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鬼魅易推倒完本——by坠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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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顺势跌倒在了地上,因长久劳作而显得略有些粗糙的双手,轻轻地抚上自己的脖子,艰难地咳凑着“为什么要放了我?”
谷粒在她的身前蹲了下来:“我想知道,为什么一千年前,你没有弃我而去?”
那女子眸中渐显迷茫,只是片刻,那份迷茫就又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倔强,“因为我在我妹妹死前答应了她,会好好对待你。”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你走吧。”谷粒站了起来,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一直挺着脊背的身体,猛然向后倒去。
“谷粒!”
我晕倒了吗?为什么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感觉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兰翔鸿,是你吗?
谷粒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他梦到了那场改变自己一生的战争。
千年前的兰佑国正值国力衰弱的时刻,前帝不理朝政,诸位皇子沉迷于夺嫡之争中,各位大臣忙于站队。那是一个令任何一位有识之士都感到绝望的年代。
那场战争发生的时候,朝堂之上大局已定。一直不被重视的皇子——兰翔鸿,力压诸位皇子,成为大臣们争相拉拢的对象。
那时的谷粒,还是人们口中的少年将军;那时的谷粒,还是大臣们争相巴结的将军;那时的谷粒,还是意气风发、手握重兵的将军。
但那时的谷粒,就已明白。这场战争,他有去无回……
除非……
他失去全部的武功……
出征那天,秋风瑟瑟。
兰佑国大红色的旗帜,亦随着秋风瑟瑟。
谷粒身着特质的红色铠甲,坐在马上,手臂一挥:“出发!”
大军越行越远,站在城墙上的最得势的皇子,面上带着担心,嘴中嚷着祝福:“祝谷大将军凯旋归来!”
渐行渐远的谷粒听到这句话,嘴角勾起了若有若无的嘲笑。
那句话的后半句是,让大军带着我的尸体,凯旋归来吧。
只是,兰翔鸿,你所有的愿望,我都能满足,除了让我死。
所以,我只好失去武功了。
梦境到这里就结束了,接下来,谷粒面临的是暗无天际的黑暗。一如这一千年来,他鬼魅的生活中所经历的的黑暗。
突然,一丝亮光划在这个暗无天际的黑暗里。谷粒感觉自己的身子向失重了一样向上飘去,一个熟悉的声音慌忙地叫道:“谷粒,快醒来,快离开他。”
快醒来?
快离开他?
快离开谁?
是谁?
我要
离开
谁……
“谷粒,快醒来。”
谷粒突然感觉自己从飘飘乎若仙人的境界中跌了下来,耳边响起的是兰翔鸿熟悉的声音。
谷粒表情虚弱的坐了起来,看着眼前神色担忧的兰翔鸿:“你在喊我?”
“对啊,”兰翔鸿的表情很是天经地义,“你终于醒了,我快担心死了。”
“对了,我给你熬了补药,一会喝一些吧。”兰翔鸿将桌上放着的药碗递到谷粒面前。
谷粒翻身下床,将药碗放在桌子上:“你听过哪个鬼魅喝补药的?”
兰翔鸿表情委屈,语气却是一点不留情面:“你又听说过哪个鬼魅无缘无故的晕倒的?”
“……”
谷粒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反驳兰翔鸿,最后只好冲兰翔鸿吼出来一句:“你管不着!”
“你是我的人,我想管,自然能管。”兰翔鸿突然把谷粒揽在怀里,低头在他殷红的唇上吻了一下,“你可不要离开我。”
这语气,这说话风格,还真是像千年前的他啊。
只是这句话,千年前,他说给了自己心尖上的人听,现在照搬来给自己听吗?
谷粒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喝这些补药了。”
“无碍,”某人欢脱的摇着自己的尾巴,很是欢心的露出了自己的狼子野心。
谷粒踢了某人一脚,毫不客气的用了自己全部的力气:“滚!”
某人立刻圆溜溜的滚了……
“回来!”
“得令,”某人又圆溜溜地滚了回来,哪里有当年的皇帝风范,“夫人有何吩咐?”
