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春记之岁月清音完本——by清崖兮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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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争精准地接住了鞋子,又穿回了脚上,漫不经心地说道:“求我办事的事情一口一个小师父,现在把你俩都治好了,结果就对我这般态度?啧啧,人心不古啊。”
没等温煦开口,穆怀安却挣扎着坐了起来,满怀感激地说道:“多谢小师父,你不仅帮助我们重聚,还治好了温煦的眼睛,又救我于垂危,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无争摆了摆手,无所谓道:“无以为报就不要报了,我也是闲着无聊罢了。既然你们两个都没事了,那我也该走了。”穆怀安惊诧道:“小师父要去哪?”无争看向窗外,目光带着几分茫然:“去哪呢?哪都行......”
说着,无争抬脚往屋外走去,穆怀安还想再询问,温煦却拦住了他起身的动作,对怀安说道:“你继续休息,我去。”安顿好了穆怀安,温煦也转身去找无争,只见无争神色淡漠地靠在院子里的墙角,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温煦此刻也不再和无争胡闹了,他严肃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们?我可不觉得你是个以慈悲为怀的和尚。”无争把目光转向了温煦,叹了口气道:“没错,我确实不是慈悲的人,相反,我还因为急功近利做错了事......”
没想到无争会这么回答,倒让温煦一愣,他好奇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无争思绪渐渐飘远,沉声回答道:“我本将功德圆满,位列佛前,却因为心性不够淡泊,急着完成最后一个功德,把一个无辜的魂魄当成了恶鬼,封印在琴中,百年为期。
因为这次失误,我失去了修行佛前的机会。如来命我再于人间轮回两世,洗去六根与浮华。我也开始反思,并不是所有的妖魔鬼魂都是在人间作恶的,也有很多无辜良善的鬼怪,只是怀着眷恋流连于人间,我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温煦沉默地听完无争的话,忽而视线落在无争手中的佛珠上,温煦问道:“你当日是用一颗佛珠的齑粉救了怀安,又说还差最后一个功德,这串佛珠此时恰好只有一百零六颗,莫不是一颗佛珠便是一个功德?”
无争闻言笑了起来,颇是赞赏地看向温煦,说道:“我没看错你,真是机敏过人,老天爷可是待你不薄。”
温煦没有在意无争的赞赏,而是关切地问道:“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还要继续修满这两个功德吗?”无争摇了摇头,说道:“比起急着修功德,我还是想要先审视一下自己的内心。”先理清楚我存活于世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好了,我这就走吧,留在这里还碍你们的好事。”
温煦却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一个出家人,知道的倒是挺多啊。要不然也别修什么功德了,在红尘中找个能厮守一生的人,也尝尝这七情六欲的滋味。”
无争本来已经迈开的步伐,这时却顿了一下,他似乎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温煦的话,过了一会儿抬起头,眼神清明地说道:“未尝不可。”说罢,摆了摆手,朝屋外走去。至于前路在何方,便看缘分吧。
第14章 《鬼木》番外《沉舟》
穆怀安的身体渐渐好转,灵力也已经恢复了六七成,但温煦依然不让他下床多走动,穆怀安憋闷得紧,对温煦说道:“小煦,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不用这么紧张,让我出去走走吧。”
