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给徒儿笑一个 番外篇完本——by扶风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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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塘只好乖乖跟上,临走前对云大耳语:“相信我,来者不善。”
“还不快跟上?”流云回头冷冷看着他。
“哦!”
走进前厅,唐塘一眼便认出,来访的正是之前在酒楼看到的一伙人中的三个。
那三人见他们进来,连忙眉开眼笑的站起身来,纷纷抱拳道:“流云公子别来无恙!”
流云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谦和有礼地拱了拱手:“各位掌门,有失远迎,失敬!”
双方你来我往一番寒暄才款款落座。唐塘一直安静的站在一边,直听得昏昏欲睡,只知道白胖白胖的那个是侯凤山,黑瘦黑瘦的那个是萧仁,等流云落座,这才从睡意中清醒过来,走到他身后乖乖站好。
君沐城从一开始就在暗中打量唐塘,此时心中又是一番计较:上回看这云四有些胆小憨傻的模样,今日一看却又颇为镇定,一时竟有些琢磨不透。流云公子竟然让他随身跟着,看来这小子很得他的赏识,应该不简单。
这就是人心的奇妙之处,你想的复杂,事情便复杂,你想的简单,事情便简单。君沐城费心思量的事在流云这里再简单不过,他让唐塘跟进来纯粹是为了让他长长见识。而唐塘上回装傻,只是看他不顺眼,为了好玩才一时兴起而为之。君沐城若知道是这样,估计要呕血三碗。
几人坐下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有些冷场,那三人估计都在等着流云问“有何贵干”之类的开场白。
流云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开口:“不知三位掌门家中何人生病?”
见那三人脸色顿时不太好看,唐塘努力憋笑。
君沐城风度维持的比较好,微微一笑,道:“并无人生病。在下与二位掌门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想与公子商谈。”
流云挑眉,面露疑惑之色:“恕我愚昧,不知除了治病施药,还有何事是需要与我流云医谷相商的?”
君沐城道:“传闻玉面杀魔已重现江湖,在下与诸位掌门意欲联合各路武林正道人士,集众家所长,将大魔头一举歼灭。”
“这与我何干?”流云毫不客气道。
“怎么没有关系?”侯凤山朗声道,“惩恶扬善、匡扶正义,是我们每个江湖正义人士应尽的责任!”
流云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此处乃医谷,并非江湖门派。我只会尽本分替人施针把脉,武林纷争与我而言有些遥远,恕我力不从心。”
“公子过谦了。”君沐城笑道,“世人都知公子你的功力深不可测,这次伏魔大会若有公子参加,必定是如虎添翼。”
“深不可测?”流云挑眉看他一眼,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缓缓道,“说起来,倒是有不少人曾与我交过手,虽然我并不认识他们,也不知他们是何目的。”
君沐城脸色微变,随即又是一笑:“公子既然身怀绝技,何不借此机会大展身手?既能助我等铲除魔头,又能让公子扬名立万。”
靠!唐塘暗骂一声:助你等铲除魔头?那出再多力,功劳不还是你们的?小人!
萧仁本来就脸黑,此时脸又黑了一层:“流云公子为何迟迟不肯答应与我等合作?难道你不承认你们是武林正派?”
流云淡淡扫了他一眼,连话都懒得回。萧仁被他这态度激的恨不得拍桌。
“咦?原来还真有脑子一根筋的人。”唐塘突然插嘴道,“世间之事,并不是非黑即白,非白即黑。难道除了正派邪派就不能有中立派?”
萧仁怒瞪他:“你这小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
“他是我弟子,替我说句公道话而已。有何不妥?”流云这一支持,唐塘顿时有了底气,这下是决定嚣张到底了,清了清嗓子,走了出来。
“君庄主,刚才你说,玉面杀魔重现江湖。有没有确凿依据?”
“这……”君沐城略微迟疑道,“暂时只是传闻……”
“传闻?!”唐塘夸张地吃了一惊,“凭个传闻就要让那么多人替你卖命?”