谷粒指了指那碗药:“拿过来,我要喝。”
某人立刻屁颠屁颠地将药碗递给了谷粒,态度比当年给自己母后送药还要恭顺的多。
谷粒端起药碗,喝了一大口药,然后抬头,猛地吻上了眼前人的唇。
唇还是同当年一样柔软啊……谷粒叹息道。
慢慢地,苦涩的味道在二人嘴中弥漫开来。
谷粒的唇舌不安分地在兰翔鸿的嘴里搅动着,只是这个原本应该阅尽花花草草的皇帝,吻技着实让人无奈。舌头僵直地待在那里,任由谷粒使出十八般解数来,也没把某人的吻技唤醒。
这个味道和一千年前一模一样,但是这人的吻技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大概是寻找自己一千年的缘故吧。
谷粒厚脸皮的将某人吻技倒退的原因归结在自己的身上,完全忘记自己方才还像个大家闺秀一般纠结于某人的真心。
试出某人味道,并且让他陪自己一起感受了一下补药的苦涩之后,谷粒充分发挥自己过河拆桥的本领,将把自己圈在怀抱里的某人,踢到了一边。
作为某人的兰翔鸿,完全不会因为此事感到自尊心受到暴击,尤其是被自己嘴中喊的媳妇。
身为男人,身为曾经万万人之上的男人,他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一踢而灰溜溜的选择放弃?
追媳妇,就应该拿出自己面临诸位大臣的反对仍然面不改色的厚脸皮来。
某人定了自己不要脸的追媳妇方针后,立刻屁颠屁颠的追上了谷粒。
“谷粒,谷粒。”兰翔鸿狗腿的说道,“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是啊,千年前我就爱上你了。”
“那,如果让你在千年前的我和千年后的我中选的话,你会选择谁?”
“谁让我快乐,我就选择谁。”
“那我一定会好好的待你,比一千年前的自己待你更好。”兰翔鸿信誓旦旦的说道,“我肯定会比一千年前的自己更能让你快乐的。”
“你哪里来的自信?”谷粒的眉梢悄悄弯了起来。
“一千年前的兰翔鸿不会让你笑的这样开心。”兰翔鸿严肃的说道,“而现在,你笑的如同当年你我初识的时候一样。”
谷粒闻言,严肃起了面容,眸中闪过被揭穿后想要杀人灭口的凶光:“是吗?”
“是。”某人完全没有感受到谷粒此刻的危险气息,非但没有感受到,还往谷粒身边凑了凑,
“来,再吻一个。”
什么?你说谷粒又把他踢走了?
客官,情侣之间的踢怎么能叫踢呢?那叫情趣!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最后可能、大概、也许是有一点欢脱。恩,默默告诉自己,这个欢脱不是全文主线,虐才是最主要的。另外,我是亲妈,所以不管中间有多虐、有没有虐到你们,最后肯定会HE。
第5章 戏楼感慨遇故人
到最后,某个具有狼子野心的人,也没把自己想要吃的人吃进肚子里。
谷粒也乐得自在逍遥的在这个地方生活,而且,因为兰翔鸿的存在,他更加逍遥。这一千年来,在他眉宇间从来没有化开的凄苦,渐渐的有融化的痕迹。
这日,正逢月圆。
兰翔鸿往日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那总是紧握着的双手,彰显着他的难受,似乎是在抵抗着什么东西。
这个时候的谷粒,脸色竟然看起来比往日要红润一些。那苍白的皮肤,在月光的照射下,竟然越来越显得滋润。
这个时候的谷粒,没有心情关注自己的状态。兰翔鸿紧蹙着的眉头,让他有些担心。
“你怎么了?”谷粒担心的看着兰翔鸿,“眉头蹙的如此紧?”
