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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是郁金香 番外篇完本——by莫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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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未说完,已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等待着对自己的处置。但一个清亮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先生的女儿,莫非是神水宫门下的司徒静姑娘?”
雄娘子身子晃了晃,猛地睁开眼,见花满楼已越众走过来,继续道:“你口中的小静,就是司徒静么?只因神水宫素来不准男子进入,是以你五年才能见她一面?”
雄娘子的全身都已僵硬,嘶声道:“你……你怎么知道?你是楚留香的朋友……果然……果然是楚留香……”
他已说不下去,双手揪着头发,发出一声哀号。那已不似人声,而像是一只受伤濒死的野兽的叫声。
花满楼的脸上,也露出同情和悲戚的神色,却摇头道:“不是楚留香。楚留香从未见过司徒姑娘,甚至在他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司徒姑娘就已经……”
雄娘子道:“你……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怎么能信你?”
花满楼道:“这件事不但我知道,还有三个人也知道。”
雄娘子道:“哪三个人?”
花满楼道:“苏蓉蓉,李红.袖,宋甜儿。”他一一地说出这三个姑娘的名字,才将脸转向李观鱼的方向,淡淡笑道,“只要李老前辈让令郎将她们放出来,她们自然会作证。”
◇ ◆ ◇
苏蓉蓉她们三个,果然就在拥翠山庄。
虽然柳无眉只是将她们当作人质,来要挟楚留香,是以并没有任何虐待,但大半年的软禁,尤其是日日如焚的心情,也已令她们形容憔悴,善睐的明眸中,失去了应有的光彩。
然而听到楚留香受伤的消息,她们已顾不得其他,只是飞也似地冲进房中,望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楚留香,和正将内力输入他体内的凌飞阁、萧石、铁山道长等人。
胡铁花看到她们泫然欲泣的神情,只得安慰道:“你们放心,老楚是祸害活千年,必定不会有事的。”
他本想逗几个姑娘笑一笑,但他自己也笑不出来。
曲无容站在一旁,紧紧地拉着一点红,像是要用这种方式,化解那又出现在他心中的暴戾与杀戮。
在李玉函去放几个姑娘出来的时候,她已将方才的事讲给大家听。
“李老前辈在几年前就被病魔缠身,再加上练功突然走火,导致全身都不能动弹,也不能开口说话。但他的意识还是十分清醒,因此也比常人更加痛苦。”
“李公子和柳……柳夫人就趁这个机会开始实行他们的计划。他们假借李老前辈的名义,请来了这些前辈高手,捏造了楚留香的罪名,并设下剑阵,等待着楚留香。”
“而柳……夫人也知道,只要楚留香从大漠归来,就一定会到拥翠山庄找她。她必须在自己的身份被揭穿之前,杀掉楚留香。”
听到这里,萧石等人不禁怔了怔,道:“她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
曲无容淡淡道:“只因她也是石观音的弟子,是我昔日的同门姐妹。她的原名叫做萧无忆。”
一直垂着头的柳无眉,突然抬起眼来,看着萧石等人惊讶而嫌恶的目光,不禁亢声道:“石观音的弟子又怎样?难道石观音的弟子就一定是恶人?我早已与我的过去一刀两断,我也没有为她做过任何害人的事!”
花满楼摇头道:“那楚留香呢?你难道没有害他?”
柳无眉又垂下头去,讷讷道:“那……那是因为我害怕……我知道,就算我的丈夫可以不介意我的身份,但别人不会。到时候最为难的就是他……”
她的声音是那样凄楚,那样忧愁,令人忍不住心生恻隐。但花满楼顿了顿,还是叹道:“那么……南宫灵呢?他根本连你这个人都不认识,你也是因为害怕才杀他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果断黑雄娘子!果断黑柳无眉!
我就不明白古龙大大洗白这两个货有什么意义?
一点红你可以说“宝剑无罪”,而且他还付出了一只手的代价,那俩货可是故意害人啊!说句放下屠刀还就立地成佛了?
无花太君表示不服!
【老楚:窝也不服凭什么我只有一句台词然后就装死去了???这到底是不是窝的同人???