温煦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哄小孩儿一般说道:“乖,先把药喝了再说。”穆怀安被温煦这语气弄得哭笑不得,心里却有暖得很,只好无奈地感慨道:“以前是我照顾你,如今你长大了,又反过来照顾我了。”说罢,顺遂地接下了药碗,皱着眉一饮而尽。
平常的草药对于穆怀安这类妖精来说,自然是不管用的,但这碗汤剂中还加了一味神药,那是无争留下的佛珠研制成的粉末。无争倒是大方,余下的一百零六颗佛珠,一颗不留全都送给了温煦和穆怀安,自己孑然一身去追寻人生的真谛了。温煦自然不会跟他客气,有这些佛珠,穆怀安的灵力修复更是能够突飞猛进。
穆怀安喝下了整碗药,苦得一脸委屈,温煦见他这模样,放好药碗就欺身吻了上去,唇齿交缠,品咂着怀安口中的药苦味和他自身的槐木香,怀安也不反抗,对于这放在心尖上的人儿,怀安也是乐得亲近。只是穆怀安隐隐有些惆怅,以前总是依赖着自己的孩子,怎么就变得比自己还主动了呢。
另外,穆怀安还有一事耿耿于怀:“小煦,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人类的?”温煦擦拭着怀安唇边溢出的银丝,邪气地笑道:“因为你身上,有香气,跟院里的槐树一模一样。”
温煦自小嗅觉灵敏,穆怀安也是知道了,可没想到他能精准地闻出槐木的味道,还很早就猜测出了自己的身份,怀安有些挫败地说道:“亏我还绞尽脑汁地瞒住你,怕被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会把你给吓跑了。”
温煦坐在床榻上,让穆怀安舒适地靠在自己的怀里,声音温柔得像三月的春光:“我怎么会怕你的,我喜欢你还来不及。除了我爹娘,你就是我最亲的人。”听温煦说道他的爹娘,穆怀安却叹了一声道:“你的1 爹娘,真的是情真意切,我很佩服他们。”
听到穆怀安的话,温煦神情一闪,目光中多了几分怀念与哀戚,他的语气低落了几分道:“他们一直很恩爱,也很疼我。我好想他们,可是......再也见不到了。”
穆怀安知道自己勾起了温煦的伤心事,看着他愁眉不展的模样好是心疼,但他还是决定告诉温煦那段往事:“其实,我的家人都在平阳县城低洼处的槐树林,我还未落地生根时,山雀姐姐淘气,把我带到山坡上,说山上的风景比县城里好多了,我便留在了山上。没料想,平阳县在战乱中被淹没,变成了一片湖泊,我的家人便都困在了湖底。
你爹娘出事的那天晚上,我正巧去平阳湖心看望我的爹娘。却没想到,湖底百姓和士兵的冤魂作祟,掀起了风浪,把你爹娘的船掀翻了,你娘亲身子弱,首先就被旋涡吞了进去,我赶到的时候,本来能够把你爹救起来,可他不忍心留你娘亲一个人沉沦在冰冷的湖底,固执地要去陪她。你爹投身旋涡前,最后请求我的事情就是照顾好你......”
温煦头一回听说这段往事,良久都说不出话来,长长地叹了口气。穆怀安回身搂住了温煦,柔声说道:“小煦,不要难过,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温煦闻言,舒展了眉头,回抱住穆怀安,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喃喃说道:“怀安,有你在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求宝贝们评论冒泡,小书天天等都没有评论,太伤心了QAQ
第15章 《鬼木》番外《因果》
“哎呦我的温大掌柜啊,你都把苍州府所有的丝绸生意给抢完了,这下怎么又动起木材生意的脑筋了?”沉浮了三十多年的老东家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男子身着孔雀羽和金银丝线滚边的湖蓝色长袍,幽黑如墨的长发用翡翠簪子利落地束起,男子悠悠地站起身,身材颀长,面目俊朗,举止间如惊鸿振羽,这人,不是温煦是谁!
温煦勾唇一笑,眼眸中却阴冷如深潭的死水,他低沉着嗓音说道:“我对木材生意可不感兴趣,我的目的,只是让那些人,没有好日子过......”老东家是吃过温煦的亏的,要不然自己好好的东家不当,怎么会给温煦这么个年轻人当下属,无奈眼前这看似文质彬彬的男子,骨子里果敢狠辣,又聪颖至极,连自己都甘拜下风。老东家识相地不再多言,被温煦记恨上的人,唉,他们还是自求多福吧!
这时候里屋的门却被打开了,里头走出来一位睡意惺忪的男子,柔和俊逸的五官,身上一袭浅绿的长衫更是衬得他清逸出尘。方才还神色阴冷的温煦,见着他出来,立马换上了温柔似水的表情,殷勤地凑了上去,深情款款地问道:“时辰还早,怎的不多睡一会儿?”