兰翔鸿像是被谷粒吓到了一样,“啊”了一声,急急忙忙的说道:“我没事,没事。”
语气竟然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呢喃,正是底气不足的模样……
谷粒认认真真的看着兰翔鸿,在心里默默地把他此时的状态,同以往的状态进行了比较,越发肯定,这不是无事的样子。
谷粒心中想:“既然你愿意装作毫无事情,那么我便满足你。”
“既然没事,那陪我去戏楼吧。”谷粒抚了抚衣袖,状似不经意的说道,“许久未曾见过那个故人了。”
兰翔鸿拢了拢衣袖,将自己攥的紧紧地拳头藏在衣袖下面:“既是故人,不若我去换咱们兰佑国当年的服饰,也好多多交谈一番。”
“你倒是有心。”谷粒笑了笑。
兰翔鸿打开衣柜的门,拿出来一件青色的长衫,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最后选择了当年自己最经常穿的黄色衣袍。
谷粒看到这人一系列的动作,嗤笑道:“我那故人定是不乐意看见你穿黄色衣袍的,还是那个青衫吧。”
谷粒走过去,细心地将那件黄色衣袍放在衣柜里。然后拿起那身青衫,扔到兰翔鸿的怀里,“穿这个。”
兰翔鸿拿着衣服,看了看衣服,看了看谷粒,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谷粒明白兰翔鸿在纠结什么,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换吧。”
兰翔鸿语气略微慌乱的说:“这……不太好吧。”
“换!”
黑袍被兰翔鸿一点一点地脱下,露出袍下苍白的皮肤。宽阔的肩膀,细窄的腰,以及码的整整齐齐的八块腹肌。肌肉紧绷,看起来极具爆发力。每个地方的肌肉,都在展露着这个身躯所具有的力量。
但是谷粒的眉头却皱了起来,肩窝处的那道伤疤呢?
兰翔鸿却好像是读懂了谷粒内心的疑惑:“一千年了,当年你留在我身上的伤疤一点一点的消散了。只是不知道,我刻在你心上的伤痕又消散了多少?”
谷粒眸光闪烁了一下,没有答话。
青色衣衫妥帖的“挂”在兰翔鸿的身上,更映衬了兰翔鸿的英气。
“走吧。”
一路上,兰翔鸿的手都紧紧地攥着,藏在这个极具兰佑国风情的衣服的衣袖下。
等二人走到戏楼的时候,兰翔鸿的手上已经有了比较明显的灰色血迹,那是鬼魅受伤的痕迹……
但是,兰翔鸿没有蹙一次眉头,甚至连表情都与往日无异。
“谷大少,您来了。”戏楼里的小二热情地招呼着,只是那长相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趣,长长的舌头从嘴里探出来,说一个字,探出来的舌头就慢慢悠悠的晃一下,活脱脱的一个吊死鬼的形象。
“我往常来的包间还在吧?”
小二谄媚地笑着,长长的舌头一抖一抖的:“在呢,在呢,特意为谷大少留着呢。”
“那还是以往的位子,领我们过去吧。”
“这边请。”小二仍旧谄媚地笑着,“好久不见谷大少,大少依然那么丰神俊朗。”
谷粒淡笑了一下:“好久不见你,你怎么还这个样子接客?”
小二呵呵的笑着:“谷大少,这维持生前形态所需的能量未免太多,小的哪有谷大少的本事?”
“一会让咱们谷清来我这,就说有故人寻他。”
“是是是!”
兰翔鸿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个地方,总感觉有些同自己想象中的戏楼不一样。
待两个人坐定,谷粒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这个地方的所有人,都不是人,都是鬼魅。”
谷粒拿起身边桌上放着的茶杯,倒了一些茶凑到嘴边:“刚刚那个小二,他是吊死鬼。”
兰翔鸿的表情略微有些震惊,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地方的一切。
这个鬼态各不相同,有些同方才的小二一般,伸着长长的舌头,想来应该是吊死鬼;有些面色发黄,甚至连眉宇间都能见到一些若有若无的黄色,这些是吞金而亡的;还有一些,老态龙钟,自然身亡的人。
但是最令兰翔鸿意外的是,还有一个鬼魅,全身只有骷髅,这还是鬼吗?