“呃……也不尽是传闻,还是有一些迹象可循的。”
“哦!”唐塘理解的点了点头,“既然不是传闻,那倒也的确是有理由让人为你卖命了。”
君沐城没想到三两句话就进了他的套,顿时暗骂自己之前对他过于大意,咬了咬牙道:“云四公子严重,并非为在下卖命,在下只是牵个头罢了,最终大家都是为了铲除魔头,受益的是整个武林。”
“那你们知道魔头在哪里吗?”唐塘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
三人都是皱起眉,纷纷摇头。
唐塘摆出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们:“那你们上哪儿找他?”
三人又是沉默。
“那这魔头长什么样子啊?有没有什么特征?比如眼睛一大一小啊,嘴角长个大痦子啊,走路一瘸一拐啊……有没有?”
流云闻言看了他一眼,低头喝茶。
“特征倒不是没有,据闻玉面杀魔相貌俊美,左眼角处有一枚月形伤疤。”君沐城看了流云一眼,缓缓道,“可惜他戾煞之气过甚,见过之人也只能描摹大概,其五官究竟如何,却一个都说不清。如今,竟是一张画像都画不出来。”
“这样也行?”唐塘看着他们的表情简直是觉得他们连白痴都不如。就一个伤疤,弄个东西一贴,你们找到天涯海角也找不到啊!
“不过,被他所杀之人伤口都会溢出一股莲香,是他的芙蕖剑所致。而近日正是因为有人死于此剑,我们才会推断他重现江湖。”
“切!杀了人滴两滴莲花汁不就行了。”唐塘不屑地挥挥手。
“一派胡言!”萧仁拍桌而起,“流云公子不给面子也就罢了,为何要让一个小鬼在这里东拉西扯、胡言乱语!这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流云看了他一眼,还是不说话,摆明了是不放在眼里。
萧仁气的胡子都快翘起来了,被君沐城连声安抚,这才不甘心的重新坐下。
唐塘对着萧仁嘿嘿一笑:“你来我们医谷做客,还不让我们医谷的人开口讲话,这是什么道理?”
不等他吹胡子瞪眼,唐塘又转向君沐城问道:“这个大魔头到底干了什么坏事啊?”
“他是当年江湖第一邪教月影教的左护法,替邪教做事自然是杀人如麻,所过之处必是血流成海,但凡出手,必是血屠满门,而且在短短两年内杀了许多武林正派德高望重的前辈。其人其事,令人胆寒。这样的魔头焉能不除之而后快?”
“哦……”唐塘点了点头,又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是那些被杀的前辈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坏事?”
“放肆!”君沐城再好的修养此时也消耗殆尽,“看来是我们看走眼了!既然流云公子毫无诚意,我们便不在此浪费时间听你这位爱徒胡言乱语了!告辞!”说着一拍桌,愤怒离去。
另两人也是狠狠瞪了唐塘一眼,黑着脸拂袖离去。
从头至尾,流云都没再拿正眼瞧他们。
唐塘回过头一脸紧张的看着他:“师父,我是不是闯祸了?”
流云放下茶碗,看着他道:“你为何要与他们胡言一通?”
“我就是看他们不顺眼,想气气他们。”唐塘不屑地撇撇嘴,“口口声声武林正道,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嫌皮厚。”
流云垂下眼,状似随意的问道:“你似乎很不屑武林正道?”
“当然!所谓的正道最容易出伪君子了,说来说去都是为了自己。我就不信他们真的那么好心,拼了性命就为了要魔头一颗脑袋。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好处!”
“听起来,你倒是深谙江湖之道。”
唐塘心里一惊,总觉得师父话里有话,连忙笑嘻嘻道:“故事听多了,懂的道理就多了嘛!”
“哪里有那么多的江湖故事可以听?”
“说书的呀!我最爱听说书了!”
