这里作什么,快些进去吧,里面有些人可是等你等到花儿也谢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旁边瞅着,似乎在有意无意地找寻着什么,嘴里还不住地嘟哝道:“那谁……小刘老师,她没跟你一块来啊……”
看任涛摇头苦笑着,他便朝我这边多看了几眼,也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忽地眼前一亮,拍手笑道:“这孩子是谁啊,长得这么招……人疼,唇……唇红齿白的,只可惜是个男孩儿,您这口味也真是……”
我虽不解,任涛却听出了他另外的那层意思,忙向他解释道:“朱老师,您这是喝多了,只管胡乱说些什么嘛,他可是我学生,怎么会……”如果没说“学生”这两个字还好,这一出口,那姓朱的老师竟故意朝北面不远处的办公区指了一下笑道:“瞧你急的,解释个什么嘛,学……学生怎么了,又不是什么稀罕事,那胡……”不知怎么的,这个字眼一出口,还没等他说完,任涛便急忙喝住了他。
那朱老师却不以为然,白了他一眼,可没走几步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任涛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没想到他却就势趴在任涛耳边小声说道:“我忘了告……告诉你了,今天下午的时候,我看到小刘老师坐……坐着那什么集团钱公子的车出……出去了,我看你小子还是知难而退吧……”说完便使劲拍了拍任涛的肩膀,朝教职工宿舍方向摇摇晃晃地去了。
任涛此时好像被他的一番话触动了心事一般,一时间竟愣在了那里默不作声,直到一曲《滚滚红尘》渐渐响起,他才慢慢地回过头来望着我,眼中却似有泪光在闪动。
“我一直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哥哥吗?”他缓缓地问道,声音有些深沉,气息也不大顺畅,似在哽咽一般。
“原牧野……”我感觉到他此刻情绪已低落到了极点,也不知该怎么去安慰他。
“原……牧野,你能陪哥哥跳支舞吗?” 我一时哑然,连“我不会”三个字都似乎说得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糊里糊涂地就答应了他这个请求的,只是在步入舞场的那一刻,我便彻底后悔了。
璀璨的灯光令人眼花缭乱,但没过多久,我们两个便招来了周围诸多人不解的目光。我本就有些放不开,如今更是如坐针毡一般。可他却对周围的指指点点不以为然,完全沉醉于其中。可惜的是,他那原本帅气的舞姿硬是被我一次次生生地带到了沟里。
……
门外的桐树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便站着一个白色的身影,眉目清秀,温文尔雅,清澈如水的目光中隐隐含有一缕不安,似乎在苦苦等待着什么……
……
夜深了,人声喧闹的舞会也随之接近了尾声。我忽然想起了子阳,便匆匆和任涛道别。但在出门的那一刻却看到了他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就像漫漫荒野中一棵倔强的小树。
第9章 第九章 音带
子阳看我从里面走了出来,一时喜出望外,竟跑过来将我拦腰抱起,在原地转两圈后笑道:“你果然是在这里的,让我好找。”他的这个动作并没有让我感到意外,相反,带给我的却是满满的感动。
握在指间的那双手隐隐的有些冰凉,原本整洁的头发也被风吹得杂乱无章,我瞅了半天,竟然隐隐有种心痛的感觉,忍不住对他说道:“你怎么这么傻呀,没看到那里风大吗?吹病了可怎么好?”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满不在乎地笑道:“我又不是女孩子,哪里会有你说的那样弱不禁风?倒是你自己呀,这黑灯瞎火的乱跑一通,原本心里又没个算计,要是真让人家拐跑了,我上哪里找去?”我听出他这话里似乎还藏有另一层意思,便没好气地朝他猛踢了一脚,岂知他早料到我会有这种反应的,忙乐呵呵地笑着躲到一边去了。
回到宿舍的时候,秦川他们早已经睡下了。子阳说他嗓子有些不舒服,又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我便没好气地说道:“怎么样?到底还是让我说中了吧。”他却笑而不语。我从暖瓶里帮他倒了些热水,让他喝了以后才草草睡下。