老东家见掌柜的这副模样,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他还敢再正大光明一点吗?虽然丝绸行里已经无人不晓温掌柜有个宠到天上去的男情人,可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也就自家掌柜能表现得这般磊落了吧。老东家心思通透,自然是明白只有先讨好这位郎君,才能讨好自家的掌柜,他恭敬地说道:“穆先生,抱歉打扰到您休息了,小老儿这就告退。”
穆怀安尴尬地说道:“没有没有,你们继续谈事情吧,我先到外头等着。”没等老东家继续客套,温煦先行握住了穆怀安的手温柔地说道:“别走,我们谈完了。再说了,谈事情可比不上陪你重要。”
温煦当着外人的面说出了这话,臊得穆怀安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有些羞恼地瞪了他一眼,可心里头却是软得融成了一滩水。老东家这会儿再不识相,回头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他匆匆地告辞便转身离开了,临走还体贴地给他们关上了外屋的门。
穆怀安见此刻只剩下了自己和温煦,无奈地叹了口气劝道:“那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吧,你也别为了我再这么大动干戈地找他们麻烦了。”温煦这些年又长高了一些,甚至比穆怀安还要高半个头,他习以为常地把怀安搂进了怀里,语气异常温和,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我没要他们的命,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一想到他们害得你险些形神俱灭,我就恨不得把那些人全都挫骨扬灰......”
感受到温煦话中的杀意,穆怀安心里一突,立马主动地吻上了他的唇,一阵缠绵之后,怀安意味深长地说道:“小煦,你犯不着为了这些人造下杀孽,我并不在乎所受的那些痛苦,我只求日后能平平安安地陪你到老,再不分离。”
温煦稍稍冷静下来,看着穆怀安一脸担忧的表情,温煦也软下了态度,笑着隐刀:“好好,听你的,我放过他们就是了。你看你,为那些人担心什么,倒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
穆怀安闻言,满是不解地问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温煦勾起嘴角,凑在怀安的耳畔略带邪气地说道:“昨夜折腾了一宿,你那儿,不疼?”穆怀安被他炽烈的气息和无耻的话语给臊得耳根通红,心里不禁抱怨道:你既然知道会疼,倒是别那样往死里折腾我呀......
至于温煦的姑父一家,赵府的老爷和家丁,还有中间转手的木材商人,相继在行业竞争中损失惨重,甚至变卖家产流落街头,那便是后话了。有人说,打压他们的幕后老板,似乎,还是同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为啥猝不及防突然逆了攻受呢?因为,前面一章三千字的番外炖了大肉没敢发orz,等完结了卷三,我会把补全番外的文章放出来哒~
第16章 《潜英》(一)
“陛下!昆灵池远在千里之外,况且风浪汹涌,暗礁密布,至今还没有人能活着回来。为了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潜英之石,如此劳民伤财,必然会引起民怨啊,陛下,求您三思啊!”言官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满嘴正义,显得好是大义凛然,无惧王威。
宝座上慵懒地靠着椅背的雍齐王栾誉,看着朝堂上跪了满地的文武百官,冷哼道:“孤可还记得,你们当年朝谏父王废我储君之位,要求父王封栾章为储君的时候,也是这般情景。父王优柔寡断,你们咄咄逼人,章儿为了维护我的储君之位,在寒冬腊月跳下了澜江。如今我只不过是想找到潜英之石重塑章儿的身体,你们竟然还敢阻拦!既然如此,还有谁不服的,站出来,立刻拉出去斩了,成全你们大义赴死的好名声!”
栾誉的这番话震慑得方才喧闹不堪的朝堂顿时鸦雀无声,文武百官纷纷低下了脑袋,一声都不敢吭,谁不知道当今雍齐王对栾章这个宝贝弟弟有多宠溺,栾章的死更是激得栾誉性情大变,暴戾无比,甚至一怒之下率区区三百死士灭了数千宫廷护卫,直逼宫逼到老雍齐王亲自到栾章投河的地方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对亲爹都残忍至此,谁敢轻易触怒他的逆鳞。
可偏偏就有不识相的在这紧要关头触犯栾誉的底线,三朝为仕的老言官不怕死地向前走了一步,言辞犀利地说道:“作为一国之主,则必须能肩负异于常人的责任和压力,王子章连储位之争的压力都无法承担,他的投河自尽怨不得别人。”
满朝官员惊诧地看向老言官,不由得冒出阵阵冷汗。老言官却丝毫不担心,为了督促帝王兼听博闻,雍齐王朝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罪不罚言官,纵然帝王再愤怒,也不能将言官治罪,老言官混迹朝堂四十载,还没有帝王敢冒犯祖宗的规矩。老言官挺直了脊梁,不卑不亢地站在栾誉面前,一门心思想要挫挫这位新雍齐王的锐气。
栾誉却突然疯癫一般哈哈大笑起来,老言官皱着眉头望向高高在上的帝王,还没回过神来,却听到栾誉大喝一声道:“来人,把这个老匹夫拖出去斩了!”老言官顿时折了脊梁骨,卑躬屈膝地跪了下来,哀哀讨饶道:“陛下饶命啊!老臣失言了,求陛下恕罪!”