流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追问,站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狂擦冷汗。
第15章 中秋佳节
被小黑折腾了一路,唐塘原本以为一身疲倦很快便能入睡,结果晚上四仰八叉的在床上摊饼摊了好久,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然后又翻来覆去烙大饼烙了大半夜,最后天都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早上东来喊了四五声都没把人喊醒,只好伸手去拖,直到半个身子拖出床外,才将他从睡梦中拖出来。
“东来,你过来。”唐塘迷迷糊糊地朝东来招手,“到我耳边来说句话。”
东来乖乖走过去,凑到他耳边神秘兮兮的小声道:“四公子,你要我说什么?”
“声音那么小干嘛?正常点的。”
“哦。”东来提高嗓音,“四公子你要我说什么?”
唐塘一脸迷茫的看看他,伸手掏掏耳朵,发现没什么异样,摇摇头道:“哦,没什么事了。就试试你听不听话。”说完抠抠眼屎,一边打哈欠一边下床穿衣服。
东来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四公子,你怎么这么困?气色也不大好,是不是夜里没睡好啊?”
“嗯。”唐塘胡乱点了点头,“明天中秋节,大家都怎么过啊?”
“中秋节?”东来微微一愣,瘪起嘴巴,“都是没爹没娘的人,哪里过节?”
唐塘睡意顿时消散,张了张嘴,过了好久才发出声音:“往年都不过节吗?”
“不过。”东来摇摇头。
唐塘又去流云那里告假了,事实证明,流云虽然严了点冷了点,但是对徒弟绝对是散养式的,比在学校请假好请多了。
得到师父他老人家一个准字,唐塘便带着东来出门。因为小黑这匹座驾暂时还没过磨合期,不敢随随便便骑出去,结果两人又是吭哧吭哧一路走进城。
城里果然已经有了浓烈的节日气氛,不少大户人家都带着小厮领着丫鬟出来置办货物,街头巷尾人挤人轿挤轿的好不热闹。
他俩又去客来酒楼吃了饭,经过几次来往,那小二发现云四爷其实也不难伺候,一来二去的便越发热情。
两人吃饱喝足便开始放开手脚挤进人群买东西,一番苦战后租了一辆破牛车,擦擦汗让车夫带着他们和一车的货物打道回府了。
医谷众人现在对唐塘的出门简直建立了条件反射,一听到消息都开始眼巴巴的等,不过这次他们真是没想到,竟然等来了一车的东西,顿时一个个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
云大绕着牛车转了两圈,啧啧感叹:“四儿啊,你可真会借花献佛。这一个子儿还没赚到呢,就买了这么多东西做好人,用的可不都是师父的银子?”
“你们都别眼馋,我不就做不成好人了!”唐塘一脸坦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看看我脑门子上的汗,瞧瞧,我怎么就不能花银子了?反正最后捞好处的是你们所有人嘛!来来来,卸货卸货,都是明天过中秋的东西。”
众人一愣,纷纷围了上来。
这一天便在大家的亢奋和期待心情中晃悠悠的过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整个医谷开始了前所未有的热闹,里里外外忙乎得热火朝天,杀鸡炖鸭、烹牛宰羊,还有人特地去旁边的湖里捞了七八条大肥鱼上来。中饭都是马马虎虎吃的,就奔着晚上的热闹去了。
唐塘走进流云的小院时,见他又躺在石椅上闭目休息,不由满头黑线。
师父的生活也太无趣了吧?难道这石椅有类似寒玉床之类的神奇功效,躺一躺便能让内功一日千里?
“外面在闹什么?”流云眼未睁开,只淡淡问了一句。
唐塘走到近前,突然想起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那时的心境与此时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而那时的师父满身杀气,此时却是出奇的平静祥和。
流云见半天无人应话,睁开眼看过来。
唐塘对上那双黑玉似的眼珠子,心跳快了半拍,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笑嘻嘻道:“今天是中秋节啊,大家都在忙着过节呢,师父一起去吧?”
流云闻言微微怔忪,过了一会儿再次闭上眼。
唐塘见他嘴唇紧抿,顿时紧张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过了好久,才听他淡淡开口:“不必了,你们自己玩吧。”
唐塘心头失落,瞥了他一眼,忍不住道:“师父,人生是很短暂的,要及时行乐啊!你不能像个老头子一样深居简出啊,要参与我们年轻人的活动!”