兰翔鸿的目光停留在了这个人身上。
“他是当年的顾大人,被你我连手害死的顾大人。”谷粒垂下眼,轻轻地吹了吹有些烫的茶水,将自己的情绪完美地掩盖下来,“他是被凌迟而死的,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凌迟而死的。”
端着茶的手有些发抖,谷粒便将自己手中的茶水放在了桌上。
“一千年了,我还记得,顾大人死的那天,秋风吹得人冰冷刺骨。总共一千刀,行刑的人一刀一刀的割在顾大人身上,我看着都疼。但是顾大人就那样一刀一刀的生生受了下来,直到死的时候,那脊背依然如同他生前一样正直。”谷粒语调平静地说道,似乎在描述着同自己无关的事情,“你知道吗?顾大人倒下的那一刻,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我站在雨中,雨滴砸在我的身上,我一点都不感觉疼。后来,我回家的时候,有很多人,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往我的身上砸。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你在他的身边。”
“他们把臭鸡蛋、脏菜叶砸在我身上,喊着是我害死了他们铁骨铮铮的顾大人,喊着让我去死,而你在他身边。”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害死他吗?”
“你肯定不记得了。那天,你醉酒,给我说,你想杀了这个顾大人,我答应了你。所以,顾大人就死了……”
“是我们害死他的……”
“是我们害死他的……”
“是我们害死他的……”
到最后,谷粒的情绪明显失控,一直在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是我们害死他的……”。
兰翔鸿一直静静听着谷粒的话,隐于宽大的衣袖下的手,攥的越来越紧,往日淡然的表情竟然慢慢的冰裂,后来,他得唇齿间低吼出来一句:“够了,你看看你的谷粒!”
低吼出来这句话后,兰翔鸿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攥着的拳头也渐渐放开。
“谷粒,谷粒。”兰翔鸿扑到谷粒的身上,吻上了谷粒的唇,呢喃道。
谷粒闭上了眼睛,一行若有若无的眼泪从二人脸颊滑落。
“是我们害死他的……”一声若有若无的呢喃淹没在两个人的唇齿间。
吻完以后,兰翔鸿捧着谷粒的脸:“一千年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多想无益。以后,不论你有什么事情,我都在你的身边。没有他,没有任何人。我——兰翔鸿,从头到尾就只是你一个人的。”
然后,看着谷粒脸上仍然显而易见地泪痕,吻上了那道泪痕。
“以后,不要再哭了,我会心疼的。”
谷粒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兰翔鸿温柔地吻着他的脸,这触感柔和的让他幸福的快要哭出来。
就让自己溺死在这里吧……
兰翔鸿,你会是我的……
也必须是我的……
“不管一千年前的我,有多让你心痛,那也是一千年前。”
就在二人温存的时候,满身骷髅的顾大人,向两个人看了过来……
兰翔鸿感觉到,有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转头顺着那道目光看去。目光尽头,方才还是满身骷髅的顾大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地变成了,当年玉树临风的顾大人。
顾大人冷漠地举起手中的茶杯,向二人点头示意。
兰翔鸿盯着顾大人看了一会,最后终于缓缓地笑了……
顾大人这才把茶杯放下,也缓缓地冲着二人笑了……
整个戏楼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安静的令人心中发毛。
突然,一声高亢的戏腔划破了戏楼的寂静。
“寒冬过去春又来,桃红柳绿百花开,楼台一别四月整,我日日夜夜盼郎归……”
一个女鬼画着精致的妆容,嘴里唱着这段戏词,哀怨的落着眼泪。
“你还记得她是谁吗?”谷粒轻轻地叹息道。
兰翔鸿仔细地看了看:“‘也是故人?”
“对啊。”
谷粒拿起桌上放着的茶壶,往自己的茶杯中添了些热水。升腾的雾气遮去了他的面容,兰翔鸿没法看到他的表情,但是他能感受到谷粒此时低落的情绪。
“好好听戏吧。”谷粒不自觉的摩擦着腰间的玉,“说不一定,听完戏,你就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临别几番叮嘱你,却为何遥遥一去不回来,莫非是途中不幸遇强人,莫非是到家受寒把病害,莫非是有了新人忘旧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戏词选自豫剧《泪洒相思地》。
作者不是专业做这个的,所以妆容什么的,可能会是错误的描写。、