也许是因为心里惦记着他,所以躺在床上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一阵从头顶处传来的床板响动的声音,似乎还伴有低低的病吟之声。我被吓了一跳,于是赶忙穿衣下床,扒到上铺,附在其耳边小声问道:“子阳,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一连问了几声,他才稍稍反应过来,回头弱弱地对我笑道:“你睡吧,我……我没事的。”
我哪里会信,一摸他的额头,竟如炉火般滚烫,而露在外面的那只手却是冰冷异常。我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急急忙忙地从水房里打了小半盆水回来,兑了些热水,浸湿了毛巾帮他敷在头上,可忙活了半天依旧不见好转。这深更半夜的,眼下又没有应急的药物,一时间心急如焚,竟顾不得他的百般劝阻,一溜烟的便跑到外面去了。
好在宿舍楼的大门没有上锁,我借着校园里微弱的灯光,一口气跑到了校西南角的医务室。可敲了半天的门,里面硬是一个回应也没有,大概值班的医生趁着没人查岗,偷偷溜回家去了吧。
我因一时气恼,便在那门上狠踹了几脚,但用力过猛,那脚便有些吃痛的感觉。忽地想起了小的时候,因村里交通不便,时常缺衣少药,我一旦得了类似的病,妈妈就会在我的眉间或者手指上用针稍稍放点血,便可以增强血液循环,最好再补上一大碗的用荆芥和葱须黑豆之类的煮的汤药,蒙头睡上一晚,病情就会得以好转。
我打定了主意,便匆匆返回宿舍,从针线盒中找出了平日里那枚鏠衣服的小针。学着妈妈当年的样子把布条和黑线都准备好了,可当我真的将那针捏在指间的时候,手却不由得哆嗦起来,这扎与不扎,倒成了一个横亘在眼前的难题。
岂料那狮子早就捱了一肚子火,看我闹腾了一个多时辰仍没有消停下来,便起身冲我吼道:“原牧野,你个瘪犊子,半夜三更不睡觉的,搞什么搞?真惹急了老子,当心废了你个XX的。”
子阳见状,便想强挣扎着起身与之理论一番。我忙得将其强行按下了,回过头来对狮子笑道:“齐帅,对……对不住了啊,你看,子阳如今病着,眼下又没有药,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想着拿针给他放……放点血,这样病就可能会好得快些。可是……我却总也不下去手……”
狮子原是摆着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但一听到“放血”两个字,那眼睛里顿时泛起光来。他呼的从床上跳了下来,冲我咧嘴笑道:“不就是放点血嘛,哪里是什么大事,趁早闪一边去,这种事情就包老子身上好了。”说完还没等我这边解释清楚,便从我手中夺过那针,也不用那布条和黑线,直接抓起子阳的双手,“噗噗噗”在那十根色泽如玉一般的指头上连捅了几个血孔,再拿那双手狠命一催,那血便瞬间顺着那些针眼滴了出来,看上去竟是黑得如墨水一般。
狮子连着狠命捏了几下,待手一松开,子阳却“啊”的一声差点晕了过去。我被吓了一跳,忙问他怎么回事,子阳告诉我只是头有点晕而已。
我想大概是血回得太急的缘故。
那狮子却不然为然,将针放回了我的手中,蹭的一下跳回到了床上,几分钟后便带着浓浓的满足感酣然入睡了。
子阳此刻双手好像也暖和了许多,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说着悄悄话,没一会儿功夫,便也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我见他如此,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
第二天一早,我便到班主任老师那里帮他请了假,去医务室那边取了些药,顺道也将米粥也买了回来。子阳虽说仍是病着,但精神较之前却好了许多,看我为他忙活了半天,便心有不忍地说道:“牧野,你也躺下休息一会儿吧,你那身子又不是铁打的,都一晚上没睡了,如今还为我跑前跑后的,那怎么可以。”我闻听却笑道:“你以前可都是一直帮我的,换我为你做点事,就竟然比我妈还唠叨。人家可是一直把你当作朋友的,你难道不是吗?”