感觉到凌厉的视线扫过来,他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我错了,师父也是年轻人……”
见流云没什么反应,他偷偷往后挪了一小步:“唔……师父要是没什么吩咐……我走了……”说完转身蹑手蹑脚地往门口走去。
“啊!”一只脚才跨出门外,后脖处的衣领子被拎住。唐塘像只被捏住的猫一样,瞬间被拖回了院子中间。
“嘿嘿……”他回头,摆出一脸灿烂的笑容,“师父,今天过节,不宜杀生。”
“是么?”流云侧头看他,“外面杀的鸡鸭牛羊是怎么回事?”
“呃……它们已经是熟的了。”
“胆子越来越大了。”
这句话明明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陈述句啊,为什么听起来风萧萧冷飕飕啊!唐塘迎风甩泪。
“来做什么?”
“啊?”唐塘抬头看他。
“还没说有什么事就走了?”
“也没别的什么事……就是想请师父出去……一起过节……”唐塘越说声音越小,想到师父那冷淡的性子,又想到上回发怒的情景,忍不住再次紧张,把头一垂,认命道:“师父,我错了。”
一阵沉默。沉默果然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力量,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将人压得透不过起来,胸闷气短,呼吸不畅,时间久一点估计能直接窒息休克。
唐塘闷着头顶了一会儿觉得压力山大,快要挺不住了,头顶突然传来一声轻轻地叹息,接着,头发上多了某种奇怪的触感,像是微风一瞬间吹大了,把他头发给拨弄得动了两下,很快,风又停了,头发趴回头顶上。
唐塘的脑子一时间有点卡壳,突然闪过一个很诡异的念头:刚才那阵风是怎么回事?师父叹气了……难道是那口气吹的?风大了点吧?啧……师父肺活量真大!
流云见他一直垂着头,正要收回的手忍不住又搭了上去,在他头顶轻轻揉了两下。揉完了手突然顿住,这种类似亲昵的举动他从来没做过,一时间自己也跟着发起呆来。
这一次,唐塘没听到叹气声,但头发还是动了。他有些疑惑的抬起头,看到师父的胳膊横在自己头顶前方,略宽的衣袖垂下来,离自己的额头不到一厘米。
于是,整个人瞬间傻掉!
流云将手放下来背到身后,轻声道:“你过去吧。”
唐塘仿佛没听到他的话,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双眼呆呆的瞪着空气中虚无的某一点,一手又要向胸口揪去。
“怎么了?”流云疑惑的看着他的动作。
“啊?”手顿住,唐塘下意识地抬头看他,也不知怎么了,视线一直在鼻子和嘴唇处徘徊,就是不敢再往上移。
流云看着他一脸的呆样,轻蹙眉头,拿过他的手腕便要把脉。
唐塘吓一大跳,抽出手连连摇头:“没事没事,我走了。”说着便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一路失魂落魄地跑回自己的小院,东来喊了三声才听见。他把头抵在树干上,狠狠朝上面撞了几下,胸口还在杂乱无章地擂着鼓。
东来看他这样子吓一大跳,赶紧跑过去拉他:“四公子,你好好的撞树做什么?”
唐塘抵着脑门扭头看他,愣了一会儿脱口道:“我在学啄木鸟。”
“……”
东来费力地将他拉开:“四公子你是不是傻了?”
唐塘脑子有点懵,闻言下意识摇摇头,走到墙角搬了一把小爬爬凳往院子中间一坐,招招手道:“东来,过来摸摸我的头发。”
“咦?”东来一脸疑惑的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四公子,你头发怎么啦?是不是嫌它长得太慢?这个急不来的,你要耐心等。”
“嗯嗯。”唐塘胡乱应了两声,站起来拉着他便往外走,“走吧,过节去。”
此时刚过黄昏,天还没有黑透,医谷众人已经全部跑到了湖边,在一排排垂柳下面摆好了桌凳,临湖而坐。每张桌子中间都点着蜡烛,摆着水酒月饼及各式美味佳肴,天上一轮明月,水里一轮明月,遥相呼应,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