第七十七章 罪行与报复
柳无眉全身都颤抖起来,断断续续地道:“你……你说什么……什么南宫灵……”
花满楼轻轻抬起眉梢,一字字道:“丐帮帮主,南宫灵。”
在场的人中,有一半都是退隐江湖已久的昔日高人,并没有听过南宫灵的名字。而胡铁花却惊呼一声道:“你说那个南宫灵是她杀的?她就是那什么什么……画眉鸟?”
花满楼并没有马上回答,但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都落在了柳无眉那完全是用炭笔画出的两道蛾眉上。
“画眉鸟”这个称号,实在是再适合她不过。
花满楼叹道:“‘石观音座下,画眉鸟敬上’。杀南宫灵的是你,九月初五那日就寄信给林小姐,邀她同往莆田胜缘法会听讲的,也是你吧?”
柳无眉没有开口,身体却抖得更厉害了,仿佛整个人都坠入了冰窟。
李观鱼终于忍不住道:“能否请花公子详细解释一下?”
花满楼向着李观鱼的方向微微躬了下身,道:“丐帮帮主任慈去年过世,他的养子、也是唯一的弟子南宫灵就继承了帮主之位。但南宫灵和少林弟子、‘妙僧’无花,其实都是东瀛一名忍者的后代……”
他终于在这些武林前辈面前,将整个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讲到南宫灵被英万里带走,一点红一路追踪无花到江南的时候,就顿了一顿,然后道:“红兄曾说过,无花在路上没有回头的机会,在那期间南宫灵被杀,想必是他人所为。而就在南宫灵被杀同日,住在慕容世家的林小姐也收到了柳夫人的书信,这应该都是柳夫人亲自做的。”
李观鱼纳闷道:“紫英山庄的林还玉么?眉儿……她们素来交好,发一封书信有什么奇怪?”
花满楼道:“奇就奇在,柳夫人事后完全不承认这封信是她写的,而她也确实在稍后几日写过同样内容的一封信。现下这两封信还都在慕容家主手中。”
李观鱼道:“她为何要写两封信?”
花满楼道:“那是为了让林小姐、也让当时同住在慕容世家的苏姑娘她们三位提早启程,她便可以在半路劫持。这是她和无花商量好的计策,本想劫持了与楚留香最亲近的三位姑娘,楚留香便会投鼠忌器,不敢揭穿无花作恶的真相。”
“但楚留香却是个不知道退缩的人,无花最终败在了他的手上,只能诈死脱身。而柳夫人则放回了林小姐,让楚留香认为苏姑娘她们三位已被劫到了西域,因此远赴大漠。”
李观鱼动容道:“大漠?”
花满楼点了点头,道:“大漠,石观音。柳夫人猜想,楚留香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了。”
李观鱼像是在回味着这句话。他的脸色已变得血一样红,嘴唇也克制不住地抖动。曲无容在旁看了,不禁担忧道:“前辈经脉意外打通,还是莫要太激动,免得病情生变。”
花满楼也察觉到李观鱼的异样,忙顺着这个话题道:“李老前辈又是如何在片刻之间恢复行动的?”
曲无容叹道:“只因李公子看到剑阵失败,各位前辈不欲再战,就跑了回来,公然在李老前辈面前商量脱逃之事。李老前辈本已被他们假借名义,请这些剑道前辈来做有违正义之事,心中愤懑之极,不想就在那一刻,一股怒气竟令已阻塞的经脉豁然开通,李老前辈便从椅中站了起来。”
胡铁花拍掌道:“这样一来,他那做下亏心事的儿子儿媳,自然吓得屁滚尿流,乖乖认罪了?”
他虽对李观鱼有几分同情,但想到李玉函和柳无眉害得楚留香如此,就忍不住出言刻薄。
李观鱼也不反驳,只是长叹一声,望着胡铁花道:“老夫教子无方,让他们犯下如此大罪,现在已没脸再管教他们了。这两个孽障,就交给各位处置。”
话刚说到这里,李玉函已带着苏蓉蓉她们转回,一下子就扑到柳无眉跟前,拥着她痛哭道:“这一切都是孩儿一人所为,请父亲饶过眉儿吧!”