他沉默了片刻,小声嘟哝道:“我以前都做了些什么呀,怎能和这事相比呢?”说完又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在身后摸索了半天,终于在一个黑色小包内找出了一盒包装精美的音带,他拿在手中冲我晃了两下得意地笑道:“还记得去年冬天我们两个在老茅书店的时候吗?你那着迷的样子竟是我从未见过的。前些天我在文化路的一家书店里看书的时候,恰巧在那货架上面发现了这盒专辑,于是便买了下来。如此一来,也省得你天天趴在齐帅的收音机前等什么似的等这首歌了。”
说完,他拿出自己平日里用的那个精致小巧的银白色的录音机,将那音带放入其中,等按下了播放键,便笑着递给我一个耳塞。他躺在上面,我坐在下面,就这样静静地一起欣赏着那首旋律优美的歌曲,往事不禁一幕幕地涌上心头,除了感动仍是感动。直到门外似有吵闹之声响起,才发现不知不觉已到了中午时分。
我便让子阳先休息一会儿,拿起了快餐杯,急匆匆地跑去食堂那里买了两份米饭。
刚走出大门的时候,却见一只色彩斑斓的纸飞机在空中划了条美丽的弧线后竟如箭一般朝我直冲了过来,我吓了一跳,但终因躲闪不及,被那飞机直撞在了眉间,手中的米饭也一个不慎差点被洒到了地上。
那飞机则如铩羽之鸟般扑楞楞地落在了水泥地上,有气无力地被风吹得连翻了几个跟头。
我料想此定是别人的无意之举,所以也没太在意。直到听得身后有人在不远处哈哈大笑,才猛得回头一看,那如烟一般的柳树下面正站着一个熟悉的红色身影,眼睛里面虽是含着笑,但仍隐隐含有鄙夷之色,不是别人,正是秦川。
我忙将快餐杯暂放在一旁,弯腰将那纸飞机捡了起来,待要给他送了过去,没想到他却冷冰冰地从口中迸出了三个字:“送你了。”说完便转身朝实验楼那边去了。
因看那机身上面好像用笔涂抹着什么东西,一时好奇,便将那纸展开了来看。才发现那原是一张漂亮的帖纸,上面粘着的全都是当时流行的卡通形象,可最醒目的莫过于那帖纸的背面用红色的彩笔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大字:“犯贱。”
我早知他的心意,笑了笑,不以为然。
我原想将它卷做一团弃于垃圾桶之中的,但因看到其中有一张两只小马依偎在一起的图案,心内一动,才将它留了下来。午后趁着子阳睡着的时候,便将那图案取下悄悄贴在了音带封面的一角。不知怎么的,登时一阵暖意涌上心头,渐渐的竟有了些许痴迷之感。
忽听得有人在耳边偷偷地笑道:“我X,没想到一个男的,也会这么自作多情……”
我惊得回头一看,却是那郭鲁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眼睛色眯眯地盯着我刚刚贴上去的两只萌态十足的小马在看。见他如此,我的脸不由得微微发烫,像是被谁偷窥去了心里的秘密一般。
……
意外的是,几个月后,那盒音带竟莫名其妙地丢了,看我一连几周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子阳安慰我说:“没事的,不就是一盒音带吗?哪天我到街上再帮你找一盒就是了,何必如此。”可他哪里知道我的心思,寻常的事物也就罢了,可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恐怕再也找不回来了……
当然,我指的不止是那盒音带……
第10章 第十章 夏日
六月的绿城早已是炽热无比,尤其是晚上,教室里简直如蒸笼一般。几乎每个人都被热得头晕脑胀,想把全部的意念集中在学习之上无异于痴人说梦。每到下课的时候,宿舍门前的小卖铺生意就会异常的火爆,门口那黑压压的一片全是挤着买冰块的人群,老板娘也不似往日那样悠闲,任电视节目再怎么诱人也无暇观看,一个人忙得如同旋转着的陀螺一般,根本就停不下来。
学校为了安全考虑,宿舍里没有安装吊扇,但也不允许学生私接电扇和悬挂蚊帐,据说是怕引起火灾。所以晚上睡觉的时候,除了我仍固执地穿着背心和裤头外,剩下的几个几乎全是赤着身子。即便这样,每个人从头到脚仍是粘湿一片,连身下的凉席都仿佛如烧着的暖炕一般,在这十几平米的小房间里,到处都充斥着哪种雄性特有的气味。
大多数的人一般在凌晨两点之前是睡不着的,即便合上眼的,也多是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我一般是拿把折扇扇着入睡的,好不容易有点迷迷糊糊的感觉,手一? 桑秩玫纳茸痈业盟布渌馊蘖恕3嘶肷碓锶龋褂心墙胁簧厦吹拇蟮淖阋匀萌松返姆啥暌彩侵蓖松砩献辏胨桓龊镁蹙故悄敲茨选T绯啃牙吹氖焙颍琶嫔匣辜负跞俏米拥奈呛郏拍敲苊苈槁殓澈煲黄蛑笔橇钊舜ツ烤陌 ?br /> 如此一来,白天上课的时候打瞌睡的人越来越多,老师们也懒得去管,因为连他们讲课的时候也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