文武百官个个惶恐不安,生怕殃及自己,竟没一个人敢替老言官求情,栾誉招来死士头领,附耳交代了几句话,就让死士们把老言官架了出去。不一会儿,死士头领拎着老言官的脑袋回到朝堂,拱手递送给栾誉。
栾誉接过来,嫌恶地看了一眼,便把脑袋扔到了百官的面前,百官战战兢兢地蜷缩着身子,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自己步老言官的后尘。栾誉面如冰霜,冷厉地朝百官说道:“看清楚了吗,若是再有人敢说章儿半句不是,这就是他的下场!”
这场血腥可怖的早朝终于结束,百官逃命似得离开了朝堂。栾誉无力地靠坐在王位上,阴沉的眸子似乎没有焦距,他随手招来一个抖如筛子的小太监,满是哀戚地问道:“传说昆灵池的潜英之石,若是雕刻成人形,可以和活人一样行动和说话,你说,我能找到它吗?”
小太监立马跪了下来,声音颤抖着回道:“陛下,您一定能找到潜英之石!”曾经栾誉也是这么问太监总管的,总管是照顾着栾誉长大的老太监,仗着自己和栾誉的情分,当着栾誉的面反驳道:“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诡异的石头,必定是乡野小民编造出来哄骗陛下的。”
小太监一辈子都忘不掉当时的情景,雍齐王像发疯了一样,一把扼住了老太监的咽喉,活生生将他扼断了气!过后,栾誉把老太监扔到了一旁,神志失常地大喊大叫:“怎么会没有潜英石!胡说!你们都胡说!我肯定能找到这石头,我要让章儿活过来!”
第17章 《潜英》(二)
“哥哥,先祖遗训,不斩言官,你都忘了吗?我不希望看到你变成一个暴君。”栾誉靠坐在雕花描金的圣床上,目光温柔看着身边的宝贝弟弟栾章,颇带些委屈的意味:“可是他说你的坏话,我不允许任何人说你半句不好!”
“哥哥,我已经......死了......你何必再为了我迁怒他人?”栾誉听到“死”字,浑身一震,霎时变了个人一般,癫狂地吼道:“没有!章儿,你怎么会死呢!等我找到了潜英之石,你就会活过来了,对不对?”
亲自熬好了补药,端着药碗走进雍齐王寝宫的老太医,眼睁睁看着栾誉对着身旁空无一人的大床大喊大叫,吓得差点把药汤洒了一地,他颤颤巍巍地把药碗放到了桌子上,嘴唇直打哆嗦,连告辞的敬语都说不出来了,逃也似的转身跑出了雍齐王的寝宫。
寝宫外头服侍栾誉的婢女,凑在一块儿偷偷聊天,婢女云织小声地说道:“陛下又犯病了!自从王子章去世后,陛下就时常自顾自对着空气说话,还大喊大叫的,吓死人了!”
云绫附和道:“就是啊,王子章的死对陛下来说,刺激真是太大了。诶诶你们听说没,陛下对王子章好像有些不寻常的心思,因为这个,还被老雍齐王狠狠地责罚过呢。”
云罗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怎么可能!陛下和王子章可是亲兄弟啊!那不是乱......”话还没说完,宫院中一队死士巡逻而过,吓得云罗赶紧闭了嘴,万一被死士们听到自己在谈论陛下的秘辛,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啊!三人急忙分散开来,装作正在打扫寝宫的样子。
腰配冷月刀的死士头领面无表情地朝婢女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如常地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去。
入夜,宫中暗设的大牢中,云织三人被重重枷锁捆绑,被死士押着跪在地上,云绫年纪小,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云罗一声不敢吭,连哭都不敢哭,她深知自己的话定然是被路过的死士听到了,只觉心如死灰,进了这个地下大牢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