柳无眉也怆然道:“傻子,这些事明明都是我干的,你还曾经一再劝阻过我,为什么反倒揽上身去?你……你毕竟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啊!”
两人相拥而泣,就算是铁石心肠之人,也不免为之鼻酸、垂泪。
萧石和黄鲁直对望一眼,正要开口,宋甜儿却抢上前来,拉着胡铁花道:“我认识你!你是胡……胡大哥!你怎么也来了?”
苏蓉蓉却缓步走到花满楼跟前,低声道:“花公子,请问楚大哥他……他在哪儿?”
花满楼和胡铁花竟同时呆住,不知该如何对这些纯洁善良的姑娘说出楚留香的情况。
李观鱼重重地咳嗽一声,望着萧石等人道:“老夫内力仍无法运转如常,能否请几位老友代劳,为楚香帅疗伤,也好安这几位姑娘的心。对各位的怠慢之处,老夫日后必有交代。”
宋甜儿一听“疗伤”两个字,脸色已变了,转头就往门外跑。苏蓉蓉两人也跟着萧石他们快步跟了上去。胡铁花刚要出门,忽见柳无眉已瘫倒在地上,身子紧紧地蜷缩着,仿佛说不出的痛苦。
李玉函惊叫道:“眉儿,眉儿!你……你又发作了么?”
柳无眉双手揪着胸口的衣服,却没有力气开口回答,脸色已变得枯黄。
胡铁花开始还以为他们仍在装腔作势,仔细看了一阵,突然惊呼道:“死公鸡,你看她发作的情形,是不是有些眼熟?”
姬冰雁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柳无眉,淡淡道:“她也是中了毒么?”
李玉函并没有看清是谁在发问,只是本能地答道:“正是!只因眉儿中了石观音的毒,并不愿回头求饶,才苦苦撑到现在。她……她早已不是石观音的人了,你们为何不肯放过她?”说到最后,话中已带着哭腔。
姬冰雁却不为所动,只是看了一眼曲无容,道:“果然是石观音的毒。”
曲无容会意,便蹲身下去察看,片刻后道:“正是摧心散和噬心花。”
胡铁花道:“也就是说,她和老楚中的是同样的毒?”
李玉函这才听清了他们的话,怔道:“楚留香?他也中了这毒?可他……”
一点红冷冷道:“若非他中毒,谁能伤得了他!”
李玉函吃吃地道:“那、那他……他是不是……”
他的心里,已渐渐升起一种希望,但想到自己和柳无眉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又低落下去。他知道,就算姬冰雁他们知道了解毒的方法,也不会告诉自己的。
曲无容却已扶住了痛得无法出声的柳无眉,抬头望向姬冰雁。她没有开口,但她的眼神充满了恳求。在这一刻她又已忘了柳无眉所做的一切,只记得这个人曾是自己的姐妹,自己在这世上仅有的两个亲人之一。
姬冰雁摇了摇头,道:“倘若她在楚留香从大漠回来之后,没有步步相逼,而是立刻将三位姑娘放回来,并坦承她所做过的一切,楚留香未尝不会给她解药。但是现在……我无法替老楚作这个主。”
胡铁花也大声道:“不错!就算是十恶不赦之徒,病得要死的时候,老楚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他说了这句话,就不往下说了,神情里显然是拒绝的意思。李玉函和柳无眉已明白,他们是在说,如果楚留香没事,他们会请楚留香来做决定,而以楚留香的为人和原则,一定会选择先救助柳无眉。
但是现在,楚留香却已倒下,生死未卜。
楚留香的朋友们,自然不会放过陷害他的人。
这样的结果,岂非是柳无眉自己造成的?
曲无容黯然垂下了头。但李玉函还是大声抗辩道:“你们不知道……你们不知道,眉儿她决不是故意要害楚留香的!”
他话未说完,李观鱼已怒喝道:“孽障,还敢狡辩!”
李玉函不管不顾地叫道:“眉儿早就和石观音没有关系了!她之所以帮无花,也只是因为无花答应了她,会替她拿到解药。她听说楚留香回来,就知道无花也失败了,她本想坦白,放了苏姑娘她们的!”
姬冰雁只是不动声色地道:“那么,她为何又改变了主意?”
李玉函道:“是我……是我担心楚留香不会放过她,而且她的毒发作得越来越厉害……我想起江湖上都传说神水宫主精通药理,一再劝她去试试看……”
姬冰雁的目光突然闪了闪,道:“她去了?”
李玉函道:“去了。但神水宫主提出的交换条件,就是要她杀了楚留香……她也是没有办法,眉儿她从不是有心要害任何人……”
胡铁花突然哼了一声,冷笑道:“柳无眉的命是命,楚留香的命就不是命!”
柳无眉急促地喘着气,勉强抬起头来,嘶声道:“你们说的都对……是我的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们杀了我吧……”
她话未说完,已是满面泪水。李玉函也长长地叹息一声,抱住了她,再也没有开口。
胡铁花反而僵住了。他知道自己无法下手去杀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女子,更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这么痛苦。然而想到被她害得重伤的楚留香,又恨不得用最严厉的手段惩罚她。心里交战了半天,他只好茫然地去看姬冰雁,然而姬冰雁也只是缓缓地摇着头,叹了口气。
花满楼却静静地开口道:“姬老板。”
姬冰雁道:“嗯?”
花满楼道:“我们没有一个人忍心看着一个中毒的人在面前苦苦煎熬,是么?”
姬冰雁沉默了半晌,才道:“是。”
胡铁花一下子跳了起来,道:“小花你疯了!你想救她?”
花满楼道:“她中的毒,我们有解药,难道我们应该见死不救?”
胡铁花道:“可是老楚那个样子,都是被她害的,她……”
花满楼叹道:“她害了楚留香,我们就报复她,你觉得楚留香会同意我们这么做吗?”
胡铁花怔了怔,没有再说话,但神色间显然还是很不服气。
姬冰雁淡淡道:“你要替老楚做决定?”
花满楼道:“我无权替他做决定,这个决定,是我做的,后果由我来承担。”
姬冰雁道:“你明知道老楚不会反对你的,他恐怕连一句重话都不会对你说。”
花满楼忽然笑了,他笑得那么安详宁静,仿佛没有任何忧愁。
然后他道:“我确实是在利用他的宽容。有这种宽容的朋友,我们总是会少掉很多顾虑,不是么?”
◇ ◆ ◇
楚留香仍然静静地躺在床上,他的朋友们环绕着他,但他却一点也不知道。
萧石等人已轮流为他运功疗伤,在这些人的功力施为下,他受损严重的经脉也终于被梳理得顺畅,连体内余毒也得以清理。但他的身体还是很虚弱,不知道何时才会醒来。
李观鱼则不顾老友们的劝阻,将李玉函和柳无眉关押了起来,说是要等待楚留香醒后,再对他们进行处置。胡铁花他们见了,不由暗暗佩服这位武林前辈的正直刚毅,只有姬冰雁心里明白,这位老人的举动,也正是在尽力保全着他唯一的儿子。
而那打伤楚留香的雄娘子,则一直在黄鲁直的监视之下。
黄鲁直一想到这事就频频摇头,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那些老朋友,又怎么面对楚留香他们。
雄娘子却像是已看开了,反过来安慰他道:“你莫太焦心,我一定不会连累你的。”
黄鲁直“咳”了一声,道:“我既然交了你这个朋友,难道还怕你连累?只是你……唉,看来楚留香一日不醒,这误会也就一日不能解开……”
正这样说着,胡铁花、姬冰雁他们已跨进了房门。黄鲁直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
胡铁花笑道:“黄老前辈怎么这样客气,难道是心虚么?”
黄鲁直有个外号叫“君子剑”,就是因为他为人坦诚,心性木讷。面对胡铁花这种动不动就损人的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雄娘子则已看到了随后进来的花满楼,几乎忍不住要扑上去,口中道:“你……你知道小静的事!小静到底是怎么死的?是谁害了她?”
花满楼顿了顿,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道:“又是谁告诉先生,害了司徒姑娘的人是楚留香的?”
雄娘子道:“这……现在神水宫上下,人人都知道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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